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第一美人——发达的泪腺
时间:2020-04-04 09:53:27

  “年底,万邦来朝,圣人必会出观。”陆宴又道:“儿子知道,阿娘也不喜受许后摆布。”
  靖安长公主“嗬”了一声,随后道:“你已经算计好了是吗?连我都算计好了是吗!好,既然这样,那我问你,若是你之所愿,成不了呢?”
  “若真如此,儿子认了……”
  若他用尽手段,仍是无法娶她过门,那么就当是,他陆宴,欠了她的。
  长公主凝视自己唯一的儿子,过了良久,才道:“我生了头疾,你明日给我找个大夫。”
  “儿子谢过阿娘。”陆宴道。
  长公主手指着大门,怒斥他:“出去!你现在就给我出去!”
  翌日一早,陆宴上值。
  孙旭看见他,抬手作礼,“陆大人,恭喜了。”
  陆宴神色晦暗,只能咬牙点了点头。
  杨宗低声道:“主子,圣人赐婚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满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沈姑娘那边……属下该如何说?”眼下,便是杨宗都无法将夫人二字唤出口了。
  陆宴抬头,生平头一次,生了愧,噬心的愧。
  他虽然待她算不得好,可也不曾骗过她。
  他喉结微动,哑着嗓子道:“瞒着,不许叫她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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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大人!”
  “大人,您醒醒啊!”
  沈甄的声音由远渐近,陆宴突然生了一股令人想吐的天旋地转之感。
  倏然睁开眼。
  大口喘气。
  这才发现,他仍坐在浴桶之中,浴桶中的水早已变得冰冷,他打了个寒颤,彻底转醒。
  前世的记忆如走马灯般的灌进脑海中。
  六月,葛天师入京,圣人进观修道……
  十月,沈姌失手杀人,周述安锒铛入狱……
  而他,则在十月二十七的时候,被赐婚了……
  有谁会相信,六月里风平浪静的长安,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要经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侧头看了一眼沈甄,又瞧了一眼外面,道:“现在,是几月几日?”
  “五月二十七。”沈甄摸了摸他的额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不禁眨了眨,“大人,您也没烧啊?”
  陆宴肃着一张脸,从浴桶里蓦地站起身子,水花喷溅,沈甄往后退了一步。
  她背过身子,反手将帨巾递给他,“您先擦擦身子,莫要受了风寒。”
  陆宴接过,片刻之后,他走过来,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我还有事,先出去书房一趟。”
  沈甄见他披件衣裳,赤着脚,湿着头发就要往出走,一把就拉住他的手,“大人。”
  “还有事?”陆宴道。
  “您头发还湿着,再忙,不能把头发绞干了再走吗?”沈甄嘴上说的话绵中带着柔,可手上却是用了劲,“鞋,您也没穿。”
  男人脚步一顿,看着她,释然一笑。
  沈甄替他绞干了头发。
  陆宴手里提着盏灯,看着她道:“同我一起去书房?”
  “一起?”沈甄诧异地看着他,“大人不是有要事吗?这不合规矩吧……”
  陆宴睨了她一眼,讥笑道:“你知晓的事还少了?走吧,去替我研墨。”
  没人知道,陆大人也是好不容易,才把本来要说的那句“你同我什么时候合过规矩?”咽了下去。
  二人行至书房,沈甄站在一旁,垂目替他研墨,细白的手腕不停转动。
  陆宴抬眸愣住。
  一时间,梦中的那一幕,和眼前的一幕,好似交叠在了一起。
  他突然感到庆幸。
  还好。
  还好梦中那些事,都还未发生,而她的性子,瞧着,也比梦中,要活泼些……
  他拿起一支狼毫蘸了蘸墨汁,缓缓下笔。
  【庆元十七年六月,长安城会爆发一场瘟疫。
  七月,黄河沿岸会发水灾。
  九月,蜀地还有一场地动。】
  停笔后,陆宴将信纸放到沈甄眼前,“你看看。”
  沈甄的眼睛本来就大,这一瞪,就更大更圆了。
  她硬着头皮,好言相劝:“大人……您怎么能写的这个?造谣生事,亦是触犯晋律的……”
  陆宴忍俊不禁,提眉道:“这算造谣生事?”
  沈甄点了点头。
  陆宴神色微暗,是啊,这样匪夷所思的预言,根本无人会信,可恰恰是因为无人相信,以至于真的一一发生后,满朝都不敢再说葛天师一个不字。
  “去把杨宗叫进来。”陆宴看她道。
  沈甄迟疑了一下,随后点头,转身出门。
  纵使杨宗从小就跟着陆宴,并一直把他的话奉为圭臬,看到眼前荒谬的言论,也不免惊了一下。
  他下意识道:“主子是要捉拿这造谣生事之人?”
