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笼——卿隐
时间:2020-04-10 09:16:11

  宋毅见她终于不装模作样了,喉间溢出几声愉悦的笑声,然后起身打横将她抱过,大步走向里间。
  “放心,爷有分寸,这回会轻些,断不会伤了你。”
  宋毅大笑着,然后抱着她单膝入了床榻,将她轻放在床榻间后,便随手挥落了床帐。
  大红色的床帐不多时便开始晃荡起来,一层又一层,漾起荼蘼的浪潮。
  账内的两人此刻皆有些难耐。
  宋毅床笫之间向来是习惯了大张大合,此刻让他强行敛了肆意,转为小心翼翼的克制力度,着实令他隐忍的有些难受。
  更何况他旷了数月,甫一沾了她这身子,心头欲念更炙,当下是只恨不得能掐了她腰身大张挞伐了去。
  宋毅的目光紧盯她面上神色,一来一回间极力控制着力道,唯恐一个失控掐了她腰胡乱驰骋起来,索性就将掌心按在她肩上,慢慢动作。当下是忍得额头青筋直暴。
  苏倾此刻亦有些难耐。
  她很想做出一副面部表情的冷脸子的模样,可生理上的反应她又如何能强行压住,便是极力控制,到底还是潮红了脸庞,氤氲了眸子。
  心下便腾起几分难受来。
  她如何能受得了自己在他身下这般表现?
  倒是宁愿他动作粗暴些让她痛,也好过这般极尽温柔的厮磨她。
  宋毅的目光始终不离身下人那双漆黑的眸子。见那双清润润的眸子里此刻全是倒映着他的模样,氤氤氲氲的,仿佛她的眼眸中只装得下他般,当下只觉得那双翦水眸子犹如漫天的星子般美的令他难以自持。
  此时此刻,竟觉得心底潮湿的一塌糊涂。说不来什么,他突然就想好好的宠她。
  伏低了身子,他覆了唇与她缠了一番,分开后不免在她耳畔有几分压抑的咬牙道:“怕不是哪个妖精变得罢?专来勾爷的魂。”
  回应他的是苏倾难耐的轻喘声。
  宋毅呼吸一重就生了几分狂乱,顷刻后又被强压了回去。
  暗自低咒了声,却也只能小心翼翼控制着力道动作,他觉得此厢真是给自己找了罪受。
  尤其是行至一半时,突见她脸色渐渐转为苍白,拧着眉皱了脸似有不适,宋毅简直是要疯了。
  他很想就此快速挞伐,便是草草结束也好,可待见了她实在难受的模样,却也只能抑怒含恨的抽了身。
  “你便是个妖精,那是最末等最没用的那个。”怒意不减的骂了她一句,然后宋毅就沉声令人抬了冷水进来。
  外头奴婢们听罢一惊,赶紧将准备好的热水先搁下,格外准备了冷水小心翼翼的抬了进来。
  宋毅冷着脸踏进浴桶,扫了眼床榻上无力仰躺的人,压了压心底火气,又沉声令人抬热水进来替她擦洗。
  彩玉彩霞低垂着头匆匆端着水盆进来。拉开床帐将她们姑娘给扶了起来,然后拧了湿帕子仔仔细细的擦洗起来,可动作却有些战战兢兢,身体也微微有些发抖。毕竟任府上哪个下人被大人这般又冷又厉的盯着,也不能镇定自若了去。
  擦拭完了后,又换过了床罩床单,紧接着彩玉又回了外间将那汤药给小心翼翼的端了进来。
  这会宋毅也缓了过来。
  捞过件外衣披上,宋毅几步走至榻间,见她有些无力的倚在那丫鬟身上,而那丫鬟端着那偌大的汤药碗要送入她嘴边,不由皱了眉。
  “你们姑娘的汤药不是停了吗?”
  彩玉彩霞先是一惊,而后方迅速反应过来大人说的应该是姑娘的受伤用的汤药,怕大人这会是误会了。
  便忙解释道:“回大人的话,姑娘刘大夫先前开得药自是停了,这汤药……是姑娘要用的避子汤。”说完后又忙垂了头。
  宋毅的目光倏地又转向那汤药碗。
  满满的一碗汤药,汤汁浓厚,药味刺鼻,想必药量是极足的。
  他突然就想发火,可亦觉得这火莫名,便就压了压。
  看向那两奴婢,宋毅沉声问道:“哪个医馆给开的药?大夫是哪个?”
  苏倾这会力气回缓了些,见那宋毅左一句右一句的询问她的两丫头,迟迟没让人喂药,便有些不耐了。唯恐吃晚了会有失药性,索性就伸了手,从彩玉手中将药碗接过,凑近唇边就喝了起来。
  宋毅就怒了。
  他两步近前,一把夺过苏倾手里的药碗,然后哐啷一声猛地掷地。
  药碗四分五裂,药汁撒了一地。
  “什么乱七八糟的药都敢往嘴里送,不要命了!”他怒道。继而转向两奴婢,厉声询问:“哑巴了吗?爷问你们是哪个!”
