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能。”他颔首,“若是带错了路,心儿别怨我。”
“不怨。”她指着林中的一株树上有个三角形标记,“这林子太大,就算是那帮黑衣人,也容易迷路,这应该是他们的路线标志。”
他微一颔首,二人顺着标记走。
果然发现隔个百余米,树干上就有同样的记号。
找了四个,却再也寻不到,颜水心焦急不已,脚下突然踏进了烂泥,刚要抬脚,却发现身体缓慢往下陷,“王爷,别过来,这是沼泽!”
“心儿别动,挣扎,只会陷得更快!”萧夜衡迅速在旁边的大树上扯了两根长藤,绞在一起,一拉,觉得韧度够,到沼泽旁,甩出藤蔓一头给颜水心。
她已陷了半个身进沼滩里,立即抓住萧夜衡甩过来的长藤。
他抓紧藤蔓一头,总算将她拉救上硬地。
颜水心长吐一口气,看着萧夜衡激动地道,“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你就是本王的命,本王岂能不救?”他紧紧将她的身躯箍抱在怀里,丝毫不嫌她下半身的裤子全沾了泥巴。
她吸了吸鼻子,其实陷在泥沼里,她有办法出来。
扯开腰带与衣服,结成长绳,绑住腰配的长刀手柄,刀一头掷出去,腾空卡住泥泽不远处的V型树干,技巧性晃‘绳’,把刀卡在树凹处,她就可以借力,顺‘绳’爬出去了。
但她想萧夜衡信心足一些,故意等他救的。
萧夜衡想到以心儿的聪明,定然有办法自救,敛眉,“心儿,你蓄意等本王救,对么?”
她才不承认,“人家刚才可是吓死了。”
他虽然心中笃定,却也明白,她是想让他觉得,她也欠他。
感动于她的心思,他不再纠结。
毕竟,她与他,本就是一体的。
颜水心环顾几乎连正午的阳光都只渗得进丝缕的密林,“王爷,我们现在怎么办?”
“别无退路,继续前行。”他启唇。
颜水心也清楚,如果走错路,可能前方更无人烟、更危险。
但是,萧夜衡伤重,走路都勉强。
四面八方的,两人根本没办法胡乱再去找方向。
经过这么一来,两人各捡了一根长木棍,先戳地面,看是否是硬地,才敢前行,免得又掉进沼泽。
果然,这方法起码避开了大大小小几十个沼泽。
林子里蚊虫还特别多。
两人身上都给咬起了疱。
到中午,二人是又累又饿。
头顶的树木枝繁叶茂,丝丝阳光依旧毒辣如火。
“歇一会儿吧。”颜水心背靠着一株大树,累得满头大汁、靠住树干。
萧夜衡突然拔刀朝颜水心刺过去,她受惊,瞪大着眼却不动。
“为何不闪?”萧夜衡疑惑。
“因为我相信王爷不会伤害我。”她话未说完,发现他手里的长刀是刺中她头顶蜿蜒在树干上的一条蛇。
那条蛇腹被刺穿,被穿在刀刃上,扭曲着挣扎。
“啊!”她最怕蛇了,吓脸色惨白,“扔远一点! ”
萧夜衡走出五步开外,握长刀的手势一抛,蛇上半空,他一个横砍,长蛇变成两截落地,二截蛇躯在地上蜿蜒狂扭,好一会儿才止了动静。
她看着那与树干差不多颜色的蛇尸,真是累得大意了。
还好萧夜衡眼尖,那是剧毒蛇,被咬到可就惨了。
死倒不至于,毒蛇出没,附近必有药草。
颜水心在附近仔细找了一圈,果然在草丛中发现可以治蛇毒的几株药,拔了,收进袖袋备用。
二人分食了唯一的一块猪肉面饼,羊皮水壶里的水也喝完了。
身在林中,能吃的东西找得见,不至于饿死。
看一眼地上的蛇尸,颜水心真想升火烤蛇肉吃。
可是,不能升火,不然柴堆冒烟,万一把那些黑衣人引来就麻烦了。
休息了一会儿,两人继续赶路。
路过一处水滩,渴极的两人想喝水。
看到几只山鼠在水边,却过而不饮水,清楚水质有问题,不能饮。
只能路过。
