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说直接点就是穷酸。
相比之下的王府简直是雕梁画栋,处处讲究。尤其是这后面三进院的地方,想来原是他们主人家住的地方。以前就更精巧清雅,哪怕是荒凉了下来,门前的院子也比着更郁郁葱葱,绿意盎然,还有一片花海。
大红色的花海簇团紧挨,一眼看着像是康乃馨,又比着花瓣更多层。密密匝匝的,每一朵都像是都将自己裹成了圆球状。
弘昼走近一点,分明的闻到了浓郁悠长的香气,分明迷人。像是天然提取的香水味,让只闻淡香的他都不觉痴迷。
再深深地闻了一口,弘昼不由笑了,“这是什么花?”
康熙他们肯定喜欢。
石中提着灯笼凑近看,“奴才未有见过。”
“这么好看还香,不知道能不能挖两颗走?”
“五爷喜欢,奴才晚些就和他们说去。”
“行,大概要挖四五朵,到时候分开装着。”
“明白。”
弘昼盘算着汗额涅和额涅肯定要,所以要多预备几份,然后随着送报的飞艇回京。这样的话,等他回到科学院的时候,自家的别墅旁又多了不一样的风景。
没办法,因为自己不爱折腾这些,又有白白捣乱。所以他的别墅除了原木色彩和绿色之外,也就夜里的彩灯最夺目了。
逛了外间的,弘昼再抬脚进到里面。他看不出原主人的品味,虽然说整体上清雅精巧,可惜主人已死。这处宅院除了基本的凳椅之类,许多摆设都不见了。讲究贵重的不必说,每样东西都是灰尘。
侍卫们忙碌的擦洗干净,弘昼看着窗台上唯一的木偶人。他摸着下巴认真看,发现木偶人的做工很糟糕,就像是学徒作品一样。身形只有个大概模样,细致的纹路和五官简直丑的不见原型。
大概只有他的功力可以相比了。
弘昼如此肯定相比,眼神避开木头人的眼睛。夜色太深,又是陌生的地方,还有可能有鬼怪。各种的可能性浮想联翩,以至于弘昼惜命的躲在屋里,等待着侍卫们将族长家烹饪而来的饭菜都提了过来。
富尔敦一张脸笑眯眯的,兴高采烈亲自给弘昼将菜都布置开,尤其是两道鱼都送到弘昼面前。
眼看着自己的差事都被抢了,石中不慌不忙的在旁边摆上筷子,倒了汤水。
吃饭前先喝汤,弘昼抿了一口,热腾腾的从上至下流淌而过,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起来。然后他伸手抓了筷子,很自然的感觉到了热烈的目光。
弘昼看都不用看,筷子在鱼肉上面晃了一下,抬眼看着某人不自觉更加灼热的目光。
富尔敦嘴唇动了动,眼睛放着光芒。
本来想要逗人来着,这么一眼就让弘昼看得无奈,有种看见了三岁小孩的样子。弘昼的手莫名回了过来,夹了一块鱼肉。
然后对方的光芒更盛了。
弘昼低头,这小镇族长家的厨子厨艺有限,材料也没办法那么讲究。不过不同地方有不同地方的烹饪方式,也有他们自己才有的特色。他能吃出其中的用心,也算是递过了味道上的不足。
阿林保用饭得快,弘昼还剩下半碗饭的时候,他已经擦干净嘴巴过来,“五爷,消息打听到了。”
“等等。”弘昼抬手制止,“等我用了饭再说。”
阿林保看着他,“这世上没有鬼。”
“我知道!”
弘昼抬高声喝止,但是他刚刚才说了等下再说,肯定不能打嘴巴。阿林保也依言的站在一侧,安静的等着弘昼用完了饭,簌口擦脸甚至坐到了床边泡脚,他这才仿佛想起的样子哦了一声,“差点忘了,说罢。”
鬼才信你忘了。
阿林保心底里笑了笑,而后道,“这家商人王成原来是做茶叶生意的,来往南北,高低各有。几年间赚得了身家,再娶了族长的侄女为妻子。说是因为膝下只有三个女儿,妻妾常常回去庙里上香祈福,不巧一夜大风大雨阻了路。等到人寻的时候车马就停在路边,只有几个家仆的尸首在。王成经商回来得知此讯,咬定是山里的山匪作乱还去衙门报官,带着家丁和衙役们上山去。结果王成等人身死,土匪窝倒是被清了干净,县令为此给他送上一道牌匾,算是以表功劳。”
弘昼一开始是揪着被子的,每个人对于安全感的定点不同。就像他只要在床上盖着被子,就觉得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怕,都可以忽视。他准备好了被恐吓的可能性,没想到阿林保就这么干巴巴的小故事说来,不由得一愣,“没了?”
“没了,咱们初来乍到,夜色已深,只能和族长中人闻听几句。”
“你们没有去听别人的墙角?”
“五爷。”
“真没听?”
“听了,不过有些避讳着实听不仔细。”
弘昼用果然如此的目光看着阿林保,后者对此表以一笑,“事后家产归于族中,唯独这座宅院似乎带了王成的怨气和不甘,所以府上鬼气深深,夜里也是鬼哭狼嚎的。”
“鬼哭狼嚎?”
屁股紧紧贴着床的弘昼,有那么瞬间就要后仰躺下去了,“如谙达方才说的,爷看这鬼应该是人吧?”
怎么好死不死的,就是王成不在家的时候出事?为什么王成咬定是土匪害人?又为什么衙门里都没事,只有王成和家丁死了?更重要的是,听起来王成和族中人关系很好,他为何娶的族长的侄女?而不是女儿?
