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眼——耳东兔子
时间:2020-04-08 08:44:33

  邰明霄惊讶地眉毛都要飞起来了:“她以前来过!?”
  黎忱说:“一个月前吧,来过一次。也是跟她老公吵架。”
  邰明霄骂:“靠,这丫居然不告诉我。拿不拿我当朋友啊。”
  此时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看经视新闻、西装笔挺的勾恺,又嗤之以鼻地开始了:“我就说他那乡下老公配不上她。”
  邰明霄一边扇烤炉的碳,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怂恿道:“这话我都听出老茧来了,有本事你挖墙角。”
  勾恺说:“你以为我不敢挖啊?”
  邰明霄切了声,他真是一把烤肉好手,这么会儿功夫又手脚麻利地烤好了一串香菇递给一旁小姑娘们,还不忘讥讽勾恺:“你暗戳戳拿勺子刨的吧,就你这速度,挖到猴年马月啊。”
  没多久,叶濛到了,在黎忱的更衣室准备换赛车服,黎忱倒没急着出去,靠着门框跟她闲聊:“你要不要挑战下山顶的小红旗啊。”
  “什么小红旗。”
  “就挑战我的记录,七分五十八秒,赢了小红旗上就改你名字。”
  “无聊,”叶濛没兴趣,“你要是山顶那块地给我了,我还试试看,一面小红旗,我闲着无聊?”
  黎枕懒洋洋靠着,啧啧摇头,“你可别看不起那面小红旗好吧,那可是F1方程式的冠军旗,仅此一面的好吧。”
  “算了,我的车技不飞出去就谢天谢地了。”
  “行吧,”黎忱不在勉强,临走前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提醒了一句,“等会换衣服不要进错房间了,隔壁那间房有摄像机,要被拍走了别说我没提醒你啊。”
  “你这么变态,更衣室还放摄像机?”
  黎忱笑了下,“不是,是邰明霄妹妹,听说等会要跟李家那二公子表白,想记录下来,就提前放了台摄像机,这事儿就李靳屿不知道了,你别告诉他。”
  “嗯。”
  黎忱把车钥匙丢给她,转身准备回去给那帮小孩烤肉,结果一转头,看见那八卦的当事人斜斜地倚着就更衣室门口的墙,吓得他心惊肉跳,“靠,你这小子怎么走路没声的,吓我一大跳。你听见了吧?当我没说,你自己装不知道吧。”
  黎忱真是被这帮小孩闹得脑袋疼,他当机立断决定送走这波,歇业两天。
  事实上,李靳屿一进门,邰泱泱的小姐妹们,眼神瞬间就聚在一起,彼此心照不宣地冲那扇紧闭的门频频打量,有人小声说:“他好像去找那个爆炸漂亮的姐姐了。”
  邰泱泱正沉迷偶像刚发的微博,一边回复无数个爱心,一边心态贼稳地说:“不用担心,他不喜欢那个姐姐的。”
  “真的吗?”众人面面相觑,心存疑惑。
  邰泱泱又给她们喂了一颗定心丸:“真的啊,我亲哥说的,他俩第一次见面,叶濛姐姐主动搭讪,哥哥都没给过一个眼神。”
  姑娘们纷纷感叹,“靳屿哥真的人如其名,好冷淡,好禁欲。”
  “哥哥是真的清心寡欲呢,而且很纯情,这么多年就没谈过一个女朋友。”
  黎忱更衣室,其实算不上是什么正规更衣室,三四平米地,四边齐齐摆着一个货架,上面丢着乱七八糟的杂物,头盔,车零部件还有一些鸡零狗碎的破铜烂铁,李靳屿个子大,他一进来,空间瞬间变得逼仄,叶濛转个身都困难,生怕提到旁边的破铜烂铁,发出些不太正常的声音,引起外面的注意。
  “李靳屿你让开。”叶濛被他圈在门板之间。
  “你发什么疯呢?”李靳屿像一堵冷冰冰又硬实的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脏还在不正常地抽动,“你飙什么车?啊?你要不高兴你他妈告诉我啊,你吓唬我是吗?”
  从刚才从黎忱嘴里听说叶濛要飙车,他大脑就瞬间一片空白,从他哥死后,他就再也没有过这种心里发慌发紧的感觉,他现在心脏还在抽疼,每说一句话,他都要重重地吸一口气,才能缓和下来。
  他低头去看她,然后把她紧紧抱进怀里,拢着她的脑袋,一点点心疼得发紧,摩挲着她的头发,“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能不能告诉我?别拿这种事情吓我行吗?”
  “我没有吓唬你,我真的需要发泄。”
  李靳屿将她抵在门板上,杂间昏暗,灰尘扑满天,静谧昏弱,呼吸间都是彼此的气息,温热,湿漉。叶濛甚至能听见他那张狂又压抑的心跳声,然后他一手撑在门板上,一手搂着她的腰,顺着她的发顶一路吻下去,最后温柔缱绻地含住她的耳垂,舌尖轻轻刮着她清秀的耳廓,一声声哄道:“我开,我带你上山顶,嗯?”
