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偏执反派扒了马甲——六月拾玖
时间:2020-04-16 09:25:26

  正在说话的小姑娘愣了愣,终于察觉到了男人的不对劲,抬起一双清澈的杏眼儿看向他:“诶?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那个大哥哥啊?”
  “嗯,不喜欢。”
  小姑娘有些失落的“噢”了一声:“但是我明天约好还要去见他的……”
  古榕树上的积雪簌簌而落,男人缓缓起身,冷白的长袍与石阶上的积雪融为一色。
  他指尖缓缓摩挲着小姑娘微红的面颊,感受到那微微灼烫的温度,半晌,乔玥听到了男人很轻很凉的笑。
  画面一转,乔玥看到两人来到了小姑娘刚刚钻进来的那扇小门前,男人将手中的锁链一圈一圈的绕在门栓上,原来可以让小姑娘自由进出的门缝消失不见,小姑娘晃着紧闭铁门发现怎么也晃不动,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
  她裙摆上沾满了积雪,好似刚冒出头就被狠狠掐落的花,失了最初的勃勃朝气,豆大的泪珠顺着下巴滴到地上,砸出一个又一个苍白冰冷的雪洞。
  男人指尖颤了颤,弯腰似乎想将她抱起,但她小手一扬,“啪”的一声将男人的手打开了。
  “我以前每天都被关在屋子里,现在好不容易能动了,你又把我关在院子里……”
  “我真的不喜欢每天都被锁在屋子里,我其实……更想和你一起出去啊,你为什么从来不带我出去呢,你带我出去好不好……”
  男人被她打过的手背微微泛红,有积雪从他发间垂落,低哑嗓音很轻很轻:“我现在出不去,等以后,以后我陪你出去好不好?”
  小姑娘哭的更伤心了:“我等不到以后了……”
  画面又是一转,小姑娘重新被男人抱在了怀里,脑袋耷拉在男人肩膀上,眼尾还带着哭泣过的微红,轻轻阖着眼睫,像是睡着了。
  男人将怀中的女孩儿放回床上,轻轻抚过她眼角残余的泪渍,垂眸看着指尖那一点儿莹润的水光,良久良久,直到窗外又下起了雪,他才起身走出了房间。
  纷纷扬扬的雪花随风而落,他又来到了那扇紧锁的门前,微散的墨发随风随风轻晃,他冷白色的长袍很快被飘雪覆盖。
  叮——
  男人抬手触上门上的锁链,冷冰冰的锁链应声而碎。
  时间过得飞快,之后的一整天里,小姑娘都没有理过白衣男人。到了晚上夜幕低垂时,乔玥看到小姑娘悄悄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似是不甘心被这么困住,她跑回了那扇小门前,用手推了推门,紧闭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重新被她推出了一尺余宽的缝。
  小姑娘被吓了一跳,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像做贼似的东张西望瞧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异常后,才侧着身子偷偷摸摸的往门外钻。
  门前古榕树叶子夹杂着积雪簌簌而落,看着这一幕的乔玥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冷,她在夜色下回头,一转眸就看到了站在窗前的白衣男人。
  他身上被月光罩下一层银霜,修长挺拔的身影孤寒而萧瑟,视线越过沉沉夜色落在门前,一言不发的看着远处轻手轻脚的小姑娘。
  纷纷扬扬的落叶挡住了乔玥的视线,她看不清男人的表情,但她却能感觉到男人此刻的疼,那种心头剜肉一般的疼。
  可他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像是在看小姑娘走,又像是在等小姑娘回头。
  梦里的乔玥难受极了,她跑上前去想拉住小姑娘的手,可她的手却一次又一次的从她裙摆上穿过,小姑娘对周围的一切毫不知情,藕粉色的裙摆在雪地中轻轻摇曳,很快就融入了大雪弥漫的夜色里。
  不回头看他一眼吗?
  他在等你啊……
  悲伤和无力感涌向乔玥心间,她跌坐在雪地中无声哭泣着。
  沙沙——
  头上的古榕树叶子急急坠下,等乔玥想在回头看一看站在窗前的男人时,梦里的一切忽然如潮水般褪去……
  乔玥骤然惊醒,一睁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季长澜。
  他淡色的瞳孔被烛火映的格外幽静,垂眸看着她眼角沁出的水光,低声问:“做噩梦了?”
  乔玥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梦里的悲伤延续到梦外,眼睫轻颤间,眼泪又啪嗒啪嗒的滚落了一串儿。
  季长澜皱了下眉,抬手将她脸上的泪珠擦去,问她:“梦到什么了?”
