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第一美人——发达的泪腺
时间:2020-04-04 09:53:27

  酒醉的沈甄不比平时,陆宴不管说甚,她要么不出声,要么只是摇头。
  他没了法子,只能背过身去,将她背了起来。
  下了船后,他一直往回走,走到钞关,杨宗便牵着马车迎面走来。
  马车停稳,杨宗掀开了帘子,沈甄却不论如何都不从他身上下来。
  僵持不下,陆宴终究是放弃了坐马车回府,只能走小道,过密林回五里铺。
  她伏在他背上,一路上两条小腿摇摇晃晃,时不时嘴里就嘟囔一些话,至于具体说了甚,他也没细听。
  半晌过后,陆宴掂了掂她的身子。沈甄又顺势把自己的小脸搭在了他的颈窝深处。
  谁能想到,就这样走着,夜半时分,扬州居然下了一场雪。
  不同于京城的鹅毛大雪,扬州的雪更像是绵绵细雨,落在人身上,冰冰凉凉,但又很快就会化成水。
  他走的极轻极慢。
  身后依稀还能听见妓伶的弹唱。
  直到琴声渐远,月色渐淡,也不知怎的,沈甄的眼泪忽然就像止不住了一般,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
  陆宴的心口越来越疼,忍不住开口道:“怎么突然哭了?”
  可喝醉了的沈甄,能知道什么?
  他只能忍着疼痛,继续向前,也算是给她散散药劲儿。
  须臾过后,她停止了啜泣,陆宴本以为她是睡着了,谁知她向上一拱,一口咬在了他的耳朵上。
  不同于他的含弄,她是真的咬,像泄愤一下,一口整齐的小白牙,直接夹在了他的耳骨上。
  “沈甄。”他冷声唤她的名字。
  可惜沈甄就如同听不见一般,仍是不松嘴。
  她又咬了一会儿,是真的有点疼了,陆宴便直接威胁道:“再不松口,信不信我给你扔地上?”
  她连点反应都没给他。
  见威胁没用,他便沉声道:“你到底想怎么着?”
  听他急了,后面那个小人儿竟嗤嗤地笑出了声。
  “凭什么你总是咬我的耳朵,却不准我咬你的?”这话到是挺硬气,但一从她这绵软的嗓子里道出来,就变成了一股哀怨。
  听了这样的话,他忍不住嗤笑一声。
  合着平时都是敢怒不敢言,今儿还算喝酒壮胆了?
  她的两条腿,此刻就挂在他的手臂之上。
  他腾出两根手指头捏了她一下,道:“沈甄,你讲讲理,我像你这么用力了吗?我用牙咬你了吗?”
  说罢,陆宴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是疯了,还是魔障了,竟然会跟醉鬼讲道理。
  晚风渐急,他的步伐也微微加快,想着到走到正街上,怎么也得给她放下来。
  可这突然加快的脚步,另沈甄的胃忽然不适。
  好像是有一把火,“蹭蹭”地往上窜。
  眼看着快走出这密林了。
  陆宴察觉身后的小人儿,没了动静,以为她睡了,轻声道:“醒醒。”
  沈甄的额间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看得出来,她已经是极度在忍了。
  可越是想忍,越是忍不住。
  到头来还是“呕”了一声。
  这刺耳的声音甫落,陆宴脚步一顿,一阵不祥的酥麻感直接从脚底冲向了头顶。
  他的声音有一次颤抖,“沈甄你想吐就给我下来。”
  可沈甄不是想,是已经要吐了。
  也许她实在怕他扔下她,出于本能,她的双手牢牢扣住了他的脖颈。
  随即又轻呕了一声。
  这动静意味着甚,陆宴再是清楚不过。
  他浑身紧绷。
  他怒不可遏。
  他厉声怒斥她道:“沈甄你敢吐我身上一个试试?”
