我这个原配可不是好惹的——予乔
时间:2020-04-03 09:42:41

  米仙仙哼道:“我哪能阻止你去啊,回头不去了,外边又得说我专横跋扈了,连个饯别宴都不让你参加,你这个堂堂的知府老爷,大理寺卿被个妇人压着,面儿上无光啊,又不知得多少人心疼你了。”
  这府城的妇人大姑娘的,最是心疼这个被知府夫人给欺压着的大人了,恨不得把她扯下位置来自己做这个何夫人的位置,去温柔他体贴他的。
  要不是她在他身边放了人,让这些人有了顾忌,扑上去的不知得有多少的。
  城里这些人说她善妒倒也是不假的。
  “谁敢说你,为夫给你出气去!”他一本正经,只嘴角带着笑模样来。
  他知道米仙仙没生气,不过是说着玩玩,便也是笑着在跟她说。若是她认真的不要他去,何平宴却也是不会去的。
  米仙仙瞪他一眼,摆摆手:“去吧去吧,快些去,免得去晚了又说是我不让你出门子。”
  何平宴看了看外边天色,见确实不早了,只得出了门。
  饯别宴是夜里办的,这会儿大街小巷早就挂满了灯笼,还不到初春的时候,天气仍旧十分寒凉,何平宴出门也披着披风。
  他的身影一出现在酒楼,立时就有眼尖儿的下属迎了上来,把人往楼上迎,嘴中还说着讨喜话。
  “知道大人肯赏脸,这饯别宴前日就筹办起了,听闻大人喜字画,特意请了班子吹拉弹唱的,还有几幅画,请大人品鉴品鉴。”
  丝竹声传入耳里,并不是那等靡靡之音,唱着情长情短的艳浓小曲儿,走上台阶,随着那叮咚悦耳的琴声,清雅的女声轻灵启嗓,声音泛着淡雅,是当地一首盛行的民风小曲儿,讲述那桑女采桑的趣事。
  便是这吹拉弹唱的戏班子一看,周身也没有那等风尘之气。
  何平宴朝着一众下属肯定的点点头。
  这饯别宴上倒是长进了,没弄那等奢靡的氛乐来了。
  姚同知、张通判位于一众下属之首,在他踏上台阶,也带着余下的下属们迎了来,各个脸上都挂着笑模样。
  “大人来了,快些入座。”
  何平宴如今是三品大理寺卿,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这些官员们更是不敢得罪,只得小心把人捧着。
  何平宴入了座,招呼他们:“不必多礼,都是多年的同僚了,你们还唤我一声大人,便是承认如今我还这府城的知府,何必拘谨。”
  话虽如此,但都是老油条了,宁可恭敬些也不愿得罪了人。
  姚同知也不愿得罪他,唤人取了画来让他品鉴。
  听闻何平宴喜书画,但也只是听闻,事实上他们这些当下属的还当真不知何平宴这个上峰到底有甚偏颇。
  何平宴在任时,除了在府衙里处理公务便是回何府,甚少跟下属们一块儿赏花吃酒,除了几位好友的邀请会给面儿,余下一概不接。
  喜书画,那也是他们猜的。总归是读书人出身,这琴棋书画总有几样是喜爱的,若是这画何大人不擅长,品鉴不了,他们不出声附和就是,谄媚讨好谁不会的?
  姚同知、张通判都是老交情了,两个人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所想。
  尤其是张通判,他都已经在心底里打好了主意,等何大人开了口后第一个出声讨好,要抢在姚同知面前,谁知何大人接了那画后展开,却是皱起了眉头。
  他不由问出了声儿:“大人,可是有何不妥?”
  姚同知慢了一步,心里骂了张通判一声儿,也跟着问:“是啊大人,可是有甚不对的?”
  好一会儿,何平宴才开了口:“这画,可是前朝流传至今名画清河夜月图。”
  这画是姚同知献上来的,对此他心里也很是震惊,怎么也没料到何平宴竟一眼认了出来,她收回震惊的眼,忙道:“大人说得是,此画确实是清河夜月图,可是这画有何不妥?”
  他原本献上此画,一是想要炫耀一番,二来也是有着小心思。
  何平宴手指轻轻在那画卷顶端指了指:“这里有了折痕,可见是流传下来时保管不妥当造成的,不过这画流传也有几十年了,算是保管不错了。”
  “大人说的极是。”张通判跟着摇头叹息:“可惜了这一处折痕委实明显了些,好在也是在顶端,若非仔细查验却是瞧不出的。”
  姚同知瞪他一眼,这分明是他献上来的画,合该由他接口才是,张通判抢甚么话的?
