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原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眼神清澈,里面清晰地投映出少女的面容。
绥汐被这么盯着不自在,她别开视线,抬起手挠了挠面颊。
“要是你觉得不方便的话……”
“好。”
少女的话还没有说完,顾长庚的一个低声的[好],便打断了她的话。
他的声音虽低沉,可细听之下还是带了些少年人的清亮。
和月下石头落水中,起于清脆,最后沉无声息。
绥汐见他同意了,这才跟着顾长庚一起往落日崖过去。
稍微安抚,陪陪顾长庚是一回事,其实她还挺想看看那落日崖什么样子。
然而她的好奇也就在到达落日崖的那一瞬间终止。
绥汐的低头看了看这万丈深渊,她沉默了许久。
不为别的,这正是前些日子她跟着无尘修行时候。
曾经怕了好几日的那处悬崖。
就在凌云峰后头附属的一座山峰背面。
只是顾长庚走的是另一边方向,她当时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反应过来。
“没想到是这里……”
她叹了口气,径直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
顾长庚知道这里之前绥汐有跟着无尘来修行过。
他远远瞧见过少女曾在这里爬了几日悬崖。
他见绥汐坐下了,也在她旁边位置坐下。
两人虽然坐在一起,但是半天都没有人说一句话。
“……顾师兄。”
“嗯。”
绥汐见对方回应了自己,有些无奈地开口。
“我虽说过来陪你坐着悬崖边吹吹风,但是并不是真的要来吹冷风的。”
“你随便找点儿什么话题来聊聊吧,也好打发时间。”
少女这么一个简单的提议却让顾长庚犯了难。
只见青年紧皱着眉头,像是思考什么人生大难题或是陷入修行瓶颈一般。
“说什么都可以吗?”
“嗯嗯嗯,什么都可以,你随便起个头我都能接。”
要不是绥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和顾长庚聊什么,她也不会让对方想。
“那我们就聊聊修行上的问题吧。”
“你当时跟着无尘大师在这里修行,我看到你爬悬崖了,你最快用了多久时间爬上来的?有没有用灵力?如果用了的话对修行效果会不会有影响?”
“……我走了。”
顾长庚听到绥汐这么说后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他脑子里似乎除了修行还真找不出什么话题来聊。
还是头一次,顾长庚觉得自己竟然是这般的无趣。
“算了算了,找不到聊的也没事 ,我们就这么坐着吹吹风也成,让脑袋清醒下。”
绥汐也知道顾长庚是个修行白痴,脑子里也没什么有趣的话题可以聊。
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并未多加为难。
她手刚拍了一下,顾长庚不知为何突然站了起来。
“你且在这里等我。”
绥汐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到顾长庚上前几步,一跃跳下了悬崖。
动作干净利落,一点儿也没有犹豫。
“顾师兄!你就算找不到话题聊也不要如此想不开啊!”
少女慌了,连忙跑到悬崖那边看。
然而悬崖深不见底,绥汐就算立刻过去了也瞧不见顾长庚的身影了。
她懵了,坐在悬崖边感受着这越发喧嚣的风直往脸上呼啦。
正当绥汐以为顾长庚真的跳下悬崖去下面的瀑布自闭不上来的时候。
从下面一阵剑风旋上来,凛冽带着寒气。
将绥汐的头发吹得凌乱。
等风静下来后,绥汐这才眯着眼睛去看。
一朵幽蓝色四瓣花映入了她的视野。
不知是什么花,只觉得香气清甜,还有浅白的灵力在上面细碎浮动。
光是瞧着便觉得美好且温柔。
“给。”
顾长庚轻轻将这朵小花递给了还恍惚着的少女。
花叶柔软,根茎却意外的硬。
她怔怔接过,凑近嗅了嗅。
“这是什么花?”