  在“试”字落在的一瞬间。
  陆宴便感觉自己的脖颈上,衣襟上,瞬间充满了一股温热感。
  陆宴在扬州的这样风雪天里迎风而立,就像是石雕一般,一动不动。
  这一刹那,他真是恨不得,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
  恍然间,他的嘴角挑起了一股自嘲。
  沈甄,我背着你走了近一个时辰,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行至鹭园,陆宴也顾不得其他,拉着沈甄就进了春熙堂,绕过屏风,直奔净室而去。
  他无法忍受自己身上带着馊味,亦无法忍受她身上带着味道。
  棠月看着自家世子爷阴森森的脸色,心里突然又些发虚。
  求生使然,她接好水,备好了皂角、巾帨等浴具后,就悄然无息地退了下去。
  木桶里烟雾缭绕。
  他自己拾掇好之后,便举起沈甄受伤的手臂,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仔仔细细地给她洗了个干净。
  他一边给她冲洗,一边蹙着眉咬牙切齿。
  搓没了整整半块皂角,才将脑海中久久散不去的味道洗了个干净。
  折腾了这么久,眼下天都已大亮。
  陆宴给她抱回到屋内,也许是困极了,她下意识就躺到了榻里边儿,蜷成一团。
  他侧头打量着熟睡的沈甄。
  他的眉头紧皱,心里烦躁,幽幽地叹了口气。
  没了睡意,便推开门走了出去。坐在凉亭中,抬头便可看到云在遮月,树影婆娑。
 
 
第26章 浓情
  熹微的晨光透过楹窗,照在了沈甄身上。
  活了十六载,她头一次体会到了宿醉的痛苦。
  其实她早就醒了。
  只是她一边头痛欲裂,一边间歇地忆起的昨日之种种,让她实在不想面对。
  沈甄蜷在床头,咬着拇指尖,真是恨不得把这些盘旋在脑海中的画面,通通抹去。
  正是懊恼之际,棠月敲了敲门,轻声道:“姑娘,该起了。”
  盥洗过后,她如游魂一般地被棠月拾掇着,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十分绝望地闭上了眼。
  她全想起来了。
  早膳向来是在东侧间用。
  沈甄推开门的时候,陆宴已经坐在桌前了。
  今日的早膳与往日相比,可谓是大相径庭。
  桌案中间像是隔了一条楚河分界一般。他坐着的那侧尽是珍馐美馔,而她这边,只有一碗糯米团子,和一碗十分清淡的豆子汤。
  好像是故意为她这个“醉酒”之人准备好的一般。
  沈甄走到他面前,轻声唤了一句,“大人”。
  陆宴抬眼看她,“坐吧。”
  落座后,沈甄偷偷瞧他了一眼,见他和平日一般无二,便松了一口气。还好。
  这时候,棠月照例送来了两张帨巾。
  陆宴接过其中一张,反复擦着双手,从头到尾,无比细致。看着他的动作,沈甄的心肝就像是被人攥住了一般,脑海中顿时涌现了昨日他替自己擦洗身子的画面。
  她抬手在自己眼前挥了挥,连忙打断了这场令人面红耳赤的回忆。
  待陆宴拿起木箸动了一口后,沈甄地跟着拿起了瓷勺,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起来。
  半响过后,她这边还在慢吞吞的咀嚼着,陆宴已经用完。
  他放下了木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昨日她身上的那股娇蛮,已是找不到半点影子。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太过刺眼,所以即便沈甄此时低着头,也能猜到,他定是在心里腹诽着自己,且内容还是和昨日有关。
  她缓缓抬手,假意揉眼睛,然后透过指缝偷偷去看他,只一眼,她便瞧见了他耳朵上的血迹,和明晃晃的齿痕。
  沈甄身子一顿,立马低下了头。
  少顷,她放下木箸,深吸了一口气,故作惊讶地双手一拍,然后起身,“大人,我忽然想起,昨日有个账记错了,我得赶紧改回来。”
  陆宴见她要跑,他长臂一览,一把将她摁在了自个儿怀里,“我说让你走了吗?”也不知怎的,他最后那个上扬的尾音,竟是多了一丝调情的味道。
  沈甄与他四目相对,硬着头皮道:“可现在不改回来,一会儿没准就忘了。”
  他抬手捏了下她的脸,换成了京兆府大人的语气道:“是么,那你说说,是哪个账记错了?”
  她的借口,就这样被他毫不留情地揭穿开了。
  倏然间,她的双颊、耳朵、脖子皆染上了红晕,一紧张,小手就忍不住握成了拳。
  陆宴拉过眼前的小拳头,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这游刃有余的动作,就是在一步一步地摧毁她的心防,逼她乖乖就范。
  他一边把玩着她的手心,一边直勾勾地看着她。
  这样的神情,再加上他嘴角噙着的笑意,便多了股玩世不恭的痞气。
  见她答不出。
  陆宴又道:“依照晋律,在朝廷命官面前信口雌黄,起码,得挨二十个板子。”
  说罢,他又拎着她的食指,先去摸了他脖子三道浅浅的印记,然后又带着她去摸了他的耳朵。
  他每动一下,她的心跳就漏一拍。
  “若是对官员动手,最轻,也是要吃牢饭的。”陆宴握着她的手,笑容里带着一丝轻慢。
  也许是昨日的酒劲还没过,沈甄的胆子也还没下去。
  听了这番话,她竟红着一张脸,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的眼睛回怼道:“陆大人平时审案子,也是这样抱着民女审吗?”