  于是,李靳屿在俱乐部一众人惊讶又茫然的眼神中,还有几位小弟弟一本正经地叼着扑克牌准备大杀特杀地时候,冲黎忱要了他那台车的钥匙,黎忱不可思议,眼神冒光:“你开?”
  李靳屿没什么情绪,气压很低,声音也低:“嗯,我带姐姐兜一圈。”
  以前李靳屿那车就没上过女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但今天这车要上女人,那几个小弟弟的扑克牌们毫无疑问地齐刷刷惊掉了。
  黎忱哪还顾得上给他们烤肉啊,兴致大起:“走走走,给咱小少爷掐表去。”
  勾恺大咧咧:“走走走,掐表去掐表去。肯定没我快。”
  邰明霄眼神里闪着未名的激动:“我他妈上次八分十五了。李靳屿这么多年不开车,我赌他进不了八分半。”
  一群人还在起哄:“走走走,掐表去!”
  男人们还在神经大条地为李靳屿冲出江湖而兴奋,女人们已经敏锐地察觉到这俩人关系不一般了。
  邰泱泱吃瓜吃着吃着吃到自己家,手机也毫无放备地惊掉了,咋舌地看着自己身边的小姐妹,“我好像又盲目自信了?”
  小姐妹安慰,“没事没事的,姐姐这么漂亮,身材又棒,胸还这么大,泱泱,你虽败犹荣。”
 
 
第59章 (二更合一)
  九门岭是一座隐匿在城市中的寻欢地。山峰巍峨耸立, 独霸着一方山头,群山为它俯首。沿着蜿蜒逶迤的柏油公路一路疾驰,便能看见波澜壮阔的云海, 拢着一层薄薄的面纱, 好似一副欲语还说的少女。然而入了夜, 成了黑暗的少年,青山寥落, 四周苍黛, 充满神秘与刺激。
  柏油马路空荡, 像一条清透的雾带逶迤而温柔地缠绕至山顶,山脚下, 围着一群异常躁动的年轻人。邰泱泱举着手机还在兴致勃勃地拍着李靳屿:“哇哇哇, 我上次看哥哥飙车都是五六年前了, 帅得差点没给我送走……”画面不小心扫进了正准备上车的叶濛,她三叉神经再次兴奋:“姐姐也美炸了, 绝了绝了, 突然觉得好配,我想磕CP了呜呜呜,想找画手画图了。”
  小姐妹A:“……”
  小姐妹B:“…………”
  小姐妹C:“泱泱, 你也别太过分了,姐姐结婚了。”
  “也对,”邰泱泱意兴阑珊地收起手机,“那我还是别拍了, 万一被别人看到对姐姐不好。”
  叶濛此时已经换回来时的衣服,一件薄如轻纱的白色衬衫柔软地贴合着她的上身, 领口处系着一条同色系的假领丝巾,下身套着后高开叉的墨绿色鱼尾裙, 紧紧地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形和腰线。
  叶濛不算骨瘦如柴,她骨架小,身上每一寸的肉都跟用尺子量似的标准、很匀称。有句话叫过满则亏,叶濛身上永远拥有一种刚刚好的气质,就好像你恰好看见了一朵花盛放到最佳状态,她要是愿意,永远能让别人看见那种状态——成熟热烈,妖媚冷艳,一副没什么不敢玩的散漫样。这样一个女人,出现在这,对这些寻求刺激的富家子来说,是一记极具诱惑猛药。所有人从一开始对李靳屿重出江湖的亢奋中,转变成——啊,这尤物姐姐要是能上他们的车就好了。
  李靳屿跟黎忱在一旁抽烟,叶濛倚着一台红色轿跑的车门等,山间的风像是一只小孩的手,总是肆意地拨乱她的头发,挡住她的视线。叶濛靠着车门,随性地将所有头发全部拨至脑后,露出那张漂亮精致的脸蛋,眉头是拧着的,似乎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李靳屿接受到信号,低头笑了下。这么没耐心。
  他穿得就比较随意了,在黎忱着窝了好几天,衬衫西裤都是好几天前的。但整个人清瘦又白,透着一种颓靡消沉的英俊。李靳屿靠着另一台从山脚底下开上来车的车门,他双手抄着兜,仰着头看着一望无垠的黑色天幕,下颚勾着流畅的弧度,清晰流利的喉结一上一下地微微滚动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黎忱是知道的,李靳屿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李靳屿当年亲眼目睹了他哥的车祸,应该有轻微的PTSD,不然不至于这么多年连车都不敢开。
  “要是不行就别勉强。”黎忱看他一动不动,忍不住劝道。
  李靳屿直起身,只说了句没事,就拎着头盔走了,只懒洋洋地回了句:“哥你到山顶等我们,今晚那旗我要改名字。”
  黎忱有点震惊地看着他拎的头盔——不可思议地想,这小子胆子真的变小了啊,以前可是怎么都劝不动他戴上这玩意。
  等他再定睛一看,得嘞,头盔给叶濛的,果然他就不是怕死的人。
  叶濛戴着头盔坐在副驾,感觉自己像个外星人,掰下遮阳板左右照了照,不太爽,感觉发泄不出来了:“可以不戴吗?”
