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逼我做渣女(慢穿)——菀津
时间:2020-04-07 09:17:14

  余小晚深吸了口气,勉强压抑住险些破口而出的哽咽,强迫自己的声音冷硬如铁。
  “侯爷足智多谋,年仅十三便助西夷不费一兵一卒破了西甲关,圣上自然是不喜欢你活着,可又不好明目张胆地杀了你。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相信侯爷比我懂,北有玄国,南有朱国,它们一个两个都虎视眈眈的,圣上自是不能给任何一国借口拉拢西夷挥兵大苍。”
  正说着,耶律越陡然转身!
  氅角微扬,露出一抹白衣,仅一瞥,眨眼便又消失在那一片乌黑暗沉之中。
  “我且问你,至始至终,你可对我说过一句真话?!”
  余小晚下意识地躲开他的视线,垂眸望着手中雕着云纹的灯笼挑。
  “侯爷说笑了,奴婢方才说的不就是真话吗?”
  “呵呵呵……”
  耶律越突然一阵低笑,笑声阴冷诡黠,在这一片鬼影重重的暗夜,莫名的让人毛骨悚然。
  “好,真话!既然今夜都是真话,那便敞开了说,一句假话都不要有!你敢吗?”
  “有何不敢?”
  耶律越不再多说,攥着她转了个方向,朝着暗夜深处径直而去。
  望着前面大步流星的背影,余小晚远不如表面那般镇定,她心乱如麻,不知究竟该循序渐进慢慢让他知晓所有真相,还是今夜一股脑全都说了?
  到底怎样才是对他最好?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或许都说了,让他一下子恨得彻底!恨的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才是最好的……
  恨永远比爱容易。
  从未听说有谁恨一个人恨到痛不欲生,只有为爱痴狂生死相随。
  耶律越一路疾行,余小晚踉跄地跟着,他不说去往何处,她也不问,随着他,不管哪里都好。
  却不想,耶律越一路带她回了竹园进了竹林!
  望着满院幽篁,她的心越发乱如麻。
  “侯爷,你这是要去往何处?”
  耶律越不语,直拽着她在那竹林中行来走去。
  “侯爷?”
  耶律越已带着她绕了两圈了,却始终没寻到他满意之处停下。
  直到余小晚忍了许久又唤出第三声“侯爷”,耶律越才终于停住了脚步。
  “就是此处。”
  余小晚一怔,挑高了纸灯照了照。
  此处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如果硬要说有的话,大抵是不远处有两支歪斜的枯竹,临近根部处已折断。
  折断?
  余小晚突然灵光一闪。
  难道这里是……
  她又四处照了照,似乎的确是那雨夜癫狂之处!
  “你,你为何要带我来这里?”
  惊愕之余,她甚至忘了尊称贱称。
  耶律越抬眸淡淡扫了她一眼,“你以为呢?”
  余小晚垂眸,“我,我不知。”
  “不是说今夜不说谎的吗?果然是恶习难改吗?”
  “……”
  耶律越终于松开了攥了她许久的手腕,转眸望着那断竹,缓声道:“情诗是你写,梅图是你送,这接连两次撞见公主沐浴,也是你一手策划的,可对?”
  第一次是,第二次不是。
  可那又如何?
  余小晚将那纸灯随手挂在一处枝杈,抬手揉搓着被他攥得隐隐发麻的手腕。
  “对,没错,公主并不知情。”
  耶律越转过身去,缓步走到那断竹旁,竹叶沙沙踩在他的脚下,他抬起修长的手指一节一节的描绘着竹节,画竹画骨一般。
  “你既是为了撮合我与公主,为何那日要湿衣而去,还要在那林中抚掌长泣?早些引我见了公主不是更好?”
  “我……”余小晚狠了狠心道:“我怕公主责罚我,自然要让你怜悯我,如此才能帮我说情。”
  描绘竹节的长指微顿,继续若无其事地描绘,兜帽遮住了耶律越所有的神情,只能听到他平静的不带一丝涟漪的凉薄嗓音。
  “你当年时常跑来寻我,还口口声声说心悦我,可也是皇上的旨意?”
  他说的分明是那穿越女,没想到连她的锅也得她背着。
  “是,皇上早有密旨,要我多与你亲近,早晚都是有用的。”
  “如此说来……你对我,从头到尾都是虚情假意?”
  余小晚故作轻松随意答道:“是。”
  “所以你才能这厢说着心悦我,那厢却与李忠暗度陈仓?”
  又是穿越女的锅!
  余小晚忍不住辩解了一句:“与李忠,那是公主的旨意。”
  “可我还是有些不明。”耶律越握着那枯竹,淡淡道:“当日,你为了博取我的信任,假意说那令牌难偷,我懂,可为何你偏偏不用迷药要用禁药?你不知晓中了禁药是何后果?”
