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时候,唐黎还是被钱米米摇醒的。她睁开朦胧的睡眼,就看见钱米米拿着两个大包子站在床头,雪白的包子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唐姐,看这是什么?”她得意地晃了晃两个包子,“这是我好不容易从孙尚他们那边抢过来的。”
不过唐黎看起来好像并不感兴趣,只是随意看了一眼。
“哦,肉包子?”唐黎抬了抬眼皮,“你知道是什么肉吗?”
“啊?”钱米米听出来唐黎的言外之意,都结巴起来,“唐姐,你说的不会是……”
哪只唐黎只是懒懒地回了句:“我也只是猜测。”
你这光是猜测我都不敢吃啊!钱米米哭丧着脸,只好把包子拿走了。
现在还早,才早上七点多,不过已经出了太阳。
想起今天还要去镇上打听事情,唐黎也麻利地起来了,等她随便扎了个马尾,叼了个钱米米去拿好的馒头出门,迎面就遇到庄如亭和张学文一前一后地从外面进来。
这大清早的,两人出去干吗?唐黎歪着头在他俩身上扫来扫去,吞下一口馒头,含糊不清地喊道:“你们去干嘛了?”
还有,这两人的关系怎么看起来好了不少?
那边的庄如亭听到她的声音,立马就抬起了头,旁边的张学文正说着什么,见他这样也停下了。
今天的阳光出奇得好,两人刚好沐浴在柔和的阳光下。本来张学文的模样就生得清俊,又因为是老师,身上还有着一股别人没有的书生气,看起来又温和又舒服。
但是,明明是两个人站在一起。唐黎的目光就偏偏粘在庄如亭身上,他整个被光包围,把平时有些冷峻的脸庞都温柔了不少,他就那么直直地站在那里,就好像一个刚刚巡视好领土的帝王,而张学文就变成了他身边的谋士。
特别是他抬头看向唐黎的那一瞬间,眼睛里光全都凝聚在一块。
唐黎的心跳加快了起来,她感觉自己受到了美貌的暴击!
“我们去外面看了一圈。”庄如亭如实回答,“你们上次说的那个甬道。”
什么?唐黎的心神立马被这个吸引住了,听庄如亭的语气,好像发现了什么。
“嗯,你们出来的那个甬道,就是昨天祭典一开始祭拜的那个圆形坟墓!”
“啊?”刚出来的钱米米也被这个消息震到。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过来时候的甬道里就是在一座墓里面。”
庄如亭点点头,他早上醒得早,有把唐黎上次说的甬道里面的事情细细得问了张学文一遍。
一千个人眼里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同理可得,对待同一件事,几个人同时经历,但是只要询问每一个人,就会发现在很多细节方面有很多不同。这是因为每个人从小生活的环境以及收到的教育不同,所以导致个人脑海对事情看法的侧重点不同。
张学文是一个老师,这就导致他很注意细节,特别是在经历一个陌生的事情是会着意寻找侧重点。这跟他的习惯有关,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他刚来时就习惯当一个领导者。
果不其然,庄如亭从他的描述中听出一些从唐黎那边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例如:明明是“无鸦镇”的镇牌,却在里面做的跟墓碑一样。
再比如,那个一开始就死掉的陈瑞,在异变之前却说自己听到什么声音。
……
如此种种,让庄如亭决定趁着刚升起的太阳去看看。
村民祭拜的坟墓就是她们来时的甬道外面,坟墓里面还有人鱼做成的长明灯,更可怕的是,里面还有一股能把人异变成鱼怪的力量。
几人被这个新得到消息镇住,头一次,四个人在脑海中同时浮现一个问题:为什么村民要祭拜这样一座墓,他们知道里面的情形吗?
这一个问题,估计要到镇上去才能解答。
不过,去之前,唐黎觉得去找一下何家女主人。
在厨房里,唐黎找到了她,问出了一句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话:“你好,谢谢几天的款待,请问怎么称呼?”
这问题一出,别说那女人,其他人也不由得一愣。
不过庄如亭好像知道了她要做什么,也在一旁看着。
那女人似乎很少跟人交流,正当大家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反而出声:“何绵绵。”接着,又开始在砧板上跺着肉糜。
何绵绵,一个很温柔的名字,但是跟她在天黑时变化的样子很不搭。
“哦,何小姐,你好。”唐黎笑眯眯地问好,就好像昨天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不是。”何绵绵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含糊,就好像声线发育不良一样。
“什么?”这下唐黎有些疑惑了。
没想到何绵绵停下手中的动作,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是小姐,是…是夫人。”
说到后面的两个字时,唐黎可以肯定她从何绵绵死气沉沉地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温柔。
这个称呼,对她很重要。
唐黎心思一动,立马改口:“何夫人,我们想去镇上玩一会,请问什么时候回来比较好呢?”
