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紧随波摩罗的身下,从地板破开的大洞中窜起一条巨蟒,张着血盆大口,嘶吼着,差一点就咬住他。
怪不得这波摩罗火烧屁股似的往上撞。
缚灵的烟线绷断了,一点点在空中消散。
只是瞬间,那座被顶开的宝顶塔刹就压着波摩罗一路下坠,冥蟒突然附身为剑,洞穿波摩罗本体!一时间,千魂齐发的震吼声穿云裂石,寄生魂群魔乱舞般挣扎,仿佛将要分裂解体,只是他们还未来得及,就被宝顶塔刹压在了地下,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地面晃了三晃,如泰山压顶!
终于,绷紧的弦松了,李怀信整个人都泄了力,胸口血气翻涌,闷得厉害,许是方才撞狠了,他刚站起来,就感到一阵眩晕。李怀信撑住墙,用力眨了眨发花的眼睛,然后摸到七魄剑,插入匣中。
他顺着楼梯,往下行,残破的塔室内,现在一眼就能望到底,还有数不清到底几只艳鬼在那飞来飘去,确实好看,但李怀信却觉得,这种衣不蔽体的女人,看着就烦。然后目光在塔室逡巡,锁住一抹黑袍,与艳鬼的薄纱交错间,在旋身时铺陈开,像泼出去的墨,是一种冷艳的瑰丽。
“我没力气了。”李怀信扶着一截把杆,慵懒开口:“剩下的你解决吧。”
不知道贞白有没有回答,李怀信捡了块儿还算整洁的地方坐下,他觉得疲累,筋骨酸软,想着小憩一会儿。
人一旦犯懒,就打不起精神,好端端靠着,又觉得闷热,像在过太行山上的暑夏,便想起后山那口甘泉池,尤其清凉,泡在里头,再加一口冰镇酸梅,格外解暑。李怀信越想越口干舌燥,体温攀升,出了层薄汗,他觉得自己肯定是馋了,馋小圆子熬的那口酸梅汤,因为热,也因为渴。他站起来,打算出去找口水喝,却头重脚轻地,连走路都发飘。
作者有话要说: 李怀信:“是我馋了。”
第82章
拐角处,他看见贞白,斩艳鬼时,人如其剑,姿态凌厉。
她应付完一只,回头问:“要下去看看吗?”
李怀信朝下觑一眼,强打精神:“倒也不必,这座普同塔屹立法华寺数百年,无数香客和尚来此,都要绕塔而行,仰望礼敬,世人都知七级浮屠,殊不知,塔刹原本是用来供奉佛骨的,它是佛门的终极境界,所以,这宝顶塔刹也算是佛门中至高无上的法器,无论寄生亡灵在里头怎么翻江倒海,也都浪不倒这幢金钟罩。”
说话间,他目光下移,不由自主往贞白身上扫,盯住一把纤细的腰。
贞白浑然不觉,游刃有余地灭尽艳鬼:“你没让我赶尽杀绝,而选择用塔刹镇压,是有其他想法?”
“毕竟是佛门弟子,他们不都讲究超度么,今日之后,这事儿漏出去,自然会有高僧前来,替他们超度亡灵。”李怀信脑子混沌,摁着太阳穴醒神,视线却黏在贞白身上:“不设身处地的来一趟,还真不知道佛法也如此博大精深。”
贞白收剑,一回身,就看出他不对劲,那双长眸里头像有一把火在烧,灼人得很:“你怎么了?”
