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葬礼王爷很快乐——五十九夜
时间:2020-04-12 09:26:41

 
    光是看着那大大的照片,胤禛都能回忆起许多往事。
 
    小时候绕着弘昼脚边睡、每天缠着弘昼出去跑、十数年坚持等待弘昼下学、怎么都改不了飞扑和舔口水……
 
    还有刚刚长大时,白白就对他家雪衣嘶吼欺负,硬是吓得胆小一阵子。
 
    桩桩件件历历在目,雪衣几年前也都不见,至今另一位也走了。
 
    曾经有多记忆深刻,如今胤禛也不免伤感,听着弘昼情绪低落的说话,他自然的就变成了最佳听客。
 
    弘昼不是那种脆弱可怜的人,但他亲自看着白白越来越冷,再亲自一起把它抬上去。体积本来就庞大,死了之后的体重更加的沉,几人一起抬到棺椁里。弘昼一路跟着,他的情绪就像是水坝开了闸。
 
    脑子里慢慢地意识到白白的离去,心里的纠结和痛苦就越来越浓烈。
 
    说着说着,只是红了眼睛的弘昼连腰都弯了下来,不停的拿着袖子去擦眼泪。但是情绪一放,他怎么都忍不回去,想想自家父子,什么样子没有见过?
 
    弘昼哇的一声,蹭蹭跑到胤禛的面前,抱着胤禛的大腿就哭了起来。一张脸埋在大腿上,一边擦一边哭,样子可怜极了。
 
    胤禛看得于心不忍,抬手轻轻的拍了脑袋,“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
 
    “我难受。”
 
    “难受就要哭?”
 
    胤禛扯了扯嘴角,他忽然发现弘昼看似经历了大风大浪,实际上内里还是个孩子,十分的脆弱。只是这样子都哭成狗,那要是他有一天离开了呢?
 
    这么想,胤禛的脸色一沉,再拍下去的力度都带着风声。啪的一声闷响,“真是没出息!”
 
    “跟你学的。”
 
    “胡说。”
 
    “玛法他们都说了,你小时候和九叔闹,就为了狗狗的毛哭了好久。之后几十年看到九叔,还总是看不顺眼。”
 
    “……朕是那种小气之人?”
 
    怎么说呢?
 
    不能说吧!
 
    弘昼看着近在咫尺的巴掌,缩着脖子连忙解释,“不不不,我是说爱狗之心。”
 
    “白白的衣裳玩具,几乎都是朕来做的,你有什么?”胤禛撇嘴,“且不说朕当初几岁?你如今又是几岁了?”
 
    “……怎么了?”
 
    胤禛白他一眼,一巴掌又啪的打了下去,“身为一国亲王,就这点担当?”
 
    “这有什么关系?”
 
    弘昼莫名,忽然一下打的他更是茫然,像是个单纯的少年郎。胤禛用心教养多年,没想到自家孩子这一面的成分还这么多,他怒其不争之余更是气愤。路上积攒的怒意蹭蹭生起,胤禛打的那叫一个不客气,“这是你办丧礼的理由?满朝王公大臣哪个没有事做,还要大张旗鼓的闹事情,让别人送礼来!”
 
    “如此荒唐!你还想再来!”
 
    “朕今天不打你,就不是你阿玛!”
 
    “……”
 
    弘昼一句话都说不上,胤禛就像是练过的人一样,嘴和手同时攻击而上,打的弘昼呲牙咧嘴四处乱窜。
 
    但门前人都守着,哪怕这是和亲王府,却都基于胤禛的身份只能反了。石中等人耳朵尖,听到动静的时候就使了眼色,自己去关前门再让人去关后门等。只是借着这个机会,正好扫到里面的场景。
 
    当今圣上追着,抄起旁边的白布拧成一团,就像是赶什么似的打。自家主子吓得面容失色,上蹿下跳好活泼。
 
    石中连忙垂下眼眸,吱呀一声,动作利落的在弘昼瞪大的眼眸中关上门。
 
    弘昼满目绝望,更觉得不可置信,“开门!给老子开门!”
 