  还是穿越女的锅!
  余小晚暗自苦笑。
  “我知与不知,又如何?横竖都是为了博取你的信任。”
  “即便你不中禁药,当日你假意为我偷令牌,又为我重伤,我同样信任你,你为何要多此一举?”
  余小晚滞了一下,终究还是替那穿越女背了口巨无霸大锅。
  “还有什么比妻子更能得你信任?我失了清白无妨,只要能得你全心信任,一切都值得了。”
  咔嚓!
  话音未落,突然一声脆响!
  那本已折断的枯竹,二度遭殃,依然毁在了当日折断它的耶律越手中。
  耶律越不发一言,若无其事地将那断裂的半竹丢在地上,一时间,枝摇叶晃,簌簌沙沙,当日卡在幽篁之间不曾倒地的枯竹,最终还是被耶律越强硬地拽下,倒在一片枯枝败叶之间,自立坟冢。
  “我倒不知,你竟对皇上如此忠心耿耿。这般说来,那夜在这竹林之中,你所作所为,也是为了皇上旨意?”
  那夜……
  余小晚想起那个仿佛还带着耶律越滚烫体温的雨夜。
  她甚至还记得他炽烈的亲吻,还有那忘记点离魂的三两分。
  心撕裂般地痛着。
  她清楚,每说一句,耶律越便会离她远一些,待这字字句句全都说完,她与耶律越之间便只剩下难填的仇恨!
  可即便什么都知晓,她还是要说,且要说的狠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并照着最惨烈的方式去说。
  要恨,便让他恨个彻底!
  “对,那夜你身中绕指柔,我下的,不止下给了你,还下给了公主。我本想早早促成你俩好事,却没想过你竟逃了。我怕你扛不住药效再有差池,只得……委身帮你解药。”
  耶律越背身而立,望着满地枯叶平静的可怕。
  “女子清白在你眼中,竟如此不值一提?”
  余小晚抬手抚上纸灯暖罩,冰冷的掌心总算稍稍有了些温度,却完全暖不到心里。
  “清白只在一瞬,横竖我已失身与你,一次两次又有甚差别?只要能不辱皇命,其余都是小事。”
  耶律越沉默了,沉默了许久,两人都不曾言语,林密阻风,深夜的幽篁林静的诡秘,甚至连那微拂的夜风都潜不进来,当真是落叶有声。
  “为我险些丧命,为我失了清白,还口口声声说着心悦于我,甚至这些年来所有的亲近,全是假的?”
  耶律越的声音十分冷静,静得一如这一片幽篁,仿佛泰山压顶他都能一笑置之。
  余小晚只淡淡“嗯”了一声,便再未开声。
  她垂眸望着脚下松软的枯叶,那看似干爽的叶子之下埋藏的却是腐烂恶心的潮湿败叶。
  “你今夜所说,可全是真的?”
  耶律越转身朝她行来,清冷的嗓音染着些许沙哑,踏着竹叶沙沙。
  余小晚艰难地应了声:“是。”
  话音未落,耶律越已行至近前,竹林无风,帽檐却在微动,他缓缓抬手,将那兜帽取下。
  帽落眼张,他幽幽抬眸,冷冷地望着她,迎着纸灯飘渺的烛火,他那一贯温润如水的眸子,凌冽诡异,眸中血丝密布,猩红的一如鲜血浸染过的一般!
 
 
第130章 公主的质子小驸马(58)
  余小晚心中涩然,面上却丝毫不显, 摘下纸灯浅浅一福。
  “侯爷可问完了?若完了, 奴婢便先行告退了。”
  耶律越挡在她身前,像是压根未曾听到她所言一般, 一错不错地望着她, 映着跳动的烛火, 那眸中层叠的血丝愈发地猩红欲滴。
  “你,纵有万般不得已, 在欺我骗我害我之后,可曾有过哪怕一丝的愧疚?”
  这声音依然轻描淡写,本该满含怨怼, 却偏如死水一般, 仿佛方才所听所谈都是旁人之事,与他毫无干系。
  余小晚沉吟。
  若说不曾愧疚, 似乎太过刻意, 也不符合她身为细作笼络人心的假定。
  假作真时真亦假, 不若以真乱假,其效更佳。
  余小晚垂眸,不再掩饰心中酸涩,再开口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
  “侯爷明知故问, 人心都是肉长的, 侯爷待奴婢情真意切, 奴婢欺你害你, 又如何会不愧疚?”
