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圣僧——鼎上软
时间:2020-04-10 09:17:38

  黑暗中忽有人轻轻笑了。
  蝙蝠公子亦笑:“司徒先生为何发笑?”
  司徒先生便接上话,悠悠开口:“我笑这件东西……棘手得很。”
  蝙蝠公子道:“哦?”
  司徒先生道:“公子要拍卖的女人,想必不是一般的女人。她要么是绝色美人,要么是身份重要,或许兼而有之,方才能入得了公子的眼,不知某猜得对不对?”
  蝙蝠公子轻轻笑了,不疾不徐道:“你说得很对。能将神剑山庄谢三公子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自然不是一般的绝色美人。她究竟有多美,诸位也许做梦都很难想象得出来。”
  空气忽而陷入了死一般的静寂中。
  喝水的人忘记了吞咽,擦汗的人忘记手在何处,所有人都如在梦中一般,几乎不知道自己的屁股是否还踏踏实实坐在椅子上。
  谢三公子谢晓峰,是他的威名太盛,令闻者噤若寒蝉么?
  还是能迷倒如此英雄的美人,令人不自觉地生出了幻想?
  司徒先生失声良久,才复张口道:“谢三公子生前风流不羁,与他有过露水情缘的绝色美人,十指之数总还有的。至于迷得神魂颠倒……不知公子指得究竟是谁?”
  蝙蝠公子道:“谢晓峰为了她,在祁连山顶剑败魔教教主,才令她有机会大肆吞并总坛势力,另起天美宫一宗做了宫主。一代天之骄子,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不知算不算是神魂颠倒?”
  仍是死寂。
  死寂的黑暗中,仿佛正涌动着极大的恐惧,
  方天至瞧不见众人的神情,只觉得十分古怪,他避居天生山十数年,江湖上的事情所知甚少,几次出门赶路别说碰上魔教的人,便连魔教二字都未从旁人口中听说过,可瞧众人反应,仿佛是这魔教曾掀起过血雨腥风,令人提也不敢提上一句?
  司徒先生道:“……所以……这女人的身份……”
  蝙蝠公子道:“不错。我今日要卖的女人,就是天美宫主。”说到此处,他微微顿了一顿——
  方天至心底蓦然一动。
  一瞬间不知怎么,他竟觉得蝙蝠公子仿佛正在看他!
  而下一刻,蝙蝠公子便缓缓道:“起价十万银子,诸位竞价吧。”
  十万银子并不算很多。
  在座的绝大多数人都出得起,但他们却不敢!
  蝙蝠公子道:“这是怎么了?诸位瞧不上天美宫主?”
  半晌,仍是司徒先生道:“公子,天美宫主想必是活的女人罢?”
  蝙蝠公子淡淡道:“当然是活的。有些人死了仍有价值,但这其中却不包括她。”
  司徒先生道:“是以某适才才说棘手。人是活的,自然有她自己的想法,便是花钱买到了她,难道还要把她关在笼子里,一辈子避着人不成?更何况……何况她身后还有一整个魔教!”他长叹一声,“这不是女人,这是烫手的山芋,催命的黑符!”
  蝙蝠公子道:“你错了。”
  司徒先生似是怔住了:“什么?”
  蝙蝠公子道:“你要清楚一件事,她是被我捉来这里的。若今天没有人买她,她要生要死,只是我一句话。兴许今后诸位再来岛上玩,便能在三层里与她亲热亲热了。这件事情,她自己也是极清楚的。”
  司徒先生反应了一会儿,吃吃道:“所以……若有人买下她……”
  蝙蝠公子轻柔地接过话来,又像安抚,又像引导。
  他道:“你留不住这个女人,但却可以放了她。”
  司徒先生道:“这……”
  这不是花钱打水漂?
  蝙蝠公子却笑了,“你如果觉得值,那就可以开价了。甚至你足够有本事,说不定还可以让值变得更值。”
  有人觉得值吗?
  有人觉得自己够有本事吗?
  方天至忽道:“十二万。”
  蝙蝠公子仿佛又笑了,他轻轻道:“赵先生……出了十二万。有哪位要跟价的么?”
