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敖暻始料未及，被洛基那双冰凉的手激得打了个哆嗦，回头用瞪大了的金色眸子瞪着毫无悔过之意的阿斯加德王子:“你干嘛？！”
“公主殿下感受到我为您工作的真诚了吗？”洛基笑得一脸得意，“这样可是再直观不过了。”
敖暻擦了一把沾上水珠的脖子，湿冷的感觉就好像洛基刚把手从冰块里拿出来似的，凉得不像是活人的手……好吧，这么说可能有些不恰当，毕竟他们原本就不是人。
但是……洛基的体温，有这么低吗？
她回忆了一下，虽然他们之间有更多肢体接触的时候都是在洛基还童的那一个月里，但是那时候小家伙的身体温热软乎，哪怕是刚用凉水洗过手，也从来没冷到这个程度。
“怎么这样看着我，难道你冻——？！”
“傻了”这个单词还没落地，只见敖暻突然一努嘴，“噗”地吐了洛基一脸的海水，将他哪怕在屋里都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黑色短发浇得一片狼藉。
“……”洛基难以置信地看着已经歪倒在椅子上笑得快四脚朝天的某位小公主，他直淌水的头发和惊愕的表情组成了完美的画面，敖暻简直要笑抽过去。
“哈哈哈哈哈哈——感受到我报复的诚意了吗！”女孩抱着肚子缩在转椅上笑得外面都快要打雷了。
没办法，谁让龙族的情绪波动总是和天气关联在一起呢？
然而这下她和洛基可就又结下新梁子了——对于从小爱美，头可断，发型绝对不能乱的阿斯加德二王子来说，把他精心维持的发型毁于一旦的罪恶不亚于毁坏彩虹桥……这在阿斯加德法案中还是很严重的罪名，虽然彩虹桥被砸断也有他推波助澜的成分。
“敖——暻——！”洛基咬牙切齿地把自己湿哒哒的头发往后一抚，勉强维持了先前的造型，却还是会有一绺不听话地从耳边掉下来，让强迫症王子非常抓狂。“我的头发！”
“你的头发这不是还在嘛~”敖暻唯恐天下不乱地笑得整条龙都缩起来了，要是恢复成原型，说不准能乐得给自己打个结。
“……我的头发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死定了！”洛基简直不愿意去细想敖暻那句“头发还在”的言外之意，怎么听都不怀好意。
“没关系！我们华夏有霸主防脱洗发水！Duang~的一下保证你的头发就很黑！很亮！很柔！顺滑浓密哈哈哈哈哈哈——！”
洛基看着已经渐渐笑到变形的小龙女，和摇晃着的已经从双腿合并而成的尾巴，脸都黑成了锅底。
这丫头精神没毛病吧？！Duang个什么鬼啊！
更让洛基无语的是，敖暻为个头发笑得天崩地裂也就罢了，好不容易停下，看见他以后又开始笑，她那股子气就仿佛绵延无穷尽，笑起来都不带换的。
有什么好笑的，难不成她已经在脑海里想象本王子掉头发的样子了？
洛基伸手一捞，就捉住了敖暻那不太安分的龙尾巴，细软浓密的奶绿色长毛簌簌地抖着。
“！！！”
敖暻又是一个激灵，小脸登时涨红:“你放开我！”
“放开你可以，不过，殿下还笑不笑了？”洛基感觉到了敖暻那下哆嗦，一边嘴角勾起，指腹慢条斯理地摩挲着尾巴尖儿上那些光滑的鳞片，和奶绿色毛发覆盖下的龙脊。
小公主动也不敢动，这可是她最重要的尾巴，敏感至极，虽然龙鳞刀枪不入，但就算是一片羽毛从上面滑过，她都能感觉得到。
“……不笑了。”她弱弱地说，方才笑得太放肆，这会儿声音听着竟然有点儿哑。
此时，洛基笑起来就让她变得很有危机感了。
“哦，真的吗？”洛基收起了之前的表情，笑着继续按照鳞片的方向用手指划过去，他完全能感受到鳞片下细微的颤栗，这让他颇有报复的成就感。
“你……你放开我。”敖暻的脸红得要滴血，“别碰我的尾巴。”
“为什么？”
“……”敖暻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总不能说摸尾巴是很亲昵的行为，小时候倒还无所谓，成年后是长辈都不能碰的，哥哥们向来只摸她的脑袋，就算是姐姐，也顶多是在哄她睡觉时顺着脊梁稍稍往下抚摸一段，绝不会超过后爪。
换句话说，这个地方是只有配偶能摸的，而且……意义非常香艳。
这让未经事的敖暻怎么对洛基说出口？！
