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之后,在唐黎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活生生地钻进了飞鸥的小腹之中。
飞鸥的体力终于不支,最后轰然倒地。唐黎快步跑过去扶住她,顺带检查了她的气息。
没死!她大喜之下随后被飞鸥的变化一惊,她的小腹表面,除了先前流掉的鲜血,光滑的肚皮甚至连伤疤都没有。
只是,在她惊悚的目光下,飞鸥的小腹鼓鼓的,用手覆上去后,竟然还有胎动,现在的飞鸥,就是一个肚子看起来□□个月大的孕妇。
飞鸥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就是唐黎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身上的变化她早已知道,小腹内的动静让她颇有不适。不过,她看着唐黎眼中的关心,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接受到了友谊的关怀。
“我很好,没想到单身的我竟然还有突然怀孕的一天。”她开着玩笑,如果忽略掉苍白脸上的话还是挺像那么一回事。
“一点都不好笑。”唐黎硬巴巴地回答,显然是对她先前的举动赞成。
飞鸥也没有解释,低声说了声谢谢后,又借力起身,回到江言之的旁边,就像以往无数次一样。
但是她知道,自这次过后,两人再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了。
周围的鬼物早在唐黎手持长刀和庄如亭偶尔补刀的情况下消失得差不多,飞鸥被唐黎扶着坐在一边,时不时用手摸着肚子,脸上毫无表情。
“你会后悔的。”不等江言之反驳,庄如亭目光平静,“既然你早知道只有死物能带出去,想必也料想到了这一遭。”
他神色淡然,看着坐在不远处的两人一眼,眼神在触及到唐黎身上的时候柔和了:“其实也不一定非要是她作为载体。”随即,又补充一句,“大概只有她是心甘情愿吧。”
江言之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话已至此,庄如亭不会再多说什么。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无论最后是否能够承受得住。
“我要去找一个人。”唐黎安置好飞鸥,江言之守在她身边,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
“好,一起。”庄如亭点点头。
“走吧。”
剩下的两个人坐在屋内,江言之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呐呐地说出两个字:“谢谢。”
飞鸥的眼珠子动了动,恢复了一些血色的嘴唇张开:“不用谢。”她在心底补充一句,“最后一次了。”
随后,也不顾江言之有什么反应,阖上眼睛假寐。
江言之站在那里阴郁之气布满了周身,眼里有一瞬间的迷茫。
我错了吗?一秒过后,他否定了这个想法。不会错的,他不允许自己犯错。
唐黎他们回到了谢婷家,一打开饭厅的大门,从里面传来腐臭的味道。
她捂了下鼻子,一脚踹开谢大杰的房门,母子两已经死去多时了。
两人的头颅以一种奇怪的角度被扭断,睁大的双眼里满身惊恐,身下一圈排泄物,不难想象两个人死前遭遇了什么,整个房间被恶心的味道充斥。
厌恶地看了两人一眼,唐黎丝毫没有怜悯,她走到最里面的墙壁处,开始动手拆窗户。
“我来吧。”庄如亭接过来她的动作,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在找到工具后开始动作起来。
见有人帮忙,唐黎转身就去床底下找到先前的相框。
照片上的血色已经褪去,她把相框拆开,照片中的林佳仍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把你的匕首给我一下。”她朝正在工作庄如亭喊道,随后,一把匕首被扔了过来。
抽出照片,唐黎小心翼翼地把照片上的林佳从一侧划拉下来。
两个被相框固定在一起的人,终于在外力的干扰下分离。满意地看了一眼,她把先前收集到的头发与林佳照片放一起,又拿出日记本里撕下的那一页,一把火烧掉了。
被封住的窗户一步一步被拆开,等明天来临后,被常年关住的空间将会再次迎来光明。
事情干完,黑夜正浓。
仁重村的夜晚没有城市里面的灯光,里面的村民似乎全部消失不见了。
想起这两天的回忆,她总感觉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时空错乱?”唐黎喃喃道,看着旁边并无意外的庄如亭,有一种他早就知道的感觉。
“我们先前看到的疯女人,就是事情重演,那些村民其实是存在于过去了。”庄如亭望着漆黑的深夜如是说,“过去不可改变,所以谢婷她们在永远重复死亡。”
“不可改变?那我们能干什么?”说实话,现在的唐黎有些迷茫,“那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只需做好你自己。”高大的青年目光温柔似水,在这片凋零破旧的夜晚下熠熠生辉,“这样就很好。”
听到这里,唐黎点点头,她持刀站在门外,深吸一口气,随后又被这腐臭的口气差点呛个半死。
算了,啥人生感言就不必再说了,活过任务才是最紧要的。
“你还记得任务吗?”唐黎突然问道。
“当然。”庄如亭回忆道,他自然知道唐黎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些,“你有发现?”
