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因为问心剑而疯狂想要立刻见到绥汐。
还是因为自己本身内心的偏执。
哪怕没有问心剑。
在之前无数个夜里,他都很难按捺住心头想要拥抱少女的欲望。
只是今夜欲望尤其强烈。
等到他意识到什么不对的时候,他人已经到了绥汐的房间。
临怀来的晚了些,绥汐刚去了清漱的房间里。
他自然感知得到那边所发生的一切。
清漱是男儿身。
而少女正在和一个男子同处一室。
他压不住心头的烦躁,也不知是嫉妒还是什么。
临怀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床上。
他喉结微滚,像是个变态一般将残留着少女清甜气息的被褥抱在怀里,凑近鼻翼之间轻嗅着。
犯了瘾似的,只有她的气息才能稍微缓解。
然而这些临怀都不能与绥汐说,也不敢言说。
他手不自觉攥紧了被褥,隐忍着什么,抿着薄唇迟迟没有回应对方。
“看来还真是。”
绥汐看他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便默认了是这么回事。
她有些为难地抓了抓头发。
“可这问心剑的事情你来找我也没用啊,我又帮不了你除心魔什么的……”
绥汐犯了难,她看临怀似乎难受地说不出话来。
她皱了皱眉。
“这样吧,你在这里躺着休息下,我去帮你找林真人过来。”
“那样我的身份会暴露的。”
其实林冉他们早就知道了,但是临怀并不想要绥汐过去找他。
他伸手拽住了少女的衣袖,没用多少力,但却让她没办法离开。
“可是你……”
“我没事。”
他的指尖隔着衣料,不着痕迹地碰触到了绥汐的肌肤。
临怀克制着,在少女疑惑地视线下松开了手。
“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就好。”
明明这么大人了,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也喑哑。
但绥汐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像是在撒娇。
她看着将身子竭力蜷缩在床里头的青年,尽可能的将最大的空间空出来给了她。
只紧紧攥着被褥,用了不知道多大的气力,骨节泛白,青筋也凸起。
看起来并不像临怀说的那般无事。
怎么瞧着也像是很痛苦的样子。
绥汐见着他咬着下嘴唇,很痛苦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的样子。
“……那好吧。”
她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要是对方态度强硬些赖着不走的话,
绥汐可能不吃这一套,可瞧着临怀这般虚弱的样子。
她反而不忍心放任着不管了。
少女这么无奈地说道,而后平躺在床上。
她余光瞥了一眼规规矩矩蜷缩在里面的临怀。
“我陪你也就只是躺着睡觉而已,帮不了你什么。
你要是实在受不了了给我说下,我带你去找林真人。”
青年的脸色不大好,苍白如纸。
他听到绥汐这话后笑了笑,有些无力,看着就虚弱。
“足够了。”
“这已经是帮了我很大的忙了。”
他的呼吸很浅。
要不是绥汐距离得近,可能她都要以为对方没了气息。
她试图闭上眼睛酝酿睡意,然而因为身边有临怀这个大活人。
绥汐意识是越发的清明。
“是我呼吸声太重吵到你了吗?”
“不是。”
少女睁开了眼睛,四周黑漆漆的,唯独那点儿月光透进来。
而且悉数偏爱的越过她,落在了临怀的身上。
“你现在是傀儡对吧?”
临怀不明白绥汐为什么会这么问。
他微微颔首。
“那为什么我对你还有感觉?”
“什,什么?”
他不知是惊还是喜,磕磕绊绊地说了两个字都险些咬到舌头。
“我说你在我身边我不自在,我睡不着。”
按理说临怀再怎么像人也是个傀儡,有意识什么的也没关系。
她完全可以把她当作个纸片人。
但是绥汐做不到。
脑子里反而多了些杂念。
雨雪霏霏的夜里,她似乎又看到了月下青年清浅的眉眼。
“我想林深了。”
这句话根本连脑子都没过便从绥汐的嘴里脱口而出。
不仅她自己愣住了。
就连一旁竭力压制着欲望不去碰触对方的临怀也愣住了。
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良久,久到耳边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的时候。
临怀涩声开了口。
“你闭上眼。”
“你要干什么?”
绥汐微微一顿,瞥了一眼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青年。
“这个时候也借着点月光能勉强视物,我闭眼不闭眼都没什么区别吧。”
他靠近了些,连月光都一并被他遮掩住了。
还没来得及逆着光看了过去,一片温热落在了绥汐的眼睛上。
是临怀的手,他将绥汐的眼睛给蒙上了。
这一下连月光都看不到了,真正黑漆漆的一片。
“……我是打不过你,不过你可别乱来。”
“不然……”
“我不会乱来的。”
绥汐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便温声打断了她的话。
若是他真的要乱来对少女做些什么的话 ,从一开始他便会做。
不会等到现在。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而后也想到了这一点。
见少女并没有制止他,临怀便知道她默许了。
他眉眼柔和下来,面容慢慢发生了改变。
“好了吗?”
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绥汐忍不住催促道。
见对方没反应,她抬起手将遮掩着自己眼睛的那只手拿开。
绥汐眯了眯眼睛顺着月光看了过去,月光清冷,落在了临怀的脸上。
只是不再是那般平平无奇的面容,而是林深的模样。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容予的模样。
他的眉如缓缓起伏的远山绵延,他的眼是夏夜的星。
他唇角弧度清浅,在注视着绥汐的时候她觉得鸿蒙天地也跟着一并有了光亮。
“……你不必如此的。”
少女缓了半晌,而后闷闷地这么说道。
“我既已经答应了陪你便不会赶你走,你不必变幻成这般模样。”
临怀没明白对方这话前后逻辑。
他怔住了。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有啊。”
她用手枕着脑袋,没忍住借着月光又看了对方一眼。
“你长得好看我就舍不得赶你走了。”
临怀反应过来原由后弯着眉眼笑得温柔。
从一开始来时烦躁的情绪也跟着少女这句话一并消散了好些。
“那我可以仗着好看得寸进尺一点吗?”