  张通判却毫无所惧,反倒是凑近了两分:“大人可是喜欢这画,下官也带了一副来,还请大人赏一赏的。”
  何平宴也没推辞,点点头:“有心了。”
  几幅画卷一一品过,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丝竹之声又换了几回,歌娘退去,舞娘入场,正着一身轻薄的料子跳了起来。
  好在楼上各处都烧着炉火,有些热气儿,跳着也不觉寒冷。
  桌上的菜色也一一上了起来。水酒已经斟上,姚同知张通判两人便就着酒水朝何平宴敬酒,他们敬完,余下的下属也一一敬了酒。
  守在门外的黄芪见自家大人一杯又一杯的水酒下肚,面儿上是瞧不出来,但到底不敢大意,让小二给备上了一壶浓茶送进去,又听那娇笑声,穿着轻薄衣衫的舞娘,撇开了眼。
  他原还道这些大人们是改过自新了,不再弄这奢靡之事来了,学会了高雅,又是弹琴又是赏花的,没料刚赏完就打回原形了。
  其他的大人也是带了小厮来的,这会儿正一处坐着,也有好茶好点心的招待着,三三两两的坐一块儿说着话的,也有那见黄芪一直守在门外朝里张望的,还朝他问:“这位哥哥,你还是快些来吃些茶点垫垫肚子吧,这大人们起宴得好几个时辰呢,你就是站着看那也看不出一朵花儿来的,倒不如歇息好了才有力气伺候主子的。”
  这话不假,小厮们都点点头,纷纷出言。
  “你们吃好喝好就是,不用管我。”黄芪摆摆手。
  他跟他们不一样啊!
  上回这些大人们设宴请他家大人,谁知席上还有美人,这回子的饯别宴,谁知道还会不会有的?他可得好生盯着,绝不能让人有机可趁的。
  有那反应快的小厮又看他两眼,突然道:“我知道你了,外边都传闻何夫人在何大人身边给放了个人,专门盯着有没有女子往上扑的,哥哥莫不是...?”
  他就是。
  但黄芪没承认,“胡说甚么呢,我们家大人不胜酒力,来之前已经吩咐过了,说是让看着些,莫要在宴席上露了丑。”
  不过何平宴是知府,又是圣旨已下的正三品的大理寺卿,便是他醉酒后露出丑态来,也是无人敢笑话他的。
  小厮们不知,也没扒着这话不放,便也由得他守在门边了。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不少的官员已经软了身子了,何平宴神色清明,手中还拖着一杯酒把玩。
  姚同知趁机凑近了几分,嘴里还吐着酒气:“大、大人,咱们,咱们同衙门为官也、也好几载了,如今大人已是高升,不知可否告知下官,这,这新来的知府大人是、是谁?”
  何平宴微微侧身,眼里很是嫌弃。
  他靠在椅上,似是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想知道?”
  姚同知不住点头。
  不想知道他何必牵头设宴,还奉上前朝名画?
  “大人就别卖关子了。”
  何平宴嗤笑一声儿,声音不大不小:“说了又如何,左右姚大人明白,这位并不是好惹的就行。”
  只听声音,他话里的幸灾乐祸便毫无掩饰。
 
 
第147章 
  夜露深重,大街上早就空无一人了。
  酒楼中,一众府衙官员歪歪扭扭的被小厮们搀扶着,恭送何平宴离去。
  何平宴身量挺拔,在这些歪歪扭扭的人中,他脸色如常,眼眸清明,半点都看不出喝过酒的模样,只在依着黄芪的手上家中了几分力量。
  “大、大人慢走。”姚同知结结巴巴的。
  等人出了门儿,喝得醉呼呼的姚同知却突然直起了身子,眼神清明,哪有半分浑浊。
  张通判凑了过来:“怎么样,问出甚么了没有?”
  姚同知憋着气儿:“贼得很,口风还严。”
  但也不是一点也没问出来,姓何的还以为他听不出来呢,年轻人,到底是多了两分意气用事,想要恶心他,幸灾乐祸的意思如此明显,却不料他已经从中寻到些苗头来了。
  不好惹,说明这来的是个硬茬子,不是手腕硬就是后台硬。姚同知更倾向于前者,来的是个硬茬子,是个手腕硬的。
  就跟这姓何的一模一样。
  想当初何平宴任这平城知府时,若不是他们一众官员大意了,让这姓何的钻了空子,一举掀翻了他们布置的手段,如今这府城里头到底谁做主还不一定呢。
  不过这人吃一回亏就行了,因着他们当初的轻视,觉得一个初出茅庐的县令没甚本事,哪怕根据他们打听过的,这姓何的文采出众,一心为民,便是上边也很是看好,但论这为官年纪,何平宴跟他们相比,那就是个毛头小子。
  正好,他们帮着教教他这为官之道可不是这么容易的。
  姚同知等人很是不放在眼里,但任谁也没想到,就是这个毛头小子把他们这些老油条给狠狠收拾了一顿,压在他们身上多年,如今这头上的大山总算是被搬走了,姚同知等人卯足了劲儿想要把府城的大权收回手中。
  新来的就是个刺头也要给他压下去!何况姚同知已经摸到了不少苗头。
  要对付这种有手腕的,便是不能给他丝毫机会,直接把人给打压下去,以免再出一个何平宴来。
  商议了半宿,姚同知和张通判满意的出了房门。
  其后的日子,整个平城府暗潮涌动,以姚同知张通判为首,拉了不少人入了阵营,严阵以待,只等新任知府一来,便要给足人下马威。
  这会儿,一出了酒楼,何平宴脚步突然踉跄了两下,吓得黄芪连忙扶着人:“老爷?”
