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这样讲,那就是不对外伸张的。
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可在以前提起彼得皇帝多是濡慕,又有失望,只不过没有这么明白的坦然罢了。
弘昼各方听闻,伊丽莎白都是彼得皇帝相对疼爱的女儿,还以为这两年感情应该更好才对。可这么一看,他也不用毛遂自荐什么大夫了。
想了想,“那安娜这是冲喜?”
伊丽莎白没听明白,弘昼又通俗解释一句,她顿时被逗笑,脚尖还差点踩了弘昼的靴子,“怎么可能?安娜是真心喜欢卡尔的,不然怎么会愿意带这么多嫁妆出嫁?”
弘昼觉得也对,和他们成婚来往各有不同,西方嫁人是很亏的一件事。就算是公主,如果你不得宠,没有好的嫁妆也没办法嫁出去。
所以生儿子真的很划算,后来好像还有一个被废的皇后二婚姐弟恋,嫁妆就是前夫的半个国家。那个二婚对象是人财双收,可谓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而且第二年就给他生了个继承人。
是谁来着?
古时西方国家盘根错节,有些只有几十年的风光,你方唱罢我方登台,和诸夏历史上的三国也没什么差异了。弘昼觉得自己能记住有这么个例子,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那就好。”
“安娜要是知道你这么猜,她肯定会说你。”
“我问问而已,那你父皇没有给你定婚约?”
弘昼不清楚安娜的未婚夫,既然亲生的女儿都想得开,那他也不用这么愁眉苦展的,对着伊丽莎白也调侃起来。虽然长相上很出众,但是作为朋友,很难想象她的性格是找什么样的另一半。
然后伊丽莎白就笑着看着自己,越来越灿烂。
一阵凉意从后背袭来,弘昼笑意消失,再想到她方才说先答应的拖字诀,“不是吧!你父皇还想这个?”
“怕什么!我又不会嫁给你!”
“哼,爷也不会娶,爷现在可是有福晋的人了!”弘昼骄傲抬起下巴,别提多得意了。
伊丽莎白看不惯他这样,“你这个样子,骗谁!”
“我怎样?”
伊丽莎白的香肩动了动,“你看,你看我的眼神就是个童子鸡。”
“……这叫绅士!”
“童子鸡。”
弘昼眼珠挪回来,大大方方的看她身前,“不凉吗?”
“你怎么可能有福晋!”伊丽莎白发出从心的喊声,她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直白而不风情的话,也不相信比她小的弘昼都有人要了。
伊丽莎白觉得,弘昼应该是可以陪伴她做单身狗的好朋友。
弘昼被她的真挚眼神刺激到,转身从行李里拿出画筒来。他的动作很轻很柔,小心翼翼怕有折损,一边铺开一边得意,“听说我要出门很久才能见面,福晋就觉得舍不得,特意画了这张画让我天天看。”
卷开画纸,是一张推窗画。
一个格格用叉竿支起窗棂,看画人能清晰的看见,一根藤蔓小花团团簇簇的随着树干,依附生长的随着攀爬到屋角垂挂而下。
画中颜色分明,藤蔓小花微微摇曳。
就像是鲜活的景色落在眼前,映着窗棂后露出的半张面容姣好秀丽,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意仿佛春风拂过。
一拂,便是十里桃花。
伊丽莎白被画中意境迷倒,她以前看了很多画,耳濡目染也能欣赏东方的画。画技可能不是看过最好的,但是每一笔的细致还有其中的感情含义,她都震惊的看着弘昼,“你这是偷的画?”
弘昼脸黑了下来。
“那是怎么骗的?”
“……”
“看着很好看,就是眼神不太好。”
“……”
伊丽莎白连着损人,弘昼记仇的把画卷了回来。说实话他现在背着人一口一个福晋,实际上两人也没有那么亲近,更没有过门。以防万一暴露之后被损,他干脆推着伊丽莎白出去。
等到了晚宴舞会时,两人心有灵犀的坐着远远的两边。
但是两国的晚辈总要有人站出来,最后弘昼请了安娜同舞。赖于伊丽莎白的提醒,弘昼没有出糗,带着一同翩翩起舞。
不过他总觉得自己的服饰有点不搭配,看在没有人说,自己也习惯了众人的目光。
晚宴上众人觥筹交错,直到第二天的时候两国沙龙会正式展开。
从之前得知,对西方探索的彼得皇帝是很有先进思想和作为的,所以有大清没有的改革制度和学校等。
而大清明显越过的,就是彼得皇帝想开而没有实现的科学院。
两国之间各有长短,意识上也有相同,气氛上自然是好的。弘昼坐下来后,他除了开场白的几句之后发现,根本就没有自己的说话余地。
两国之间的传教士自发的开启探讨模式,就如科学院有很多的传教士一样,俄罗斯也有许多。甚至因为互相的政治因素反而更加密切,以至于在某些决策上也没办法做到大清那样直接可以□□。
可以说,这一点上彼得皇帝是很羡慕的。
康熙仗着这里国外人多,上半场结束歇息的时候感叹,“朕就觉得他们的教义要不得,竟然还敢横插一手!”
在他看来,皇帝就是一言九鼎,连个事情抉择都不能那还算什么皇帝?
想想中西方的文化差异,弘昼由衷附和,“玛法果然英明!”
