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宠妻日常——九月轻歌
时间:2020-04-06 09:00:50

  “他再与局势拧着来,定要落个怯战、贪恋女色的名头。他待你好,固然是你的福气,可因此惹出的闲言碎语,很难听。单是你祖父、二叔,就听了不少。
  “以前你病着,他守着你,好生照顾,两年不曾离京,还能说是重情意。男人么,一辈子着魔一两次,无伤大雅。
  “可眼下你已经好了,西北不安生,他却无动于衷,用什么国库空虚、另有破局之策的空话搪塞朝臣,落在吃过他苦头的人眼里,能想什么?背地里都在说,他那魔怔劲儿是好不了了,家中的美娇娘即将痊愈,他可不就打定主意要陷入温柔乡……”
  说到这儿,徐二夫人也觉得不像话,尴尬地笑了笑,“西北的情形之于他,摆明了就是走一趟而已,你祖父、二叔想不通他为何不肯,又整日被他连累得受尽讥笑,实在撑不下去了,便每日让他得空就去徐家一趟,好话歹话说了几车,他却总是不言不语的,不耐烦了说几句,就恨不得把人噎死。昨日,你祖父被他气得心口疼,在服用汤药了。……”
  孟观潮怯战、贪恋女色?战事之于他,只是走一趟而已?
  徐幼微冷了脸。
  么么哒!
 
 
第12章 
  “小五,”徐二夫人道,“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着,他那么宠你,你不妨探探口风,稍微劝他几句……”
  “二婶,”徐幼微语气清冷,“你们振振有词,在我听来,却是一句明白话也无。您回吧,恕我不送了。”
  徐二夫人讶然,心知她是恼了,“是你祖父祖母让我来的。你好歹给我些应付他们的话。别急,慢慢说。”
  徐幼微思量一会儿,“我在孟府,只要婆婆夫君不撵我走,就会在孟府。我能为徐家做的,只有这些。”
  “这话是怎么说的?”徐二夫人心急起来,“要是真跟你祖父祖母说了,他们只有更生气,够不着你,却会拿我撒气,连你爹娘怕是也要跟着挨训。”
  “这已是我能说出的最客气也最明白的话。”徐幼微烦躁起来,起身道,“我要去小花园走动走动,您回府吧。”
  “你二叔也来了,正跟观潮说话呢。我得跟他一起走。”徐二夫人真不把自己当外人,随着徐幼微去了小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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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书房里,孟观潮在批阅公文。
  徐二老爷坐在近前的太师椅上,自顾自说着话:“……动不动就送小辫子给人揪着,要是没那几名厨子的事,眼下也不会有那么多不堪入耳的闲话。可要断了流言蜚语也容易,让人们知道,你仍是骁悍无匹的孟观潮,自然就没人说三道四。那样一来,幼微日后也不会被人戳脊梁骨。”
  孟观潮瞥一眼自鸣钟,“我还有事。不送您了。”心里已经很是烦躁。在宫里,这厮追到了南书房,他提前回府,这厮又追了过来。
  徐二老爷瞪着他,好一会儿,站起身来,命贴身小厮送上带来的礼品:“老夫人惦记着你,赏了你一套玉石茶具。下官告退之前,只请太傅隆恩,赏几句经琢磨的话。”
  话不多,语气却带着任谁听着都会恼火的尖酸、讥诮。
  “没有。”孟观潮起身,“我送您。”
  徐二老爷深深呼吸,转身快步出门。
  孟观潮走到廊间,示意谨言送客,继而抬眼,望着西方的落日。
  不想,徐二老爷疾步折回来,站在石阶前,铁青着脸道:“你若真是对幼微好,就该为她的名声着想。
  “你如今的势头是烈火烹油,可你能维持多久?
  “你对闲言碎语不屑一顾,她呢?
  “富贵门庭中的女子,该得的是端庄贤惠敦厚的名声,绝不是狐媚、祸水之流。
  “我们徐家,也容不得有辱门风的女子,不论她是否出嫁。
  “你不想再率兵征战,可以,但是得出手平息流言蜚语吧?总得让徐家不再被人戳脊梁骨吧?
  “你要是都做不到的话,那就是存了毁她的心思。
  “这门亲事,徐家与你各有所图,谁也别瞧不起谁。
  “她选你的时候,图的可不是你这个人。徐家能让她嫁过来,就能把她收回去!”
  他连珠炮似的说话的时候,孟观潮似是没回过神来,仍然望着夕阳。
  他说完之后,过了几息的工夫,孟观潮缓缓转头看住他,神色认真,“你说什么?”
