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夏初雪突然奸诈地笑了起来,“颜水心,我知道你在食粮上下了毒,之前,我也就不趁机偷你的粮了,一把火烧了,饿死你与萧夜衡。还有监医室的药,也一并烧了,看安王的重伤,拿什么治疗。”
“我们就等着给他们收尸。”白锦川与夏初雪对视一眼,双双闪离,也不知跑哪儿去了。
冯海已重伤,不支倒地,虚弱地说,“颜监医,我不该为了抢粮……对付安王。你救救我。”
王莫也捂着胸口,痛苦地说,“颜监医,给我一些伤药。”
颜水心只剩怀里一瓷瓶治伤的药了,这是留给萧夜衡的,不可能拿出来,“药是没了。不过……”话峰一转,“为了避免你们痛苦,我可以送你们上路。”
抽出安王佩在腰间的长刀,准备砍了两人。
王莫倒是小看颜水心了,这女人竟然会一点内功。思索了一下,带着冯海,几个起跃,身影已经在一丈开外。
都是高手啊!
颜水心脸色非常难看,走回萧夜衡身边,“王爷,你要快点好起来,只有你,打得过他们。”
“不能再让他们连成沟壑。”萧夜衡微眯眼,“即便本王养好伤,也得将此四人分为二派击毙。”
“我们去找点东西吧。”颜水心扶着他走到监医室外的空地,药间与厨房已经烈火熊熊,中间的厢房倒是暂未烧到,看样子,厨房里的粮食与药房里的药,一样也抢救不到了。
倒是中间的厢房……
颜水心让萧夜衡站定,“王爷,你等着,我去拿点东西。”
快步走到厢房前,推门而入,从床底下的泥地里刨出一个极小的包袱,又拿起做到一半的竹马甲针线,立即往回跑。
火已经从两边朝厢房蔓延过来了,木梁都着了火,房顶随时会塌。
才转身,就看到萧夜衡站在她身后,她诧异地问,“王爷,你怎么进来了?不是让你在外头等着。”
“要生一生起,要死,一道。”他拉着她的小手,往外跑。
二人刚出到外头的空地,‘轰’一声巨响,背后着火的监医室全塌了!
第50章
炽热的火浪涌开来, 萧夜衡忙用身体挡着颜水心,以免她被火浪波及。
又往前跑了点距离,到了安全的地方, 颜水心才停下脚步,这才发现萧夜衡头发都被烫焦了部份, 再看他的后背,被星星点点的火焰灼出几个洞。
想到刚才他故意跑在她后方, 是怕火熏烧到她吧?
颜水心顿时充满了感动, 连忙轻拍打着他的后背,焦急地道,“王爷, 你没事吧?”
“无碍。”他摇首, 盯着她关心急切的小模样儿, 心里像吃了蜜似的。
她有点自责, “都是我不好, 就不该进厢房去。”
“本王这不是没事么。”萧夜衡不以为意,“何况,你冒险进厢房,一定有你的理由。”
再三确认他只是头发与衣服被溅出来的火星溅到, 且火星太小,自动灭了,人没事,她便稍放心了。抱着怀里的重要包袱与竹马夹,四下环顾, “监医室烧了,大牢太阴暗,不利于养伤。狱卒住舍那边,夏初雪他们在,过去万一被他们看出你暂时不能动武,又被他们攻击,不安全。我们住……大牢的狱卒值班室吧。”
微微一笑,“想当初,我还在那偷了把瓜子儿给你吃呢。”
萧夜衡看着她强装出来的笑颜,柴粮全部被烧了,不用猜都知道她很伤心,只是不在他面前悲伤。
就如他,被老四萧承宇挖眼毁容,被太后养母设计剁了左腿,提起来都无悲无喜,就像诉说着别人的事。
有时候,悲痛到了一定的程度,就麻木了。
“心儿决定住哪儿,便住哪。”萧夜衡强撑着身体,忍着脏腑的剧痛,与她一道走往狱卒值班室。
他想帮她拿竹马夹、帮她拿包袱,可重伤保持着不昏倒,已经耗尽了他最大的心力,实在无力再帮她拿东西。
狱卒值班室的厅里放着两张大桌子,四张椅子,还有一个相连的房间,里头有床,是以前狱卒做休息用的。
颜水心把扶萧夜衡到连间的床上,扶他躺下。
萧夜衡再也支撑不住,沾床就昏了过去。
颜水心吓得连忙伸手探他鼻息,没死,她稍松了口气,给他吃了两颗药,把竹马夹与小包袱放在他旁边。
躲在大牢的正门后面,朝着狱卒住舍的方向张望。
公用厨房在狱卒住舍边上,而牢里唯一的水源,在公用厨房后院。
没有水,会渴死。
颜水心想了想,她得冒险去打一些饮用水。可萧夜衡重伤昏迷,让他一个人单独呆着不安全。
得设个机关。
哪里有设机关的工具呢?
