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知晓这里面经历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但顾长庚在听到绥汐成亲了还是心下一悸。
他喉结滚了下,突然觉得有些口渴。
“那她的夫君是……”
“你想瞧瞧?”
那人看着顾长庚似乎很好奇的样子,他笑了笑。
“你等一会儿,他正在敬酒。从那边一直敬过来,应该要不了多久。”
顾长庚顺着对方指着的地方看过去,瞧见了那抹显眼的红。
只可惜那人背对着他,他看不见正脸,不知长什么模样。
“别着急小伙子,他一会儿便过来了,你到时候便能够瞧见他模样了。”
“绥汐这丫头运气还真不错。她这夫君生得是真好看,村子里好多姑娘都喜欢他呢,最后也还是落到了她手上。”
顾长庚坐在他们里面,他们所说的话他都听得很清楚,只是不知为何,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他的视线一直直勾勾地盯着那边的林深。
眼眸深邃,透着点儿晦暗。
良久,林深好不容易敬完了那边的人往这边过来了。
一直盯着林深的顾长庚在看到对方转过头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林深刚才便觉察到了有人在看他,他看着顾长庚这个生面孔的时候也愣住了。
“林深,这是今日恰巧路过村口的一个外客。
我瞧着他也不忙赶路便把他带进来吃口酒,毕竟我们村子里好久没有这样的喜事了,人多也热闹。”
老头儿笑眯眯地对青年这么说道,还将顾长庚从凳子上拽了起来。
他拍了拍顾长庚的肩膀,然后对林深说道。
“我们不打紧。他是外客,你先敬他喝一杯,也让他沾沾喜气。”
林深微微颔首,笑得温和。
一身红衣在他身上将他的肤色映照得更加白皙。
他眉眼映着绯色,似桃花色泽。
不知是不是多喝了几杯酒,他瞧着人时候也带了点儿慵懒。
林深为他添满酒,垂眸的时候有一缕黑发从他肩膀滑落。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他骨节分明的手就这么放在酒盏上,莫名有一股行云流水的淡然。
“请。”
林深将添满的酒盏递给青年,唇角微微上扬,和这春风一般柔软。
顾长庚怔怔地接过,垂眸看着酒盏里面自己的模样。
他从不饮酒,因为他觉得酒这种东西误事也害人。
可不知为何,他口舌干渴。
顾长庚抿了抿薄唇,在林深满眼笑意的眼神下。
一仰头,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咳咳!”
太辣了,酒顺着喉咙一直往下,烧进了肚子。
“你是第一次饮酒?”
林深连忙递给了他一杯茶水,有些惊讶地这么问道。
顾长庚抿着薄唇,声音喑哑。
“这酒太辣了。”
“烧的我心头有些疼。”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为什么心头痛吗?
因为苦酒入喉心作痛。感谢在2020-01-07 22:11:06~2020-01-07 23:46: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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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外面的热闹是属于他们的, 而绥汐什么也没有。
甚至还有些懵逼。
和之前情况一样,她不过刚迷迷糊糊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起来地点没换, 就是周围火红的布置让她恍惚了许久。
“怎么了?又过年了?”
上一次一夜睡去便过了一月之久, 这一次更妙。
竟生生过了快一年?
绥汐听着外头热闹人声,又瞥了一眼自己所在的屋子。
朱红一片,比过年感觉布置得还要细致。
她起身想要推门出去瞧瞧的时候, 她余光往下,无意间瞥见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也是红色的, 头上也随着动作有金步摇的声音细碎响动。
绥汐一愣, 习惯性地往窗边那处平日放铜镜的地方看去。
镜面里面映照着的她一身红装, 眉被细细描过,里带着唇也是鲜艳的红。
她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镜子里的那个人也跟着同时做了这个动作。
的确是自己没错了。
也就是说,现在不是过年, 是她自己在成亲?!