“难道说，这里是你们龙族的身体罩门？”
小龙女诚实地摇了摇头，然后又点点头，将答案扰得十分模糊。
虽然摸一下不会死，但是被摸尾巴简直就是在失身的边缘试探，敖暻羞都要羞死了。
洛基隐约有一个猜想，那想法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没能抓住。
女孩就趁他发愣的时候连忙把宝贝尾巴抢了回来，重新变回人类的双腿，抱得紧紧的。她脸上绯红未退，金色泛着水光的眸子配上透粉的两靥，娇艳非常。
看她这幅表情，洛基竟然也有点不自在，好像他们刚才做了什么亲密事一般。
……等等？
聪慧敏锐的洛基顿时捕捉到了关键词，马上明白了敖暻为何是这样一种反应。
“咳。”然而发现真相之后更尴尬，毕竟他可没有那种打算。洛基装模作样地将手放在唇边清了清嗓子，“总之，我刚才可不是威胁你，但是你作为公主，笑的时候要注意自己的仪态，像刚才那样可就太失礼了。而且你得学会控制自己的化形……一激动就露尾巴怎么行，你是仗着自己本事大，不怕中庭的变态科学家抓你去解剖，还是想让神盾局那些好奇心旺盛的蝼蚁们监视你？不谙人世险恶的家伙。”
他语气正直严肃地把敖暻教训了一顿，好像自己才是彼此之间那个掌权者。
“我可是真心为你着想，”他手指在敖暻额头上推了一下，声音轻柔得像是耳语。
“Little fool……”
第36章
第二天正是周末，敖暻照例去两个展馆看了一圈，跟周末当值的操作员和饲养员聊了两句，也跟恐龙们打了招呼叫它们别趁她不在就欺负人家，这些凡人可经不起。
都安顿好了以后，她就按着前一天的计划，跟洛基去了园内的超市。
全岛都是公园，而公园里也只有一家超市，规模不算很大，所以食材也就那么几种可选。
“这也没什么好东西啊。”
敖暻推着小车，在肉食区看了一圈也没有瞧上眼的，牛肉的品质都不是很高，她甚至想直接去吃活的。
洛基站在旁边抱着手臂，一脸“知道当家的苦了吧？”的表情。
“不然买点海鲜？”他随手拿起一只夹子，拨了拨冰块上躺着的几条死鱼。
“你认真的吗？我可是海龙。”敖暻扫了他一眼，再朝着洛基夹子上的那条金鲳鱼撇了撇嘴，嫌弃地说，“这鱼也太小了吧？还不新鲜。”
自然界里就像是人类的职场，每个种族里有能耐的都能去更好的环境里生活，像是这种鱼，也有能到深海的，经过数代的进化，个头起码能比冰块上躺着的这几条大两倍，超市里这些跟它们比起来简直是严重营养不良，给敖暻塞牙缝都不够。
“毕竟凡人能够接触的资源还是少。”
“也是。有些地方这些人类根本去不了，比如龙族的水晶宫……我们在海下数万米，除了龙族和那些被自然选择的海洋生物，再坚固的潜艇到了那个深度都会被水压挤成一团废铁。”
根据她的了解，人类历史上潜艇下潜深度的最高记录也就是1091米，而他们利用设备所观察到的深海生物也只有到了水底8000米，想要抵达水晶宫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别说人能不能撑住那瞬间把活物压成一团血水的压力，能助他们一臂之力的材料都找不到。
而海底几万米的世界，对人类来说就更像是另一个时空了。
就像珠穆朗玛峰上同样有阳岳统领着的人类想象不到的地方。
“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要不我们出岛吧？”敖暻突发奇想，转过头看向洛基。
“出岛？”
“自从在这里工作，我们还没离开过努布拉岛，大陆肯定有更大的商场。”
女孩扔开空荡荡的购物车，拉着洛基就往超市出口跑:“快快快，说不定还能赶上出岛的客船呢！”
“……你不是龙吗？！”为什么过海还要坐船？
“这叫体验生活！”
好在洛基有一双长腿，还不至于被敖暻拉扯得狼狈，于是他们很快到了码头，正好赶上了一班船返航，敖暻小手一挥，刷了自己的员工证，顺利地免了船票。
客船在哥斯达黎加海岸停留的港口是在塔马林多，这地方属于一个小镇，敖暻对小镇不感兴趣，她更想到哥斯达黎加的首都圣何塞转一转，毕竟那里更加繁华。