走到值班室隔壁的一间刑、讯室。
里面有个早已熄灭的火盆,上头还有专门给犯人烙印的烙铁,架犯人的木架,还有几把长刀、一捆绳子、以及枷锁。
一袋碳放在角落,别的东西没了。
她把绳子系在刀柄上,搭过牢门上方的横梁,另一藏在门背后,再横过门框,石压一头,做了几个明晃晃的陷阱。
另几把刀也技巧性的横在牢道各处,只要有人进来,不小心踩动到绳子,刀就会落下来。
这么做的目的,主要是威慑,以免另几个人趁她不在,来偷袭。
弄完这些,她才小心地步出大牢,偷偷摸摸往院井的方向而去。
等她一走远,阿旺从暗处走出来,想进牢,看到陷阱之后,犹豫了一下,才跟在颜水心后头。
颜水心路过狱卒住舍,突然听到一楼的其中一间厢房响起一阵熟悉的声音,悄上二楼,趴在楼板上,找了条疑往下偷窥。
隔音效果不好,下方的谈话都听得清。
楼下的厢房里,夏初雪格外气愤,“安王与颜水心那俩个白痴,着那么大火还跑回监医室厢房,怎么出来早了一步?稍晚一点,就葬身火海了。”
白锦川若有所思,“你说,颜水心从火场拿出来的小包袱里装着什么?”
“我又没有透视上,哪会知晓?”
白锦川又道,“她还抱了堆竹片,那些废物也值得她冒险抢救?”
“我之前进监医室房间就看过了,是几大块小竹片拼成的竹布,大约是拿来做凉席的吧所以,当时我没动这些破玩意儿。”夏初雪讥屑地说,“早知道她会冒险拿这些竹片,我就一并先烧了。”
“他们早晚是个死。等他们饿得没力气了,我们再去偷袭。”白锦川盘算着,“本少爷何时与你比赛杀人过,满嘴胡言乱语。而且,你我之前,杀人一事,根本没什么干系,说得好像我们是一伙似的。”
夏初雪媚笑一声,“我那不是拉个帮手,又怕你拒绝么。”
“你何时知道我是晋王派来历炼的?”白锦川似没想通,“本少爷记得,没露过马脚。”
“从你杀了郑全,还冤枉他是那个杀手之时,我就怀疑你了。”夏初雪眸中闪过一道精光,“你故意说那个杀手死了,就是想放松大家的警惕,一个个杀人。”
“晋王果真没白疼你,你倒是有几分小心思。”白锦川也不装糊涂了,“就你,千人睡,万人枕,你真以为出去能做晋王妃?”
夏初雪奸戾地笑了起来,话锋一尖,“等你们都死了,我出去把花柳治好,谁会知道我在牢里这么浪?别忘了,有些事情,掌握在我手里。”
白锦川恍然,“原来那个人是你。”
夏初雪抬手抚着白锦川潇洒的俊脸,语吐芳气,“白少爷,你真是好狠的心,想当初,我们在牢外就暗通款曲,致命囚牢此次的规则,你早已掌握,却不告诉我。你真是好狠的心呐。”
“你不是中途知道了么?”他一手揽住她的腰,也不怕她的花柳,一手伸进她的衣裳里……
她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黯然,“其实,我的初、次是给了晋王。后来,被他逮到与你有染,他才狠心把我弄进这死牢的。他说让我在这牢中自生自灭,我也一度消沉,为了好生活,才与那么多狱卒有一腿。奇欢疯尸散与一柄软剑,是晋王给我的唯一赠品。我以为这两样东西都没用,直到囚犯放风之前,我从牢头孙成那知道了这次致命游戏的规则。我才发觉,晋王给我的毒药,是有用处的。放风那天,就给他们用上了。等了三天,颠囚毒性发作,你还帮我给他们刀,让一干囚犯狱卒团灭。你说,这一百几十条人命的奖赏,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你说呢?”白锦川单手挑起她的下巴,要是照往常,可就亲下去了。如今这贱人有脏病,可惜了,不能沾。
“白少爷,我可是忘不了,你一早就知道牢里的规则,居然一直瞒着我。”夏初抬手就要甩他巴掌。
白锦川眼明手快地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打到,“贱人,本少爷的脸,是你能打的?”
啪!一声,白锦川反手甩了夏初雪一个耳刮子,“我就说,我对晋王一直鞠躬尽瘁,怎么会被弄到这鬼地方来,九死一生。原来是睡了你惹出的祸子。”
“你!”夏初雪恶狠地瞪着他,“我还不是因为你才被扔进来的!”