康熙听着高兴,但他没有自大如斯,只是望着彼得皇帝离开的背影感叹,“彼得确实不错,就是刚猛易折,着急了。”
弘昼捧着茶杯啄了口当地的蜂蜜酒,没有吭声。
两国看似友好,但彼得皇帝对大清北面垂涎许久,如果不是无能为力……
这些事情可能很多人不能容忍,但是站在高处,康熙是能够理解的。当一个人拥有许多的时候,谁不想完全的掌握天下?如果说看着俄罗斯拥有大片国土而无动于衷,那肯定是骗人的。只不过对于彼得皇帝的行事风格,则不那么苟同了。
当初的大清落在康熙手上,是不可能这样折腾,至今也只能徐徐图之。
伊丽莎白透露了病情之后,弘昼随意一问便知,彼得皇帝的病情是近身人都知道的。因长年积劳成疾,早已重病缠身。去年秋看见一艘船搁浅,身为一国皇帝,当时竟然纵身下水去救他们。
弘昼想了想,如果是康熙和胤禛,大概是身边的侍卫像冬日里的饺子一样扑通下锅。
亲自下去?
不可能的。
弘昼的手指敲了敲茶杯,他低声状似闲聊一般说了此事。
康熙显然是听闻过,斑驳老态的面容似是笑着,眼底里冷冷清清,“其心可嘉,所为不可取。”
“玛法是说,他不应该这么冒险?”
“你觉得应该褒奖?”
茶杯上是俄罗斯当地的某种花,妖艳的开在上面像是真的。弘昼忍不住摩挲两下,他认真的想了想却是摇头,“如果他是我,倒是可以褒奖。”
“那更不应该。”
康熙冷静的言说,“若他是朕,便是无谓小事。但他刚强冲动,过于冒险不计后果,置整个国家何故?”
弘昼点头,彼得皇帝把第一继承人都弄死了,底下只有两个女儿还没真正成年,偌大的国家丢给谁?
“所以你要好好瞧着,记住这前车之鉴。”
弘昼侧目,康熙坐在陌生的宫殿中,带着自身以来的从容和自信,“三思不是一时即可,要事事时时谨记。”
“明白了。”
“就如今这般就可。”
康熙淡淡道,可要他这样认可一句并不容易,弘昼听着很开心,“谢玛法。”
“嗯。”
他们来的有些晚了,所以沙龙会没有落幕,次日安娜就着着西式的礼服盛装出行离开。弘昼作为朋友,只能跟着送到门口,相约不久后在德国相见。
而就在彼得皇帝身上松了一分时,康熙和弘昼就开启了第一站的旅行计划。
他们是来观光再加科技文化的对外输出的,车夫开着两辆汽车出门,穿过远路后抵达大街上。按照弘昼的设想,医院、学校还是博物馆等等,都是他需要踩点的地方,他甚至带着相机和笔记本等认真勘察。
但等他真的出去时,康熙决定要下去逛街看看。
弘昼对此没有意见,反正没有看完想看的,他是不会走的。彼得皇帝担心他们,还特意叫了一位公爵和大臣随着,可以领着放心游逛。
有导游带着旅游的人都知道,本土人的引领下,看见的风光都是美好的。
弘昼不愿错过了亮点,眼眸处处都认真扫过,耳边听着他们的话语。但他怎么都没想到,在十八世纪初的今天,竟然看见了鸦片的前身。
第114章 大清和郡王
当年福雅得病, 弘昼才算真正的了解这个时代的医药水平, 自然也知道在张骞出使西域时, 鸦片就传到了中国。
但最开始的鸦片, 并没有太大问题, 相反被后来名医华佗作为麻醉剂。直到唐朝的国际贸易里,曾有鸦片进口的记录,当时称其为阿芙蓉。
之后弘昼就没在意了。
直到从医院游逛出来, 有独特转圈的他都转悠两下,竟然听见有医生给病人开了阿片。而且是一定分量, 并长期的那种。
阿片是希腊人传来的名声,翻过来诸夏因为谐音原因称为鸦片。不过皇家人说话讲究,另名叫罂粟粟、阿芙蓉、□□、乌香等。
弘昼当时就疑惑,“为什么要给这么多阿片?”
医生看见公爵的着装,还有康熙等人显然不同的打扮,恭敬客气的解释, “那个病人以前是士兵,回来以后常常不能睡眠还有慢性头痛。阿片正好可以麻痹, 还能缓解头痛。”
医者父母心,对于自己能够帮助病人恢复健康,他心中骄傲神情也很自信。
弘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阿片怎么吃?”
“煮水喝。”
“煮水?”
“人不能不喝水, 病人只需要每天喝一些就没有问题, 也能恢复正常的生活。”
“每天喝一点就可以了?”
“原来是, 可惜仆人不能治理病情, 病人最近喝的更多了。”
医生说来惭愧,声色也低了下去。弘昼听了也很复杂,脸上的表情都没挂住。
他真的没想到,原来鸦片侵占现在就已经开始了。
弘昼没有张嘴说,身边的康熙也不约而同的露出差异神色,这趟出游的心情也随之散了七七八八。回去的路上,弘昼坐在车里看着窗外景色,陡然想起来的看着康熙,“玛法,我好像在咱们大清见到有人抽斗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