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先生不想离婚——绿蜡
时间:2020-04-10 09:15:10

  方洲偶尔指点一下,教她怎么扣牌,不让下家过得太好。
  往事历历在目,越想太阳穴越痛,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他再坐不住,去外面透气。
  院子里逛荡一圈,不知怎么就去了厨房,方骏和苏小鼎在里面帮忙,苏小鼎的父亲一样样整理年菜配料,自己父母坐旁边看电视。
  母亲松口请苏小鼎来,便是接纳了她,也承认了她主导的包办婚姻的不够成功。
  大概,贺云舒的单方面冷战确实对父母形成一定的震撼效果,若没想错,等这年过完,父亲该找他谈话了。
  从一开始,他就轻视了贺云舒,才导致今日的场面。
  方洲在院子里等了许久,直到四面人散尽,彻底安静下来。
  方骏和苏小鼎拉拉扯扯,舍不得分开,惹得苏家老父亲连着清了好几回嗓子。
  再见的时候,几乎摆出了牛郎织女的模样来。
  方洲看得发笑,年轻人的爱情——
  他有点笑不下去了,方骏说起来是弟弟,其实年龄和贺云舒差不多。
  这么一想,心就有点抽抽。
  他用力摇头,甩开多余的想法,走出去叫,“方骏!”
  方骏转头,有点兴奋地跑过来,“哥,干啥?”
  “看你那个丢脸的样子。”
  方骏就傻乐,“我跟我女朋友好,有什么丢脸的?”
  “走吧,喝酒去。”寒夜冬雪,煮点水果热啤酒,全身手脚都是暖的。
  贺云舒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给她也带上一点。
  方骏浑身都是劲,当真不嫌累,跑去厨房煮啤酒。
  顺带的,还弄了几个小菜。
  酒菜上桌,啤酒冒着香甜的味道。
  方洲给两人各盛了一杯,碰一下,一口干下去一大半。
  方骏看他那样,哈哈一声,也跟着下去。
  喝完,方骏问,“哥,你跟嫂子吵架了?大家都看出来你们心情不好了——”
  方洲‘嗯’一声,继续倒酒。
  “吵什么了?”
  方洲一口气又下去半杯,这才道,“你嫂子说我出轨,要离婚,我怎么解释她都不信。”
  方骏瞠目结舌,半晌才问,“真的啊?”
  他苦笑一声,“她病了。”
  这个病了,方骏无法判断是陈述现状还是方洲的一个形容词。
  方洲又道,“她病了,钻牛角尖,私下做了很多以前不会做的事。可我是个男人,不能和一个病人计较,也不能不管她,更不能随随便便离婚。”
  他纠结再三,最终选择接受贺云舒的一切。
  无论她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她是带着爱和期待嫁给他。
  没能体会她的真心,是他错,可若随了她的意放弃她,是错上加错。
  他得带她看医生,先治病。
 
 
第三十七章 神经病
  贺云舒和方洲冷战了一整个过年的假期。
  母亲实在看不过去,“你倒是理方洲一下啊, 人家好几次跟你说话, 你怎么回都不回?”
  有什么好回的?
  “起码要有礼貌。”
  对哦,夫妻关系还能讲礼貌, 那也实在太惨了。
  贺云舒根本没空管方洲, 她依然在为赵舍的事情烦恼。赵舍身负重任,既要负责把方洲勾搭走, 还要给她提供剩下的另一半资产清单。然小年夜,大年夜均发了过年好的短信过去, 她却音讯全无。
  不该是这样的啊。
  贺云舒对自己看人的眼光有点自信,赵舍当时那种豁出去的表情,注定了她不会半途而废。
  怎么就不回短信了呢?
  贺云舒就拨电话, 然而嘟嘟地响半日, 始终无人接听。
  她转悠着想了好几天,眼见假期过完, 她才不得不相信一个现实——赵舍半路开溜了。
  忍不住, 就骂了脏话。
  作为女人, 一点野心和恒心都没有, 怎么能把中意的男人搞到手?
  贺云舒第一次惨遭滑铁卢, 看方洲就更不顺眼了,连睡他的劲都没了。
  结果年假结束后的第一个工作日, 赵舍主动给了贺云舒一个电话。
  “回老家静养着, 手机信号不好。”
  见面的时候, 赵舍很敷衍地给了贺云舒一个理由。
  她姑且说, 贺云舒姑且听。
  “我考虑了一个假期,觉得先要一些保障比较好。”
  贺云舒就好奇了,“什么保障?”
