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又怂又甜——雏耳
时间:2020-04-17 07:38:31

  林珩止漫步过去停至她身侧,温声问:“夜莺呢?”
  “在里面。”沈姝颜回头瞧着他,面色上缓缓扬起一点笑:“这事情,多谢你了。”
  几次三番道谢,林珩止心里有点涩,不知作何感想,忽而轻嗤:“知道就好。”
  又看了她两眼,抿着唇低喃:“照顾好自己。”
  沈姝颜波澜不惊的内心眼下因着这句话略有起伏,她只点点头。
  林珩止在裴府待了一日,次日一早用过饭准备离开。
  沈姝颜一身干练的窄袖骑装,她站在门口静静盯着林珩止的背影,眸色潋滟,几番张开嘴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站定在她身旁的裴夫人笑着道:“三公子待你可是真好。”
  “嗯?”沈姝颜回神,侧眸瞧她:“夫人这话是何意?”
  “我夫君与三公子相识多年,从未见过他待谁这般上心,昨夜就寝前,夫君还与我说起这茬子事情,笑了许久。”
  见她曲解了自己与林珩止的关系,沈姝颜抿唇:“他与我不是那样的关系。”
  只此一句解释便不再多言,裴夫人但笑不语。
  林珩止手里握着马鞭,折到她跟前来交代:“平日里若是没有要紧事,你就待在府上。”
  “我知道。”沈姝颜低垂着眼不去看他,只开口:“那你路上小心。”
  到底是他专程送自己过来的,若是再冷冰冰的的确是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想了想忽而又问:“你下次何时再来?”
  林珩止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余光扫过轻笑着离去的裴夫人,他缓声道:“你想我的时候我就来了。”
  沈姝颜绷着唇角,被他这一句话搅得耳根通红。
  “没羞没躁的,哪个跟你说这个了。”她后退一步,尽量克制着自己翻涌的情绪,扬扬下巴:“走吧。”
  林珩止轻笑,“你先回去吧,你回去了我再走。”
  这些日子他隐隐约约开始记起些东西,梦里有关那个被他遗忘的女子的记忆属实不多,若是他没能在第一次梦境中的最后关头看见那人嘴角的笑容,大抵他是不会记起自己身边还有这样一个人的。
  这些日子的接触,林珩止愈发相信沈姝颜便是那个人。
  可纵使确信,他也无从盘问,更是没有一丁点的蛛丝马迹叫他去探寻,他不敢去问,他并不晓得沈姝颜是否与自己同样拥有曾经的记忆。
  他只知道,自己对不起她。
  程烨说得对,他是疯了。
  他于她不过是出于开始对梦境中那人的执念,而后又是那夜严华寺浅尝辄止的一个吻,可后来他眼里的风景渐渐全是她。他看到她所有的好,所有的神情,明知这人对自己疏离又客套,对他与对长孙璟一般无二,却还是忍不住的探出脚,掉进陷阱。
  偏生掉进陷阱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不愿出来。
  他这辈子,若只与这一女子有过感情纠缠,他也算是三生有幸。
  看清沈姝颜眼底转瞬即逝的诧异,林珩止眼神轻闪,抬手作势要去碰她的发顶,沈姝颜侧身赶紧避开。
  忽然被这样温柔对待的沈姝颜有些不知所措,转身跨开步子进了府,走了几步,下意识回头看过来。
  在她目光尽头处,林珩止神情恍惚的立在原地,缱绻绵长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沈姝颜被他看的喉头一哽,转回去快步离开。
  -
  裴府在出了上京城外最大的庄子上,据说是因为裴夫人常年体弱,这个地方清净适宜修养,无奈之下便将裴府迁移到此处。眼下裴夫人身子好转,却因爱上这个地方,裴卓便决定长留于此。
  沈姝颜对裴氏夫妇的感情没有多少好奇心理,夜莺在她身旁嘀嘀咕咕说了许多,沈姝颜恍惚之间像是又回到了在青岚阁中的时候,她在一旁绣花,栗枝站在窗边浇花与她谈天的日子。
  想起过往,沈姝颜鼻子有点酸。
  夜莺自小敏感多思,自是发觉她的情绪不大对劲,低声安抚道:“姑娘是不是心情不大好?”
  沈姝颜抬眸看她:“怎么了?”
  “姑娘别不开心,日后……日后我会陪着姑娘的。”
  她这番突如其来的示忠心,沈姝颜只当是林珩止临走前交代给她的任务,笑着应声:“好,我知道了。”
  见她神情毫无波澜,夜莺有点心急,以为她是不信自己:“姑娘,我说的是真的。”
  沈姝颜轻笑,面色上多加了些信任:“我自然是信你的,若是不信你就不会叫你留在我身边了。”
  她低垂着眉眼静静挽袖口,利落的骑装将她身形修饰的愈发纤细干练,头发被尽数盘起,只在发髻边别了一根素银簪子。沈姝颜侧脸圆润,能看的出来是个被人伺候惯了的主,她选择这条路,只怕是有的苦受。
  夜莺轻叹,眼神一转想到林珩止,寻声问:“姑娘觉得三公子如何?”
