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第一美人——发达的泪腺
时间:2020-04-04 09:53:27

  朝中虽有太子监国,但政治倾轧,如江水一般不眠不休,各方势力,可谓是打了一场没有刀枪的战争。
  在此期间,太子在朝中安插了不少人。
  就像李棣,年纪轻轻,便接任了苏州刺史一职。
  虽然任辞职也算是调离了京都,但苏州乃是上州,上州刺史,品级正三品,手握实权,足矣看出太子对他的重用。
  李棣升官之后,还未动身,便将屋里头一位姨娘抬成了平妻,并诞下一子。世人健忘,这还尚未入冬,就已将上一任工部尚书忘干净了。
  沈文祁是谁,李棣的夫人又是谁,显然都不重要了。
  十月的长安,下了一场好大的雪,雪落在地上,变成了冰,凉了太多人的心。
  十月初七,郑京兆因身体状况不佳辞官,准备告老还乡,太子将京兆府尹的位置,交到了陆宴手上,并借机提拔了陆家其余两房的子孙。
  镇国公府心知肚明,太子此举,便是拉拢陆家的诚意。
  一连忙了小半个月,陆宴抽空去了一趟澄苑。
  书房内摇曳不熄的烛火,映在两个人身上,他低头誊写呈文,她站在一旁研磨。
  陆宴边写边道:“若是累了你就去歇息,不必等我。”说完,抬头看了沈甄一眼。
  这一抬头,陆宴才发现,她每隔一会儿,便要揉下腰,整个小脸煞白,额间还有些汗。
  “怎么了?哪不舒服?”陆宴道。
  话音坠地,沈甄放在腰间的手立马撤了回来,摇头道:“大人,我没事。”
  陆宴撂下手中的狼毫,眉心一皱,低声道:“过来让我看看。”
  沈甄咬了咬唇,知道他一向话不说两次,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男人将掌心覆在她的腰上,忽然想到她曾挨的六个板子,缓声道:“是不是近来天气凉了,你的腰伤又犯了?”沈甄的身子骨不硬实,自从挨过那六个板子,就落了伤。天气一变,便会隐隐作痛。
  沈甄摆手,实话道:“不是的,大人,我只是小日来了……”
  陆宴深神情一顿,回想起医书中的记载,———“经水不利,少腹满疼。”
  不过,他还是头回知道,她也有经水不利的症状。
  “疼怎么不说?”陆宴抬眼看着她,眉宇之间似有不悦。
  女子来月事,小腹痛、腰疼虽然都是正常的,但她有腰伤,确实不能累着。
  沈甄咬了咬唇,顿了好半天,才道:“下次我一定说,行吗?”
  陆宴捏了下眉心,无耐地叹了一口气,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罐药,道:“你转过身子,我给你上点药。”
  沈甄脸颊微红,十分乖顺地转过去,解开襦裙,提起中衣,露出半截纤细的、白的晃人的腰肢。
  男人给她上药,垂眸看着眼前不堪一握的腰肢,不由想起了京兆府审犯人用的板子……他喉结微动,低声道:“当初衙隶对你动手,是我授意,你可怨我?”
  沈甄摇了摇头,道:“是我犯法在先,大人只是依法办事。”
  “而且,您对我手下留情……这些我都知道。”
  陆宴眸色幽深,替她整理了衣裳,“好了,你回去歇着吧,我这儿还有案卷要看。”
  “我知道了。”
  沈甄点了点头,出了书房。
  直到子时三刻,陆宴才回了内室,见一盏烛火尚未熄灭,不禁提了提唇角。
  陆宴躺到里侧,轻声道:“还没睡?”
  沈甄攥住被褥的一角,小声道:“嗯。”
  “在等我?”男人的语气柔和,眼角尽是笑意。
  沈甄一愣,旋即,将小手放到了他的掌心。她副样子,等同于在说:我在等您回来。
  陆宴轻笑,一把握住,“好了,睡吧。”
  待她阖眼,陆宴侧头睨了她许久。
  回想初见她时,她也不过十六岁,纯的似一张白纸,撒谎不会,心机不深,往那儿一站,倔楞楞的。
  转眼一年过去,她也终是习得了低头讨好人的本事。
  说实在的,陆宴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待她,根本算不得好,他一边要求她乖顺听话,一边又在肆意享受着她的美貌及身子。
  娶她,他确实从没想过。
  以至于他究竟是何时动了那不该有的念想,他自己也说不清。
  也许是在很久之前,也许是在从扬州回来后,也许是在她说想见苏珩一面的时候……
  那日她提起苏珩,他听后怒极,冷着嗓子让她拎清自己身份。
  拎清身份,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他与她都懂。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小姑娘的眼眶,立马就红了。
  其实,他说完便后悔了。
  只是手心里的张皇失措,和心尖的颤抖无人知晓罢了。
  他也是那时才看清,他是真舍不得伤她,更舍不得让她永远见不得光地跟着自己。
  陆宴苦笑,他是时候,为舍不得三个字,付出点代价了。
  ——
  翌日傍晚,京兆府,签押房。
  陆宴收起手中的案卷,正预备散值,就见杨宗和付七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大人,李夫人那边出事了……”
  “怎么回事?”陆宴抬眼道。
  “李夫人在前往苏州的路上,失手将李刺史杀了。”
  陆宴拍案而起,“你说什么?”