  “不是。”
  “那主子这是……?”
  “先给我找个可靠的老道士,找不到真的,就找个假的。”陆宴用食指点了点桌案,然后又道:“再把上面的话背下来,确保六月初四的晚上,可以传遍长安。”
  他记得很清楚,六月初五,葛天师就要前往青云观“做法”了。
  他倒是想看看,若是这些话连长安城的小儿都知晓了,他还能如何迷惑圣人。
  夜里熄灯后,沈甄惴惴不安,她凑到那男人身边,小声道:“大人为何要写那样的话?”
  陆宴实话道,“方才我做了一场梦,那些都是在梦中出现的。”
  “就这样?”
  “是啊,就这样。”
  沈甄嘴角微抽。
  伸手又去摸他的额头,“我还是觉得,大人您不该洗那个凉水澡。”
  “沈甄,如果我说,我梦见的这些,皆会发生,你信不信我?”陆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道。
  他的嗓音低沉,带着一丝蛊惑,明知不可能,沈甄还是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信。”
  陆宴又道:“我还梦见,你心有所属,离开我,又嫁了别人。”
  “这不可能。”
  话音坠地,小姑娘脸,在黑漆漆的夜里,染了一片绯红。
  男人含笑看了她一眼,“嗯,记住你说的话。”
 
 
第71章 
  正值盛夏,远远近近的蝉鸣起伏在耳畔,陆宴时梦时醒,朦胧间睁开眼睛,见某个贪凉的半个身子都贴在墙上,忍耐半刻,终是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人揽住自己怀中。
  夏日的衣衫薄,薄到她一贴上来,那人冷冷的眼角就变了模样。
  男人烙铁般的温度,让沈甄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目光从炉香绕至房梁,攥住了手心。
  陆宴扳过她的下颔,鼻尖抵着鼻尖,轻啄了她一下。
  四目相对,沈甄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下巴。
  陆宴不蓄须,一向刮的干净利落,可刮的再勤快,年纪也摆在这,二十有四的男人,醒来的时候,多少会冒出些细细的胡茬,
  沈甄自己没有,便喜欢摸他的。以前这人太冷,触手生凉,她不太敢,现在倒是不怕了。
  男人轻笑,“你玩够没?”
  沈甄眼里落了星星点点的笑意,道了句没。
  细细白白的指腹仍游走在他的脸上。
  须臾,陆宴反手将她摁在身下,用下巴去摩擦她的白生生的脖颈,至绯红,至滚烫,至她笑着出声讨饶,他才放开了她。
  盥洗过后,二人一同用膳。
  桌上摆着一钵黄澄澄的南瓜粥,一钵碧莹莹的蔬菜粥,一碟均匀铺开的白切鸡,旁边还放着一小盘酱料,一盘醋拌鸡丝、一盘芋煨菜心,还有几张冒着热气的糖饼。
  沈甄拿着瓷勺缓缓地搅着碗里的南瓜粥。还有莲子、红枣、山药、枸杞,随着她的动作,散着淡淡的香甜,实在是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粥。
  半晌过后,陆宴放下木箸,拿起备好的帨巾,擦了擦手,道:“房嬷嬷的手艺,你可还用的惯?”
  沈甄点了点头。
  心道他明明比她自己还挑剔,他选来的人,自然是极好。
  “嗯。”陆宴站起身子,捏了下她的脸,道:“等我回来,晚点带你去个地方。”
  沈甄蓦地抬头,站起身,看着他道:“去哪?”