他倒不是奉承,他一直跟江言之在一块,跟唐黎的经历不一样,所以唐黎能发现的他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嗯,我们去找那个驼峰男人!”她两边脸颊气得鼓起来,长刀在空中挥舞了两下,“该给他一点好看的了!”
“好。”庄如亭笑了起来,他笑得的时候,脸上荡漾着别样的温柔,像是最深处的冰在春日的阳光下尽数融化,唐黎看得有些呆了。
再一次感叹这人也太好看了些,小脸带着一丝丝红意大跨步地走了。
循着记忆中的路,两人来到了先前的捆住她的地方。
眼前的房子跟仁重村其他人家的似乎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两人都知道这个房子里面困着一个浑身□□的异常女人。
想起她,唐黎不由得想起那个现在在飞鸥肚子里的鬼婴。
诡异世界里的活物是带不出去的,但是任务者体内的一部分却是可以来去自如。
所以这就是江言之的打算吗?经过这件事后,她恐怕对江言之这个人再也生不出好感来。
在屋子的另一侧,唐黎他们找到了一扇隐蔽非常的小门,唐黎抬脚就是一踹,门轰然倒地。
实木的门在地上溅起一层灰尘,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浓郁的腥臭喂。
庄如亭打开了手电,在漆黑的屋子里,一阵奇异的味道从里面传来出来。
两人捂住鼻子,借着手电的光走了进去。唐黎自认为自己见过各种各样的鬼物不少,可还是被眼前的场景惊得握着长刀的手都紧了。
那个驼峰男人,五官失调地躺在地上,身上的胸膛被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从旁边的痕迹来看,很显然是被什么东西生拉硬拽地吃了一通。
仿佛是为了印证两人的猜测,在寂静的屋子里应景地响起了咀嚼的声音。
“咔嚓…咔嚓……”像是某种动物啃食骨头的声音,听起来让人牙酸。
两人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唐黎的背上都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什么…东西?
手电的光在走动间闪了一下,打在驼峰男人的尸体下半部分。双腿从大腿中间齐齐而断,伤口参差不齐,像是被人用钝刀子一下一下隔断。
他的双手旁边有几道深深的痕迹,是人在极度痛苦下极力挣扎手指甲划过地面的证明。
咀嚼的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两人对视一眼,连呼吸都放轻了。
黑暗中,十几双血红色的双眼齐齐睁开,饶是再大胆的人也不由得被盯着头皮发麻。
是那十四个女鬼!
唐黎想到了被捆住时透过窗户看见的一幕,此时她才恍然大悟。
那窗子的对面并不是她以为的外面,一旦出去了反而会落入女鬼的手中,她心有余悸地擦了一下冷汗。
再往地上看了一眼,十四个鬼婴嘴角带着血迹,上面还残留着没来得及舔舐掉的血肉沫。
时空交错的时候已经彻底结束,他们全都被这里的鬼物盯住,而所有的鬼物不管死前的原因是什么,现在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把他们这些闯入者全部拖入黑暗的深渊。
因为,这个村子里所有的人都已经死了,包括曾经来这里采风的方子西也已经成为了鬼物的一员。
仇已经报完,剩下就是鬼物日复一日地在这里重复死前的事情。
就连朱亚勇,以为自己是投放在事情发生之前。其实,他们都猜错了,所有的跟村子里的人有过交集的,不过是时空在某一瞬间错乱发生的结果。
最明显的漏洞,就是他们除了那个雨夜,根本就没人看过村子里其他的人,而谢婷他爸,估计也是因为事情重演在方子西入村,他们也刚好切入了这个时间点而已。
庄如亭说得对,过去的事情根本无法改变。
意外来到这里的林佳,实际也是跟方子西一样的采风者或者驴友,因为封闭的村子里面的谢大杰对其起了歹意,所以把她强制性地留在这里。
后来,她的同伴肯定是被这里的人想方设法地处理掉。
而林佳被强留在这里的成功,让村子里的人发现了这种手段的成功几率。
那原因,原因是什么?
为什么要强留下林佳,是谢大杰的见色起意吗?
