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南枝——沈半闲
时间:2020-04-03 09:50:25

 
    刘隐舟气急喝道:“放肆!竟敢对王妃不敬!”
 
    何婧英赶紧将刘隐舟拦了下来,在这六疾馆里何婧英从来没端出过王妃的架子。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格外令人尊重,她也因此才能将扶桑盟的众人凝聚起来。实在没有必要跟这个老妇人计较,更没有必要端出王妃的架子。
 
    “随她去吧。”何婧英平淡道。
 
    那老妇人一听说何婧英是王妃,也是吓了一大跳,如今见何婧英不计较,赶紧就带着自己儿子儿媳走出了六疾馆。
 
    刘隐舟还气不过:“怎地有这样不知好歹的人!”
 
    潘游龙从后院拿了一杆红缨枪走了出去。何婧英一惊:“潘公子你这是作甚?”
 
    “我在门外搭个台子,要是还有人敢对王妃不敬我就一枪给他打出去。”
 
    “搭台子?”
 
    潘游龙憨厚一笑:“我跟如玉商量了,戏班子里没活的时候,我们就在这六疾馆外搭台子唱戏。挣的银子拿给六疾馆买药材。”
 
    “这怎么行?潘公子在京里也算名角。”
 
    潘游龙这下不高兴了:“这怎么不行了!萧将军都能卖艺,我们原本就是戏子,这怎么还不行了?!”
 
    何婧英:“……”
 
    柳如玉从后院走了出来,笑意盈盈地看着何婧英:“王妃您别跟他计较,他就是个粗人,唱了一辈子武生。王妃您也别拦着我们,凤姑娘能在花满枝里筹钱来,我们也当做些我们能做的。”
 
    “那辛苦你们了。”
 
    自萧练当街卖艺之后,何婧英就与凤卿卿商议,凤卿卿向那些有志的商贾们说明六疾馆的情况,从他们那集资。而何婧英则与萧芙琳夫妇一起,带着皇室宗亲经商,收入的一成捐给六疾馆。
 
    这几日二人都在忙碌,柳如玉、潘游龙等人看在眼里,自然也希望能帮上点忙。
 
    柳如玉和潘游龙在六疾馆门口扯开戏台子,方才六疾馆之中的一场闹剧就算完全遮盖了过去。
 
    六疾馆又开始紧张有序的忙碌着,看病的人太多,慢慢李凡的案前也排了不少人。
 
    等到忙完天色都已经暗了。
 
    何婧英回到南郡王府,刚刚歇下,窗户就轻轻一响,萧练又熟门熟路地钻了进来。
 
    这么些日子来萧练爬墙翻窗的本领可是炉火纯青。
 
    何婧英嗔怪道:“今夜你不是值夜班么?怎么来了?”
 
    萧练坐在床沿上:“我听人说今日你在六疾馆里受了委屈,就和人换了班。”
 
    何婧英好笑地看了萧练一眼:“这算什么委屈?”
 
    “欺负我媳妇儿就是不行。”萧练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何婧英。
 
    何婧英见萧练就似有话要说,不解道:“怎么了?”
 
    萧练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道:“没什么,就是以后不会让人欺负你。”
 
    他其实想说,不如你嫁给我吧,我好好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但话到嘴边萧练又说不出口了。他看着何婧英自从重建扶桑盟以来,总算是难得地放下了自己所有心事。
 
    这个时候他若是提出要娶何婧英的话,何婧英又该犯愁了。
 
    人言毕竟可畏。这个时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只能从一而终。何况是何婧英这样身份的人,光是想想也知道这放在现代十分简单的事,在这个时代是有多难。
 
    萧练看着何婧英,只希望这样轻松快乐的日子可以长一点。
 
    只要他能陪在她身边,他就一定能保护好她。
 
 第三百零一章 疫症
 
    今日萧练休沐,才从南郡王府翻窗出去的他回李凡的宅子里洗漱了一番又正儿八经的走到了南郡王府的正门来敲门。
 
    今日是去看何胤的日子。
 
    两人没有带仆从,何婧英提了个篮子,里面放了几样何胤爱吃的小点,就这样与萧练肩并肩往城外走去。
 
    清晨,街上人群熙熙攘攘的,街道两旁的摊贩支起了铺子,蒸笼里冒着腾腾热气。恍惚间让人惊叹世人的生命力是如此之强,在经历了重创之后,能如此快的复原。
 
    城门口萧芙琳与何敬容站在城门口,两人也是一般打扮,没有带仆从只是拿了些香烛纸钱。
 
    何家子嗣原本就单薄,萧鸾还未举事前就嗅到了京城里的风向,纷纷出了京。如今何家众人四下散去,留在京城的只剩下何婧英与何敬容。
 
    何胤的坟就在城门的正对面。萧练亲手刻了石碑。
 
    青色的石碑安安静静地矗立在那,一如何胤温润如玉的君子风姿。
 
    何婧英蹲在石碑前,将何胤最喜欢吃的小点一碟一碟放在墓前。
 
    三叔你看到了吧,我们还是胜了。只是那么多人都不在了,你也不在了,这胜的喜悦我都不知道该跟谁去说。
 
    萧练与萧芙琳站在何婧英与何敬容身后,安静地等着谁也没有说话。
 
    逝者已逝,活下来的人要背负着逝者的理想前行,这样未来才能真正的变好不是吗?
 
    萧芙琳看着萧练问道:“你和阿英有什么打算么?”
 
