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欢——冬天的柳叶
时间:2020-04-14 07:11:43

  他们还饿着肚子呢。
  才想到这,红豆猛然跳起来:“坏事了!”
  酒肆众人齐齐看向她。
  红豆急得跺脚:“那些酒客跑出来瞧热闹,还没结账呢!”
  这么多吃霸王餐的,这得损失多少钱啊!
  女掌柜一听松了口气:“这个不怕,我都在脑子里记着呢,凡是来吃的一个都少不了。”
  当掌柜的要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凭什么享受酒肆包吃包住的好待遇。
  “那就好。”红豆松口气。
  蔻儿则摇了摇头:“打着看热闹的幌子吃霸王餐,这批食客人品不行呀。”
  “这倒是。”石焱趁机替自家主子说话,“我们主子就不一样了,都是提前交一笔银钱慢慢扣。”
  骆笙无视了这些声音,一步步走向酒肆。
  从来不出后厨的秀月正静悄悄立在酒肆门口。
  骆笙走过来,被她轻轻抓住衣袖。
  “出事的是平南王?”
  骆笙脚步一顿,看着秀月。
  “姑娘,出事的是平南王么?”
  骆笙沉默片刻,语气平静:“出事的是平南王,但是不是有事,目前还不知道。”
  “那,那——”秀月张口想要说什么,可是随后走来的红豆等人让她把疑问咽下去,默默松开手。
  她最想知道的只有一个问题:刺杀平南王的是不是骆姑娘?
  可惜一直到回大都督府,秀月也没找到询问的机会。
  骆大都督正等在大门口。
  “父亲怎么在这里?”
  “听说酒肆附近出了事。”骆大都督打量着骆笙,见她面色苍白,不由一阵心疼,“笙儿别怕,天子脚下敢犯下这种事的歹人一定会被抓到的。”
  骆笙拽住骆大都督衣袖,泪盈于睫:“父亲,女儿真的好怕,您去打听打听平南王到底如何了……”
  等到第二日早上,骆笙终于从骆大都督这里得到了准信。
  平南王因心脏偏右并未丧命,而是命悬一线,平南王世子天未亮亲自去请李神医。
 
 
第149章 遭拒
  神医门前的茶棚里,人越发多,人们的求医之心丝毫不被炎热天气所阻。
  生死面前,其他就变得可以忍耐,或是无关紧要。
  第一个赶到此处却无法敲开这扇普通大门的平南王世子卫丰用力攥着拳,神色十分难看。
  神医的架子未免太大了。
  他赶来时天还未亮,上前敲门却被守门童子说时间未到,请在门外茶棚等候。
  置病人危急情况于不顾,所谓神医还有没有一点医者仁心!
  他又急又怒,本要砸门而入,却被带来的管事劝住。
  管事说:“就连开阳王前来求医都数次碰壁,世子还是忍一忍吧。”
  听管事提起那位王叔,他不得不忍下来。
  如果神医可以不买王叔的账,当然也可以不买他的账。
  皇伯父对李神医的礼遇,他也是知道的。
  可是父王危在旦夕,万一有个好歹——卫丰简直无法想象那个后果。
  他紧紧抿唇,摆在面前的茶水碰都未碰过,一双眼死死盯着那扇门。
  心中煎熬,是顺风顺水二十年不曾有过的。
  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
  不知过了多久,门终于开了。
  领到号牌的人一拥而入,守门童子喊领了一号牌的人进去。
  拿到第一个号的自然是卫丰。
  卫丰被领进屋内,把带来的礼物交由守门童子送到屏风后。
  不多时,守门童子带着礼物从屏风后走出,对卫丰作了一揖:“世子抱歉,神医没有看中您所带之物。”
  “不可能!”卫丰失声,猛然看向那扇神农尝百草的绣屏。
  他的情况与王叔不同。
  王叔来求诊据说是为了患病的乳娘,神医不给这个面子不足为奇。
  可他是为了父王求医,父王可是太子的生父,皇伯父的亲兄弟!
  卫丰对着屏风喊道:“神医,是我父王受了箭伤,如今命悬一线只等着您救命。”
  屏风后没有声音。
  守门童子替李神医回道:“世子,这是我们神医的规矩,不管求医者是什么身份,只看他所带之物能否引起神医兴趣。”
  卫丰哪里听得进去这样的话,扬声道:“神医若是瞧不中我带来之物,但凡平南王府所有,只要神医想要都可以奉上。只要您现在移步王府,救我父王!”