    身后白布鞭子跟着甩上来,胤禛中气十足的骂,“在朕面前说什么老子?当真是欠!”
 
    从前好多次,弘昼都是肆意妄为的,直到如今更是养成了疯狂踩着胤禛边缘线跳跃的行为。明明是老子,偏偏前面有太上皇皇太后,旁边有皇后和耿氏,下面还有福宜等人帮着。胤禛几次像是晚辈一样,反而自己憋着不敢动手。有两回都能得逞出气,结果汗阿玛忽然杀到,反而他被骂得狗血淋头。
 
    胤禛把这些事情都记着,有生之年抓到了机会,他眼眸里满是狠光。
 
    堂内只剩下几道闷声,还有弘昼求救呐喊的哀嚎声。
 
    底下人听着自家主子这么惨,石中很是贴心的出去和门外奴才说一声,就是有人来吊唁送礼也不要忙着领进来。毕竟主子嘛,还是要面子的。
 
    王包子对此白了一眼,捏着拳头望着天。
 
    他这种没有享受过亲情的人,再加上以前的经历,连带着对成家一事都不大喜欢。有生之年中,看得最重的就是主子。在王包子看来,主子就是最好最聪明的人,要他这样的人被老子打?
 
    是他早就跳起来了。
 
    可问题主子父子两好,王包子只能强忍自己的暴脾气,琢磨晚些给主子说点有意思的。开解开解心事,说不定就不难过了。
 
    胤禛的心情很高涨,攒了许多的话,说出来更是不带重复的。弘昼听得都受不了了,还好胤禛之前病过一场,又是兄弟里有名的武艺差生,跑了会儿就气喘吁吁的。弯着腰扶着墙,脸都跟着跑红了。
 
    弘昼躲在角落里,回头一看,连忙咽下一口气,“不打了吧?”
 
    胤禛白了一眼。
 
    又不是真的仇家,不过是警告顺势说几句而已,胤禛摆摆手自己歇着。弘昼这才舒了口气,突然觉得这么跑过之后,心情没有那么糟糕了。但他扭头看到上面的照片,心里还是不免微妙起来,忽然道,“我不应该给它去势的!”
 
    胤禛皱眉,“为何?”
 
    “它那么小就去势,既没有享受到也没有孩子。”
 
    弘昼想着是真的心疼和可惜,当初自己年纪小,话也说不稳当,怎么能懂去势的含义?等他明白的时候,白白已经木已成舟成了狗太监。
 
    按照未来人那种好奢侈等毛病,还不得痛死?
 
    弘昼虽然还不至于差这点钱,但是白白的品种是真的可以说千里挑一了。不然胤禛不养大狗的人,也跟着养了回来。不说别的,但是皮相就很帅气,让弘昼总有一种养了一头狮子的错觉。
 
    胤禛对此不以为然,张口就开始科普狗被去势之后的好处。不说别的,就是寿命都没有那么长。
 
    在一个狗专家面前,弘昼不敢班门弄斧,闭着嘴巴听了几句。胤禛才刚喘了气,顿了顿喝口茶才继续地说。
 
    外间的奴才听着声响,又默默地把门打开,道外间有人来了。
 
    来的第一个,就是保贝勒弘历。
 
    弘历的住宅不在镶黄旗,但也隔着不算远,他抬脚进来就扬声说话。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语气还很轻快,“阿弟,你怎么又躺棺材里了?”
 
    弘昼的请柬只是说丧礼,并没有说是谁,但这个待遇只有胤禛这里。外人只是看着和亲王府又闹起了白事,第一反应是又来了。但下一瞬觉得不对,虽然看着没有上回大,更没有众人哭啼,却有种出大事的错觉。
 
    不会真出事了吧?
 