又走了大约一百米,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很浅的水滩,颜水心看到一只兔子在喝水。
动物能分辨水有无毒。
于是,二人蹲在水滩边,喝了个水饱,颜水心还把干涸的羊皮水袋装满了水。
“算你走运,不能升火,不然把你捉了烤来吃。”颜水心眼馋地看着那只喝水的兔子。
兔子受惊,撒起四条腿跑了。
萧夜衡莞尔,很想说,抓了它烤兔子肉,可惜,不能任性。
绝不能冒再被发现的风险。
颜水心把裤子上的泥巴洗掉,萧夜衡不让她穿湿裤,她便脱了,放在能照到阳光的石头上晒。
反正二人之前都发生过最亲密的事了,他不避嫌。
她的衣服稍长,能盖到一半大腿,也不怕他看。
她的双腿笔直修长,肤色雪白。
他眸光发热,未免起‘火’,侧过首,非礼勿视。
她倒是大方得很,还有心思调侃他。
下午一两点左右,阳光很晒,等了差不多两小时,裤子干了,她穿回身上。
是时候准备下一餐了。
人这种高级动物,就是奇怪,一餐不吃饿得慌。
水滩里没鱼,二人运气还算好。
颜水心在水滩边不远的几株树干上发现了能吃的蘑菇,她连忙摘采,扬声,“王爷,我们不用挨饿了。”
他在水滩边回应,“小心是否有毒……”
“这是平菇,我认得。”她把平菇都摘完,脱了外衫包起来,走到他旁边,在水滩里洗了,与他分吃。
生特别难吃,这种情况,有食物就不错了,不挑。
没有选择地继续上路,深林里虽然危险,宝藏不少,颜水心找到了一株小指粗的人参,还有治伤药材。
两者,她都强迫萧夜衡吃了。这样,他脏腑的伤势能好些。
不知不觉,天色黑了下来。
万籁俱寂,山风呼啸,远处还传来一声狼嚎。
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氛围蔓延开来……
颜水心是现代人,真没一个人在深山荒野过夜的经验。最多是与几个熟人在野外郊游,不是这环境啊。
还好,萧夜衡在旁边,消减了她内心的恐惧。
二人不约而同选择了在一颗大树的三岔粗树干间,抱树坐着睡觉。
“王爷,有你在,我不害怕。”她靠在他身上,睁眼闭眼,都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身后的男躯温热,呼起起伏,让她觉得安全。
“嗯,你睡,本王看着你。”他抬手抚着她鬓边散落的一缕青丝。
“你的脏腑还痛吗?”她关心地问。
“吃了你摘的伤药,好多了。”
走了一天山路,特别累,她不知不觉睡着了。
好在没有狼过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深林,鸟儿在枝头鸣唱,松鼠树上啃松果,似乎,万物都变得生机勃勃。
颜水心一个晚上坐靠在萧夜衡怀里睡,伸个懒腰,身体都僵了。
发现被什么抵着,身后的萧夜衡哑声,“心儿,别动。”
她红了脸。
他中了毒,不宜‘办事’,不然,荒林无人,真是可以那什么的。
他抱着她,一纵轻功,从树上跃下。
突然下坠,她搂着他的脖子差点惊呼,“王爷,你能动内力了?”
“本王好些了,下树内力稍动即可,无碍。”
“那就好。”她又一次例行公事般地为他把脉,发现他脏腑的内伤是好多了,可惜,奇欢疯尸散的毒性却越重了。
两人寻了些野果吃,还有草根……
能吃的种类不少。
也做着那三角形记号,万一给黑衣人发现,肯定认为是同撩所为,还可以避免走回头路,又走了一天。
二人总算从树林走到了一条不规则的山路上,明示这条路是人为开拓出来,经常有人踩踏的。
离有人烟的地方近了!
