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生恶意,既然我不能活,那大家就一起死!他直接敲响了庄如亭和张学文的房门,砰砰砰的敲门声终于惊醒了所有人。
“快开门啊!庄如亭,张学文!救命啊!”在这一刻,李风微迫切地希望自己能活下来。
房间里的张学文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声,这李风微真是要死都要拉个垫背的!
“开门!”正当张学文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听到庄如亭冷淡的声音。
“什么?”张学文不解。
“你看。”庄如亭打开手机手电筒指了指靠近门口的地面上,不知什么时候,有一大滩水迹涌了进来,在灯光下泛着冷冷的血光,不详的感觉顿时喷涌而出。
“所以,我们就算不开门,今晚也会被她发现。”
这个她是谁,张学文知道。天黑了,她又要出来了。恐怕,这一次,谁也逃不掉。
外面的敲门声还在继续,一声比一声急促。
李风微死命地敲着门,从他被发现到现在,少说也有五分钟,但身后的女人就站在那里看着他,并没有出手,好像在等着什么。
终于,这一扇房门被从里面打开。此时是凌晨三点,而那轮圆月上面的血色更加浓郁了,整个何家就像是浸透在还不太浓的血色中。
庄如亭一出门就看见白天里的何绵绵站在院子里,地上的水迹越来越多,很快就要延伸到整个何家。
他一出来,“何绵绵”原本盯着李风微的视线就移到他的身上,嘴角渐渐溢出一丝唾液。
看起来诡异,又恶心。
唐黎在房间里听了一会儿,在听到有开房门的身影终于忍不住起来,旁边的钱米米听到动静,也哆哆嗦嗦地起床跟着她。
“什么东西”钱米米好像踩到什么,发出怪异的叫声。
手机手电筒被打开,就着微弱的光,唐黎看到钱米米的脚不知什么时候踩到一摊血水。那血水似乎有些粘腻,一踩上就像踩到胶水上似的,钱米米抬起脚来,还能看见恶心的拉丝。
“什么时候流进来的,太恶心了。”钱米米忍不住抱怨,连连后退。但是血水还是在不住地往里面流,按照这个速度,很快就要流到她们晚上睡觉的床下。
这下,唐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庄如亭要在夜晚出门。
因为,时间到了。
这是唐黎经过的第二个世界,虽然知道了大概的离开办法,但是她始终都不清楚一件事情。
那就是,时间,待在这种诡异世界的时间限制。人鱼对这个镇子的诅咒,估计在这个时间点彻底爆发开来。
若说有了解的,除了一开始的钱科,就是前不久遇难的吴平了。
钱科暂且不说,从吴平那里可以知道,除了他们,现实生活中是有人知道这回事的,更有甚者,还想依靠印记者从这里得到某些东西。
那这种世界是有人控制的吗?标记他们的依据是什么?
还有,庄如亭,他好像在某些时候会被触发引起自己有些难以控制的变化的原因是什么?
……
好多的问题现在都没有答案,因为她能得到的信息太少了。
思绪转了几圈,唐黎想完这些的时候不过才过了十几秒。
房间里的血迹越来越多,在浓郁程度都有渐上升的趋势,恐怕再过不久,就能跟鲜血相差无几。
这里,不能呆了。她拿起放在床头的长刀,熟悉的触感让她心绪平静不少。
随着唐黎打开房门,院子里除了孙尚还死死地抵着门,其他人都到期了。
“何绵绵”还睁着死鱼眼站在那里,院子里全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鱼腥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想起先前的证实,知道她看不见,唐黎和钱米米出门后就不敢在动作。
几个人全都僵在那里,对着不动的女人全都屏住呼吸。
直到,院子里的血迹一直扩张到院墙处,孙尚在房里发出一声惨叫。
不知什么时候,院子里渐渐起了一层薄烟。刚刚还算平静的血水像被火煮开,正在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随着泡泡破开,从里面飘出恶臭的薄烟。
而刚才还站在不动的何绵绵也起了一些变化,她脸上开始长出大片大片的鳞片。鳞片密密麻麻地排在一起,在血色的月光下泛起幽幽的红光。
钱米米立马想到了她白天看到何绵绵脸上发光的是什么了,哪里是白得发光的皮肤,分明是那那时候还没长完全的细小鳞片。可惜的是那时候并没有人敢直视她的脸细细查看,就这样错过了一个疑点。