李怀信蹙眉,盯住对方那片冷白的脖颈,哑声说:“我有点渴。”
一直强行按捺着,此刻嗓子干涩,脑子眩晕,整个人不由自主往前挪,他朝贞白伸出手,缓缓地,握住一侧薄削的肩,很难熬似的说:“又热。”
贞白垂眸,盯着他腕颈处那一口齿印,心知是被艳鬼咬到,她冷定道:“先出去。”
不行,他现在这副样子,出去怎么见人?李怀信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自己着了道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某些领域的定力极强,绝对不是贪财好色之流,若要论起来,他肯定属于清心寡欲、潜心向道那一挂的。然而眼下,思绪纷乱,所有的一切都开始不受控制。他疲软地被人攥着往前走,脚步虚浮,浑身似有一团火在烧,一直蔓延,烧红了眼,视线朦胧地盯着领他走的人,光洁素白的一片耳背,若有似无隐在青丝里,耳垂薄透小巧,像匠人手中精雕的玉坠,他用目光描摹,分明滴酒未沾,却觉得熏熏然,然后神志不清地贴上去,着了魔似的,贴着那只耳边蹭。
贞白倏地驻足,右肩撑住对方倾身而来的重量,微微侧耳,想要避开。李怀信追上来,带着纠缠的意味,气息絮乱,粘腻地磨,他嗓子有些发紧,口干舌燥:“我……难受……”
贞白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试图拉开一些距离:“你,忍耐一下。”
忍得住个屁啊!
一想起唐季年也是这样,最后忍得暴毙而亡,他就更加忍无可忍。
李怀信恼怒,又觉得羞耻,他恬不知耻的倾上去,手臂在贞白腰上绕了一圈,把人往怀里按,前胸后背的贴着。
贞白由着他胡闹,指尖去探他的脉,一边把人往方室里带,目光扫过桌案,除了摆台上一尊香炉,连个茶壶都没有,她十分费力,想把身上的人卸下来,撂到榻上,李怀信却缠着不放,他想不通,不过是被咬了一口,却像论斤吞了两斤□□一样。
他之前实在太过盲目自负了,身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小处男,二十年不近女色,等于长年阻塞,无从排解,其实一点儿定力都没有,他有点崩溃,饿死鬼投胎一样逮着人不放。他本意是不想的,但扛不住□□焚身,即便再修炼,也是个六根不净的普通人,他逞惯了能,连刮骨之痛都能受过来,何况贪念一点色与欲,便以为这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结果,他简直忘了自己是个实打实的享乐主义者,不怕痛且最贪奢,就算在山上的日子,也要怎么舒坦怎么过,无论吃穿住行,都得称心如意,舒舒服服。比如现在,体内像有万蚁啃噬,备受煎熬,他只想能够舒服点儿,哪怕守身如玉二十年,朝夕间功亏一篑。
因为实在,太催情了。
他心如火燎,掐住一把细腰,掌心滚烫的温度渗透衣料,狠狠地揉。
贞白被他锢在双臂间,神态依旧如常,只是行动颇为不便,她被动侧身,从袖中取出一盒银针打开,准备往人耳根处扎。
李怀信看似精虫上脑,但神智尚存,隐忍又难耐地问:“管用吗?”
贞白捻着银针的手一顿:“试试吧。”
他咬紧牙关:“扎。”
贞白不做犹豫,一根一根往他穴位处刺,短暂的瞬间,李怀信已经熬得大汗淋漓,埋下头,抵住贞白的肩,待一排银针扎完,仍未感到一丝一毫的松快,太遭罪了,他受不了。然后急躁的,两条腿勾过去,贞白手里正捏着银针,被他猝不及防地一闹,身体失衡前倾,压着对方滚到榻上,差点扎错了地方。
此刻紧紧相贴,贞白才终于感应到某人身体的某些变化,她愣了一下:“你……好了吗?”
好个屁,好了他才不干这种掉节操的事!
贞白意指上次刮骨伤到的某个部位,但李怀信显然已经忘了这茬,他闷得快喘不过气,指尖在腰间轻轻一拨,衣襟就散了,袍子从肩头滑下去,挂在臂弯,他去拉贞白,敞着领口,一张脸烧红了,像在颊边揉了团胭脂。
他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副什么样子,漂亮,风流。
贞白从没见过这么撩人的情态,太撩人了,撩得人心猿意马。他低喘着,纠缠她,一把催情的嗓子,附在耳边,焦灼地问:“行不行?我受不住!”