“伽蓝。”
韶华一面是琳琅。
一生一见是伽蓝。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有个伏笔,琳琅是无尘凡尘遇到的姑娘。
在他漫长的一生之中,类比她的时间,她只能算的上是一面。
我之后会写一个他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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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自无尘离开已经过了快小半月, 同时距离下山历练的日子也是越来越近了。
绥汐掐着手指算了下,大约再过三日便要离开剑宗了。
也只剩下三日, 顾长庚便能够从落日崖那边出来了。
她日常在亭子那边练剑, 剑影剑光,“唰唰唰”的,闪着正在一旁趴着晒太阳的白栎的眼。
它眯了眯眼睛, 瞧见了罪魁祸首后龇牙警告了一番。
“抱歉抱歉,我离远一点儿。”
因为之前绥汐找白栎练剑, 结果息风一下子没收住, 将它的两只前爪给弄伤了。
息风落下的伤势, 哪怕用灵力治疗了也难免疼得厉害。
绥汐心下愧疚,这段时间没有像之前那般捉弄白栎,反而对它关怀备至,体贴周到了起来。
“对了, 那边有棵大树, 我平日里累了经常在那里休息。”
“你如果晒太阳晒着觉得热了, 就去树荫下睡会儿吧。”
白栎一脸狐疑地看了过来。
眼神里带了些戒备。
它盯着绥汐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在她那张笑容灿烂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后。
准备起身离开。
以往时候它和绥汐打闹的时候不能还手而本就憋屈着, 现在又来了个息风。
对于这一剑一人,它敬而远之总归是好的。
“诶,你走什么呀?我又没怎么你。”
少女瞧着白栎站起来准备离开, 连忙伸手过去。
不想拽住了它的尾巴。
没使什么太大的力气,可老虎的尾巴摸不得更别提拽了。
白栎整个身躯一抖,猛地回头朝着绥汐吼了一声。
吼声震天。
近距离听到这声音的绥汐觉得耳朵都要聋了。
她松开拽住尾巴的手, 揉了揉被吼的生疼的耳朵。
绥汐被吼懵了,还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而一旁随手放在亭子桌子上的息风瞧见了,直接一剑飞了过来。
他本就是剑,控制起来格外的灵活。
对于距离和角度都十分的精准。
息风在半空之中转了个圈,扫过来的剑刃生生将白栎头上的一撮毛给削了下来。
平平整整,差一毫便削到了头皮。
白栎觉得头皮一凉,慌忙用爪子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摸到没什么毛之后,朝着息风和绥汐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以示愤怒。
然后在息风剑刃的威胁下,骂骂咧咧地走了。
“……”
绥汐叹了口气。
“是我不小心拽了它的尾巴,你下一次别这么吓唬它。”
息风显然没将绥汐的话听进去,在半空活动了下筋骨后回到了她的手中。
[你可别被它现在的模样给骗了,几百年前我和它打过一架,当时它险些把我剑刃给咬碎。]
[疼死老子了。]
其实息风只说了一半。
比起白栎险些咬到他来,他削对方的次数更多。
“白栎这么厉害?那之前为何连你一剑都抵不住?”
少女有些惊讶,没想到平日里只会睡觉晒太阳扑鸟雀的大猫竟有如此力量。
[它现在和我一对一自然是打不过我的,没有容予灵力维持它也就欺负下那些灵兽。]
[不过若是和容予一起,他们是结了契的主仆,一人一兽再加那一剑,打起来可狠戾多了。]
“我大概明白了。”
绥汐眨了眨眼睛,稍微理清楚了下思路条理。
“你的意思是说,若是师父将灵力渡给了他们的话,你与之交手也很是棘手?”
