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他颂香,这人是你的妻子,是你曾经真诚发誓过,要陪伴终生的人。
暗暗的夜色里,他一次次放任由情潮发起的一拨拨“深雪,深雪宝贝。”
“深雪,深雪宝贝。”抱住她,在明晃晃光线下,犹他颂香首次听到内心对这个女人的召唤。
犹他颂香凝视着窗外的晨光。
为什么苏深雪要替他挡住从少年手中飞出的奶酪?这个总是让他感到焦躁不安的问题得到解决。
他也很满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现在,她在他怀里呼呼大睡。
她太累了,过去几个小时发生的让她够呛。
晨光穿过薄幕落在她身上,带着奇异的光芒。
那光芒分不清是来自于晨光,还是来自于她,犹他颂香瞅着怀里的女人,这应该是他首次这么仔细看她,首次……这么认真看着她。
从前看她,从前和她说话,从前唤她深雪,或多或少都带有心不在焉。
要怎么形容他首次仔细看她的结果?
发色如墨,肌肤胶白,容颜清丽。
以上三个特点足以和美丽挂钩。
她还有一头浓密的头发,她具备纤腰不盈一握的特征,她还满足了世间男人对于梦中女郎的遐想,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
等等,这些特点集合在一起,苏深雪就是一种类似梦幻般的存在。
不,不,这肯定是愧疚感在作祟。
苏深雪一直以来给犹他颂香的印象是:或许是漂亮的,但从不和“迷人”挂钩。
呼出一口气,犹他颂香再去看苏深雪的那张脸。
现在,他大致可以肯定地是。
苏深雪从前给他“或许是漂亮的”这个或许应该去掉,苏深雪是漂亮的,但和“迷人”无半点关系。
迷人的女人睡觉是不可能流口水。
流口水的女王?
够呛。
等等,他为什么要让这个流口水的女人躺在他床上?依稀中——
“混蛋,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二十七岁生日。”
好吧,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可以窥见我首相的一缕真情~
☆、给你都给你
落于眼帘上的强光和窸窸窣窣的声响在提醒苏深雪,已日出三竿, 苏深雪还知道, 她现在在何塞路一号,她在享受一边“赖床”,耳朵一边收集声响。
她当然知道那些声响来自于谁, 她猜他在整理一些出访需用的私人物品, 服装此类物件团队会替他安排, 但签名笔牙刷牙膏漱口水此类私人小物件犹他颂香从来不假他人之手, 他讨厌别人碰他的私人物品。
讨厌的还真多,心里发着牢骚。
脚步声来到床前,苏深雪迅速收起上扬的嘴角。
阴影取代了落在眼帘上的强光。
她以为他只是来床头柜取东西的,但落在她眼帘处的阴影一直没有离去。
他是在看她睡觉时的模样吗?苏深雪被这忽如其来的念头弄得心砰砰跳。
不行,这样继续下去,她赖床的行为就暴露了。
缓缓睁开眼睛,触到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似笑非笑的脸朝着她:“苏深雪,我知道你早就醒了。”
嘴张了张, 只能发出干干的笑声。
“女王陛下, 首相先生为您亲手准备了午餐。”犹他颂香模仿起他英国管家的强调。
午餐?看来她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可映在全身镜里的“惨状”还是让苏深雪下意识做出遮挡动作。
没被遮挡住的部位遍布一道道掐痕, 深的已转为淤青,浅的淡红混着淡紫,惨不忍睹,垂下眼帘,小会时间, 再掀开,目光定额于那抹淡红色印记上,逐渐脸颊泛起红晕,那抹红晕让她的脸色不再如之前的苍白。苏深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逐渐,目光不再回避,逐渐,嘴角微微上扬。
敲门声响起。
苏深雪慌忙离开全身镜。
“深雪?”犹他颂香的声音隔着浴室门板传来,带有一丝丝试探意味。
心里偷偷笑开,犹他家长子对于浴室有阴影来着,打开水龙头,大声应答“就好了。”
餐厅是庭院式的,空间不算很大,餐桌和院落隔着一道拉闸式墙,院子除去小块花地还有池塘,大鲤鱼在池子里游来游去,池面映着蓝天簇簇绿草鲜花,风一吹,像天然流动的景观画。
餐桌上放着犹他颂香号称为她准备的午餐,步餐的佣人垂手待立。
苏深雪把小块面包放进植物精华浓汤里,等浓汤汁渗透面包期间,眼睛频频往餐厅入口处,犹他颂香被第四通电话叫走了。
还不到二十分钟的用餐时间就有第四通电话。