  沈姌此番离京,陆宴曾私下派人护她周全,本是打算,倘若她不想去苏州,便趁行水路之时将她带走。
  付七低声道:“当时在走官道,李刺使及李夫人同乘一辆马车,事发突然,我们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甚,只听几声尖叫,马车的缦帘上便沾了血……这才反应过不对来……”
  “沈姌人在哪!”谋杀三品官员,判个绞刑都是轻的。
  “李夫人无事,只是昏过去了,只是……”付七犹犹豫豫半天,似是还有话要说的样子。
  “说!”
  “主子,属下本想冲上去顶罪的,但没想到,大理寺的周大人,先了我们一步。”
  陆宴眉宇微蹙,沉声道:“你说的是周述安?”
  付七点头,“是,当时四周都是人,除了李家二奶奶和老夫人,还有不少李府的奴仆,周大人不知从何处冲出来,当众认了罪,并击昏了李夫人。”
  陆宴转了转手上的扳指,缓缓道:“周大人被谁带走了?”
  “刑部的人。”
  陆宴深吸一口气道:“走,现在去一趟刑部。”
  到了刑部大狱,陆宴出示腰牌,顺利地见到了周述安。
  周述安坐在矮几上,见到陆宴,像同故有打招呼一般,“来了?”
  不得不说,这个而立之年的男人,不论他身着官服,还是身着囚服,只要当他挺直背脊,依旧是英姿勃勃的样子。
  陆宴走过去,替他卸了锁,直接开口道:“我会想办法,调你进京兆府狱。”
  “陆大人不必做这些。”周述安抬眸,“我想拜托陆大人的,另有一事。”
  陆宴与他对视,久久未语。
  “等沈姌醒来,替我送她离开长安吧。”周述安面不改色道。
  “那你呢?”陆宴道。
  “我自有筹码和太子换,保命不难,其余的,便不劳陆大人费心了。”
  他们二人,一位是京兆府尹,一位是大理寺卿,对大晋的朝堂,对大晋的律法,都再是了解不过,多余的话,真是不必说。
  大牢里狭窄潮湿,墙壁上的银灯,时不时发出“呲呲”的声响。
  “会后悔吗?”
  其实这话,陆宴也不知,他是在问周述安,还是在问他自己。
  周述安低头笑了一下,缓缓道:“谁知道呢?”
  “她醒来若是要来见你呢?”
  闻言,周述安笑道:“她那个脾气,不但不会谢我,反而还会怨我。”
  “所以,算了。”
 
 
第70章 (勿跳)
  (接上一章梦境。)
  十月的长安,轻寒萦绕,萧瑟横生。
  有多少人高升,便多有多少人遭贬,可不论太子这边怎么折腾,成元帝依旧是闭关修炼,甚至还将几位后宫的嫔妃,接入了道观。
  行的都是亏身子的事。
  虽然眼下朝堂上的波诡云谲,看上去与根基深厚的镇国公府无甚关系,但陆宴心里清楚,陆家手里握着的兵权,足以叫那位未来的新君忌惮……
  只是他没想到,他的隐忧,竟会来的如此猝不及防。
  十月二十七日,雪花落地成霜。
  大清早,成元帝身边的樊公公,笑着给镇国公府送了一道圣旨。
  镇国公不在,靖安长公主及陆宴,身着冠服,站在香案前,准备接旨。
  近来北境不安生,长公主原以为圣人是准备让陆钧带兵出征,却没想到,这道圣旨,居然是一道赐婚的圣旨。
  樊公公笑眯眯道:“恭喜长公主了,世子爷与许七娘的婚事是圣人让葛天师亲自算的,乃是天作之合的卦象。”
  话音甫落,陆宴沉着一张脸接过圣旨,就连谢恩的话,说的都似淬了冰一般。
  夜露深重,长公主满脸疲态,食指抵额,重重地揉着太阳穴。
  一旁的嬷嬷低声道:“世子爷来了。”
  靖安长公主长吁一口气,低声道:“叫他进来。”
  虽说长公主对许七娘的印象还算得上佳,但被旁人插手自己儿子的婚事,心里到底也存了几分不满。
  可心里再不满,圣旨也已经下了,金口玉言,任谁改不了。
  陆宴走进来,薄唇微抿,直接坐下。
  长公主见他这个表情,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这么晚了,你可有事?”