  泪眼婆娑的乔玥呆了一瞬,她微张着唇瓣愣了半晌,发现自己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过是眨眼的时间,梦里的一切却像是被什么抹去了,她最后只能回想起白衣男人站在窗前的模糊身影。
  乔玥的嘴巴张开又合上,水润的杏眸里满是疑惑:“好像也不是什么噩梦,就是、就是觉得有点难受,奴婢也记不清梦到了什么……”
  “记不清了?”季长澜轻轻嗤了一声,眉眼低垂轻拭着指尖泪渍,“刚梦过就忘,你记性果然很差。”
  乔玥讪讪点了点头,发现自己在他床上睡着,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侯爷,奴婢最近可能有点累,不小心睡着了……”
  季长澜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一句话也没说。
  乔玥在他的注视下挪到了床边,想起睡着前的事,忽然小声问:“侯爷,陈家的事,到底是不是靖王做的啊?”
  季长澜拿着帕子的手顿了一下,漫不经心的擦过指尖的扳指,漂亮的眼眸里沾染了墨玉微沉的光,不咸不淡的开口问:“倘若我说是,你信我吗?”
  乔玥想也不想的回答:“当然信了。”
  季长澜忽然抬眸,定定的凝视着她的眼,神情莫测的微微笑道:“就是他。”
  他本想试探一下乔玥是不是假意讨好,可乔玥对他压根没有任何怀疑,闻言秀眉微蹙,杏眸里满是愤然:“没想到靖王这么坏啊!”枉他还是男主呢!
  季长澜默了一瞬,原本因为梦境烦闷的心情忽然好了许多,抬手将帕子丢到一旁,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说:“对,你说的没错。”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相信自己的,以前的小姑娘执拗又倔强,很多事情都要和他对着来,现在倒是多了些顺从和依赖,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毒的缘故,不过这丫头向来惜命。
  虽然乔玥忘了他的事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但是一想到她连谢景也忘了,季长澜心里就又好受了许多。
  谢景刚刚送来的玉坠无非是在提醒自己,他在乎的不过是老王妃的身体,其余的事可以放到寿宴结束后再说。
  季长澜看着身旁听话的小姑娘,眯了眯眼,忽然开口道:“过两天老王妃寿宴,你好好准备一下吧。”
  还沉浸在愤然中的乔玥愣了愣。
  自己一个小丫鬟有什么好准备的?
  她有些茫然的看向他:“奴婢要准备什么?”
  季长澜忽然笑了。
  烛影摇曳间,他抬起手臂轻轻揽过了她的肩膀,眸底光影黯淡,轻扯着唇角和上次一样幽幽凉凉的说:“不用准备什么,到时候看你表现了。”
  “……”
  反派的气场对乔玥来说确实足够强大,哪怕只是不轻不重的一句话,乔玥也深深印在了脑子里一刻都不敢忘。
  到了宴席那天,乔玥的表现确实很好,一双眼睛像是黏了胶水似的,牢牢粘在季长澜身上,连天上的飞鸟都没看过,更别说那个让她讨厌的靖王了。
  不过作为季长澜唯一的随行丫鬟,自然是格外引人注目的。
  男席上的宾客纷纷上前给老王妃贺寿时,记性时好时坏的老王妃似乎忘记了之前打牌时的事儿,怎么看乔玥怎么喜欢,随手就将腕上的佛串解下来递给乔玥:“这是上个月我刚去清安寺求的,阿凌手上也有串一模一样的,今天就送与你吧。”
  周围宾客目光全都落在了乔玥身上,乔玥低垂着眉眼也不知该不该收,一旁的季长澜忽然轻声开口:“姨母赏的,你就收着罢。”
  乔玥这才将佛串收下。
  蒋齐斌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从远处大步流星的走来,笑道:“这丫鬟还真是听侯爷的话,王妃赏东西,还得看侯爷意思。”
  他话说的夹枪带棒,原本喧闹的气氛静了一瞬。
  季长澜冷冷扫了蒋齐斌一眼,什么也没说。
  倒是糊里糊涂的老王妃笑着问了一句:“夕云今天怎么没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这一开口直接戳向了蒋齐斌心窝子,蒋齐斌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拿着玉杯的手缓缓收紧,过了半晌才咬牙回道:“夕云最近身体是不太舒服,等她调养好了,我再让她亲自登门给王妃祝寿。”
  老王妃笑着点头,张了张口似想说什么,蒋齐斌却忽然将话锋一转,看着乔玥道:“我看这丫鬟也觉得机灵,王妃既然喜欢,不如就将这丫鬟留在身边解闷,正好讨个彩头,虞安侯向来仁孝,定是不会拒绝的。”
  已经到了九月末,空气中透着丝丝凉意,树梢上的叶子被风一吹便跌进泥里,席间骤然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乔玥身上。
  这次不同于上次,蒋齐斌话说的比蒋夕云满,又是在老王妃寿宴上,季长澜若是直接拒绝,便是拂了老王妃面子。
  他和谢景向来不和,只靠老王妃才保持着如今这不冷不热的关系,若是失了老王妃这个纽带,两人关系势必会进一步恶化。
  乔玥缓缓抬眸,对上季长澜幽深的眼。
  他逆光中的五官看不出什么神情,轻轻对她招了招手。
  乔玥缓步走到他身侧,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恰好与她平视,他长睫下的眼眸不似前几次那样暗含戾气,干净的像是晨光熹微时的雨露,是乔玥从没见过的平静。
  他指尖搭上她的手腕,两人腕上缠绕的佛珠轻轻相碰,一片寂静中,她听到他轻声开口问:“想留在靖王府吗?”