  黑暗中,有人迟疑道:“……十五万。”
  方天至道:“十八万。”
  他的语气沉着而笃定,仿佛已经势在必得,而十八万还远远不被他放在眼中。
  那人踟蹰良久,终于沉默地退缩了。
  无人跟价,磬响三声。
  蝙蝠公子拊掌道:“十八万敲定。那么天美宫主就归赵先生了。”
  他便似一个最热情而体贴的主人一般,微笑着吩咐,“在赵先生身边添一张椅子,莫让宫主站得累了。”
 
 
第133章 
  方天至静坐不动,等仆人来将一张椅子轻轻放到他身畔,并恭敬道了声:“客人请坐。”
  殷妙一语不发,适才忽而急促的呼吸声也已重新变得轻柔平稳,她只轻悄悄地坐了下来。
  方天至也沉默着。
  他没有开口同她问一个字,因为他本也不需要她回答些甚么——
  他已几乎都想通了。
  蝙蝠公子并未在这件活人拍卖物上多纠缠些什么,就只当处理了一桩简单的生意一般,轻描淡写地开口:“今日第一场拍卖会,只还剩最后一样东西。这件东西……很不一般,我相信在座的诸位,应该都会很感兴趣。”
  有人问:“这件东西总不会又是活人罢?”
  蝙蝠公子道:“不。这是一条消息。我眼下能告诉诸位的,只有四个字。”
  那人稀奇道:“四个字?”
  蝙蝠公子的语调丝毫不变,只轻道:“四个字……九月初一!”
  九月初一。
  这四个字普普通通,仿佛只是一年中普普通通的一天,它究竟有什么深意,又凭什么令在座的人都很感兴趣?
  方天至默念三遍,仍是毫无头绪,但在场的绝大多数人却都懂了——
  偌大一座圆厅中,竟没有一个人对这四个字发出任何一声疑问。
  它仿佛有一种不可匹敌的魔力,令他们甫一听到耳中,便连一丝细微声响都没有再发出,仿佛已集体消失在了深深的黑暗中!
  蝙蝠公子微笑道:“起价五十万银子。诸位可以竞价了。”
  他话音初落,有人便冷不防道:“五十五万。”
  司徒先生旋即开口:“六十万。”
  他口中的十字才出口,又有人道:“六十二万。”
  黑暗中,加价声此起彼伏,他们却丝毫没有退却之意,只唯恐自己说得不够高,唯恐又有下一个人跟自己抢,仿佛口中叫出的不是白花花的银子,而是大海中取之不尽的海水!
  不到一盏茶时间,叫价已涨到了一百五十二万。
  若非亲耳听见,方天至绝对想不到只「九月初一」这四个字,竟然也能值这么多的钱。
  这么想着,他忽开口道:“一百八十万。”
  黑暗里忽静了一静。
  拍卖到这般巨价,场中已有许多人咬牙退缩了,仍在争夺的几人只不过一万二万的加价,谁也未想到横里忽杀出一个人,开口便涨了二十八万的银子!
  这人何以如此豪富?
  难不成在家如厕用得都是纯金子的便壶!
  蝙蝠公子轻笑了笑,道:“好。在下没走了眼,赵先生如此手笔,方不算堕了身份面子。”
  方天至面不改色,“哪里。我不过是个穷鬼罢了。”
  他二人如此自如对答,反倒令众人惊疑不定。
  半晌,才又有人勉强道:“……一百八十二万二千。”
  蝙蝠公子淡淡道:“刘先生,在下的拍卖会上,加价也是有规矩的。两千银子,您不若还是收回去罢。”
  刘先生道:“这……事前也并没说好。一千银子,已足够三口之户舒舒服服过一辈子了,并不算很少。何况,我确实比赵先生多了一千,到手的银子,公子又何必拒之门外?”
  蝙蝠公子还未说话,方天至便道:“二百万。”
  刘先生又惊又怒,几乎要苦闷地捂住心口,连话都说不利落了,“你……你……”他似是发了狠,忽嘶声大叫道,“二百万二千!”
  他叫得仿佛双亲去世,又好似有人从他屁股上割下了两大块肉一般,颇有那么点撕心裂肺的味道,倒令人十分惊愕不忍。
  方天至不由等了等,才张口道:“二百二十万。”
  黑暗中,忽有人猛一起身,劲力大到将臀下座椅都咣的一声带翻了开。
  蝙蝠公子冷冷道:“刘先生,你莫非想在我的地方撒野?”
  刘先生呼哧呼哧地喘息着,仿佛一头发了蛮的野兽。半晌,他才冷静下来,兀自摸索着扶起椅子,嘎声干涩道:“赵先生,好一个赵先生……嘿嘿,我认了,不敢再跟了!”
  磬响三声。
  无人跟价。
  原本普通的器击,此时听在耳中,却那么令人心惊肉跳,仿佛黑暗中那被敲响的是一座高高的银山!
  蝙蝠公子又笑着拍了拍手掌:“好!那么这消息就归赵先生了。第一场拍卖会结束,诸位也不必失落,稍待还有第二场拍卖会,在下准备了许多好东西,要与诸位好朋友分享,相信每一位来岛的客人,最终都不会空手而归的。”
  他说罢,衣料轻轻拂动,似站起了身,“赵先生,请随我来。”
  方天至淡淡道:“不知公子有何见教?”
