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启示录——峦
时间:2020-04-14 06:58:40

  刚想反驳。
  犹他颂香告知她,土耳其的行程需要多延长一天。
  电话彼端的声线有点远,停顿片刻,沉声:“一天,也许是两天。”
  土耳其行程需要延长一天或者是两天的原因犹他颂香没有告诉苏深雪,她连着追问三次他才说出,带小豆丁回来的事情遇到了点小麻烦。
  苏深雪再想追问,犹他颂香以一句“别担心”作为结尾语,挂断电话。
  如果这是一场正常的外交访问,她大可不需要担心。
  可并不是,犹他颂香这趟土耳其之行还有一个任务,把丹尼斯.桑落入土耳其西南部教派组织的妹妹带回来。
  距离丹尼尔斯.桑最后掌握到妹妹相关消息时间跨度长达七年。
  这七年时间里会产生多少的变数无从得知,至今为止唯一能确认地是丹尼尔斯.桑的妹妹还活着,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三月上旬末,戈兰首相专机抵达伊斯坦布尔机场。
  透过电视画面,印有戈兰国旗的白色铁鸟稳稳落在伊斯坦布尔机场跑道上,伴随飞机着陆时发出刺耳的一声“吱——”苏深雪的心高高悬起。
 
  ☆、云端的新娘
 
  桑柔脚踩在地上,要不是有人扶住的话, 她非得摔倒。
  扶住桑柔地是这几天和她走得较近的米娅, 在这片土壤上土生土长的圣战新娘。
  米娅问说她第一次也很紧张,米娅还和桑柔赞美她的第一任丈夫,遗憾和第一任丈夫的爱情太过于短暂, 她都还没来得及为他生孩子。
  今晚, 米娅将会在那些男人中挑选她的第二任丈夫。
  踩在地上的脚步轻飘飘的, 跟随着米娅桑柔往着火堆方向。
  这是桑柔见过最盛大的篝火, 火光染红半个天边,也染红了围着火堆的那些男人们。
  男人们声着深色阿拉伯长袍,脸戴各种各样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一双双眼睛直勾勾朝着她们。
  几名年长的妇人把她们领到帐篷里。
  妇人们粗粗讲了集体婚礼几个需要注意的地方,说她们运气好,这次碰到的主婚人是阿里.穆罕默德先生,阿里先生是出了名的浪漫,再加上一把好嗓音, 得了个“情歌阿里”的绰号, 阿里先生还是这场集体婚礼的策划者。
  妇人们一再叮嘱她们不要急着挑选,因为阿里先生为这场婚礼设置非常浪漫的环节, 男人们需要用自己的才艺讨得姑娘们的欢心,妇人们说想看看这些平常拿惯枪的男人们会耍出什么花样来。
  帐篷里热闹,帐篷外也闹作一团。
  时断时续的阿拉伯鼓声,婚礼主持人在鼓励小伙子们要拿出最佳表现讨得姑娘们的欢心。
  男人们七嘴八舌“我会用舞蹈征服孩子妈妈的心。”“我会告诉我眼中最美的姑娘我是一名神枪手。”“我可以给姑娘们来一段莎士比□□诗。”“论唱情歌,除了阿里先生, 在场的没人比得上我。”
  瞬间,嘘声四起,帐篷里若干女孩安静站立,若干女孩掩嘴笑。
  鼓声落下。
  一声“有请美丽的圣战新娘出场”,帐篷缓缓掀开。
  妇人们一再提醒鱼贯而出的女孩们,不能急着挑选。
  一出帐篷桑柔就一个踉跄,扶住她地还是米娅。
  这会,桑柔已经快要睁不开眼,在米娅搀扶下,勉强找到自己的座位,如果这个时候有张床的话,她大约会在床上呼呼大睡。
  不过,没关系,半个钟头后,床就有了。
  米娅在她低语:“快打起精神来,说不定你会在来到你面前的男人们中寻得意中人,茶丽,你是今晚的幸运儿。”
  米娅口中说的“茶丽,你是今晚的幸运儿”大约是指她拿到首个挑选新郎权。
  在轻快的阿拉伯文舞曲中,男人们迈着稳健的步伐来到她们面前,而女人们需要从椅子款款站起,在男人们面前展现身姿。
  起初,男人们和女人们是矜持的,你打量我,我打量你,主婚人不干了,很快,男人们在主婚人的鼓动下,把女人们或推或拉一起来到篝火旁。
  桑柔也被推到了篝火旁。
  推她的人力气很大,要知道她就只有四十公斤,所谓四十公斤还是数月之前的事情,那时还没人告知她,你将成为一名圣战新娘,那时她还勉强对食物有点兴趣。
  在那道重力之下,踉踉跄跄后退,面向夜空,背后是噼里啪啦的材火声。