  语气之认真,表情之严肃,不禁她眼前的男人哑然失笑。
  半响,他低头稳住了她的唇,保持这个姿势不变,又端着她回了内室。
  沈甄的身子骤然失重,只能圈着他的脖子。
  不经意间,又挠了他一下。
  陆宴勾了勾唇角,那样子好似在说,沈甄,你这就是故意而为之。
  ——
  时候一到,陆宴如约去了刺史府。
  他没有乘轿,而是直接步行去的。原因无他,两家都在五里铺,离的并不远,鹭园和赵府之间,只隔着一条街,拐个弯就到了。
  听到有人敲门,小厮便缓缓打开了赵府的大门,他也不认得人,便道:“敢问公子是何人?”
  “在下卫晛,劳烦通报一声。”陆宴道。
  赵家在扬州地位很高,访客大多非富则贵。
  小厮见他气宇轩昂,英俊不凡,便很是客气,他将竹扫帚放置在一旁,恭敬道:“您等一下。”
  今日赵冲休沐,此时正在书房教大儿子赵年念书,赵年并不聪慧,一词竟连错了几次,正预备发火,就听外面有人道:“大人,门外有卫家公子求见。”
  赵冲一听,忙推开了书房的门,道:“速速请进来。”说完,尚觉不妥,又道:“你叫魏林带他去前厅小坐,千万看着他,不许叫他去别的地方,我回屋取件衣裳就来。”
  魏管家接到指示,小跑着赶到门口,躬身热情相迎,“是卫公子吧,您快请。”
  陆宴颔首道谢。
  行至内院,一阵风袭来,周围涌上阵阵凉气。陆宴入座后,魏管家给他倒了一杯茶,“这是今年的新毛尖,您尝尝。”
  陆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赵府。
  这里比他想的要低调许多,一个三进三处的院子,奴仆甚少,从外面看,确实看不出这是个贪官的宅邸。只是不知道这地底下,有没有暗房了。
  可惜身边有人,他也不好随意走动,便拿起一旁的茶,掂了掂茶盖,抿了两口。
  须臾后,赵冲便款款走了过来。
  陆宴起身行礼道:“赵大人。”
  赵冲笑道:“快坐,快坐,卫兄不必同我如此客气。”
  他看了看陆宴脖子和耳朵上的印子,随即笑道:“卫兄这耳朵,可是让家里那位弄的?”
  陆宴目光一滞,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被沈甄这么一闹,他这“沉湎酒色”的形象,倒是更有信服力了。
  赵冲坐下后,魏管家又倒了一杯茶。
  他一把端起,猛喝了一口道:“卫兄来扬州时日不长,大概还没来得及看甚风景,我知道瘦西湖那头有场戏不错,不如卫兄随我去看看?”
  陆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看似客套的问询,实则也没给人拒绝的机会。
  未及午时,他们便到了瘦西湖。
  赵冲带他进了一家金碧辉煌的酒楼——白月楼,里面的掌柜一见是他,嘴角都要勾到了耳朵上,“赵大人,二楼上好的厢房,早早就给您留出来了。”
  看得出来,赵冲很喜欢这样的客套,这种众星捧月,土皇帝一般地自足感,让他满面红光。
  而陆宴脸上装出来的这一丝敬佩,也更是让他受用。
  就是不知道赵冲如果有一天得知,眼前的这位商户之子,乃是当今圣上的嫡亲的外甥,该是何等感受。
  上了二楼后,他们进了一间无窗的厢房,里面漆黑一片,如同深夜。
  入座后,白月楼的掌柜在他们面前立了一张白色的幕布,随后又在幕布的两侧燃了灯。
  美食糕点,清酒小菜,也一同备上。
  赵冲喝了一口酒,一段丝竹之声,伴着檀板声,从门口缓缓响起,紧接着,那张白色的屏风后头,就出现了五个人影,换句话说,是五位女子的身影。
  这倒是活人的皮影戏了。
  筝声渐快,这五个姑娘便卖力地舞动了起来,长袖缓带,绕身若环,动容转曲,便媚拟神。
  赵冲喝了口茶,缓缓道:“卫兄租我五个铺面,是要作何?”
  陆宴回道:“卫某想做酒。”
  赵冲一听,立马来了兴致。
  从商的都知道,除了盐铁这两个暴利的生意,利润最高的当属酒了。
  赵冲挑眉道:“可卫家不是做丝绸布匹生意的吗?怎么还做上酒了?”
  陆宴回道:“卫家家训,作何生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因地制宜,自打卫某来了扬州,便见到街上到处是服饰布匹的铺面,且还都是上等货,卫某若是半路插进来,恐怕只能败兴而归了。”
  听了这话,赵冲一乐,“怎么,那做酒就能成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