  明明覆在她腕上的手很稳,但是不知怎么,乔玥却觉得他的指尖在颤,不全是因为害怕的颤,更多的是疼,那种旧伤被狠狠撕扯开的疼,乔玥想一想就觉得难过的疼。
  细微到只有贴着脉搏才能感觉到的细微情绪,却好像将他所有悲喜都交到了她手中一样,由她选择。
  乔玥莫名就想到了昨天梦境里的身影。
  她的眼睫颤了颤,近乎本能的开口,大声回答道:“奴婢不想离开侯爷,奴婢只想呆在虞安侯府。”
  作者有话要说:  谢景和现在的女主不会有感情线的,这章梦境的时间线在第八章那个梦境的前面。
  还有上一章提到的,女主现实是挂了的,本来想在前三章修一下的,然后最近年关有点忙就一直搁置了,抱歉=。=
  ------------------
 
 
第30章 
  乔玥的声音传到在场每个人耳朵里。
  搭在她腕上的手原本很稳, 可乔玥话音一落, 却感觉到他指尖明显颤了颤。
  周围人的目光都移向老王妃。
  老王妃今天穿了件妃色曲裾深衣, 外面披了件瑞鹤绣纹小袄, 不似上次黛青直裾那般冷硬刻板,端庄稳重之余,多了几分满面春风的喜气, 衬得那面容愈发慈祥和蔼起来, 听乔玥这么一说, 当即便笑着道:“好,这丫头是个忠心的,阿凌没看错人。”
  她对着身旁的刘婆子道:“去把我前些日子得的那对儿景泰蓝坠子赏给这丫头。”
  刘婆子应声退下,乔玥俯身谢恩后, 季长澜将她拉回了身侧, 周围又恢复了先前喧闹喜气的景象。
  谢景远远瞧了乔玥一眼,什么也没说, 倒是蒋齐斌心里有些打鼓了。
  季长澜冷漠狠戾是出了名的, 之前就打死了府里不少丫鬟, 而老王妃慈祥仁厚, 府内丫鬟哪怕最后赎了身, 老王妃也会给她们安排好去处,更何况靖王如今也没有妾室,这样一对比,丫鬟们更想去靖王府简直是明摆着的事。
  蒋齐斌又哪里想得到季长澜竟然会主动询问一个丫鬟的意思?
  倘若这丫鬟刚才应了,以传闻里季长澜对这丫鬟的喜爱程度, 那不是等于把自己的软肋交到了靖王手里,任由靖王拿捏?
  季长澜绝不是这样的人。
  蒋齐斌觉得季长澜对这丫鬟很可能不如传闻中那么喜欢。
  他静静回到了座位上,老王妃又坐了一会儿,才在刘婆子的搀扶下起身离开了男席。
  这次的寿宴要举办三天,季长澜身为老王妃养子,不大方便回府,宴席结束后,便和前几年一样留在靖王府小住。
  院子是刚刚打扫过的,虽不如侯府重华院那般规模宏大,但也干净雅致。
  路上季长澜一言不发的拨弄着指间的佛珠,玄黑长袍在层层火云下愈显幽深,长睫遮掩下的眸底虽然看不出任何表情,却莫名给了乔玥一种压抑又沉闷的感觉。
  乔玥一句话都不敢说,跟着季长澜进了房间,刚刚关上房门,就听见身后传来“嗒”的一声轻响。
  是佛珠被丢在木桌上的声音。
  乔玥的肩膀颤了颤,小心翼翼的回过头,看到季长澜靠在椅子上轻阖着双眸,宽大华丽的袖袍半垂在地上,侧颜线条精致流畅,微抿的唇在日暮下透出些许苍白的冷来,似乎整个人都只剩了黑白两色。
  乔玥心头一紧,莫名就想起了他上次晕倒在马车里的样子。
  她慌忙跑到季长澜身侧,像上次一样用手拍了拍他的面颊,喊他:“侯爷,您还好吗?”
  季长澜没什么反应,只是轻轻皱了下眉。
  这……这看起来似乎和上次一样严重。
  乔玥心脏“咚咚”跳了两下,忙从荷包里掏出之前蜜好的青梅,趴在季长澜面前,细软的手指撬开他的嘴唇,正准备将青梅喂进去时,忽然就对上了他幽深的眸子。
  感受到指尖微微湿润的凉意,乔玥慌忙把手从他嘴唇上移开,举起另一只拿着青梅的手,黑亮的杏眸小鹿似的无辜,软糯糯的开口道:“奴婢看您晕倒了,想喂个梅子给您……您、您没事吧?”
  “你在想什么。”少女清澈的杏眸近在咫尺,季长澜忽然抬手扣上她的后脑勺,将她拉到面前,沉缓的语调带着微微勾人的尾音,低低对她说:“我喝醉了。”
  “……”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