  何平宴摆摆手,眼里的清明顿时散去:“无事,只后劲儿上来了,快些回家吧。”
  “嗳。”
  何家的马车就在外边候着,车夫帮着把人送上马车,这才赶了马车往何府赶。
  米仙仙也还没睡。她靠在软塌上,身上已经换上了寝衣,披着件薄袄子,正捡了本书看着,不时还朝外看了看,问人参几个甚么时辰了。
  “夫人,老爷回来了。”丫头报了个信儿,后脚黄芪就把人给扶了进来,低着头不敢朝里边张望。
  米仙仙起了身,人参又赶紧给她披了个披风,这才三两步走上前,还没到跟前儿,米仙仙后退了几步,很是嫌弃。
  “这脂粉用料真不讲究,一看就不是用的上等料子做出来的,这味道太呛鼻了些。”
  旁边几个丫头似模似样的点头。
  黄芪欲哭无泪的,他抬了抬眼,小声说道:“夫人,可否容小的把老爷给放下来。”
  何平宴这会儿已经昏昏欲睡,大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黄芪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将将把人扶住。
  米仙仙也不为难他,纤细玉白的手指一点:“行,就放那儿吧。”
  她语气随意,像是让他随手扔东西一般。
  黄芪扯了扯嘴角,很有些尴尬,但他不敢耽搁,顺着夫人指出的方向扶着人过去,好一阵没回过神儿。
  他瞥了瞥不怎么清醒的老爷,心里很是同情。
  但手上却毫不犹豫,把人放在了那张小椅上,安顿好蜷缩着身子缩在小椅上的老爷,黄芪半点不敢犹豫,立时告辞出了门。
  生怕他有哪里惹到了夫人。
  何家给下人住的房舍也是极好的,就在偏房,黄芪是一等小厮,原本是与另一位一等小厮住一间房舍,只他成了亲,便搬了出来住到了别的房舍去。
  何家的房舍三等下人房舍是五人一间,二等是三人一间,一等是两人一间,若是有看对眼的小厮丫头成了亲,便单独住一间,黄芪与妻子黄铃便是如此。
  他回了家,还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黄铃正从里间转出来,见状好笑的说道:“外边有狗在撵你啊,瞧把你吓得。”
  黄铃在厨房做活,当年看上黄芪,硬是跨越男女界限的追着人跑,这才把人给拿下了。
  黄芪不敢说。
  比狗撵可怕多了。
  “铃儿,还是你好。”
  虽然他们的身份是下人,但黄铃温柔体贴,在他面前向来是小意温存,生怕他热着了冷着了,哪怕他做错了事也只说两句,不像老爷。
  身份高又如何,在夫人面前...
  他啧啧两声儿,觉得过往听过的那些小丫头暗地里嚼舌根的话再正确不过的了,何家的大小主子,排第一位的自然是夫人,后边几位却不是老爷,而是几位公子。
  只有那末尾,才轮的上老爷。
  别看他们老爷在外名声赫赫,身份高贵,但在何家,还真是如此。
  米仙仙早就让厨房给熬了醒酒汤,这会儿让人端了碗来让人喂了何平宴吃下,捂着嘴儿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房中烛火早已跳动起来,她往里间走,软软的吩咐下去:“行了,不早了,睡吧。”
  ...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
  “夫人,那老爷?”这就不管了?
  米仙仙转回身,眼里似乎还有些疑惑,目光移到小椅上的人时,顿了顿,恍然:“去拿一条被子来给相公盖上。”
  她点点头,自觉已经把该做的做完了,入了里间倒在床上就睡下了。
  人参是一贯伺候在她身边的,最小的当归小声儿问道:“人参姐姐,咱们就让老爷在这儿,不管了?”
  主要是这没有旧例。
  何平宴在外名声极好并非没有原因,其中一点便是他为人洁身自好,若非好友相邀,向来不会赴这等宴会,平日除了衙门便是家中,好友相邀,谈天说地的,喝酒也是极有分寸的。但这种宴不同,人多嘴杂,办的宴时辰又长,哪怕如今坐到了他的位置,没人敢让他喝酒,但这下属众多,又是饯别宴,便是一人敬个三两回的,再能喝的人也遭不住的。
  前几年那回那个接风宴,宴到一半就被米仙仙给打断了,自然是不作数的了。
  这几个丫头还是头一回见老爷喝成这样,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人参是贴身大丫头,到底是稳重几分:“都下去歇息吧,多注意些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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