两人对视一眼,格外兴奋,沿着山路走了一会儿,听得前方有脚步声往这边走来。
两人迅速躲进一旁的灌木丛。
只见两名黑衣带刀大汉从前边几步的山路走过,其中一人抱怨道,“头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让咱们兄弟继续搜山,这都三天了,安王与那宛娘早不知道跑哪去了,哪会在山里。”
“所以,头儿三天前就传讯把主力都撤往山下城门了,就算安王与宛娘跑得再快,也不可能离开拢季城,他们肯定还困在城里。”
“那也说不准,这三天,拢季城家家户户都被头儿带人搜遍了,连安王的鬼影子都没见着。”
“那两人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真飞了,我等可就没命了。继续去搜山。”
两名黑衣大汉边闲聊,边往深林处找,东埋西怨,很怕在山里丢命。
颜水心与萧夜衡倒是从二人的对话里,得到了不少讯息。
山下的城里已经搜过,她与萧夜衡再潜进城,稍安全。
山上大约还有几十黑衣人在找,四面八方分布各处,如无头苍蝇乱寻。
三天下来,也懈怠了。
颜水心与萧夜衡等二人走远,从灌木丛出来,并排往山下走去。
走到半山腰,发现一个带刀黑衣人迎面走来。
第60章
对方又是蒙着脸的, 估计是做恶,还胆大包天追杀一个王爷,不远处有民居, 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旁边没有灌木,没处躲。
萧夜衡与颜水心早已黑巾蒙面, 不慌。
一个而已,实在不行, 杀了就是。不过, 真杀了,对方到时间不归队,两人的行踪也暴露了。
要是被确定行踪范围, 再来个地毯式搜查, 就麻烦了。
最好能蒙混过去。
“兄弟, 你上山啊。我二人在山上寻了那两人三天, 累了, 下山补充食粮。”萧夜衡主动开口,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休息,抬起左手在额际抓痒,实则是掩盖左眸眶的假眼。
颜水心瞧着他的举动, 倒是觉得他这颗假眼不太要紧。因为太逼真了,以王爷的权势弄到的假眼、举国上下找不出第二颗更像的。他要是再稍眯一点眼皮,让假眼被人见的珠围再小些,就跟真的一样了。
不在他一米范围内盯着很仔细看,还是不容易发现的, 不然,早就被人看出来了。
但他佩假脚、走姿微跛,绝对不能让对方看到他走路。
颜水心也歇坐在一边。
那名黑衣人眼神疲惫,一路走来,也碰到过另一名下山的同撩,并未多想,寒喧一句就走了。
颜水心见他远去的背影,低声以只有二人听见的嗓音羡慕地道,“王爷,你看,他真走运。”
“确实。”不用死,是行了大运。
“所以说,古人有言,好奇心害死人,是有道理的。”颜水心感慨,“想你我费尽心机才得以暂且活命,对方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简直是同人不同命嘛。”
萧夜衡眸中浮起愧疚,“心儿,是本王连累你……”
“不许说这话。”她横他一眼,他这才沉默不言。却更加地愧疚难安。
等回了京,必然尽最大的努力补偿她。
…………晋江首发,谢绝转载…………
眼前又一名黑衣蒙面人气势汹汹地上山,手里的长刀不时挥砍路旁的杂草,一看就是个煞神。
颜水心手里悄悄握住刀柄,随时抽刀砍人。
一堆黑衣人,她倒是干不过。就一个落单的犬,又有萧夜衡在侧,自信十招之内,就能叫对方人头落地。武力值□□,就是帅。
那名黑衣人看到二人,恶声打招呼,“你们哪个分队的?”
“王虎那一队的。”萧夜衡接话。
这还是前几天躲在牢外的大石后,听搜山的黑衣队有人这么唤同撩,拿来用用。
黑衣恶煞再问,“沼泽那边你们搜过了吗?”
“没有。”萧夜衡怎么可能告诉他,那里没人,而在跟前。
“原来竟搜过了,那我便不再白费气力,不去沼泽,往东边山林去即可。”恶煞自言自语地叨咕着,上山的脚步越来越快。
“哎……”颜水心压低嗓音唤他,“你听错了,沼泽没搜,你去呀。”当然要去白费功夫。
对方装着没听见,跑没了影。
她这还严阵以待,准备取他狗命呢,这特么一个个走宏图大运啊,眼睁睁不用死。
“深山老林,豺狼四伏,沼泽吞命,这些人根本不愿意冒险。”萧夜衡嗤道,“一共只留几十人搜山,短时辰碰到四个,都徘徊在附近躲懒。”
“要我,我也不全力去搜啊。装个样子得了,无头苍蝇,哪找得见。”颜水心微笑,感觉穿来古代入乡随俗,说话越来越有古人味了,“这对我们俩来说,是好事。”
二人稍作休息,也不躲藏了,大摇大摆地沿着土泥巴路下山,来到了山脚下。
山下近处全是田地,农人正在田里辛勤劳作,庄稼长得正茂。
颜水心看到一块搭了木架的黄瓜地里,一条条青色的黄瓜长得水灵灵的挂在藤叶间,两个蒙面的黑衣人正明目张胆地在偷黄瓜,手里拿着吃还不够,衣服还装一兜。
远处一名相貌稍俊,身高大约一米七八的庄稼汉看到,敢怒不敢言。
显然恨极了这些抢贼。
颜水心与萧夜衡见此,也进了一旁的玉米地,一为掩藏萧夜衡微跛的脚步,二则,两人好久没吃到蔬菜了,再简单不过的果蔬,都非常想咬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