那一刻,让人什么都想答应他,答应他所有事。
算了,贞白想:随他去吧。
指尖的银针落下去,贞白手上卸了力,不再跟他暗中较劲,纵容地答:“行。”
一个字,像团火似的,直烧到他心尖上,然后整个人都不受控制了,他攒了把劲,调换体位,把贞白掀到身下。因为性急,也无甚经验,李怀信像个毛头小子,饿得都快吃人了,索性一口咬下去。
嘴角被撕破,只有一瞬间的疼,贞白蹙起眉,李怀信的牙关一松,伸出舌尖扫过她嘴角,尝到一丝血腥味。
如此莽撞,贞白突然有些怕他乱来,迟疑道:“会吗?”
这种事,即便不会,也能无师自通,他向来天资过人,面面俱到,最后还能难在床上?
李怀信没料到贞白会有此一问,心里滋味儿不太好,但没功夫计较,他发誓他这辈子都没像今天这么冲动急躁过,在卧榻上颠来倒去的折腾,汗水濡湿了鬓角,顺着耳根往下淌,体温却还在攀高,像在沸水里滚了一遭,把皮肉烫得绯红,仿佛下一刻就将溺毙,他迫切求生,死死抓住她,如抓住一根浮木,五指挤进对方指缝里,紧紧扣住,不留丝毫空隙。李怀信追逐着,去寻她的唇,贞白偏头躲开,因为招架不住,嘴角舌头都破了,满口咸腥,他兴致高亢的时候喜欢咬人,像头狼,叼住了就不放,非得磨牙吮血才酣畅。
贞白实在不好受,肋骨被手臂用力箍住,勒出一道道红痕,她不怕疼,但没经人如此折腾,像一场没有尽头的厮杀,她却从一开始就放弃了抵抗。长冠在楠木靠背上撞散了,青丝顺下来,铺陈在塌边,如丝绸般,李怀信五指穿进去,拢了一把,绞在手里,倾身贴住那片纤薄细滑的后背,压实了。贞白受着他,视线缠在楠木靠背的镂空雕花上,一直头晕眼花的晃,至于那上面雕的究竟是什么图案,根本来不及看清:“够……够了……”她压着气喘,话刚出口就被撞碎了。
李怀信根本纾解不够,含住支棱在唇边的肩头,顺着骨线,吮出一排猩红的印记。然而他仍觉不够,抬手扣住贞白下巴,板过来,引颈去吻那张唇,挑开齿间,卷着舌头吮。
彼此的呼吸搅在一处,滚烫的,酥麻的。只是被掐着下巴往后拧,脖子格外酸疼,贞白无法,实在不想多遭罪,为了能够轻松些,她艰难转过身,却像在与之进行一场肉搏。贞白抵在楠木靠背上,调整好姿势,才一把将李怀信拉过来,本以为是场暗无天日的折磨,也做足了豁出去的准备,只因起初的体验实在太差,但到后来就变舒服了,李怀信也得了快活,双手卡在其腰间,不知魇足的纠缠,没完没了……
软垫陷下去,压出数道褶皱,贞白在咫尺间看李怀信,一张足以乱人心智的脸,染着**,妖孽似的,诱惑她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往下压,贞白一抬下巴,迎上去亲,越亲越神魂颠倒,像被迷住了心窍,色欲熏心的攀上身,李怀信搂着她,那块光洁的后背因为抵在楠木靠背上,拓下半幅雕花图,似绽放极致的红莲,开在背上,极尽妖冶,李怀信不经意瞧见,血都沸了,俯**,吻在花蕊,吻在腰背,然后厮混作一团,跌缠在身上。
怪不得那么多人交代在极乐之境,哪怕他也不例外,过不了这关,仗着被艳鬼咬过一口就纵情贪欢。
他年纪轻嘛,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打架做事尚且率性,那床上床下也都肆无忌惮,反正都到这份儿上了,再也顾虑不了什么,况且贞白也没跟他客气,本身手劲忒大,突然反过来压着他,倒像是要分个你死我活一样,李怀信却很喜欢,第一次觉得她称心如意,嗯,特别称心如意,而且默契,床上默契。
欲火一波又一波接踵,远远没有要偃旗息鼓的意思,已经不记得厮混了多久,李怀信头皮麻,骨头酥,是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沉湎,登临一场又一场极乐,载沉载浮。直到夜幕逐渐褪色,他还浸在余韵中,赤身纠缠,只是温柔了,缱绻着,没了那股要命的劲头,反倒黏糊得紧,像是还没够,却已精疲力尽,然后磨蹭着,搂紧了,在不知不觉间意识混沌……