“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成为最后的赢家。”白锦川冰冷地睨着她,“夏姑娘,本少爷向来多情,对你还是怜惜的。只怪这次规则残忍,你可别怨本少爷提起裤子不认人。”
“那我可就先不认你了。”夏初雪看着他缠了布带止血的脖子,“你受了伤,而我,烧监医室之前,偷了一包金创药。这药还是前任监医黄大夫配的,内服可治伤,我一直未取。药就自个用,不给你了。”
往怀里一摸,神色大变,“我的药呢?”
白锦川指尖夹起一包药,“你是说这个吗?哈哈哈……你以为本少爷还会抱你这个肮脏的人?刚才搂着你,不过是偷你身上的药罢了。”
夏初雪过去抢,他旋个身,潇洒地倚靠在窗前,“你武功低下,抢不到的,何必白费功夫。”
突然,一道身影从梁上飞下,掠窗而出,白锦川手里的药包就不见了,定睛一看,王莫拿着金创药包,站在外头的空地上,喃喃自语,“偷听了那么久,总算弄到了有用的药。”朝着白锦川一拱手,“谢了!”
“王莫!”白锦川气得咬牙。
“哈哈。”夏初雪讽刺地瞅了眼白锦川,“让你抢我的药,这下,我俩都没的用了。”好在她肩膀上的伤之前已洒了药粉。
冯海站到王莫身边,抽刀,“大家都受了伤,白少爷是要现在干架?”
双方僵持着。
阿旺跟在颜水心后头,她走得快,不见人之后,看到宛娘在一间厢房偷听,他也如此。
见白锦川等人有开打的阵仗,他与宛娘一溜烟地跑了。
二楼一阵脚步声响起,很快,颜水心的身影从二楼下,远远地绕过这几人,跑向了大牢的方向。
很显然,颜水心刚才趴在二楼的楼板上偷听。
“看样子,牢里有生存规则这事,大家全都知道了。”白锦川视线瞄了眼颜水心跑远的背影。
第51章
“什么狗屁的生存规则?”冯海呸了一声, “倒是说给爷爷听啊。”
白锦川可没那么好心,多一个人知道,多一道竞争, “你问王莫。他当初不想揭夏初雪纵火一事,显然不想这事这么快就暴露出来, 以免让其他人戒备、抢功。显然,他是知晓的。”
王莫是不会说的, 就不承认, “老子怎么会知道?要打就打!”
“不打。”白锦川轻摇着折扇,“我等都受了伤,我们四个打个渔死网破, 好便宜安王吗?”
觉得有道理, 王莫与冯海二人的长刀不再对着白锦川与夏初雪, 四散开来。
颜水心装着跑向大牢的方向, 实际暗中躲在杂物房后头, 等没人注意,在杂物间里拿了只水桶,又悄悄折了回来。路过听到几人的对话,也不多蘑菇, 飞快地去厨房后的井边,先俯在井沿,看到井水里的那条鱼还活着,才迅速打了半桶水往回走。
打多了怕拎起来走路太慢被追杀,半桶就快多了。
折回大牢之后, 她小心地通过自己布设的陷阱,回了狱卒值班室相连的里间。
萧夜衡依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她伸手为他解开腰腿上的缠带,取下假肢,又为他盖上被子。
六月天很炎热,被子只盖到他腰上。
值班室的厅里与里间都有窗户,两扇窗都是长方形的石板做的,区别于普通纸窗,估计就是为了防人偷袭。
要开窗,便要推开被插销闩着的石板。
不想让另几个人知道萧夜衡的情况,她选择不开窗户。
值班室里也不暗,因为阳光从窗缝隙射了进来。
她得好好消化刚才听来的消息。这该死的囚牢,还有什么狗屁规则?
这项规则看起来,目前只有王莫、夏初雪与白锦川知道。
真是一件让人郁闷的事。
她起身,走到石窗前站着,透过窗缝,看着远处塌在烈火中、却依旧在燃烧的监医室,眼泪湿了眸眶。
好心痛!
那里有她与萧夜衡生活的记忆,有吃剩的四十八斤粮。有她与萧夜衡一起打的灶……
一起烤的红薯,才吃了一半,另一半都还没吃完呢。
还有半块腊肉,她的菜刀、柴刀、准备的几身干净囚衣……
被该死的夏初雪,一把火,通通烧没了!
之前在萧夜衡面前不哭还笑,不过是不想他难受罢了。
愣愣地站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从值班室的厅里搬了张椅子走回萧夜衡躺着的床边,把椅子放在床沿坐下。
她静静地守着萧夜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