他语气虽带了些调侃 ,可眼神却极认真。
若仔细一些,便能听出临怀调侃之下的小心翼翼。
他的指尖微动,视线变得灼热。
盯着绥汐不大自在。
“……不行。”
临怀眸色一黯,声音沉了些。
无论是看上去还是听起来都很是委屈。
“我还什么都没说……”
“就是要在你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之前制止你,若是你开口了我受不住美.色.诱惑稀里糊涂答应了你怎么办?”
作为一个深度颜控。
绥汐对自己的认知十分彻底,面对其他美人她都受不住,更别提是像容予这种级别的修真第一美人。
她抱着手臂显得很是硬气,语气也坚定。
可一看到对方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神后,绥汐心下一悸。
“……别看我了,我长得没你好看。”
绥汐说着准备转身背对着临怀,眼不见为净。
但她还没来得及转身,临怀却自己凑了过来。
没有碰到她分毫。
但咫尺之间,稍微一动便能够和对方零距离接触
绥汐不敢乱动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
“得寸进尺。”
临怀觉得自己学坏了。
准确来说是和那无妄海域底下那鲛人学坏了。
然而没办法,绥汐就吃这套,还拿自己没辙。
果不其然,少女连视线都不敢乱瞟。
心下一直默念着跟顾长庚学的清心咒。
“我还可以再靠近你一点吗?”
“……那你就不要再靠近了之后再问啊!”
感受到贴近自己身体的滚烫,绥汐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推开也不是,不推开也不是。
只僵硬着身子不敢动弹。
这七情六欲炼化了大半,唯独对美色的抵抗力不堪一击。
先斩后奏如愿抱到少女的临怀一脸餍足,连之前眼底的戾气也隐没了许多。
他将额头轻轻地抵在绥汐的额头,少女睫毛颤抖得厉害。
扫在了他的面颊,酥酥麻麻的。
“临怀是我的字,可林深不是我的名。”
青年低头凑近了少女的耳畔。
他的气息灼热,喷洒在绥汐的耳畔。
临怀的双手紧紧地抱住了绥汐,他将头埋在了她的颈窝。
柔软的发丝如绸子般顺滑微凉。
他的上半脸隐没在绥汐的发间。
下半边被月光照亮。
光影之间。
只有他的薄唇如刀削一般,透着凉薄。
“哪怕你觉得龌龊也好,厌恶也罢,我都想要告诉你。”
“我是容予。”
“是那个曾在落雪梅林里许诺与你共白头的人。”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这真是一番直白真诚, 且感人的告白。
没有拐弯抹角,没有华丽词藻堆砌的长篇大论。
再配上这么一张让人难以移开视线的脸, 可能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忍心拒绝。
杀伤力实在巨大。
可对于现在的绥汐能回应他的只有长久的沉默。
她是喜欢好看的人, 没了七情六欲但对于美的欣赏却并没有消减。
反而正因为没什么欲求了,才让绥汐更加对视觉上的感受更加执着。
人都是视觉动物,喜欢美好更是本能。
常人会被美所吸引, 而后迷恋难以全身而退。
这便是一见钟情的最大原由。
绥汐却只停留在表面的欣赏,像是赏花赏月般, 保持着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清明。
她没有想要更深入地去碰触, 去了解的打算。
因此这月下美人再美, 却乱不了她心曲分毫。
空气之中沉默的气氛蔓延,绥汐知道身旁的人正直勾勾地注视着自己。
那视线灼热,想要让人忽略都难。
他在等少女的答复。
呼吸都放缓了许多,生怕惊扰到了少女思绪一般。
“……我都刻意避开装作不知道了, 你还要当着我面戳破。”
之前时候绥汐便想着只将对方当作林深的一个傀儡, 觉着师徒这关系实在尴尬。
两人都心知肚明, 一直安静如鸡保持现状也成。
到时候回剑宗了继续师徒情深,也就没什么事情了。
至少绥汐觉得没什么了。
毕竟她没心没肺, 觉着如何都行,没心理负担。
但是绥汐太过想当然了,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她这般坦然轻松。
更何况是容予。
他若是对绥汐放下了没什么别的旖旎心思了, 这师徒关系还能维持。
偏偏事情并不如她所想。
他们历练还没结束,人还没有回剑宗之前。
容予就没给她丝毫准备这般直接告知了她——
临怀就是他,林深也是他。
少女长长的睫毛颤了下, 眼眸之中却没有什么波澜。
“你如果不想日后尴尬的话,我可以理解成你在开玩笑,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侧躺着一旁的青年一直注视着绥汐的侧脸,明明在月色之中看上去那般清丽柔和。
可一开口就字字如刀。
刀刀割人性命。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少女,那眸子在黑夜里没有了光亮。
“……好。”
半晌,久到绥汐以为对方不会回答自己而莫名不安的时候。
临怀沉声这么说道。
尽管这样挺过分,但绥汐觉得这尘缘都断了那便狠心点,当断则断为好。
听到临怀这么说后,她稍微组织了下思路。
“成,既然如此那……?!”
她话还没有说完,一直在里面躺着规规矩矩连她衣袖都没有碰到分毫的青年一个欺身将她压在身下。
绥汐只觉着一片衣角拂面,那清冷的气息不带暖意。
等到她回归神来时候,抬眸一看,便是临怀那张俊美可与日月同辉的面容。
他双手放在了绥汐的发丝边支撑着,男上女下,是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