不对,唐黎否定了这一点。她想起来方子西,方子西是谢婷带来的,从来到失踪不过才一天,就算见色起意的话也不会这么快,更何况她是在谢婷家毫无声息地失踪的。
等等,毫无声息?唐黎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把所有的事情联合在一起开始推测,记忆开始不断翻开。
从林佳、方子西、还有女鬼,包括她,所有的事情发生都围绕着一个共同的特点:女性。
还有田螺姑娘,也是女性。
有了!所以的事情被她在一瞬间串联起来,她开始做了一个看似合理却又不可思议的假设。
共同点!
林佳与方子西具有因外力因素来到这个的共同点,她也是。
那田螺姑娘呢?不会有无缘无故的任务,一般都跟事件的关键信息息息相关。
不要急,唐黎告诉自己。在十四双满含恶意的眼睛下,庄如亭护住明显陷入思考的唐黎不断后退。
她想起这个耳熟能详的民间故事,回忆又回到了时候自己问的那句话:“那田螺姑娘她愿意吗?”
就算是被人所救,不见得所有人都愿意以身相许对吧?
就像林佳,日记本的字里行间吐露的全是恨意。
是不是田螺姑娘只是一个跟林佳一样的女人,因为某种意外被这个村子的人所救,有人看上了她,不顾她的反对把她强行留了下来。
或许,田螺姑娘身上有让他们垂涎的某种特质,这些都不得而知了。
但是,有一就有二,得手一次过后,村子里的其他人就会效仿。
这里地处偏僻,只要全村的人团结一致,就没有人生地不熟的人可以跑出去。
可以打,可以关,只要人到手了,谁也不会发现。
先是田螺姑娘,再是林佳,后来说林佳日记本里的“她们”,甚至再后来林佳的女儿也加入了其中。所有不不甘愿留在这里的人死后,怨恨到了一定的程度时,这个村子就会变成修罗地狱。
人性的恶和贪,让恶鬼产生。
想到这里,唐黎在心中忍不住咒骂了八百遍,什么仁重村,简直是一群毫无道德感的罪恶之地。
不过,她想到怎么出去了……
第65章
“庄如亭,我想到办法了。”正在思考的少女嫣然一笑,犹如给黑暗中的他带来希望。
“什么?”平日里冷清的嘴角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他问,“你找到了。”
唐黎被他看得一怔,在发花痴之前赶紧打住,清了清嗓子,佯装镇定道:“找到田螺姑娘的壳就行了嘛。”
反正她起初也因为可怜她而许诺找到壳的,与完成任务刚好并不冲突。
握紧手中的长刀,唐黎忍住被众多鬼物盯住的荒唐感,一步一步地走到屋内。
庄如亭站在她身边,没再问什么,全心信服的模样让她安心不少。
但愿,能成功吧。
找壳的过程不是很顺利,不断有鬼婴朝他们靠近。
在这间漆黑程度比外面天地还要浓重的屋子中,血腥味与腐臭味交织在一起,压抑的环境很容易让人心理崩溃,充满恶意的鬼物准备随时拖人进入地狱。
驼峰男人已死,仅有的突破口好似莫名其妙就被封住了。
饶是两人再怎么自信,也觉得在这里久待不妙。
鬼物似乎没有再出手的打算,所有的鬼婴齐齐爬在各自的女鬼身上,一副闭着眼睛乖巧异常的样子。
但唐黎知道这并不是相安无事的表现,只需要看一下鬼婴的眼睛就知道了。
逐渐有鬼婴的眼睛睁开,里面黑黝黝的一片,半分眼白都没有。
黑洞般眼睛的里面,没有活人的生机,只有对活人的贪婪与带着恶寒的渴望。
“走!”
两人对视一眼,当下就下了决定。
后退的速度很快,两人很快就回到看屋外。
方子西静静地站在两人身后,一双四人眼正冷冰冰地看着。
唐黎手中的长刀刀尖着地,锋利的刀尖在地上留下深深的沟壑。
早已变得柔软的地面就像是人的皮肉被到划开,开始像外面渗出腥臭的血腥。
黑红色的血液像是流水般不断往外涌,地面震动得更加厉害了。
就像是…就像是受伤的人在不断地颤抖。
意识到这一点的庄如亭暗道不好,他一把抓住唐黎的手,拉着她迅速地跑了起来。
“怎么?”耳边的风呼呼地吹,水电的光在奔跑的过程中早已熄灭,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显得异常清晰。唐黎任由他拉着,能让他来不及解释就开始逃,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而这个意外,很大可能还关乎两个人的生命。
罕见地,庄如亭没有回答,反而拉着她跑得更快了。
不知跑了多久,唐黎觉得自己的腿都要酸了,庄如亭这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