  蝙蝠公子道:“先生不必紧张。这一场结束,自然是要钱货两讫,交割清楚的。价值二百多万的货,您岂不也要仔细验一验才放心?”
  方天至佯作思忖,缓缓道:“你说得也很对。那么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带上宫主同去?”
  蝙蝠公子又笑了。
  诚实得说,他的笑声非常动听,令人听在耳中,只觉如春风过畔,仿佛绿郊踏莎而行,真有贵胄佳公子当面走来一般。故而方天至虽觉得他好似笑得意味深长,颇具嘲讽之意,却也并不感到太被冒犯。
  蝙蝠公子笑罢,道:“赵先生若喜欢,带她来也可以。”
  方天至便也笑了。
  他笑得也很动听,也像蝙蝠公子一般意味深长,“很好。这样我很喜欢。”
  蝙蝠公子要去的地方并不很远。
  一间石室,一桌瓜果甜酒,三张椅子。
  三人都坐了下来。
  方天至已开始渐渐习惯于黑暗,原本迷失的方向感亦愈来愈强,以至于用心深记,哪怕不凭墙壁指引,亦能游刃有余地找回从圆厅到这里的路。
  蝙蝠公子先开口了:“不知赵先生身上可带了二百多万的现银票子?”
  方天至一贯是很诚实的。于是他道:“没有。”
  蝙蝠公子似早有腹稿,也不翻脸变色,只云淡风轻道:“这也无妨。本来我这里从未有赊账一词可言,没有足够的现银票子,却胡乱张口叫价,必然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但阁下身份不同,在下信你付得起这笔银子,你只需留下一件可支领银子的信物便可以了。”
  方天至吃一口窝窝头不舍得配两口咸菜的选手,此时难免忍不住笑了。
  蝙蝠公子涵养很好,安静地等他笑完。
  于是方天至也不忍心令他等太久,便道:“你为何如此信得过我?贫僧自己都信不过自己。”
  石室中倏而生出一阵奇特的沉默。
  方天至坦然自若,甚至伸手在桌上摸了个梨子吃,也不知这个月份从哪里弄来的新鲜梨子,又大又甜。
  良久,蝙蝠公子叹道:“你不该自称贫僧的,毕竟赵先生虽是个秃子,却绝非一个和尚。你这样说,岂不是等于在告诉我,你不是赵先生?”
  方天至道:“贫僧何必告诉你?你不是早已经知道?”
  蝙蝠公子淡淡道:“我虽知道,你却不必一再提醒我。”他的口吻忽而又转为温和,像是诚恳地对待一个认可的朋友,“阁下既然有本事顶替进岛,有本事在牢里带走我的人,又有本事走到圆厅中大摇大摆坐下,那么就是我的客人赵先生。”
  方天至把梨核放桌上,道:“看来你不仅知道,还知道的很早。莫非我上岛时,你便已经知道我不是赵先生?”
  蝙蝠公子道:“不错。”
  方天至道:“我的耳朵还算灵,迎我的那个年轻人并不是你。”
  蝙蝠公子笑道:“你的耳朵确实灵。”
  方天至道:“他瞧不见我,也不曾听我开口说话,便能认出我不是赵先生。莫非他本就是赵先生的老相识?”
  蝙蝠公子避而不答,只道:“我只是告诉他,如果搜身时赵先生胆敢反抗,又不肯说话,那么他必不是赵先生本人。阁下既然能顶替赵先生进来,必然与他打过交道的,当知道这个人虽生得高大,胆子却像针尖一样小,惯喜欢逢迎讨好别人。”
  方天至想了想赵先生的尊范,叹道:“你瞧人倒瞧得很准。只是你的手下既然知道我不是赵先生,却仍将我放了进来,大约也是得了你的命令罢?这么一来,你倒好似提前便知道贫僧要上岛一般,若说得再可怕些,莫非这恰巧秃顶的客人,也是你特地为贫僧准备的?”
  蝙蝠公子笑了笑,悠悠道:“找一个和你体态仿佛的秃子,可不算一件很容易的事。”
  方天至道:“要安排这样一个秃子,你一定得知道贫僧会上那条船。可贫僧又为何一定会上那条船呢?自然是为了救人。这么说,阁下竟如同能掐会算,连贫僧要救人的事都一清二楚。”
  蝙蝠公子温文尔雅道:“我虽知道你会上船,却不确定你能上船,不过有备无患罢了。阁下有本事飘然渡海,轻功之高,令在下佩服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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