  躺在火堆上睡大觉也不错。
  桑柔放弃了去找寻支撑点,打开双臂,后仰,后仰……
  有一双臂膀牢牢接住了她。
  那是一双精壮有力的臂膀。
  在那个臂膀里头,桑柔看到在绚丽火焰。
  绚丽的火焰映在那双眼眸底下,那双眼眸藏在佐罗面具后。
  最开始,黑深如子夜。
  再凝神,有极淡极淡的橄榄绿。
  桑柔发誓,这是她见过最好的一双眼眸。
  这世间,漂亮的,美丽的,富足的,都不及那个“好”。
  好是万物复苏,是春风化雨。
  贪婪地看着那双眼眸。
  恍然间,她的身体从后仰变成直直站着,直直站在戴着佐罗面具的男人面前,男人有一副高大挺拔的身躯。
  对了,她还没谢谢人家呢。
  刚想开口,有追逐的男女从她和男人之间穿过,几个眨眼间,眼前多了不少穿深色阿拉伯长袍戴面具的男人,这些戴面具的男人就有五个戴着佐罗面具。
  桑柔无法确定,五个戴佐罗面具的男人哪个是他,又或者都不是他。
  再转一个圈,桑柔已不想去找出那双眼眸。
  男人们在唱歌,男人们在跳舞,男人们念起了情诗,被动跟随那些人,沿着篝火转圈,如浪潮般被推过来推过去。数十个回合下来,桑柔觉得头晕,头晕再加上半颗安眠药的药效,眼帘眼看就要磕上——
  “砰!”一声,婚礼主持人亲自击的鼓。
  鼓声似是要掀翻夜空。
  还有五分钟就进入圣战新娘选新郎环节,对了,她握有首个挑选权。
  那就再忍五分钟。
  勉强掀开眼帘,目光毫无聚焦,脚步跌跌撞撞,也不知道怎么的,跌到一个男人怀里头了,这个男人的怀抱应该是大部分女人朝思暮想的吧,如城墙一般安全,如海岸一般平静。
  用阿拉伯语和男人说对不起,从男人怀里离开。
  下一秒。
  桑柔又掉进那个男人的怀抱里,这次是被动的,也许是有人推的她,又或者是地心引力,反正稀里糊涂的,桑柔又回到那个怀抱里。
  这一次,桑柔连对不起也懒得说了,快速离开男人的怀抱。
  再下一秒。
  桑柔撞在一堵人墙上,还是那个男人。
  已经再明显不过了,这男人是故意的,或许男人对她的小身板产生兴趣了?
  笑,抬头。
  男人戴着佐罗面具。
  眼前戴着佐罗面具的男人是不是在火堆前接住她的男人,桑柔一点也不想知道,她现在只想快点找到一张床。
  让桑柔猜猜,她现在的体重多少,三十五公斤?最多也就三十五公斤了。
  三十五公斤的概念也就是处于发育期女孩的正常体重,可她都过完十八岁生日了。
  “先生……”笑嘻嘻说,“我保证,您不会从我这里得到任何关于性的美妙体验。”
  男人还是一动也不动。
  她这可是为他好,这里身材火辣的姑娘们遍地都是,男人这样的好身板多地是姑娘抢着要。
  桑柔提高声音:“我说先生!我这是为你……”
  距离耳畔很近很近的一声轻声呼唤伴着噼里啪啦的材火声,就这样把她所有声音遏制在咽喉中。
  是幻听吗?会是幻听吗?
  可在她的幻听中只出现过妈妈的那声“小柔”。
  眼前,这声幻听出自于陌生的男性嗓音,和妈妈一样,中文发音。
  呆呆看着那张戴着佐罗面具的脸,喃喃问先生您刚刚叫我什么来着?
  他开口说话了,他开口叫她小柔,他不仅叫她小柔,他还和她说“小柔,我是来带你走的。”
  这世界,除妈妈之外,就只有一个人会叫她“小柔”,知道她叫“小柔”。
  “小柔,总有一天,你哥哥会找到你,带走你,去你想要去的地方。”妈妈临死前这么叮嘱过她。
  妈妈还说“小柔,别怕,妈妈的灵魂会守候你,直到你哥哥找到你。”
  这一刻,桑柔终于听到了,那句日日夜夜盼望听到的话。
  眼前的男人是……哥哥?
  缓缓伸手,想去拿下遮挡住那张脸的佐罗面具,手到半空中被拽住。
  男人拽着桑柔的手,指引她的手落在他长袍领口的阿拉伯数字号码牌上:“现在我没办法和你说清楚。”
  所以?傻傻看着她。
  “那这个摘下,牢牢拿在手里。”男人和她说。
  砰砰跳个不停的心已经让桑柔无法再思考任何事情,按照男人要她做的,直到代表挑选环节结束的鼓声响起,桑柔才意识到拿在她手里的阿拉伯数字号码牌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她以一名圣战新娘的身份选择眼前的男人成为她的伴侣。
  妹妹选自己的哥哥当伴侣?