  片刻后,屏风后终于传来声音:“不去。茯苓,让下一个进来。”
  干脆利落的拒绝令本就焦急暴躁的平南王世子再也按捺不住,抬脚就往屏风后走。
  “世子留步——”守门童子忙阻拦。
  “让开!”卫丰伸手把守门童子推到一旁。
  父亲危在旦夕,一个小小守门童子也敢拦着他。
  就在卫丰要走到屏风处时,一把未出鞘的刀横悄无声息横在他面前。
  卫丰猛然停下,这才发现角落里站着一个男子。
  许是太过心急,他竟不知这名男子是一直在这间屋里,还是何时进来的。
  那把刀虽未出鞘,却莫名令人胆寒。
  卫丰心中生怯,又有种被冒犯的怒火升腾而起,狠狠瞪着那人问:“你可知道我是谁?”
  男子抱着刀,语气平淡至极:“无论是谁,强迫神医者格杀勿论。”
  “你敢!”
  男子面上平静无波:“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先帝说的。”
  卫丰一下子没了胆气。
  守门童子趁势对卫丰笑笑:“世子还是请回吧,明日可以再带一样物件来试试。”
  “抱歉,是小子失礼了。”卫丰对着屏风赔了个不是,沉着脸走了出去。
  明日再来?
  父王随时都有可能出事,哪里等得了明日。
  可是他没有请动神医。
  勉强支撑着离开神医住所,卫丰沮丧捶了捶拴马桩。
  管事脸色也不好看:“神医不答应出诊?”
  卫丰点头。
  “这可怎么是好……”管事也慌了。
  “该死的神医,到底对何物感兴趣!”卫丰拽紧缰绳,脸色阴沉吩咐管事,“你速速打探一下,看能否找出神医偏好。”
  管事摇头叹气:“京城专门有人整理了打动神医的那些物件,根本毫无规律可言。”
  “难道就这么算了?”卫丰十分不甘,骑在马上甚至没有回平南王府的勇气。
  他怕踏入家门,听到父王不测的消息。
  “对了!”管事眼睛一亮,“世子,小人想到一个人!”
  “少啰嗦!”
  管事声音放低:“骆姑娘。”
  “骆姑娘?”卫丰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就是骆大都督的那位掌上明珠骆姑娘。您忘了么,当初骆大都督病危,神医放言大都督府送来何物都不会理会。骆姑娘亲自去请,却把神医请动了……”
  卫丰也想起了此事,听着管事的话神色不断变幻。
  “不止如此,小人还听闻前些日子神医去了大都督府之后就去了开阳王府,而那时正是开阳王几次求诊碰壁的时候,有传言是骆姑娘帮了开阳王的忙——”
  卫丰迫不及待打断管事的话:“你是说,骆姑娘很可能知道神医的偏好?”
  管事严肃点头:“小人觉得有这种可能。”
  “去大都督府!”卫丰用力一夹马腹,直奔骆府而去。
  此时骆笙正坐在闲云苑中的树下喝茶。
  天很热,知了藏在树梢一声接一声叫。
  石桌旁的地面上摆着几个冰盆,给这方小天地送来丝丝凉爽。
  “姑娘,您心情不好吗?”红豆见骆笙许久都没说话,亦没有碰茶杯,纳闷问道。
  一旁蔻儿叹气:“怎么能心情好呀。咱们酒肆好不容易红红火火,谁知碰上了这种事。你瞧着吧,今晚估计没有客人来了。”
  “没有客人来?”红豆眨眨眼,嘴角不受控制翘起来,“这岂不是说今日准备的食材只能靠咱们解决了?”
  这明明是好事啊!
  没客人不能赚钱?呵呵,她们姑娘又不差那几个钱。
  被红豆一提醒,蔻儿也反应过来。
  咦,似乎是好事呀。
  那为何姑娘看起来不大开心呢?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红豆撸了撸衣袖:“姑娘,是不是知了吵着您了?婢子上树把它们捉下来。”
  “别上树。”骆笙端起茶盏,语气淡淡,“当心摔着。”
  这时一名下人前来禀报:“姑娘,平南王世子求见。”
 
 
第150章 条件
  平南王世子?
  骆笙保持着面上平静,眼底却结了冰:“他来求见我?”
  “是,平南王世子指明说求见姑娘。”
  骆笙垂眸想了想,站起身来:“带路吧。”
  卫丰正等在前头花厅里,频频望向门口。
  骆姑娘怎么还不来!