目前正是哥斯达黎加的花季，作为有名的“花城”，圣何塞的家家户户都有一个种满鲜花的窗台，玫瑰和茶花的香气弥漫在整个街道，那些百年小楼被点缀得像是五彩缤纷的童话小屋，有的妇人就靠在窗台上一边浇水一边和邻居寒暄，发出爽朗的笑声。
作为首都，这里看起来似乎有些安逸了。
不过街道上也有三两结伴的年轻男女，朋友或情侣，有的挎着臂弯，有的旁若无人地在十字路口深情拥吻，眉梢眼角都是喜悦。
洛基发现走在街上的敖暻状态十分放松，他们在小吃摊上买了热狗和棉花糖，她在过马路的时候还会和婴儿车里的人类小孩对视，离别时会给他们纸杯蛋糕，金色的眸子里流露出满满笑意。
大约是法术加持，她的西班牙语说得也很流利，若不是长着一副显而易见的东方面孔，她就像是土生土长的圣何塞花季少女，姜黄色的连衣裙衬托着白皙的皮肤，所到之处犹如阳光般照亮周围，热情又浪漫。
“先生，你可真有福气，有这么美丽又活泼的女朋友。”在这座城市的街道上，还有拿着一大把彩色气球叫卖的小贩，他走到洛基和敖暻面前，声音高亢地赞美着这对早就吸引了不少回头率的俊男靓女。
“……”
作为西方神话里的神祗，洛基能够听懂一切西方国度的语言，也包括了西班牙语。
“我们不是——”
然而小贩已经把他热切的脸转向了敖暻，递过去一把七彩的气球:“美丽的小姐，请务必收下我的气球，就当是我的虚荣心和商人的小算盘在作祟吧！这气球拿在你的手里，我今天的收入一定会打破记录！”
敖暻被嘴甜的小贩奉承得很高兴，她大方地接过了气球，给了对方一个明媚灿烂的笑容:“谢谢，也祝你生意兴隆。”
“顺带一提，你们看起来真是天生一对。”小贩眨了下眼睛，旁边的洛基则是挑了下眉毛。
“但我们并不是一对啊。”敖暻这样说道。
“哦！”小贩露出了惋惜的表情，又看向洛基，“那你可要加把劲儿了，先生，这将会是个好故事。”
黑发男子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正好交通灯换了绿色，他淡淡地提醒正抬头看着气球的女孩:“该走了。”
“帮我拿着这个。”敖暻把棉花糖塞到洛基手里，“如果你想吃也没关系。”
“……哼。”
圣何塞最大的商场在市中心，除了超市以外，也有服装首饰等品牌专柜，周遭也有一些购物商场，现在又是周末，加上前来旅游的外地人，这里可以说是摩肩接踵。
敖暻没什么压力的在人群中不安分地窜来窜去，但却苦了帮她拿着棉花糖的洛基，要不是人堆里那几只在空中轻盈跃动的彩色气球，他都找不到蹿得比兔子都快的敖暻。为了不被棉花糖沾上衣服，洛基不得不举高了手，远远看过去，高大俊朗的黑发男人头顶上有一团粉色棉花糖，画面有点儿滑稽。
没一会儿洛基就失去了耐心，他长臂一伸，把人来疯的敖暻给拉到了旁边商店的橱窗下，手里撕了一块棉花糖，很不客气地戳到女孩的嘴上:“请公主殿下稍微体谅一下我这个可怜人，把这快化掉的棉花糖吃了吧，我拿着它可没法跟上您雀跃的脚步。”
“唔——！”敖暻冷不防被糖糊了满嘴，连鼻尖儿上都沾着糖，整个就像位粉色胡子的圣诞小老人。
棉花糖入口即化，甜得发齁，敖暻不甘示弱，也揪下一大把，抬手就拍到洛基还笑着的嘴上，后者笑容顿时僵硬。
“……噗。”敖暻怕他报复，连忙自己扯了一小块放到嘴里，还不住地催他，“快吃啊不然都化了！”
洛基被拍了一脸糖，竟然没有马上发怒，只是他也未因敖暻自觉的行为而放过她。
两个刚成年没多久的外国神在街头打起了棉花糖投喂战，彼此之间你塞我一口，我戳你一下，斗得不亦乐乎。同吃一支棉花糖本来是相当浪漫的情侣行为，偏偏就让他们这样变成了小孩打闹，粉色棉花糖粘得脸上到处都是。
“最后一块当然还是归你了！”洛基把那团棉花糖迅速地拍到敖暻嘴上，结果用力过猛，指尖戳到了一只湿滑的小舌头，敖暻本能地舔了一下。
一阵电流从指尖迅速传递到大脑皮层，就好像索尔将一道雷劈在他头上一样。洛基不由触电似的缩回手，上面的糖浆都已经被敖暻舔干净了。
“……我不是故意的。”敖暻弱弱地辩白，还下意识舔了舔自己沾满糖浆的嘴唇。
他们之间的气氛再一次怪异起来，洛基的指尖都有点发颤。
“没事。”他干巴巴地说，“总之棉花糖已经吃完了。”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