“族长没有女儿?”
“有,几年前已经出嫁。”
那年纪是对的上的!
弘昼和阿林保对视一眼,了然的笑。
这年头的男女没有未来开放,说到底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么一个住在一条街,又受过自己往年恩宠的人才是最佳金龟婿,傻子才会往外找人!不过初来乍到,就是拿饭的功夫,问得太多也不好。
显然阿林保没有找到多嘴的人,只能再等等。
不过眼下是睡觉。
阿林保又说了几句,转身自己去隔壁屋子睡了。西河画南两人总想着表现自己,便连忙嚷着要守夜。
石中白天跟了一天,弘昼就随他们两。而且两个人陪着热闹,屋子里就莫名的多了份阳气。
不对,这两孩子是没有弟弟的呀!
弘昼的念头一起,就听见了一阵声音,像是很近的地方传来。猛一下听着就是风声,再一听像是有人哭声。
那声音悠悠长,一声之后又一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恍惚间越来越近,床前的画南蹦了起来,他声色发颤,“怎,怎么?”
“风声吧?”
西河嘀咕道,扯了画南的袖子,“莫要叫喊惊了主子。”
画南连忙闭上嘴,正要和西河转身看,身后似乎有动静。他连忙转身看,只见着一只手慢慢悠悠的从被子底下伸出来,他条件反射的一声尖叫,“啊!”
西河被他叫得心都跳了出来,还没打他就听见外面也传来一阵叫喊声。
床上伸手的弘昼也是被接二连三的吓着,也跟着蹦了起来,拽着被子牢牢地圈着脖子处,“怎么了?怎么了?外面什么事?”
“主,主子别急。”
西河又害怕,又强忍的伸手拍抚弘昼的手安慰,只不过他的手也抖了抖。
天地良心,他的手可没抖!
可是西河拍了之后,弘昼莫名其妙的跟着抖了起来,他往外看去。不过两息之间,阿林保进来了,“五爷莫要担忧。”
“怎么回事?”
阿林保提着灯笼站在门口,灯火从下至上映得他的脸明明灭灭。他的神色向来是看不出来,最开始不愿意做谙达的时候,也只是冷淡了点。等到后来走马上任,对着弘昼也都是笑盈盈。直到现在还略显得几分魂不守舍的样子,欲言又止。
门一敞开,那阵呼啸似是在哭的声音更大了。
弘昼当即把靴子穿了,手里拽的被子依旧不放,三步做两步跑过去拽着阿林保,“真有鬼?”
阿林保垂眸,“奴才也不知,不过外面起了歪风。”
“只是风?”
“还有白影。”
“……”
若果是平常的小阿哥,阿林保大致是不会说的。不过眼前五爷向来有主意,只不过从他的观察来看,五爷似乎对这些很忌讳?
果真弘昼将他袖子拽的更紧了,“哪有白影?”
他心里已经怕了,偏偏今天这鬼影子更刺激的事情来了。阿林保还没说这鬼影,就听见外间有人喊道,“鬼!”
弘昼心里有点怕,贴着阿林保的身侧,脸都煞白了。
阿林保见此,一手搂着弘昼的肩膀,一手推开提着灯笼支开门,往外照着气定丹田一声吼,“嚷什么!”
有侍卫过来,急急忙忙道,“外间的院子里闹鬼!”
“哪里?”
弘昼尖着嗓子问,侍卫吓得低头看着躲闪只露半张脸的人,“外院有白影飘过去,奴才们想着去追,没想到花园竟然有鬼火还追着人跑!”
“鬼火?”
弘昼陡然松了口气,而后又崩了身子。
鬼火早就被科学解释过,就是基本的化学反应而已。但是下一瞬他又懵了,鬼火啊!
人体内部,除绝大部分是由碳、氢、氧三种元素组成外,还含有如磷、硫、铁等。其中骨骼里含有较多的磷酸钙,而磷由磷酸根状态转化为的磷化氢是一种气体物质。燃点很低,只有四十度,在常温下与空气接触便会燃烧起来。所以磷化氢常常是沿着地下的裂痕或孔洞冒出到空气中燃烧发出蓝色、绿色、红色的光,这就是磷火,也就是人们所说的“鬼火”。
而这种鬼火,基本上是只有墓地或郊野才会出现的。
这种就荒了两年的宅院怎么可能有鬼火!
阿林保没注意到弘昼的反应,他当时就让侍卫守着弘昼,自己拔腿就跑到外间去。
弘昼手边落了空,他摸着腰带的随带东西,看着侍卫问,“带爷去。”
“这,这前面乱着呢,五爷去怕要受惊。”
弘昼没有理他,闷头跟着往外走去,嘴上骂骂咧咧的给自己壮胆道,“怕个鬼啊!这鬼要飘来飘去的,这地方就都不安生!看爷不出去弄死他!”
西河画南反应过来,两人仓促的拿出弘昼给他们的备用电灯照明追上来,“主子,这鬼,鬼已经死过了!”
“那就让他们死上加死!”
弘昼雄赳赳的,几乎是小跑出去。他心里害怕,但也存了犹疑,刚跨过了院门就看见那影影绰绰的鬼火飘着。绿油油的、像是随风拂动着,还紧紧跟着前面奔跑的富尔敦。
富尔敦吓疯了,最开始嚷鬼的人就是他,嗓子都尖了起来。
阿林保不得不在身旁跟着,一面喊他一面用剑击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