  白日的重创, 夜半的苦候,寒风如何彻骨,都不及这片刻之间剜心的冷语,他本已心入无间地狱,再无半点指望,却突然得了这么一句熨帖的话,竟不知该摆出何种神情。
  他死死地盯着她,许久才口出一语。
  “只是……愧疚?”
  余小晚单手挑灯,突然欺身上前揽住了他的脖颈,带着半遮半掩的刻意,凑到他耳畔,吐气如兰。
  “侯爷如此芝兰玉树,俊美无俦,连岁似汝母的公主都能轻易为侯爷动了春心,何况我这卑如尘埃的小小婢女?
  奴婢有错,方才又骗了侯爷,奴婢并非对侯爷无情,对侯爷……对晨之,奴婢从来都是心有倾慕,不然那夜在这竹林,奴婢如何会毫不迟疑便助侯爷解药?”
  余小晚揽着他,看也不看,反手将那纸灯复又挂回了竹叉,双臂全都攀在了他的颈项。
  “晨之,我当真是心悦你,若非皇命在身,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负你!
  可奈何天不遂人愿……
  你若怪我,便打我骂我,无论如何责罚我,只要别要了我的命让皇上对你再起猜忌,我都毫无怨言。
  我自知此生与你绝无可能,也不敢再有奢求,只望能日日守在你身侧,虽不能保你族人,不能除你恶名,更不能给你自由,可至少能在圣上面前替你周旋。
  即便有朝一日,我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有公主挡在你面前,代替我护着你。”
  这一番话,情真意切,并未掺得半句虚言,若只言尽于此,虽不能求得耶律越原谅,可至少能换得他些许动摇,即便依然恨她,也不至于恨得那般彻骨。
  可余小晚并未止声,她刻意不露声色的狗尾续貂,画蛇添足。
  “晨之,你既已知晓所有一切,想必公主也已知晓。公主深得圣宠,若找皇上哭诉,皇上未必会念我有功便放我一条生路,明年的明日,或许便是我的祭日。”
  余小晚故意说得这般严重,不过是刻意误导耶律越罢了。
  敦贤公主知道真相虽会勃然大怒,可杀她,暂不可能。
  这自然不是顾念什么主仆之情,不过是时机尚未成熟。
  一来,公主本就怀疑她与耶律越有染,如今自是乐见耶律越对她恨之入骨。
  二来,大婚前夕,见血不吉。
  三来,公主必然也以为她是苍帝手下,苍帝在她身边安插眼线,等同于表明对她也并非全然信任,她自是不会轻易杀掉她徒增苍帝怀疑。
  这些道理,不止她懂,耶律越必然也是懂的。
  可她懂也要装不懂,她要演的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且贪生怕死的无耻小人。
  “晨之啊……”
  原本勾在耶律越脖颈的手臂,悄无声息地松了一只,那手自他颈后缓缓滑过他的咽喉,滑过他略显单薄的胸口,一路滑进他黑如浓墨的大氅。
  “你既带了我来此处,咱们便有始有终,趁着天还未亮,公主尚未起身,我还尚留了一条命在,便最后再伺候你一回吧……”
  红唇又向前凑了凑,越发的贴近他的耳畔,她点脚勾着他的脖颈,氅中小手已抚上他束得端方雅正的袍带。
  “你是我唯一的男人,也是我此生最后的男人……”
  素指微勾,素白袍带攸然而开,自那大氅悄然滑落,逶迤在他脚边。
  “我若还能留下这条贱命,此生都不会嫁人,更不会再与他人有任何牵扯,我会生生世世守在你身边,以一个婢子的身份,哪怕你恨我,厌恶我,我也会守着……”
  柔弱无骨的小手毫不知耻地顺着敞开的袍摆探入他的衣襟,摒开层层叠叠,直贴上他温热的胸口。
  “我心悦你,晨之。只有今夜,我再任性这最后一次……”
  檀口微张,柔软的舌尖轻轻扫过他软韧的耳垂。
  如此银靡之举,若是当日的耶律越,只怕早已方寸大乱羞不自持地推开了她。
  可今时今日,他竟丝毫不为所动,琥眸一动不动望着远处,似有焦距,又似是没有,眸中血丝遍布,却仿佛泥雕木刻的假人一般,无波无澜。
  耶律越其人,少年被迫离家,长年寄人篱下,竹园之中漫长无依的岁月,磨平了他本就不多的棱角。
  他天性太过纯良,事事太过隐忍,她对他所作所为,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早已将她千刀万剐油煎火焚!
  可他却只会……忍!
  忍到极致,不是伤己,便是伤人。
  与其伤己,不如赶在她被公主赐死之前,逼他恨!逼他怨!逼他爆发!
  逼他将心中所有的痛苦怨怼全都发泄出来,发泄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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