  赵舍看着她道,“你之前说离婚,我以为是说笑。可在你收集他的个人资产准备离婚的时候进行分割后,我就晓得你是来真的。你同他结婚六年,尚且要自保,我就更需要了。和你比起来,我即将要做的事情更具有风险,一旦处理不好,他不仅不会跟我在一起,反而会追究我的责任。那样,我会失去他,连带现在的工作和收入一起。”
  看来,是把风险想清楚了。
  “那你要什么?我想了想,你后面跟我做事能够全方位接触方家,除此外,我会给你提供一份报酬。”贺云舒说了自己能动用的最大数字。
  赵舍毫不犹豫地摇头,“他年前没动我位置,应该是我想太多,惊弓之鸟了。我在老家仔细考虑了很久,不需要你帮我靠近他了,全部换成钱。所以,你刚说的那些数目不够。”
  贺云舒觉得有意思了,看来赵舍的胃口大,一点钱根本无法满足。
  她道,“贺云舒,别觉得我贪心,你用我给你的文件,可以从方洲那里分到不少。”
  贺云舒眼睛眯了眯,没吭声。
  “在你看来,这仿佛是共同财产,理当该你的。可在简东这样的人看来,他分分钟可以做成欠债,叫你跟着还债,你信不信?”
  信,如果不信,怎么会离得这么曲折婉转?
  “所以,我私下给你这些,其实已经帮你撇除了他动手脚的机会。再有一个,我还会送你一份大礼。”
  说完,她从包里掏出两份资料,推给贺云舒。
  贺云舒接了,密密麻麻的数字报表,她其实不太看得懂。
  赵舍解释道,“这里的两份资料,一份是上次剩下的一半,我提前给你表达诚意;另外一份是从简东那里搞到的,这次过年我跟他套了好久的话才套出来。一个私募基金的项目,方洲投钱,从简东那里过帐,十个月后收。钱款清了之后,才会打入方洲的账户。”
  贺云舒看最后面的数字,庞大得令人心动。然而,要等十个月?
  她有些怀疑地看着赵舍。
  “你分这笔钱的一半,我分你得的四分之一。”赵舍两眼漆黑,内有幽光,“这样的话,纵然我得不到他,也能得到钱。”
  果然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你能等十个月?”贺云舒不信。
  赵舍点头,“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差十个月。”
  可她等得起,贺云舒却等不起。
  贺云舒有点拿不定主意,试探道,“钱撇开不谈,你不如先跟我——”
  赵舍扯了扯嘴角,显出几分凉意来。她道,“此事甚秘,不能轻举妄动,我就先不跟着你节奏走了。你尽快考虑好,联系我就行。”
  说完,就走了。
  贺云舒坐在原地,看看手上的东西,再看赵舍急匆匆消失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赵舍爱钱,胜过爱方洲?她凭什么能肯定十个月后一定有这笔钱?又凭什么肯定她和方洲的离婚官司顺利?毕竟许多夫妻闹离婚,几年离不掉的也是有。
  她起身,将文件卷起来放包里,溜溜达达回办公室去。
  不急。
  然而贺云舒不急,赵舍却等不得的样子。
  次日一个电话问,“如何?”
  贺云舒说还没想好,需要一点时间。
  再次日,赵舍又来一个电话,“尽快做决定。”
  贺云舒说,“确实难以抉择。”
  挂了电话,去和孩子们玩。
  方洲仿佛不忙的样子,守在玩具房里,安静地看她和两个孩子打闹。
  某一天,他和方老先生去二楼的藏书室,锁着门说了许多话。
  睡觉的时候,他道,“爸妈要带小熙和小琛去看桃花,可能要在山上住一段时间,但我有个客人要在家里招待。”
  方洲的习惯,生意上亲近的朋友都会邀请回家吃饭。
  “需要一个女主人。”方洲道,“云舒,你虽记恨我,但这次务必帮我一个忙。”
  贺云舒怪怪地看他一眼,这人工作和生活上都比较独断,很少开口寻求帮助。
  怎么这会儿,需要人了?
  “对方是夫妻,比较重视家庭,希望合作伙伴也是同样重视家庭的人。他认为,一个人有软肋才有所顾忌,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轻易放弃。”方洲解释。
  又是一怪了,他什么时候解释过?
  他就不怕她坏了他的生意?
  然方洲还真不怕,到了周日的时候家中果然无人。
  近中午的时候,驶来一辆车,方洲亲自将人迎进来的。
  确实是一对夫妻,四十出头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恩爱。男的被称呼为农先生,半头花白的发,目光柔和,气质十分文雅;女的是周太太,头发乌黑,皮肤是健康的铜色,看起来很有活力。
  互相介绍,一一握手,请进家门。
  “这个花园太漂亮了。”周太太一眼就相中了前院,“可以带我参观一下吗?”