喝完浓汤,犹他颂香还是没回来,苏深雪让佣人给她拿来最新的报纸。
今天戈兰最热的新闻就数鹅城三千名青少年连名向首相办公室递交请愿书,请求首相先生以正常司法对待花展上以奶酪攻击首相女王的少年,而不是把他交给国土安全部门。
零星新闻也报道了少年就读于鹅城大学的哥哥今天六点就来到何塞路一号请求见首相一面,少年的父母也正在赶往鹅城的列车中。
一些关于现任首相傲慢冷酷的言论也在各大门户网站发酵,更多人加入这个话题中,之前为犹他颂香说过话的民众很多也选择沉默。
苏深雪之前问过李庆州,李庆州说首相办公室对此也感到无奈,因为首相先生发话,不需要花人力花精力去理会此类无聊问题,这个周末,统计局就会给出戈兰季度经济增长指数,那是挫败想搅混水的群体的最好方式。
直到午餐用得差不多了,犹他颂香这才接完电话,他似乎忘了还有三分之一没用完的午餐,站在餐厅和庭院的衔接处。
说好陪她用午餐的人却让她独自用完午餐,苏深雪瞪了犹他颂香一眼。
看在午餐不错的份上,苏深雪决定充当热心市民,小小安慰一下首相先生。
和犹他颂香肩并肩站在一起,想了想,苏深雪再挪近些,两人肩挨着肩,轻咳了几声,说:“不要理会一小部分人说的话,有更多支持你的人,比如……比如我。”
谢天谢地,她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从前苏深雪没少对犹他颂香说此类话语,从前她说此类话总是很容易。
现在,要说出这样的话变得很困难,在心里思来想去,想来思去,以为自己要说出口了,但到了嘴边却被困住了,以为下一次会成功,但还是喉咙干涩,十次,百次,在心里辗转。
于她而言困难重重的话语犹他颂香似没听耳朵里,只能硬着头皮再说一次。
这一次,他听见了。
“苏深雪,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不在乎那些人怎么说我。”犹他颂香做出抚额状。
“那你还……”低低发着牢骚,不在乎干嘛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深雪,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出行车辆是用于首相私人事务的黑色防弹房车,外观和大街随处可见的商务车没什么两样,房车有六个车位,李庆州开的车,第二排车坐着犹他颂香的两名私人保镖,苏深雪和犹他颂香坐在最后一排车位上。
车子经过市政厅,市政厅公园聚集数百名穿鹅城第一中学校服的学生,他们手举标语以静坐方式请求首相办公室和他们展开对话。
“一群幼稚鬼。”犹他颂香冷冷说。
“颂香,你能……”
“安静!”犹他颂香的语气带有浓浓警告意味。
好吧,苏深雪闭上嘴,这不是她该管也不是她能管的事情。
商业街多媒体屏幕正播放海瑟家族二把手在澳洲知名学府演讲的画面,最近这位很活跃,坊间传言,海瑟家族的大当家有意让胞弟取代自己成为下任自由党主席,在下任首相竞选中和犹他颂香一较高低。
这是一个还算不错的如意算盘。
对于戈兰人来说海瑟家族的大当家有点老了,而犹他颂香又太年轻,海瑟家族的二当家年纪刚刚好,加上他有在联合国从事多年调解工作的经验,儒雅,沉着是主流媒体对他的评价。
冷冷的那声“苏深雪”把让她的目光从窗外收回。
对了,犹他颂香这是要带她去见谁?新问题出现。
车子开进国家森林公园。
国家森林公园咋听还以为是提供游人亲近大自然的休闲场所,其实不然,戈兰国家森林公园和其他国家的烈士陵园意义差不多。
戈兰没有经历过战争,烈士陵园自然无从说起。
长眠于国家森林公园地都是对戈兰做出巨大贡献的群体,他们中有已故领导者,有科学家,有大文豪,有建筑师,有消防员等等等,一张张刻有他们名字的白色长椅安静伫立于洒满他们骨灰的绿荫上。
苏深雪跟随着犹他颂香站在靠近东南方的一张白色长椅前。
从长椅的油漆色调判断,逝者刚被送进来不久。
这应该是犹他颂香口中说想让她见的“人”,苏深雪想。
这是一张比较特殊的长椅,长椅无任何逝者相关信息。
犹他颂香神色黯然。
白色长椅旁边放着装满水的木桶,木桶挂着盛水仪器,苏深雪拿起仪器,反复三次把水灌溉在长椅前的绿茵地上。
这是戈兰人祭奠英雄们的方式。
不管你是谁,谢谢你,我知道你对他而言一定是特使的存在。
日光从树木枝桠缝隙穿过,落在他和她身上,也落在逝者的身上,风起,挂在长椅上的风铃叮叮当当响着。
响个不停的风铃在告诉着人们,长眠于此是一个年轻的灵魂。
被送进国家森林公园的年轻逝者们长椅都会挂上一串风铃,人们希望,他们的灵魂能借风,去到他们生前到不了的远方。
在叮叮当当的风铃声中,犹他颂香缓缓说:“还记得丹尼尔斯吗?”