[……哼。]
息风沉默了一会儿,虽不愿意承认却也没说什么否认的话。
[要不是容予那小子强的变态,我定能把青霄给狠狠揍一顿。]
与修者结了契约的,无论是灵兽还是剑,他们都倚靠着修者的灵力。
修者的灵力越强,与之结契的灵物也越强。
像容予这种级别的修者大能,哪怕只是一品的灵兽,在与他结契之后也能发挥九品的实力。
[算了,不提这些了。]
[反正你只要记住一点,小爷我不随便揍人,但凡我揍的,肯定都该揍。]
“……”
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可这不就是记仇吗。
绥汐并没有将心里面的吐槽说出来,怕第一个被削的人就是自己。
“过两日就要下山历练了,我觉得我除了些学会了些基本术法也就刚入了个无情道。”
少女单手撑着下巴坐在亭子里。
“哎,我怕我应付不来那些妖魔鬼怪。”
[别多想了,你虽入道晚了些,但是你的资质可是万里挑一。]
息风用剑柄轻轻拍了下少女的肩膀。
[再说这不是还有小爷我在吗?我肯定护你周全。]
“可我听说再牛逼的剑,如果主人是个弱鸡那剑再厉害,最后充其量也只是比弱鸡好些的弱鸡。”
[……]
息风沉默了一会儿。
他想起了之前自己用了近乎全部灵力才把白栎给吓跑,结果生生休眠了好几日的事情。
的确,绥汐和他前主比起来实在有些不够看。
倒不是说她资质不够,而是当时他前主取到他的时候修为已至金丹。
而绥汐现在……
勉强入道筑基。
[……啧,这不还有顾长庚那小子吗?还有隔壁桃源那高个儿。]
[一个金丹巅峰,一个金丹,两金丹在还出什么岔子的话,那你干脆离了青霄凌云去蓬莱吧。]
也是。
绥汐差点都忘了这一次顾长庚他们也会跟去。
她这下心里松了口气,也没担忧什么了。
息风瞧见她没再想这事情后,剑身动了动。
本就放在桌子上的剑这么一动,声音很是清晰,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少女一顿,垂眸看向息风。
“怎么了?后背痒?”
绥汐见他剑身这么在桌子上摩擦了好几下,疑惑地问道。
“要不我给你挠挠?”
尽管虽然很奇怪为什么剑会痒痒,可一想到息风有自己的意识便不觉得奇怪了。
她这么说着伸手想要去碰息风。
息风也没躲,翻了个身却不说话。
绥汐觉察到什么不对。
因为剑和主人心意算是相通,尽管绥汐没什么七情六欲,可若是息风心情不好或者情绪变化显著,她还是能够感觉到的。
“息风,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嗯。]
息风少有的没有干脆直接的对绥汐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像是思考了下,半晌,这才组织好了语句。
[我想要个穗子。]
“穗子?”
[就是吊在剑柄上的剑穗子……]
[你会做吗?]
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想他只是想要个剑穗子。
[……不过若是你不会做就算了,我也就随便说说。]
“可以啊。”
绥汐只是有些惊讶息风会问她要这个东西。
因为依照这些日子和他相处来看,他应该对这些装饰没什么兴趣的。
“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起要剑穗了?”
息风之所以犹豫了许久才开口要求,是因为这东西自己要的话很娘。
但前些日子他瞧见了青霄那家伙身上也吊了个穗子,上面还有一块暖玉。
他想起之前绥汐嫌他没那花影好看,没那惊寒酷炫。
于是心下一动,也想要个剑穗。
但是他一直憋着没说。
直到最后在快要下山历练的时候,息风才下定了决心与绥汐说。
[没什么,就是觉得要下山了,稍微打扮打扮也没什么不好的。]
息风并未与绥汐说实话。
[怎么说我的辈分在整个剑宗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可不能被那些小辈给比下去了。]
“原来不仅是人,你们剑也会攀比啊。”
她感叹了这么一句。
无论是人还是剑,都过得不容易啊。
[什么攀比?老子那是立威!]
息风听绥汐这么说后哼哼了几声。
[再说我捯饬好了你这做主人的也有排面了不是?]
说的到时头头是道。
绥汐没法子反驳。
毕竟她是一个极度颜控。
“成,你想要什么颜色,我一会儿就去找来细绳子给你编。”
什么颜色?
这个问题息风还真没怎么想过。
他余光瞥了一眼绥汐今日穿的衣服,月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