  这听起来太奇怪了。
  桑柔呆站在那里,而男人也一副无意和她任何交流的样子。
  在主婚人的示意下,作为手握首个挑选权的圣战新娘,桑柔念出了“心仪”男子的号码数,她“心仪”的男子来到她面前。
  今晚的第一对新人产生。
  集体婚礼开始了。
  第一队新人出场。
  男人拉起桑柔的手,男人有一双长腿,男人脚步平缓坚定,最初,她是被男人带着走,十几步后,她跟着男人走,他一步她两步,他两步她三步。
  就这样,来到主婚人面前。
  按照主婚人的要求,她和他需要在印着经文的纸上签下彼此姓名。
  签下彼此姓名之前。
  一名妇人把放有对戒的托盘递到他们面前。
  妇人说:“你们要谢谢阿里先生,戒指是阿里先生自己掏钱买的,阿里先生想让你们记住这美好的一刻。”
  “请新郎给新娘戴上戒指。”主婚人的身体从麦克风透出。
  谁也没去拿走托盘上的戒指。
  妇人乐呵呵问他们是不是太感动了?
  桑柔知道,男人迟迟没拿戒指的原因大约也在纠结,哥哥和妹妹戴上象征结婚意义的戒指,这怎么想都……
  可不能老是愣着,这会引起怀疑的。
  算了,牙一咬,桑柔拿起托盘上的男式戒指,日后要是受到非议的话,那就让她一人承担吧。
  但。
  男人在回避她,桑柔第一次想去找寻男人的手时,男人避开了。
  一顿脚,桑柔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蛮劲,牢牢拽住男人的手。
  就这样,她把象征婚姻的戒指戴在男人的无名指上。
  桑柔此举还被理解成,她迫不及待想吃掉自己的新郎,而反观新郎——
  “她太瘦了。”主婚人调侃到。
  场下哄堂大笑。
  在哄堂大笑中,男人给桑柔戴上戒指。
  他们在印有经文的纸页上签下彼此名字:茶丽、谢赫.穆罕默德。
  桑柔知道,谢赫.穆罕默德自然不是男人的名字,但她还是把这个名字偷偷在心里咀嚼了一遍。
  签完名字,他们走过写满祝福的婚礼长廊。
  礼成。
  他们拿到了今晚的“洞房”钥匙。
  几名组织成员把他们带到一个房间前,男人打开房间,其中一名组织成员坏笑着说,“让他们尽情享受今晚的时光。”另外一名男人不怀好意附和“说不定下次从前线回来,你就成了孩子的爸爸。”
  关上的房间门把那些笑声挡在了门外。
  门外,脚步声远去。
  桑柔这才彻底松下一口气。
  这一口气下来,因紧绷神经而消失的困顿铺天盖地,早知道这样,她就不吃那半片安眠药。
  豆腐块的空间里除一张床、一个水龙头、从天花板垂落的灯泡,再无其他物件,当把这个简陋空间和“洞房”联系在一起,尴尬感就来了。
  也不知道……男人现在是不是也和她一样觉得尴尬。
  桑柔悄悄看了男人一眼,遮住大半张脸的胡须再加上佐罗面具,她压根无法从他脸上捕捉到任何相关信息。
  男人在打量房间环境,从一左一右两个拳头大小的透气窗,到滴着水的水龙头,再到床,再到……
  两人目光结结实实碰到一起。
  慌慌张张躲开。
  真尴尬,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她以为见到他时会哭得稀里哗啦的,哭着责怪他为什么不早点来接她和妈妈。
  也许……也许和这种见面方式有关吧。
  桑柔慢吞吞来到床前,努力克制自己想呼呼大睡的念头,桑柔也不想自己表现得太过于贸然,结结巴巴叫了声“先生……”
  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把后面的话逼了回去。
  房间隔音非常不好。
  男人来到她面前。
  这个时候,桑柔才发现他比她初印象的还要高。
  高大挺拔,往那里一站,把这个房间空间衬托得越发窘迫,也把她衬得更为可怜兮兮。
  “这是我能想到把你从这里带走的最好方法。”男人说,用阿拉伯语言。
  她猜也是这样。
  “天一亮,我们就离开这里。”
  静谧的空间里,男人的声线格外好听,让人遐想。
  此想法一出,桑柔就想给自己一拳。
  这是她哥哥,现在她应该上前去认亲,可她太困了,那张床魅力盖过一切。
  “点头,或者回答‘是’对于你来说很难吗?”男人语气不是很好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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