似曾相识的名字。
“丹尼尔斯.桑,和我同一班级,当过我的球童,代替过我把写着糖豆薇儿生日快乐的卡片鲜花送到海瑟家;代替过我把一张音乐剧门票塞进茱莉亚家二姑娘手里;还代替过我去接苏家长女。”犹他颂香长叹一声,“看看我,都让桑干了什么?”
丹尼尔斯.桑?桑?依稀间,有个一直穿着灰色衬衫的少年,总是在犹他家长子的不远处,总是很安静,安静得让人忘却他的存在,久而久之,他变成了一抹灰色身影。
依稀间……
某个初夏,灰色身影来到苏深雪家门口,又有一次,还是初夏,华灯初上时分,苏深雪经过了一个篮球场,篮球场有身穿灰色衬衫的少年在打球,整个篮球场就只有少年一个人,远投中投三步上篮怎么怎么都有,真不赖,不赖到让她不吝啬自己的掌声,掌声响起,少年回过头,苏深雪发现是熟人,没等上前去打招呼,少年捡起篮球离开了。
谈起丹尼尔斯.桑,苏深雪较深的印象是:篮球打得不错和……金牌跟班。
“他们总是当着桑的面说,犹他家长子拥有一个十项全能的金牌跟班。”犹他颂香凝视着白色长椅。
是的,他们总是那样说,偶尔苏深雪也跟着他们说:“丹尼尔斯是金牌跟班。”
“知道桑为什么总穿灰色衬衫吗?”犹他颂香声音尽显苦涩,“白色的耀眼,黑色的不容忽视,灰色最容易被忽略。”
所以,她、他们总是忘却丹尼尔斯.桑的存在,即使他成绩优异。
“一直以来,犹他家养了这么一批人,这些人的工作类似于星探球探,他们的作用是为犹他家招揽可用人才,桑的价格是十万美金,从他继母手上一次性买断,据说桑的继母拿到十万美金时脸上都乐开了花,拖油瓶居然能买到这么好的价钱,这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拖油瓶的故事最开始平淡无奇,一对结婚多年生活在曼和顿底层的桑姓华人夫妇婚姻破碎,酗酒的丈夫带着家里仅有的存款连夜带着大儿子搭上前往汤加的航班,而妻子在万般无奈之下,带着体弱多病的女儿跟患有精神疾病的土耳其商人去了伊斯坦布尔,成为土耳其商人的情人之一。
丈夫很快就和一名汤加女人好上了,不久后,丈夫死于酗酒过度,汤加女人为了能从公益机构拿到补助收留了死去相好留下的拖油瓶。
拖油瓶很聪明,是老师,邻居提起就会竖起大拇指夸个不停的孩子,有一天,拖油瓶学校来了几个男人,一直对拖油瓶疼爱有加的老师告诉他“孩子,你的机会来了。”
后来,拖油瓶来到戈兰,成为犹他家族资助的少年之一,他有了新名字:丹尼尔斯.桑。
很快,丹尼尔斯.桑成为犹他家长子的金牌跟班。
后来,犹他家长子去了伦敦,丹尼尔斯.桑也渺无所踪,很多人都认为他和犹他颂香去伦敦。
如果不是犹他颂香提及,苏深雪几乎都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桑没去伦敦,而是去了美国。”犹他颂香说。
当犹他颂香竞选戈兰首相期间,丹尼尔斯.桑成为了世界著名军火公司洛克希德.马丁旗下说客之一。
说到这里,犹他颂香沉默了下来。
沉默持续了很久,风停歇,风铃不再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周遭陷入死一般寂静,那张白色长椅上,有一束束日光留下的光团。
苏深雪轻轻握住了犹他颂香的手。
犹他颂香反握住她的手,说:“深雪,在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人才是最幸福的。”
谁说不是呢。
“有一次,一个孩子向我提出这样一个问题‘首相先生,今天我看了一部叫《谍影重重》的电影,请问,电影讲得都是真的吗?’‘你也说了,那是电影。’这是我当时回孩子的话。这个世界谎撒撒得最多的,应该非政治家们莫属了。”犹他颂香笑了笑。
又起风了,风铃又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深雪。”
“嗯。”
“真正的政治远比电影、比道听途说、比我们从各种各样渠道摄取到的讯息都要来得丑陋,电影里,正义方还有获胜的可能,现实是,强者们永远高奏凯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