听到件事的何绵绵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她定定地看了一眼唐黎,慢慢地开口:“晚饭前。”
得到准确答案的几人松了口气,晚饭前,那说明至少中午前他们在白天行动时是安全的,就算晚饭时间变了,那也要到中饭过后才会吃晚饭。
唐黎道了一声谢,在其他人“卧槽,还有这种操作。”的眼神中慢悠悠地走了。钱米米更是眼冒星星地看着她,连庄如亭都不得不承认她有时一些旁人没想到的举动往往能起到出乎意外的效果。
只不过,这份好心情在遇到孙尚和李风微后被影响不少。看样子,两人今天又打算闭门不出了。
第41章
唐黎猜到他俩的想法,说白了就是捡漏,躲在别人后面才是最安全的。
钱米米对两人早就没有好感,看到两人眼睛都瞪得老大。
不过今天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冲突,在两人一副看傻子的眼神中,走到门口的唐黎突然回头,嘴角勾出一个恶劣的笑:“以为躲在房里就没事吧,说不定昨天是因为死过一个人呢。”
“你想说什么!”李风微听到这里立马问出一句。
不过孙尚可没有他这么好骗,而是开口冲了一句:“在房里总比在外面安全得多!”又对李风微补充了一句,“让他们出去,炮灰总是冲在前头。”
这句话引来了钱米米的怒视,张学文也眼神不善起来。
唐黎无趣地耸耸肩,她说的可是实话,刚才跟何绵绵说话时,她可看到何绵绵的脸色没有昨晚红润了呢。
几人话不投机半句多,随着四人的身影远去。李风微骂骂咧咧地关上房门,孙尚的脸上反而露出深思。
难道她说的是真的?但是他昨天没有出门,很多信息都无法得出。
但他知道的是,昨天出门的几个人,吴平死在外面,而活下来的三个人,回来的时候都狼狈不堪。
躲着吧,能活到最后就能出去。
收回最后一丝看向外面的目光,孙尚关上了房门,厨房里断断续续跺菜的声音还在继续。
四个人又踏上了昨天逃跑回来的那条路,一到这里,几个人都忍不住紧张。
好在的是,今天看起来很顺利。昨天两拨人出事的地方并没有发生异常,特别是昨天吴平遇难的地点,除了有一摊隐隐浸入地下的血迹外,什么都没有。
就像是这边林子,被雨水清理干净一样。
“走吧。”
没有意外,四个人就这样平安地到了镇上。唐黎跟庄如亭互相对视一眼,对心中的推论愈发得到证实。
钱米米好奇地打量着周围来往的人群,这里,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镇子,除了服饰更偏向七八十年代的小镇外,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地方。
但是她知道这些只是隐藏在诡异表面的假象,或许真正的目地正是为了迷惑他们这些人。
“那就是你说的祠堂?”庄如亭对着一个看起来庄严肃穆的建筑问。
张学文点点头,心脏忍不住一颤。
几人走近一看,就听见旁边张学文有些惊慌地开口:“那盏灯又放在那里了!位置没变!”
那盏吴平拼命都要带出去的灯?
几人的眼睛齐刷刷地看过去,两只粗壮的白蜡烛中间,赫然就是张学文说的那盏跟甬道长明灯造型极其相似的灯!
说实话,那盏灯给人的感觉很不好。
唐黎盯着那盏灯看时,总感觉有一双充满怨念的眼睛看着自己。等她把目光移走,那种被人盯着是感觉就立马消失了。
那盏灯,有问题。
可现在并不是能轻易动那盏灯的时候,祠堂的门大开着,就好像在等着某一个人进来。
祠堂里面的空间不是很大,一眼就能看完。除供桌上两只粗壮的蜡烛和一盏奇怪的灯光,并没有一般祠堂里面摆放的水果之类的贡品。
一个祠堂不供奉神佛,也没有什么牌位之类的,那供奉的是什么?
庄如亭仔细地看了一遍,就发现这祠堂里面的摆设很奇怪。除了唐黎看到的那些,他还看到了两边墙壁上挂着的几幅画。画里没有人物,只有大片的荷叶和各种姿势开开放的荷花。
“这里又不是水塘,怎么里面还全是荷叶荷花图?”钱米米无意间的一句话让庄如亭茅塞顿开。
这不就是把这祠堂当做一个水塘了吗?或许是一条被无边无际荷叶荷花覆盖的河?