  比赛圈外围着一群人,但距离他们很遥远。李靳屿驾驶座车门还敞着,他一脚踩在车外的地上,一脚随意地搭在车里,人大剌剌地靠着驾驶座,扫她一眼,然后无情的拒绝,“不行。”
  “为什么,你开车,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她声音闷闷的,像从锅里传出来的。
  李靳屿启动发动机,一只脚仍是散漫不羁地踩在车外,衬衫袖口随意地卷了两下折在他清瘦的小臂处,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圈外那些男的,给她打开空调,“因为今天太漂亮了,所以不行。”
  “那给你自己也戴上!”叶濛嘟囔说。
  李靳屿把脚收进来,关上车门,“等你什么时候吃我的醋了再说吧。”
  “那你干脆拿件隔离服把我套起来行吧。”
  关了门,李靳屿侧着身子那后背顶着车门,整个人斜过来看她,眼神像蜜糖似的,沾在她身上似的,撕都撕不下来,“你以为我没想过?”
  叶濛:“……”
  李靳屿笑了笑,不逗她了,坐直身子,一手控住方向盘,一手挂上挡位,“出发了。”
  叶濛还是不说话,木木的。
  李靳屿掸了下她硬邦邦的头盔,“说话。”
  叶濛大脑被敲出了回音,暴躁:“听见啦——”
  话音未落,瞬间被轰然炸起的油门声盖过,一辆红色的轿跑如同离弦之箭冲出,地盘低矮地贴着柏油公路疯狂地疾驰,就好比一头饿了很多年的猎豹,蓄势待发,全身上下的力量全部在一瞬间涌向它敏捷的四肢,出笼的一刹那,疯狂地朝着终点的猎物奔去!
  叶濛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推背感狠狠地甩向椅背。
  “爽吗?”李靳屿单手控着方向盘,开着车,没看她,看了眼后视镜,没什么情绪地问她。
  爽这个字眼,从他嘴里说出来,变得格外直白,叶濛甚至有点想歪,看着他冷淡的侧脸,心跳又骤然加快了,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往上冲。
  说实话,真的挺爽的,整个人被抛向椅背时大脑有种神经麻痹的酥麻感,跟她自己开车全然不是一种感受。
  “爽。”她如实说。
  他嗯了声,看着后视镜,仍然是没什么情绪,“还有更爽的。”
  这糟糕的对话,叶濛听着就心潮澎湃,血液乱窜,有点激动:“什……什么。”
  李靳屿斜她一眼,听她这声音就知道她肯定想多了,笑了下,“姐姐在想什么?”
  “没什么。”叶濛别开头,甩开纷乱的思绪。
  他低头看了眼计时器,突然降下车速:“到山顶十分钟,聊聊吧。”
  “嗯。”
  山间的夜景在窗外疾驰,月亮隐没地掩在群山后,发着微弱的薄光,有一阵没一阵地能看见。其实除了那下突如其来的推背感,李靳屿开得不算快,甚至叶濛觉得他压根没认真开,懒懒洋洋地靠着驾驶座的椅背,一只手支棱在车窗沿上,一只手搭在方向盘的最底下。后头有辆车,远光灯轻轻地闪了两下,应该是黎忱的,提醒他要超车,李靳屿让了道,给他过。
  叶濛问了句:“你要是历史记录创新低,他们会嘲笑你吗?”
  “无所谓,”他懒懒的,看她一眼,“你是不是生我气?”
  两人一问一答,还挺有来有往的。
  头盔里面闷闷地一声,“是。”
  “因为什么?”
  “因为你变了。”
  李靳屿看了眼后视镜,漫不经心地:“举个例子。”
  叶濛一股脑地倒来:“你来北京之后,就像个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对,我曾经是说过需要你有自己的朋友圈,我是说过让你别整天围着我转,但我当时是希望你能走出来,我并没有觉得你是我的负担。你来北京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你对我爱答不理的,想起我的时候你就逗我两下。我就当你是报复我了,好了,报复就报复吧,邰泱泱又算什么?你送她戒指?如果你是存心想看我吃醋,好,你成功了。我吃醋了。”
  “还有吗?”
  “我以前在北京的时候,我就觉得融不进这座城市,这里繁华,又处处充满诱惑力。但无论我在这赚多少钱,我都没有归属感,你懂吗?我本来以为你来了,我会好的,结果你来了之后,我反而发现我更孤独了,我压根融不进你的朋友圈,邰明霄,勾恺,黎忱,你们这样的人,好像就天生站在权力的顶端,我就像一只蝼蚁,我在仰望你,这样的感情,我觉得我承受不起。我想回宁绥了。”
  叶濛眼泪落下来,大颗大颗的滴落在手背。她转头,纵目茫茫地看着车窗外,疾驰而过的山景,九门岭底下是嶙峋的怪石,是望不见底的深渊,是吞了她母亲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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