那全是眼白的眼睛藏在鳞片下,逐渐地变成血红。
院子里的杂草很快就在升起的薄烟中渐渐消失,孙尚的房门轰地一下倒开,露出里面孙尚躺在血水里的身影。
他整个身体都变成血红一片,就像是外层表皮被腐蚀掉一层。而原本把他与李风微隔开的房门,也在血水中烂掉一大片。
孙尚躺在地上,除了微微起伏的身体,再也看不到半点活人气息。
这诡异血腥的一幕让几个人的胃部引起严重不适,只有李风微的眼里除了恐惧外还有掩饰不住的快意。
几人连忙离这些血水再远一点,都明白这里不能再待下去。
可是院子里几乎都被血水淹没,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随着薄烟越来越重,恶臭的味道越来越浓,就好像这院子里地上藏着无数的尸体,在这一刻齐齐开始腐烂。
第44章
哇…哇…哇……
在钱米米的瑟瑟发抖中,林子里的乌鸦在血色的夜里开始发出惨叫。
几声扑扑的响声中,无数的乌鸦全部扑了过来。它们或落在院墙上,或落在屋檐上,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院子里的几个活人。
无数双含着恶意的眼睛令人心底恶寒,而站在血水中间的何绵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准确地说,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庄如亭,布满鳞片的脸上露出一张只有细缝的嘴巴,细缝的边缘处滴滴答答落下腥臭的唾液。
她…盯上我了。
这是庄如亭脑海里接受到的信息,他目光深沉,整个人绷得笔直。
这不是第一次被这种恨不得吃掉的眼神盯着,庄如亭知道,只要他还活着,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冰冷垂涎的目光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唐黎一眼,发现她像一张绷紧的弓弦,随时都可能绷断。
每个人都在寻找出路,这时,却从升起的雾气中响起一些奇怪的声音。
沙…沙…沙…
是什么东西在地上滑动的声音,从雾气的深处渐渐像这边逼近。
强烈的不安萦绕在唐黎心头,咕噜噜在冒的泡泡,不断升高的雾气,还有,快要被浓郁的血色覆盖住的月亮。
这个看起来还算平静的镇子,在今夜将会永坠地狱一般。
突然,“何绵绵”向庄如亭迅速逼近,她伸出一双布满鳞片的手,此时应该说是爪子才行。那一双爪子杀不过的指甲锐利无比,一旦被抓到,肯定会撕掉一层皮肉下来。
本来停止不动到血水像是收到命令,快速地向庄如亭那边移动。
糟糕!这鬼东西肯定是盯上他了!
明明在场的有五个人,这庄如亭却好巧不巧地成为第一个倒霉蛋!
“去客厅!”唐黎在“何绵绵”迅速逼近的时候,终于找到了唯一一处没有被血水浸湿的地方。
先不管是什么原因,因为现在已经没有选择!
众人一听,立刻拔腿狂奔起来!
更倒霉的是,明明是一起动起来,按理说李风微离那“何绵绵”最近,可她却偏偏追在庄如亭后面。
眼看那爪子就要搭在庄如亭背后,唐黎眼睛一扫,立马捡起孙尚那里还剩下半截的房门一扔。
“接着。”庄如亭身手敏捷,一下就接住,他眼中凶光一闪,一下子就把半截门抡起来一抛,往“何绵绵”的身上一扔。
巨大的惯性把在血水中滑行的她撞得往后一倒,扑通一声,“何绵绵”被掀翻在血水中,一条硕大的鱼尾扬在半空中。
一边跑一边后看的众人一愣,不是说何顺是人鱼吗?怎么这“何绵绵”也有一条大鱼尾?
气喘吁吁的唐黎在这种诡异的时候忍不住嘴角抽搐,大哥,我拿门是让你垫在血水上跑过来,不是让你去杠鬼怪啊!
不过,在看到这冲天的大鱼尾之后,误打误撞的,唐黎昨天心中的那种不协调感终于得到了解释。
被砸中的“何绵绵”彻底被激怒了,她嘶吼一声,脸上的脸皮炸开,在场回头看得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李风微跑得最快,钱米米和张学文跟在后,一分钟后,大家全部到了客厅。
“都蔓延过来了,我们被包围了。”钱米米惊慌地看着这一切。
哇……哇……
“啊,什么东西!”李风微被惊得跳了起来,他警惕地看着四周,最后发现了在房梁上的一只乌鸦。
这该死的乌鸦!