  陆宴端起眼前的茶壶,高高抬起,将茶水缓缓注入杯中,递给长公主,道:“这门亲事,劳烦母亲帮我拖至年末吧,母亲装病就成。”
  “你什么意思?”长公主蹙眉道。
  “阿娘,儿子有想娶的人。”
  此言彷如平地一声雷。
  长公主握着茶盏的手一滞,半晌之后,惴惴不安道:“是谁?”
  陆宴攥了攥手上的扳指,道:“沈文祁之女,沈家三娘,沈甄。”
  茶盏“噹”地一声落下,在地面转了一个圈,水溅了一地。
  “你说谁?你再说一次?”
  陆宴似自嘲般地勾了勾嘴角,一字一句道:“儿子说的够清楚了,母亲若是还想听,那我便再说一次。沈家三娘,沈甄。”
  “你给我出去!今日的话,我全当没听见。”长公主眼里的怒气,一清二楚。
  长公主哆嗦着手指,迅速地回忆着陆宴这几个月的所作所为。
  沈家沈三……
  怪不得啊,怪不得他这个素来清心寡欲儿子,会突然不顾名声在平康坊养了一位歌姬。
  拿头牌花妓当挡箭牌,亏他想的出来?
  长公主起身道:“还不出去?”
  陆宴弯腰将茶盏拾起。
  长公主声线变低,却带了一种不得反抗的威严,“陆时砚,为了个女子,你连阿娘都骗?”
  陆宴道:“辜负了母亲的信任,是儿子的错。”
  “你是要我亲自去找她吗?”长公主红着眼眶,嗤笑一声,“沈家女真是好本事啊,前有宣平侯世子为沈谣醉生梦死,后有大理寺卿为了沈姌搭上大好前程,可是陆宴,我没想到,还有一个你!”
  陆宴起身,撩袍,直直地跪道长公主面前,哑声道:“她天真不谙世事,与我一处,皆是我强迫于她。”
  他缓了缓,又道:“阿娘见过她,也曾赞过她一句灵透。若不是家道中落,门庭凋敝,她也不会委身于我。儿子的性子您知道,若非我自己愿意,谁也算计不了我。”
  这话一出,长公主不由得后腿了一步。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性情,她这个做母亲的最是清楚,不说薄情寡义,但也生了一副铁石心肠,能让他护到这个份上……
  只怕是真动了心。
  长公主倒吸一口气,颤声道:“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如今大晋局势,你看不出吗?”
  陆宴哂笑,他为官数年,如何看不出来?
  有些事看着好似迷雾重重,但若想知其真相,只要看谁得利最大便是。那葛天师有本事不假,毕竟他所料之事,皆一一发生。
  然而真正值得人深思的是:凭什么葛天师一入京,得利都是许家人?
  到了如今,葛天师与许皇后的关系,很多人都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至于众人为何都揣着明白装糊涂,肯陪着许皇后演戏,原因只有一个,宫里的皇子死的死、残的残,大皇子病逝,三皇子犯下重罪,七皇子得了天花,九皇子才五岁……
  若无造反的心思,除了当今太子,大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当储君的皇子。
  “阿娘”陆宴道:“儿子清楚。”
  他在做甚,他再是清楚不过。
  可他能怎么办?
  若他真娶了许七娘,只怕他这辈子,都无法再直视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
  他如何能开口说出那句,沈甄,我要娶妻了……
  半晌过去,长公主道:“你可还知你的身份?镇国公府的世子,背后是整个陆家,二房三房的前程皆攥在你手上,你走错了,他们怎么办?”
  陆宴抬起头,一字一句道:“儿子会想办法让圣人亲自收回成命,绝不会连累陆家。”
  长公主眼眶通红,哽咽道:“这几个月来,我几乎每日都要去长青观求见圣人,可长青观门前有重兵把守,我根本进不去,圣人连我都不见,你如何能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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