睡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兴许还没有,寺内的钟声撞响,噌吰声接连不断,将李怀信扰醒。他倦极了,脑子也沉,一抬手,才惊觉自己身无寸缕,只虚盖了件袍子,然后目光直直盯着梁顶纱帐,脑海里走马灯的晃过昨夜旖旎,糜乱,不堪,那些他连想都不敢想的姿势,在醒来的瞬间无比清晰的涌到眼前,李怀信诈尸般挺起来,就跟遭雷劈了似的,轰得他外焦里嫩。
方室里一眼望尽,而跟他厮混了半宿的人却不在,李怀信一颗攥紧的心稍稍松缓,避免了相见尴尬,却又焦虑无比,他知道这次是自己惹的事儿,主动招了贞白,就像送羊入虎口,都到嘴边儿了,那人也没有不吃的道理。
李怀信狠狠抹了把脸,事后自省,自己办得这叫什么事儿啊?太出格了!
作者有话说:
你看这个李怀信,漂亮,答应他。
第83章
李怀信囫囵套上衣裤,脚刚蹬进靴筒,无意蹭倒了立在塌边的剑匣,哐当一声,招来了贞白,她似乎就站在方室外,没有走开,听见动静迈进来,衣带长冠都是齐整的,没有任何可疑的迹象,仿佛只有他一个人荒唐了一夜,太荒唐了,李怀信禁不住想,一想脸就红,从耳根一直染到脖颈下,说不清是尴尬还是什么,当事人就在面前,他比做贼还心虚,顾不得去扶剑匣,将敞开的袍子一拢,垂下头,遮遮掩掩的系紧。
贞白却是坦然的,心理素质相当高,问他:“可以出去了?”
李怀信实在敏感,听到这句,就想起之前贞白说过先出去,而他死活不肯,最后乱了方寸,生出这档子风流韵事。
李怀信目光闪躲,扭捏着整理衣冠,时不时朝贞白瞥一眼,才发现对方一如往常板着脸,太冷静了,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若不是贞白颈间处留下了发红发紫的印记作证,他简直要怀疑昨夜的旖旎只是一场思春,那紫痕分明是他即兴之时嘬出来的,不仅仅在颈根,还有肩上,背上,像斑驳的伤,连片成串的爬了满身。李怀信极不自在的咳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示意对方。
贞白可以说是瞬间意会,即便拉高领口,也遮盖不住,只叹某人发作起来不管不顾,实在太胡闹了,索性撕一截儿衣襟,动作利索地系在颈间,挡住了,她道:“走吧。”
李怀信回身取剑匣,躬身间,无意中看见榻上一处落红,他愣了一下,不是不知道那代表什么,只是意外,他一直以为,她应该会有涉事,也许和那个赠她玉佩的人。因为身在江湖,那些受着管束的高阁闺秀尚且跟人珠胎暗结,何况辗转红尘的江湖儿女,最时兴发展几段男女私情,哪怕抛开这些不论,最主要的是,第一次啊,她居然一点儿不害臊,李怀信自认是条硬汉,他都尚且别扭尴尬,贞白却跟个过来人一样,再加上昨晚的表现,真不带含蓄的,能不让他意外吗?!
李怀信光顾着想贞白后来的表现,完全忽略了自己先前有多为难人,贞白又不是块朽木,给他颠来倒去的瞎折腾半天,还能不上道?若是只一味地任他施为,恐怕到最后,骨头都要给她拆了。
所以归根结底,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也可能是,色迷心窍,像李怀信这等男色,撩拨起来,那简直要勾人命的,即便贞白冷心冷情,看到那种情态,也没经得住撩拨,就算知道有外力催情,还是天雷勾地火的搅和在一起,听起来名正言顺,却不知究竟随了谁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