  “……”一大串子话,他还能重复一遍不成?徐二老爷气得额角青筋直跳。
  “收回去?”随着三个字出口,孟观潮下巴抽紧,那让绝色美人都惊艳的眉眼间,现出一股子慑人的狠劲儿,“你把她当什么?”这一句语声未落,他跨出一步。
  谨言慎宇最是了解孟观潮的性子,看出他逆鳞被触,要发作人了,当下分头行事:谨言唤着“四老爷”,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阻止他前行;慎宇则飞身到了徐二老爷跟前,一把将人拎起,连退几步才松手。
  是太夫人交代过的:四老爷脾气太差,涵养欠佳,再怎样,他也不能动徐家的人,你们看好他。
  孟观潮敛目看谨言一眼,“边儿去!”
  谨言不动。
  孟观潮蹙眉,身法漂亮的移开半步,随手拎起谨言。
  谨言绷着心弦,盯着他的脚尖。
  此时徐二老爷回过神来,震惊,“孟观潮!你想做什么?要对我动手不成!”
  “本想抬举你一回。”孟观潮说。
  徐二老爷真跳脚了,但是对着神色阴鸷的孟观潮,心生恐惧,不敢再往前凑,而且,有那胆色也不成,慎宇铁钳一般的手,狠狠地箍着他手臂。但是,嘴里是如何也不肯示弱:“凭你这做派,徐家当真是瞎了眼,如今小五能享多少福,日后就得吃多少苦。不定何时,你恐怕就要对她拳脚相加,让她对你的感激变成惧怕。……”
  孟观潮忽的微笑。
  徐二老爷惊诧,差点儿忘记自己说到哪儿了,“你……你就是这样,说好听了,凡事都要做到极致,其实是凡事都会做过头,怎样的好光景,都会毁在你手里。都说你孟四是家族中的一头狼,果然不假。……”
  孟观潮凝望着徐二老爷,笑意更深。
  “你笑什么?”
  孟观潮是出了名的美男子,这笑容凭谁看到,也得承认过于赏心悦目。
  可在这时候,前脚暴怒、后脚发笑,只让徐二老爷打骨子里生出恐惧,可他也能看出,对方的戾气随着笑容消散了。
  而他,后背已经汗透衣襟,要说不是吓的,自己都不信——他觉得狼狈,甚至有点儿屈辱的感觉。“疯子!”他恨声道。
  孟观潮玩味地扬了扬眉,右臂上扬,手到了颈后,狠掐一把。随后,他晃了晃颈子,阴鸷的神色转为清朗。
  他对徐二老爷打个手势,“走。”
  “……”徐二老爷一时挪不动腿。
  孟观潮背着手,踱步至别处,“你能站着出去,只因你姓徐。旁的事,让徐家那老匹夫过来与我说。”
  “……”徐二老爷惊得睁圆了眼睛,张口欲言的时候,便被慎宇一把捂住。
  “四老爷,小的送他出去。”慎宇急声说着,捞起徐二老爷,疾步走出去一段,松开捂着徐二老爷嘴的手,微声道,“要是想折胳膊断腿的回徐家,只管继续叫嚣。若不是太夫人反复交代,我真不会帮您到这地步!”
  徐二老爷张了张嘴,目光微闪,到底是没敢吭声。
  待人走后,孟观潮走出书房院,在外院甬路上来回踱步。
  他点手唤谨言:“知会吏部尚书,罢免徐二官职,即刻。”
  谨言称是,问:“什么由头?”
  孟观潮漫不经心的,“用着硌手。”
  谨言欠一欠身,快步出门,心里则在苦笑:早知如此,真不如让四老爷揍徐二一顿。皮肉之苦比起前程,后者为重。
  徐二夫人的马车徐徐而来。
  孟观潮唤慎宇:“把徐老夫人赏我的茶具取来。”
  慎宇一头雾水,却是当即应声而去。
  知晓孟观潮在前方,徐二夫人下了马车,款步走向他。
  孟观潮停下脚步,笑笑地望着她。
  不知何故,徐二夫人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走到近前,见他并无行礼的意思,也不在意,清了清喉咙,问:“观潮,你二叔走了?”
  孟观潮嗯了一声,凝着她,“来看幼微?”