  陆宴道:“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
  五月二十八,京兆府。
  刚一入衙门,陆宴同孙旭二人,便收到一封匿名的举报信——有人将崇仁坊的一家邸舍改造成了聚众赌博的场所。
  大晋朝表面繁华,国库却亏空的厉害。成元帝去年调高了税收,并下令全长安禁赌,谁胆敢违令,擅自经营赌场,一旦发现,必严惩不贷。
  最少,也是五年徒刑。
  崇仁坊的邸舍乃是外商来京时最先住下的地儿,这儿的地理位置绝佳,西面是皇城、东面是东市,南面又是平康坊,可谓是全长安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孙旭正了正头上的乌纱帽,道:“赌场的事非同小可,陆大人同我一起去如何?咱们分头行动,前后围堵,省的那些贼溜溜的小厮背人通报。”
  陆宴掷了手中的狼毫,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行至崇仁坊,曹公参军带着衙隶,立马将邸舍围了个水泄不通,陆宴和孙旭分别从前后门进入,将一室赌徒逮了个正着。
  “啊!”一阵嚎叫。
  陆宴循声望去,只见屋中央有两个大汉,正摁着一个哭爹喊娘的男人,男人的手指头只剩下了四根,对着一位坐在高处的女人不停磕头。
  这时,衙隶冲进来,将屋内的物证一一装箱搬走。
  众人官府的来了,立马乱作一团。
  孙旭指挥着衙隶,将屋内一众人等全部带走。
  朝廷之所以禁赌,一来是因为赌乃暴利,本不该由百姓经营,二来是因为赌场隔三差五就要闹出事端来,什么倾家荡产、以命赔命的事,这黑黢黢的屋里,就从未停止过。
  只是陆宴和孙旭,谁也没想到,这家赌场的主人竟是肃宁伯的夫人——沈岚。
  陆宴皱眉算了一下。
  眼前这位,应算是……沈甄的姑母?
  沈岚知道,眼下人证物证具在,根本容不得她狡辩,所以回到京兆府,不论陆宴如何审问,她都只有一句话,“大人用刑前,可否让我见见我家伯爷?”
  陆宴冲门外冷声道:“肃宁伯呢?请来了吗?”
  “已经到门口了。”
  这厢正说着,肃宁伯走了进来,对着沈岚,恨铁不成钢地举了举手,又无奈放下,道:“我早就不让你做些事……你怎么还敢背着我!哎!”
  沈岚冷着笑意,忽然觉得啊,她的报应来得太快了些。
  沈家出事时,她放弃了沈家,所以当她出事时,也不会有人来保她。
  陆宴看着这对儿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夫妻,薄唇抿了抿,他猜,很快,肃宁伯便要同他开口,来要个单独说话的机会。
  一、二、三……
  肃宁伯转过身子,回头对着陆宴客气道:“陆大人,我与内子,有两句话想单独说,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陆宴起身出门,“伯爷客气了。”
  肃宁伯一笑,立马道:“算我欠世子一个人情。”
  只是肃宁伯与沈岚做梦都想不到,他们所在的这间牢房,乃是京兆府的“西双子房”。所谓西双子房,便是说这间牢房的西侧,还有一间密室,且与这屋内陈设想同。
  说白了,就是为监听而设。
  这是京兆府的秘密,除了郑京兆及两位少尹,其余人一概不知。
  陆宴走进密室,坐下。不一会儿,便听沈岚开了口,“伯爷您这过河拆桥的手段,未免太低劣了些!钱入了你的袋子,罪我来扛,好让你给小跨院那些贱蹄子扶正吗?”
  肃宁伯皱眉道:“都到这个时候了,夫人也得想想鹏哥儿才是,他是我的嫡子,我若是丢了爵位,他便什么都没有了。”
  沈岚眼含泪光道:“肃宁伯府这样的门庭,想找个人顶罪,难吗?”
  “顶罪?”肃宁伯搬开杌子坐下,“你当那么容易?这京兆府是什么地方?这儿是地方县衙吗?”
  “你我夫妻多年,有话我便直说了。”
  沈岚幽幽道:“当初沈家欠债,是伯爷做的,对吗?”
  肃宁伯一愣,“你说什么?”
  “云阳侯府出事前,你曾与兄长喝酒谈天,直至天明,沈家的大印,便是你在那时候拿的吧。”沈岚笑道:“你伪造了借款单据,交给了金氏钱引铺,对吗?”
  肃宁伯道:“你这妇人,简直不可理喻!”
  “我曾以为你只是想搭上滕王,却没想到,你身后还有许家。”
  “你说的这些,我一句也听不懂。”
  “别装了。”沈岚站起身子,眼角泛泪笑道:“去年,十月初九,沈家还债的前一天,你与许家的大公子许威、滕王在金楼喝酒,我就在隔壁听你们说话,一清二楚。”
  肃宁伯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你敢!”
  “你们三个人,竟在一起笑着商议,要如何一同享用我侄女的身子!你是她的姑父啊!你还是人吗?”
  话音甫落,陆宴的身子一僵。
  “别在这给我胡说八道!”肃宁伯道。
  “我胡说八道?若不是沈甄跑了,她早就落到你们手里了!既能拿她威胁云阳侯,又能供你们随意玩乐,这八千贯倒是值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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