  贺云舒笑道,“当然,这边走。”
  “男人们总是说一些我们不感兴趣的话。”周太太很主动地挽了她的胳膊,亲热道,“我一听脑袋就要爆炸,所以怎么样都要马上离开。”
  “是吗?”贺云舒无法评价,也不拒绝她的示好,开始给她介绍方太太的玫瑰来,“很早就开始培养的玫瑰园,有本地品种,也有外国引进的。这边这些,算是变种,刚抽枝打苞,还要半个月才盛开。”
  周太太笑问,“都是你在打理?”
  “不是。”她回,“是妈妈的爱好,有专门的园丁负责。”
  “你看起来很喜欢?”
  “当然。毕竟不用付出劳动,直接欣赏鲜花,谁不爱呢?”
  周太太显然对玫瑰也十分精通,借着这个话题说了许多。有关于玫瑰的爱情故事,某个园丁爱慕贵族夫人,得知她钟爱玫瑰,于是为她专门培育了一种。
  闲聊迅速拉近人的距离,说话就自然十分放松起来。
  “那你平时怎么消遣呢?喜欢做什么?”周太太随意在花园旁边的座椅坐下,拍拍身边,“坐会儿吧。”
  贺云舒顿了一下,坐过去。
  周太太挪了一下凳子,正对她,能更好地看见贺云舒的全部表情,仿佛是审视和观察。
  贺云舒有点疑惑,还是道,“工作日比较忙,上晚班回来和孩子们玩一会儿就该休息了。周末轮流着回娘家,或者逛商场买些必需品。要说爱好——”她摇摇头,“我这人比较无趣,没什么爱好。”
  回答完成,她跟着问,“你呢?”
  “听音乐吧,不拘什么,抓着就听。有时候是排行榜上的流行曲,有时候是农先生不知道从哪里淘回来的老碟子。当然,并不是我懂,而是它可以很好的占据耳朵。譬如说,我在做饭的时候,就希望有个东西在响,才会显得我不是一个人。农先生常说我这人不挑,好赖全混一锅,就算有好东西都糟蹋了。可那有什么关系?”
  贺云舒被她的说法逗笑了,但又立刻收了笑容,“你们非常相爱。”
  “当然,我们彼此了解。”周太太扭头看了一下方洲,“方先生呢?他可真是一位非常有魅力的男士,你们的恋爱故事一定很有趣吧?”
  这个问题,真不好回答。
  如果从帮助方洲的角度,贺云舒得肯定,但那就是说谎;如果说实话,那势必妨碍了方洲今天的目的。
  最后,她决定说实话,“一点也不有趣。我们是相亲认识,约会几个月后就结婚了。”
  “可以讲讲吗?我很好奇。”
  贺云舒终于开始奇怪起来,和周太太的谈话几乎是单方面的信息索取。她尽可能地问问题,尽可能地要贺云舒回答自身和婚姻相关。不是八卦的态度,反而有种温和鼓励。仿佛,就仿佛面对的是一个心理医生,不知不觉间便让她吐露了全部。一个优秀的心理医生,是给病人营造安全和放松的环境,然后令病人卸下心房,完全地敞开并且自述。
  周太太一切都做得很好,唯独低估了贺云舒的警惕性。
  贺云舒没再听话地回答,单方面改了话题,对着周太太微笑,然后招呼她喝茶。
  之后的谈话便索然无趣起来,直熬到晚餐结束。
  华灯初上,贺云舒和方洲立在花园门口送客。
  她注视着农先生开车离去,轻蔑地看了方洲一眼——自己说了要坦诚地知无不言,却用这种暗戳戳的办法打探她,仿佛她是个神经病。
  方洲欲伸手牵她,她一言不发地上楼,翻箱倒柜地将结婚时候拍的婚纱照和录像带找出来。
  那个年轻又愚蠢的贺云舒啊,明明穿着自己不喜欢的大红礼服,还是笑得那么开心。
  没有用的东西,应该全部烧掉。
 
 
第三十八章 抓现行
  “很抱歉,我没帮上忙。你的太太是一位自我认知非常强烈的聪明女性, 我无法简单判断她是否有病, 也不能擅自下手治病。”
  方洲很失望,道, “那些药是真是存在的。”
  “那就假设她有, 你太太这类型的病人也最难对付。知识丰富,会隐藏病态, 足够敏锐地获取信息,反而用各种办法来分析医生;完全自信, 怀疑一切。我们开始对话很顺利,但当我摆出倾听的姿态问了几个关于她自身的问题,她立刻警觉起来, 架起了高高的防御墙, 再不对我说任何有用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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