绥汐连忙跑到窗边将窗子打开想要出去瞧瞧。
窗子被打开, 外头的风没有冬日的刺骨, 依旧温柔带着些许燥热。
想必如今刚过了春日,初夏未至。
外面摆了好多桌酒席, 从村口开始,一直陆陆续续竟然要摆到了村尾。
看来整个村子几百号人都来了。
她有点儿头疼,现在冒然出去只会被带回来。
这个地方不是想走就能走出去的, 这里是幻境,绥汐还真的拿这里没办法。
绥汐叹了口气,因为暂时没什么破幻境的头绪, 她又走不出去。
她试探的小jio还没有来得及移出门外,便又默默地收了回来。
“……”
算了,先回去乖乖坐着吧。
她打算随机应变看看,反正自己现在也处于被动状态。
正当绥汐准备关上门窗回去待着的时候,她不经意抬眸往外头瞧了一眼。
一抹熟悉的藏青色映入了她的视野。
??!顾长庚?他怎么也在自己的幻境里?!
林深和绥沉出现在她的幻境里她还能理解。
这顾长庚和她几乎也算是大宝天天见了,她潜意识哪还有什么需要不舍留恋的?
绥汐正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那边正因为吃了杯酒而有点儿耳热的青年猛地一抬头。
他对绥汐的视线极为敏锐,几乎在她将视线落在他身上瞬间便已经觉察到了。
跟个雷达一样。
绥汐的视线就这样与顾长庚的撞在一起。
她心下一惊,尴尬地朝着对方笑了笑。
这一画面落在顾长庚眼里,似春风吹进心头,一切都被吹的柔软起来。
少女穿着一身红衣,衬着肤色胜雪,唇红齿白。
她只稍微从窗子里歪头看了下外面,眼眸清澈似林间小鹿,被撞见了偷看后弯着眉眼笑得跟画儿一样。
狡黠灵动。
顾长庚眼眸闪了闪。
他刚准备收回视线,一旁的林深不着痕迹地往他这边走近。
刚好将能看到绥汐所在方向的视野遮了个完全。
“看来你是真的不胜酒力。”
林深笑得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可只有站在面前的顾长庚知道。
这一次他的笑意未抵眼里。
“要不先去一旁院子里吹吹风醒醒酒吧?”
他虽说得很温和,然而语气里强势,不容人拒绝。
顾长庚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起身知趣儿地往一旁那处空着的院子里走去。
林深唇角的弧度敛去,视线淡淡地瞥着顾长庚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瞧不见了为止。
这个时候天还亮着,过一会儿便是晚上了。
绥汐在屋子里实在无聊,她又没忍住往窗户那边看。
看见刚才还坐着吃酒的顾长庚不知为何没了影子。
她正奇怪,门被“吱呀”一声轻轻推开了。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林深。
他一桌一桌敬酒,明明已经喝了那么多杯了,面上却只是一点儿薄红。
连眼神都清明,没有丝毫醉意。
“抱歉,你一个人在屋子里很无聊吧。”
林深借着喝得头晕去醒酒的由头,这才得了空闲进来看看绥汐。
少女没有盖上盖头,而他也没忍住规矩在晚上之前进了屋子。
“饿吗?要不要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绥汐摇了摇头,看着对方和自己一个色的衣衫,她还是觉得奇妙。
“我们这就成亲了?”
这才几个月,这进展还是神速的让她觉得惊人。
林深唇角勾起。
“不是你怕我被村里其他姑娘抢了,提前办了婚事吗,怎么现在这么惊讶?”
绥汐心里告诉自己就当玩游戏走个剧情,不要太当真。
没准一会儿一睁眼,又过了几年呢?
“对了,刚才那个穿藏青色衣衫的人,你认识?”
她不确定这里头顾长庚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也不知道林深他们是不是认识他。
“我记得村子里没这号人?是隔壁村的吗?”
林深薄唇往下抿,被酒液沾染着潋滟水泽的唇因这么一个动作,莫名带了些情.色。
他喉结一动,再抬眸时已经瞧不出异常。
“是今日恰巧路过村口的外客,被村子里的人拉进来吃口酒。”
“毕竟是难得的喜事,沾点喜气也是好的。”
看样子在这幻境里除了自己,没有人认识顾长庚。
“那他现在呢?是走了吗?”