  早在他们大人摔碗的那刹,两人就惊恐尤甚的跪了下来,闻言,彩玉忙颤着声道:“大人,是府上统一采办的,奴婢们也不知是哪家医馆哪家大夫给开的……”
  宋毅冷着脸便要转向门外叫人,苏倾见他不依不饶的只觉得他有病,遂就出声道:“大人,药没问题的,您瞧奴婢吃了近一年了,不也没事吗?”
  宋毅扫她一眼,冷笑:“你这等愚昧无知的蠢货,爷懒得与你多费唇舌。”
  苏倾闭了眸,告诉自己不气。
  宋毅收了目光,拢了拢外衣出了里间,在外头沉声嘱咐了福禄几句。之后便又转身回了屋。
  令人将屋内地上的狼藉都拾掇好后,他便挥退了下人,转而又上了床榻。
  苏倾睁大了眼看他,目光充斥着不可思议之色,见他如见禽/兽。
  宋毅冷笑了声:“爷若是禽/兽,刚才就一办到底了。”说着按着她肩强行将她按在榻上躺下,然后拉过衾被给她盖过。
  “你这般睁着眼看爷,可是精气神太好的缘故?你若当真还有力气,不妨再替爷纾解纾解,爷可是让你折腾的正难受着呢。”
  苏倾就别了脸,闭眼,睡觉。
  但是她还是有些疑惑,他怎么还不走。
  宋毅一直侧身盯着她,直待她呼吸渐渐平稳。
  他本起身欲离开,刚一起身却又有些舍不得,想了想便从了心意,重新躺了回去,又抬臂将她轻轻揽在自己怀里。
  温香软玉在怀,他不免有些满足的低低喟叹了声。
  福禄第二日清晨见到他们大人打开屋门出来的时候,还在想着,大人昨个破例了。
  按照规矩,荷香姑娘是没资格让大人留宿的。
  尤其是主母入府前,大人留宿妾室房里都是极坏规矩的,更何况是个没名分的婢女那?
  但转而一想,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在督府,他们大人不就是规矩。
  宋毅从屋里出来后,福禄就赶紧上前将从采办管事那得来的消息一一回禀。
  听得那避子汤药是经由宋府采办管事的手送来的,宋毅心下一沉,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去打听打听,府城里可有擅长妇科的医工,多找几个来给她看看。另外……”宋毅皱眉:“也遣人将那药悄悄找个大夫看上一看。”
  福禄一惊。大人最后这句若传出去让老太太知晓了,还不得伤了母子情分?不过个区区婢女罢了,如何值当大人这般?
  虽是这般想,可福禄却不敢提半个字,应了声后就忙着人去办了。
  苏倾醒来的时候,宋毅早就离开了。
  苏倾知道,昨个一整夜,他都留宿在她这。
  他待她的态度似乎是越发的奇怪了起来。
  苏倾这般一想,便撩了一旁,毕竟她也懒得在他身上多费心思。
  梳洗罢,苏倾想起昨个没喝两口的汤药,便说了句让她们再备一份过来,没成想她话刚出口,两人就惊惶的跪了下来。
  “姑娘,奴婢不敢……”
  苏倾诧异:“为何?他不让?这是为何?”她觉得简直不可思议:“不让我吃避子汤?那我若真是有了……难道让我打掉?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他要这般磋磨我!”
 
 
第69章 怕也难
  宋毅怀疑自己听岔了。
  “你再说一遍?”