    萧练不解萧芙琳的意思:“阿英现在打理着六疾馆。我虽在羽林营,但北朝不知何时会再次进犯。拓跋羽并不是没有野心的人。往后我也不知道会如何呢。”
 
    萧芙琳似笑非笑地看着萧练:“我是说你和阿英。”
 
    萧练愣了愣,垂下了眼眸:“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做才是对的。”
 
    “你在朝中位高权重,已是举足轻重的地位,但若你与阿英在一起,难免遭人诟病,你不怕于你声誉有损?”
 
    萧练微微蹙了蹙眉,半晌爽朗地笑了一笑:“难道萧将军孟浪了点就不是萧将军了么?”
 
    萧芙琳见他神采飞扬的样子,心中也算稍定。何婧英下定决心要跟萧练在一起是个多难的决定,她再清楚不过。如果萧练郑重其事,或者稍有疑虑,她都会担心。反而是萧练这样若无其事的样子,让她觉得心安。
 
    人生苦短,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萧练凝了笑意,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我只是不知应当如何对她才是最好的。”
 
    说罢萧练走上前去,撒上一把黄纸,对着何胤的墓碑说道:“三叔,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阿英的。”
 
    四人缓缓的走回城里,一个女人惶惶急急地从她们身后冲了过来,差点撞上萧芙琳。
 
    她们四人虽然轻车简从,但衣着毕竟华贵。那女人一看便知晓自己冲撞了贵人,头也没抬直接跪了下去:“冲撞了大人,请大人见谅。”
 
    萧芙琳皱眉道:“你做什么这么慌慌忙忙的?”
 
    那女人低头说道:“我,我是要去六疾馆请郎中的。”
 
    何婧英顿了一顿,才发现这个女人颇有些眼熟:“可是你家人生病了?”
 
    听见何婧英的声音那女人蓦地抬起头来:“王妃?”
 
    女人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拽住了何婧英的一般拽住了何婧英的衣摆:“王妃您就是活菩萨在世,求王妃您救救我家大成吧。大成快不行了。”
 
    何婧英扶起女人,温和道:“你别急,你起来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十分瘦弱,矮了何婧英半个头,她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何婧英:“回王妃的话,我叫香菊,我家汉子叫大成,就是三日前到六疾馆看病的哪个……”说道此处女人颇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何婧英温和道:“我记得。“
 
    香菊的眼泪啪嗒啪嗒落了下来:“我婆婆那日把大成带回家,让张天师在家里做法,还让大成喝了符水,但大成一直不见好。今天早晨大成醒不过来,怕是不行了。求王妃救救大成吧。大成一辈子老老实实没做过什么坏事……”
 
    香菊说道这里,越说越激动,弄得自己都呛咳了起来。
 
    何婧英宽慰地拍了拍香菊的背:“你别急,我叫孙郎中去看看便是。”
 
    香菊一边咳一边说道:“我们村子里还多人都遭了病了,张天师说我们村的人做了孽招了鬼了。但都是老老实实的庄稼人,哪里去招什么鬼?”
 
    香菊说道此处,萧练脸色变了变,再一看方才香菊捂着嘴咳嗽的衣袖,衣袖上沾了点血迹。萧练走上前将何婧英拉到自己身后,问香菊道:“你说你们村子里很多人都病了?都是一个症状?”
 
    “除了大成,之前还有两个跟大成差不多情况的,可是都去了。我舍不得大成啊。”香菊说着抹了抹自己眼泪:“隔壁牛二家也生了病了,又咳又吐的,脖子也肿了。张天师说我们是得罪了阎王爷座下小鬼,招了邪祟了。我们村的钱都给张天师做法去了,一个也没见好啊。”
 
    萧练心里“咚咚咚”直跳,多人同一个病症,这看上去像是传染病。萧练不是医生无法定论只能小心翼翼地说道:“阿英,附近有没有没人的屋子或者庙子?”
 
    “洪福酒馆就在附近。”面对上千敌军也面不改色的萧练此刻却十分郑重,何婧英甚至看到萧练的神色里带了一丝慌张。
 
    “阿英,我先带香菊到洪福酒馆去,你去将李凡找来。”萧练想了想又对萧芙林与何敬容说到:“长公主,驸马,你们先行回府去,如果可以的话这几日先不要出门。有消息我会让人到府里通知你们。”
 
    萧芙林眉头蹙了蹙:“究竟怎么回事?”
 
    萧练摇了摇头:“我还不知道,要等李郎中看过之后才能知道。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何敬容温和道:“萧将军,让我们去帮忙吧。看你的神情似乎不是小事,无论如何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的吧?”
 
    萧练沉默了一瞬。的确如何敬容所说,如果真是传染病,就他和李凡两个肯定是不够的。萧练点点头对何敬容说到:“那请随我来吧。你们可有手绢?”
 
    萧芙林不解地看着萧练:“有啊,怎么了?”
 
    “先拿出来,掩着口鼻,也不要离我和香菊太近。”
 
    说罢萧练带着香菊走向洪福酒馆。何婧英去六疾馆找李凡。
 
    不一会儿李凡就从六疾馆里背着小药箱一同走了来,一起来的还有刘隐舟。
 
    香菊脸色苍白,两只眼睛下都泛着乌青,嘴唇也泛着白。李凡将所有人都留在大堂,只有他与萧练带着香菊在后院。
 
    李凡用小木片压着香菊的舌头看了看,又摸了摸香菊的脖颈,眉头越皱越深。
 
    萧练问道:“可是流感?”
 
    在现代流感不是什么严重的病症,但在这个药物缺乏的时代可是要死人的。
 
    李凡皱眉道:“可能比这个更严重。”
 
    李凡方才用过的小木片用火烧了,又拿出酒精擦了擦手:“这个病我之前没见过,但以前看过相关的论文。恐怕是白喉。”
 
    “白喉?”
 
    李凡看了萧练一眼:“你从小的预防针打全了么?”
 
    “应该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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