  他一遍一遍摩挲着茶杯,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内心焦灼。
  珠帘轻动,侍立在门口的下人见礼:“姑娘。”
  卫丰猛地站起身来。
  骆笙走进来,视线往卫丰身上落了落。
  身姿颀长,眉目隽秀,卫氏皇族确实都有一副好相貌。
  “骆姑娘。”卫丰按捺着焦急打了声招呼。
  骆笙欠身回礼:“小王爷。”
  她走过去坐下,大大方方问:“小王爷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我父王昨日在有间酒肆附近遇刺之事,骆姑娘听说了吧?”在卫丰心里,一直觉得骆大都督这位爱女活在京城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中,是贵女中一个荒唐另类。
  见她此刻神情镇定,谈吐有礼,卫丰一时竟有些不适。
  他莫不是认错了人?
  骆笙接过下人奉上的茶盏浅啜一口,面露遗憾之色:“那家酒肆便是我开的,怎么会不知道呢。父亲还说等贵府不忙乱了,带我去看望令尊。”
  平南王遇刺,天子震怒,各家各府都送了礼到平南王府。
  至于探望,自是不好在王府人仰马翻的时候过去添乱。
  骆笙连平南王府的一草一木都厌恶,更不谈眼前的王府继承人。
  但虚与委蛇,她还是会的。
  面对围剿她全家的骆大都督,她尚且能口称父亲,在平南王世子面前演个戏又算什么。
  卫丰拱手,神色郑重:“我今日来见骆姑娘,就是请骆姑娘帮忙的。”
  “帮忙?”骆笙把茶盏放下来,神色平静提起茶壶给卫丰续上茶水。
  卫丰目光不由落在那只纤纤素手上。
  在王府花园,这只手拎过蛇——
  “小王爷喝茶。”骆笙淡淡道。
  卫丰:“……”
  茶当然是喝不下去了,卫丰缓了缓道:“我父王危在旦夕,今日一早我就去请神医,可惜带去之物未能入神医的眼。想到骆姑娘曾经请动神医,特来请教。”
  “原来如此。”骆笙露出恍然神色。
  而实际上,在她听闻平南王世子求见之时,便猜到了缘由。
  那一刻,她曾犹豫过,最终还是决定来见一见。
  “我恐怕帮不了小王爷。”
  “骆姑娘!”这般干脆的拒绝,令卫丰大为意外。
  他以为对方看在平南王府的面子上怎么也会答应帮忙的。
  骆笙语气淡淡:“神医喜好不定,我只是误打误撞,怎敢托大帮小王爷请神医?”
  卫丰只当这是推托之词,挑眉道:“可骆姑娘帮过我王叔的忙。”
  “你王叔?”
  “对,我小王叔开阳王。不久前神医从贵府离开就去了开阳王府,之后我王叔再未去请过神医,这其中应该有骆姑娘相助吧?”卫丰定定看着骆笙,语气不自觉带了几分咄咄逼人。
  骆笙扬唇一笑:“小王爷的意思,我帮过开阳王的忙,就必须帮你的忙?那我今日帮了你的忙,改日又有人找上门来请我帮忙,我又该如何呢?”
  卫丰一怔。
  骆笙再道:“天子脚下,身份尊贵者不知凡几,倘若都以我帮过某人的忙为由请我帮忙,那我是不是不用过日子,就天天住在神医门外的茶棚里好了。小王爷觉得我担心得对不对?”
  卫丰张张嘴,无法反驳。
  他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得有些道理。
  倘若换作是他,也不可能谁来求都会帮忙。
  见卫丰如此,骆笙心中冷笑。
  她知道对方听进去了一些。
  不过这是建立在双方身份勉强平等的基础上,倘若换了普通人,恐怕对方连一句废话都不会说,直接带走丢到李神医门外。
  无言片刻,卫丰一字字道:“骆姑娘,我父王不是某人,而是皇上的兄弟,太子的叔父。我想,如果我求到令尊头上,他会帮这个忙的。”
  骆笙弯唇。
  这算得上威胁了,以骆大都督的前途威胁他的女儿。
  可她偏偏不想让对方轻易如愿以偿。
  骆笙伸出手,把一直被卫丰冷落的茶盏往他面前推了推,盈盈浅笑:“小王爷怎么不喝茶?可是对大都督府的茶水不满意?”
  卫丰垂眼盯了茶水一瞬,端起来艰难喝了一口,完成任务般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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