  徐二夫人笑着点头,“是啊。”
  “跟她说什么了?”孟观潮仍是凝着她,和声问。
  徐二夫人对上他视线,就觉得,比之平时,他眼神过于平和而温暖——温暖,杀人如麻的孟老四,居然会给她这种感觉。
  “跟幼微说什么了?”孟观潮又问一句,语声更为柔和,“告诉我。”
  在此刻,徐二夫人被异样的感觉抓牢:他的眼神、语声,有着蛊惑一般无形的力量。她想避开他视线,竟然做不到,她想敷衍了事,竟也做不到。
  她照实说了。
  孟观潮听完,背在身后的手,动了动,右手拇指与中指指尖相互摩挲着。
  他目光缓缓发生变化,恢复了平时人前的深沉、锋利。
  徐二夫人回过神来,出言补救:“所在的位置不同,顾虑的事情也便不同。你,好歹为我们想想。”
  孟观潮不言语。
  慎宇捧着一个大红色描金匣子走过来,站到孟观潮身侧,打开盖子。
  “这是老夫人赏我的。”孟观潮取出精致的茶壶。
  玉石焕发着盈盈光彩,徐二夫人仔细瞧着。
  孟观潮将茶壶放回匣子,打量着与之相配的茶杯,随即,抬手挥出。
  茶具连同匣子飞了出去,在远处落地,匣子落地、玉石碎裂的声音同时响起。
  徐二夫人吃了一吓,逸出一声低呼。
  “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在我这儿,也就是听个响动的用处。”孟观潮笑笑地凝着她,“告诉老夫人。”
  莫名的,徐二夫人又陷入了那种很诡异的情形之中:心魂似被无形的手把控着,明知不对,却无法清醒,无法如常应对眼前男子。
  这男子,是邪性还是魔性?
  挣扎不过,她讷讷称是。
  孟观潮语气和煦地叮嘱:“日后再来,别说招我膈应引她不快的话。整治女子的事,我不屑做,但若有人跳着脚逼着我出手,也乐得为之。明白?”
  “……明白。”
  “告诉徐家那老匹夫,明日酉正,太傅传他来孟府。”
  “是。”
  “即刻离开。”孟观潮交代完,回往卿云斋。
  有些事,最丑陋不堪的事,终将赤/裸/裸地摆到台面上,他亦无从予以宽仁,只是不知,幼微是怎样的心思。
 
 
第13章 
  走进垂花门,太夫人房里的王嬷嬷迎面而来,行礼道:“太夫人请您去房里一趟。”
  孟观潮便先去见母亲。
  待他行礼落座之后,太夫人问道:“发作徐家的人了?”
  孟观潮照实说了。
  “说你什么好?”太夫人神色冷峻,“你就不能手段柔和一些?”
  孟观潮的手指在座椅扶手上跳跃两下,“徐二这两日来的勤,在我跟前蹦跶的欢实,不过是知晓幼微好了,不再是徐家放在我这儿的一个摆设。”
  “这是说的什么话?”
  孟观潮牵了牵唇,“难听,却是实话。”
  “可那到底是你岳父的二弟,你还能两张面孔对待他们不成?”
  “有何不可?”孟观潮眼神一冷,磨了磨牙,狠劲儿就出来了,“把徐家长房摘出来,能有多难?为何要惯着他们撒野?我能救谁于水火之中,就能让谁尸骨无存。””
  “……”不说还好,这一说倒要出人命了。太夫人来了火气,“退下!”她疼爱极了儿子,却一向不是寻常慈母的做派。
  孟观潮不动,低眉敛目地坐在那儿。
  儿子的面容,与年少时某些时刻重合。他自幼如此,太过倔强,心里再憋闷,也不肯多做辩解。老国公爷在世的时候,文的武的招数都用尽了,禁足思过、动用家法,也没能将他的性情中过于鲜明的棱角磨掉。
  母子两个僵持着。
  “娘,”终究是孟观潮让步了,低声道,“我心里窝火,不是一日两日了。”
  太夫人不动声色。
  “但凡他们是真心实意地与您走动,但凡把幼微当个亲人,再怎么给我添堵,我都认。可他们没有。”孟观潮看住母亲,“有些事,您没提过,可我有耳闻。我在外头犯众怒的时候,几次三番的,帮着那杆子长舌妇用我行径揶揄您的,是不是徐二夫人?我们是不需计较,可那是人办的事儿?”
  太夫人笑了,“说话恁的刻薄。”
  孟观潮见母亲神色有所缓和,一笑,“往近了说,他徐二凭什么上蹿下跳地议论军务,撺掇着我对西北用兵?”
  太夫人牙疼似的吸了一口气,慢悠悠地问:“这是说谁呢?那是你岳父一母同胞的手足。”
  “要不是为那层关系,他在我这儿连姓氏都没有,提一嘴都嫌牙碜。”
  太夫人气乐了。
  孟观潮走过去,给母亲续了一杯茶,“都是在军中养成的习惯,话大多是横着出去。您别为这个上火。没用,改不了。”
  “这混帐小子。”太夫人笑着拿起手边一把团扇,打在他肩头。
  孟观潮笑着坐到母亲身边。
  太夫人瞧了他一会儿,神色转为慈爱,“说来说去,你若是让徐家二房不好过,长房的日子也好不了,幼微怕也要受夹板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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