“……我见他不胜酒力,便让他去后院坐坐醒醒酒。”
林深虽沉默了一会儿,却还是回答了绥汐的疑惑。
见少女摸了摸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样子,他眸色微沉。
“阿汐,今天是我们大喜之日。”
他的声音很低,和刚才的温和比较起来。
似春日入寒冬。
绥汐抬眸,不知为何对方突然提起这个。
她自然知道,不然也不会如此头疼。
林深瞧着她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他上前一步,在距离绥汐半米的地方停下。
他一走近绥汐便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不重,不难闻,和他身上清冽气息一并,很是醉人。
然而绥汐下意识想要往后退,可身后便是床。
她感觉到自己的膝弯抵到了床边后便没再往后了。
绥汐抬头看林深。
他俯身缓缓靠近。
直到近的绥汐能够数清他的睫毛,能够感受到他喷洒在脸上的灼热气息。
“我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不喜欢成亲吗?可以,当然可以!”
绥汐眼睛一亮。
“你若不喜欢我们就不结,我尊重你的决定!”
林深被她气笑了。
他不自觉磨了磨后槽牙,眯了眯眼睛,头一次带着威胁意味地盯着少女。
“你想得倒美。”
他见绥汐脸上笑意一僵,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林深轻轻叹了口气。
他猜不透绥汐究竟心中在想些什么。
明明之前还那般欢喜能够嫁给自己,现在又开始抗拒。
听村里老人说,姑娘家嫁人时候难免会害怕会不安,这些都是难免的。
想到这里。
林深指尖微动,然后紧紧地将绥汐的手牵住。
“别怕,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一生一世,永不离弃。”
青年的承诺虽说得轻,可一字一句都坚定真诚,带着珍视。
声音小心翼翼,好像稍微大点儿声便会吓到自己的小姑娘似的。
绥汐看到了他的眼睛。
里面清晰地映照着自己的怔神的模样。
从一开始她便知道这只是个幻境。
但因为他这句承诺,绥汐有点儿分不清了。
眼前的人连带着气息和体温都真实得可怕,让她没有办法将他当作虚无缥缈的幻影看待。
“……”
绥汐垂眸盯着林深紧握着自己的那双手,没有顺着他的话做出任何回应。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刚刚不喜欢什么呢?”
没有得到答复的林深眼眸黯然了些。
他有些委屈,像个孩子一样将头放在了少女的颈窝蹭了蹭。
“那个人。”
“我不喜欢你提那个人。”
绥汐反应了半晌,这才明白过来林深提的[那个人]是顾长庚。
“……我就是好奇随便问一句而已。”
“问也不行。”
“……”
绥汐还是头一次见林深这般孩子气,她任由着他抱了一会儿。
直到外头有人催促着他出去,他这才恋恋不舍地松了手。
临走前还哀怨地看了她一眼。
为什么一个幻境要做得这般真实,她心里都莫名有愧疚感了。
她坐在床边怎么也静不下来心。
窗子开着,透气的同时入耳皆是外头嘈杂的人声。
因为走不出去,在加上林深和其他各种琐碎事情,绥汐心下难免烦躁了起来。
她皱着眉抓了抓头发,这个时候外面有一阵风吹了进来。
不同之前的自然和煦,在一阵凛冽的风。
绥汐一顿,因为在青霄凌云待得久了,对这风已经下意识有了条件反应。
不是拂面春风,是剑风。
带着凛冽寒意,尽管克制着,却瞬间让四周有一种数九隆冬的错觉。
这里使剑的除了刚才去了后院的顾长庚再无他人。
然而让绥汐在意的并不是谁用了剑,而是这寒气。
如今她虽处于幻境之中,但这惊寒的剑气却真实的可怕。
她有点儿好奇,虽知道出不了这个村子。
但出去院子那边看看并不算什么难事。
绥汐这么想着,轻手轻脚地推门。
在发现没什么人注意自己之后,这才小心带上门往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