不管是什么,总之跟水有关。这真是太奇怪了,好好的一个祠堂,竟然被布置成这样。
四人站在祠堂外面不住地打量,外面来往的行人很快注意到他们。还没站多久,就有一个小孩好奇地向这边探头探脑地看过来。
“小朋友,过来。”唐黎笑眯眯地招手,拿出口袋里的一块糖果。
花花绿绿的糖纸很快勾住小孩的目光,他一脸垂涎欲滴的模样,但是却摇摇头:“不行,妈妈说那边不能过去。”
哦?果然,外面走路的人都对这里避得远远的。
“那我过来就行了,你吃吧。”许是她笑起来有些人畜无害的样子,那小孩果然拆开糖果吃了起来。
甜甜的味道让他眉开眼笑,说了声谢谢就忍不住打开话头:“姐姐,那里不能前进哦,不然会被当做贡品的!”
“乖宝!快过来!”还没等唐黎弄清楚“贡品”,就见一个中年男子慌慌张张地把他抱起来,一脸警惕地看着唐黎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想对乖宝做什么?”中年男子怒气冲冲,又不敢靠近祠堂半分。
这边的动静不小,很快就有其他人闻声过来,把唐黎他们团团围住。
这个场景,像极了她在雨夜无意间看到的那个女人,她周围都是熄灭的火把,也是被很多人包围吧。
“什么人?我们是何家的客人。”这样说也没错,他们确实住在何家,不过除了能吃到饭菜外,并没有什么客人的礼遇罢了。
何家!唐黎敏锐地看着她说到这两字后,周围的人忍不住呼吸一窒,眼里有惊恐,疑惑,害怕,甚至还藏着一丝悔意。
他们对何家做了什么?这是唐黎首先冒出的疑问。
接着她故意说道:“何家女主人何绵绵真的是很好的一个人呢。”
她刻意把那个“人”字的读音咬重,果然就看到在场的人恐慌不已,还有人腿都在发抖。
“她…她……”有人哆哆嗦嗦地就要开口。
有戏!唐黎眼睛一亮,正准备听他们说些什么。哪想那个中年男子抱着小孩呵斥一声:“乱说什么,还不回家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他好像在这里地位不低,这一声令下,围观的人好些都跑些远远的。
唐黎回头看了庄如亭一眼,见他点点头,也不再说话。
钱米米看得一头雾水,直言:“唐姐,好像打听不出什么吧。”
哪知唐黎一脸神秘地笑了笑,问:“看清了吗?”
庄如亭微笑回应:“看清了。”
钱米米:“……”这两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迷。不过,等他们鬼鬼祟祟跟到一个人后面时才明白过来。
那是一个很瘦很瘦的人,瘦到钱米米认为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走。他应该是回到了家,屋子里还隐约传出有女人低声咳嗽的声音。
跟其他人家门口晾着的衣服不同,他家门口晾着的是一件寿衣。是的,一件跟昨天死去老人穿的一模一样的寿衣。昨天自剖胸膛的场景给张学文的冲击太大,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很明显,这个男人估计就是下一个“贡品”。那座祠堂的贡品根本就不是什么水果之类的,而是人。更准确地说,应该是被某种力量选中的人。
这个猜测的肯定让唐黎心底寒衣滋生,把前后串联起来,这“贡品”就是供何绵绵吃食心脏。那他们这些居住在何府的人呢,她可是记得来的第一个晚上张杰飞就被杀死,而他的心脏也不翼而飞。
钱米米被这个事实吓得脸色发白,张学文不时地看着庄如亭又看着唐黎,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庄如亭去敲了门,那个瘦弱的男人闻声开了。在发现是他们之后又立马关上,只不过,庄如亭一只手之前把门按住,他没有如愿。
“你们想干吗?”屋里的咳嗽声还在继续,他似乎不想被里面的人知道,问话的声音低低的。
庄如亭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你身上的鱼腥味很重,你是下一个吧。”
瘦弱男主听到这话后,身子剧烈地抖动起来,他眼里全是惊恐,嘴巴张张合合,好久才发出声音:“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看样子他知道得不少,其他人没有说话,把主动权交给了庄如亭:“你会死的,而你屋子里的人也没有人照顾。”
张学文的眉头一跳,心中更加坚定了一个决定。
“你们进来吧。”那男子终于承受不住庄如亭的诛心之语,在邀请他们进来的时候冒出一个念头:或许,或许告诉他们,自己就不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