  福禄的头垂的更低, 硬着头皮又小声复述了一遍:“找了大夫看了那药,说是里头除了加了重分量的麝香红花等药物外, 还额外的掺了些丹砂、马钱/子碱等物……”说到这, 他的声音又低了几分:“那大夫说是这药是猛药,妇人若用的次数多了, 日后怕是……子嗣艰难。”
  话音刚落,周围空气仿佛在刹那凝固。
  偌大的议事厅阒寂无声,幽静的犹如死寂之地, 莫名的令人心惊肉跳。
  福禄有些惊颤,死死垂着眼盯着地面,目光不敢往上抬半分。
  宋毅在案前坐了许久。
  待他从座上起身时,先前搁在他案上的热茶,早已凉的透彻。
  疾步走下台阶, 宋毅边朝厅外走去, 边沉声吩咐道:“去请个大夫过来给她号脉。”
  福禄赶紧应下。转身欲匆匆离去那刹, 余光却不经意间瞥见,那案后的楠木交椅两侧扶手上面,本是光滑的椅面此刻却是浮现了清晰可见的裂纹, 他的目光不由惊震了下。
  而后迅速转了目光,收了面上惊色, 低头匆匆朝着厅外走去。
  苏倾吃过了午膳, 歇过了些时候后便慢慢的在屋里踱着步。可还没走上几步,两扇屋门冷不丁的让人从外头打开,听得动静她下意识的抬眼望去, 恰见那宋毅踏着风雪从外头跨进了屋子。
  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事坏了他心情,来了之后就沉着脸一言不发,坐在案前一杯茶接着一杯的喝过。
  他既然不开口说话,苏倾自然也不会主动与他搭话。屋内就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他喝他的茶,她踱她的步。
  直到福禄带着个年过花甲的大夫匆匆过来。
  宋毅才搁了茶盏,看向远处踱步的苏倾,沉声令她过来。
  苏倾心里是有些狐疑的,今个来的这个老大夫并非先前常来给她诊病的那个,这般冷不丁的给她换个大夫来看病是为何?疑惑归疑惑,她还是依言到了他身旁坐下,然后伸了手递向了那老大夫。
  号脉的时间有些久,足足有两刻钟的功夫。
  诊过脉后,老大夫的面色有些沉凝,然后转向宋毅请示,可否询问她几些问题。
  宋毅颔首应了。
  老大夫这方转向苏倾询问了声,她的月信是否正常。
  他这一询问,苏倾先是一怔而后又迅速警觉起来,那宋毅此番竟是找了个妇科大夫过来给她瞧身体来了。
  苏倾脑中迅速思量,他先是那夜不允她喝那避子汤,接着就是今日找大夫给她瞧身子,再然后呢?
  稍一思忖她后背就泛起细密的冷汗来。她很难不去怀疑他这厢举动背后的目的。
  饶是这般胡思乱想,她面上却是一派安然,听得那大夫询问,几个呼吸间就调整好思绪,回了他一句大抵正常。
  听得她这般回答,那老大夫似有诧异,然后又问她月信时可有异痛。
  苏倾这次回答的很快,道了句无。
  老大夫皱了眉。本还欲再出口询问,这时宋毅抬手止住。
  宋毅冷冷扫了苏倾一眼,而后侧眸对福禄道:“去将她贴身两奴婢叫进来。”
  福禄赶忙去了门外喊人。
  不多时,彩玉彩霞二人躬身垂首的小心翼翼进来。
  老大夫自知大人的意思,便忙转向两奴婢,将刚才的问题又询问了一遍。
  当着大人的面,彩玉彩霞她们哪里敢隐瞒半分,声音微抖的将她们姑娘的月信情况如实道出。
  “大概自这下半年起,姑娘的信期就没准过,或早些或晚些,有时候一个月还会来两回……大抵没哪个月是正常过的……也没有哪次是不疼的……每每都疼的下不来床……前几回甚至还疼晕了过去……”
  话未尽,宋毅就抓了茶壶猛地掷在了地上:“都是个死物不成!大半年前的事,直到今个问到跟前了才吐了口,谁给你们的胆子敢瞒着的!”
  彩玉彩霞惶惶瑟瑟的跪着,浑身觳觫,脸色惨白。
  宋毅脸色怒意不减,阴沉密布:“福禄。”
  福禄小心的趋步上前。
  “这等贱婢要她们何用。拖出去……”
  “大人!”苏倾猛地转头看向他:“大人明明怒的是奴婢,却偏要迁怒于旁的人,怕是不太妥当罢?便是您觉得妥当,奴婢心里却觉得生愧。”
  宋毅倏地看向她,目光冷厉如锥,苏倾亦看向他,目光不躲不闪。
  宋毅缓缓收回了目光。却伸手将她的手抓过,感受那纤细掌心的沁凉,不由合握在掌心里细细摩挲了会。
  “福禄,将她们二人拉出去各杖十,若有下次……直接杖毙。”
  福禄赶紧应过。
  “另外,去将那药取过来。”
  福禄忙带着腿软脚软的两奴婢下去,不多时又取了那避子药匆匆而来。
  老大夫仔细查看了那包药,眉头越拧越深。
  “不知姑娘这药……大概吃了多久了?”
  苏倾只得如实答道:“小一年了。”
  “那……每月吃的,可是频繁?”
  苏倾看向了宋毅。
  宋毅扫了她一眼,看向那老大夫沉声道:“甚是频繁。”
  老大夫就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
  宋毅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他勒令苏倾回了里间,待里间屋门阖上后,方低声问向那老大夫:“她身子如何?你如实说便是。”
  老大夫叹道:“此药至猛至烈,连用两三月光景就足矣令妇人子嗣艰难了,这一连用上小一年……恕老朽直言,这姑娘不会再有子嗣了。”
  宋毅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
  他盯视那老大夫,出口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一字一句挤出:“本官往些年没少接触过宫里头的御医,也知道你们这些大夫大抵是大病往小里说,小恙往大处讲……你敢说你没过甚其辞?”
  老大夫被他这冷鸷目光盯的后背发凉,却也不卑不亢的回道:“老朽从医数十年,自问医德还是有的,断不会在此间欺于大人。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寻来其他医工前来诊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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