    有人狐疑,也有不敢贸然登门的,怕到时候惹了谁的不痛快。
 
    弘历就不太在意这些,他兴冲冲的过来,心里觉得就是无伤大雅的小事而已。那么一张笑脸看着里头,一瞬间就凝固失去了所有表情。身上的气质一收,又是京中翩翩的保贝勒,“儿臣见过汗阿玛,汗阿玛金安。”
 
    站在棺材旁边的弘昼偷笑,耸肩道,“有劳四哥走这一回了。”
 
    弘历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冷冷的,“听说王府里不好,担忧阿弟真的有个闪失,所以才急急忙忙的过来。见你真的安然无恙,便要好好收心稳重,莫要让汗阿玛和兄弟们都担心啊!”
 
    “四哥说的是,不过这事阿玛是知道的。”
 
    弘昼直接把胤禛拉下水,他老人家要是真的不允许,上回的态度就不会这样了,更不会失态的看着那份礼单。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是皇帝也一样。
 
    更不要说现今国库里的东西,都是胤禛十数年里努力抠搜得来的。
 
    弘昼往弘历的身上瞟了瞟,“四哥是最看重兄弟的,又急急忙忙的来,可是带了什么礼?”
 
    “一幅画。”
 
    堂中沉默了一瞬,弘昼手指摩挲一下,努力控制脸上的滑稽之色。倒是胤禛更直接点,抬眼问他,“不是你的吧?”
 
    弘历恭恭敬敬说道,“是吴道子的真笔。”
 
    看过了许多的漫画和古画,弘昼也慢慢地养出了自己的欣赏水平。只要画的好的,他基本上都能喜欢,但吴道子的才是真正的最爱。墨骨利落雄壮,赋色简淡还带着飘举之势。其中几副佛家神鬼的图画,配着他的笔风更是一绝。
 
    这份礼,无论价值还是爱好都很投合心意。
 
    胤禛点头,“那就好。”
 
    弘昼也是松了口气,附上真诚的笑容,“谢谢四哥。”
 
    得到了亲人们的同时鄙视,弘历面上笑着站在胤禛身后,心里却哼了一声。爷的书画虽然不是闻名天下,但好歹也不是见不得人的,待到多年后得人收藏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这样瞧不起?
 
    哼,等着吧。
 
    弘历自己鼓励着,心里的委屈还是在所难免的起伏着,脸上也跟着丧了起来。弘昼对他笑了笑,紧跟着离得近的弘暄也来了。
 
    一个来,两个来,王府里面又恢复了当初的热闹。
 
    不过这回消息没有隐藏,所以大家都知道这场低调又明摆着的丧礼,是因为弘昼心爱的狗狗白白。
 
    想想这里面的道道,就算有人不来,府上也会恭恭敬敬的送上礼物。就算狗再尊贵,到底不是人,许多人落不下面子。再看弘昼没有强求,所以来往之间的全都是奴才和手里捧着端着的礼物。
 
    没有什么外人在,弘昼就大喇喇的坐在堂上数礼。
 
    往日里这是他最高兴的时候,如今看见只有满脸的嘲讽和冷笑,“一个个的,还真是油水充足。”
 
    “不好吗?”
 
    弘暄了然的反问一声,不觉得奇怪。
 
    胤禛看了一眼,见到没有什么事情,又悄无声息的坐着旁人不知道的车离开。
 
    堂上来的几乎都是兄弟和亲近的人,见此也是乐滋滋的蹲在那里看。弘昼并不看重,只是想着狗狗确实没有什么丧礼说法,这么放着棺材里,就是想着更体面点。等到外面人把地方找好了,就给它做成墓放着。
 
    也算是相识一场了。
 
    大家都是熟人,弘昼不用去调解气氛,基本上都无碍的。跟着姑表兄过来的曹沾没说话,他刚来京城的时候,因为生活上的落差常常不自在。但是这两年过去,心态也都放平了,就算有人来嘲讽也不放在心上。
 
    只是这些黄带子们聊得津津有味,话题全都是东家贵西家富的故事。再联想弘昼那讽刺的语气,曹沾心里有些别扭,又对后来人感到默哀。
 
    古往今来,皇家都被推了一代又一代。底下的臣子就不要说了,今朝抄这家,明朝抄那家。
 
    端看自己的命,还有子孙所为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