经历了刚才一切的李风微脑子发昏,操起一张椅子就朝房梁上扔去。
“砰”地一声,椅子碰到房梁上,惊走了那只乌鸦,而椅子也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张学文有些不赞同地看着他,没想到李风微倒是恶狠狠地回瞪了一眼。
唐黎看着院子中的一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里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地面上的血水越来越多,伴随着剧烈的恶臭渐渐地沸腾了起来。
就算躲在这里,不管是被“何绵绵”捉住,还是被血水侵蚀都是迟早的事情。
死亡的威胁就像横在众人头顶上的一把刀,随时都有可能落下夺取生命。
要离开这里才行。
张学文已经开始在客厅四处寻找出路,唐黎把目光又放在了救下庄如亭的那个小房间里。
那里会有什么吗?她还记得包裹在他身上的头发,现在还在吗?
“她过来了!”钱米米在惊恐地大喊。
好不容易喘口气,“何绵绵”一脸怨毒地看着他们,那条只有一条细缝的嘴巴裂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细碎牙齿。
这恐怖的面容,与唐黎在甬道里看到的异变后的“陈瑞”及其相似。
怎么回事?是知道“何绵绵”会在夜晚变成另一个人,但是这差别也太多了!
客厅外的月色被蒙住了一层厚厚的血,天边的月色还差一角就会变成血红。
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一桩接着一桩的诡异事件让他们应接不暇,唐黎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就是等月亮最后的一角被血红覆盖,他们所有的人都会活不下去。
怎么办?怎么办?
“何绵绵”已经停在客厅外,血水不断地像客厅这里翻滚。
冷静…冷静…
越是在这种时候,唐黎越强制自己一定要冷静。
她不再犹豫,干脆地打开原先关住庄如亭的那一扇小门。
随着“吱呀”一声,一具干净的尸骨出现在她面前。
忍住头发都要炸了的感觉,唐黎强制自己不去看那尸骨,在房间里面迅速查探了起来。
没有,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都没有?她心下失望,在钱米米的尖叫声中往外面望去,血水已经侵入客厅了,而庄如亭的衣服也缺了一角,缺的那角正在“何绵绵”的爪子上。
这一幕让唐黎看得心惊肉跳,再找不到出路,第一个死的就是庄如亭!
咔嚓、咔嚓、咔嚓
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唐黎心下一惊,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心头。
是什么?
诡异而又清晰的声音还在继续,唐黎迅速退到门口,眼前的尸骨让她大惊失色。
只见那干净得没有一丝血肉的白骨,正在缓慢地动了起来。裹在一起的白净骨头此时被染上了一层浓郁的血色,随着每根骨头被血液覆盖完,类似肉沫的东西在上面微微颤动。
就像是…就像是一具白骨平白无故地生出了血肉。
这一次,唐黎后面她打开了这扇门,她不敢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开门的原因才导致了这个变化。
白骨生血肉的过程十分缓慢,但却诡异得出奇。
怎么办?怎么办?
唐黎看着房门内的白骨咬牙,接着,她干脆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不管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但她不能让它出来!
李风微看着庄如亭狼狈的模样目光闪烁,就在,刚才,他发现了一道门,一道通往外面的门。
在他准备张口大喊的时候,突然闭上了嘴。
他想起了孙尚跟他说过的一句话,就是这句话让他愿意跟他一直缩在房间里不出来。他记得,那时候孙尚得意地说过:“死的人越多,包围着他们的浓雾就会变得越稀薄,等到人死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如果,如果他们都死在这里,而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呢?这是不是就代表只要他一逃出何家,就能直接等浓雾消散回到投放点。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在他脑海中一遍一遍地出现。每出现一次,那种独活的想法就愈发加深。
庄如亭的手臂上被抓破了一个口子,正在往下滴滴答答地滴血。他面不改色,在“何绵绵”舔舐爪子伤的鲜血时继续与她周旋。
只要客厅里还没被血水完全浸湿,她就不能在这里畅通无阻。而他,必须利用自己对鬼怪的致命吸引力来拖延时间。
手臂上的疼痛让他脑袋中一阵眩晕,他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头,直到尝到嘴里的铁锈味才清醒一点。
但是,唐黎还没找到出路。而血水已经快蔓延到大半个客厅里,他一步一步往回退,直到退到李风微那里才收住脚。
“何绵绵”拖着尾巴意犹未尽地盯着庄如亭,连李风微被她余光扫过都忍不住腿肚子一颤。
那道通往外面的门就在他手边,李风微目光闪烁,在“何绵绵”继续逼近的时候,那个想法终于战胜了理智。
“你干什么!”在张学文的怒吼中,唐黎看到令她肝胆俱裂的一幕。
李风微在庄如亭的身后,在“何绵绵”离他们只有一步远的时候,他直接伸出手把庄如亭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