  “林珩止?”沈姝颜听出来她是在探话,颇给面子的回答:“样貌英俊潇洒,家室不凡,又为陛下处理了陇县一事,他自然是好的。”
  想起自家三公子那身旁人都能看出来的情愫,夜莺听眼前这位的话语,着实为他捏把汗。
  “那他若是做夫婿如何?”
  这问题莫名其妙,倒是勾起她那些不大好的思绪,但还是隐忍着回应道:“自然是好的。”
  而后想起什么般的讶异挑眉:“你喜欢他呀?”
  夜莺一口气提不上来憋红了脸,连连挥手:“我不。”
  “我的意思是姑娘觉得三公子给你做夫婿如何?”
  沈姝颜脑子一时停止转动,僵硬的问:“这不是他让你来问的吧?”
  “不是。”夜莺果断否认。
  沈姝颜松口气,坦然道:“若不是他让你问的,那我便能回答你,他很好,但他未必适合我。”
  “我要的郎君不用非得顶天立地,但就一点,两情相悦。”沈姝颜将收紧的衣衫装进束腰里,站直身子目光落在拱门外进来的裴夫人身上:“可偏生这最要紧的,我与他便是做不到的。”
  裴夫人盈盈的笑意传入耳边,夜莺抓耳挠腮。
  林珩止眼里藏不住的喜欢已是昭然若揭,那两情相悦做不到便是沈姝颜不喜欢了?
  可怜的三公子……
  夜莺一拍脑门,赶紧追上沈姝颜的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  三公子不可怜,可怜的是夜莺……
  所有的后面都会解决,会报仇。看来不能随便立flag,发文全随心情,我也就是发发而已,你们也就看看而已。
 
 
第44章 
  地方在裴府不远处的练武场, 这里本来是被荒废了的, 后来裴卓见位置不错, 便着人将此地收拾了用以手下的人练武。
  裴卓的手下皆是贫苦出身, 大多尽是孤儿。
  从裴夫人的字里行间,沈姝颜大概晓得了些裴卓的经历,裴卓比林珩止大三岁, 当初他们二人一道前去忠勇将军门下求教, 后来林珩止走仕途, 裴卓对官场并无心思,便承接了父亲的商贾之位。
  既说他是江湖人士,不过就是手底下有一部分练家子,他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 这么些年来也是相安无事。
  沈姝颜三人抵达练武场, 夜莺看着眼前的地方,轻叹:“这里可真好。”
  裴夫人笑开:“有什么好的, 不过是做好事罢了。”
  “行善事者, 莫过于此。”沈姝颜低笑。
  裴夫人握着她的手, 轻轻指向不远处, 柔声道:“你们从那条长廊穿过去, 裴卓在后院等你们。”
  沈姝颜诧异道:“你不过去了?”
  裴夫人耳尖泛着点点红,咬着唇道:“他不让我去,说杀气重。”
  突如其来的这情形叫沈姝颜无力接受,她干巴巴的笑了两声,点点头与夜莺绷着嘴角朝着她指的地方走过去。
  练武场的一行人瞧见这一幕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 裴夫人转身离去后,便将视线尽数都落在沈姝颜与夜莺的身上,只见两人脚步轻快的从长廊过去,身形在拱门消失。
  汉子堆里一阵喧哗,这场地何时来过姑娘,还是被裴夫人亲自送来。
  况且那后院,可是谁都不能去的地方。
  沈姝颜自然不知道这些,站在小庭院内,看着廊下不苟言笑的裴卓,心头微微发颤。
  眼前这人五大三粗,纵使面容清朗,可到底是常年习武的汉子,两人并不相熟,沈姝颜有些害怕。
  裴卓看着沈姝颜素净的眉眼,想起昨日林珩止千叮咛万嘱咐,眼中划过一丝怜惜。
  沉声开口:“沈姑娘,你可当真是确定了?”
  沈姝颜抬眼看向他,目光坦然坚定:“我若是没有万分确定,便不会踏入你裴家的门。”
  裴卓哈哈大笑:“有骨气,我佩服。”
  沈姝颜立于庭院中,她心中没有江山情怀,只有血海深仇。
  上一世所有的经历带走了她的善良,而今世栗枝的死叫她的隐忍理智尽数堙灭。
  -
  夜里,沈姝颜脸色苍白,扶着门框缓缓入内。
  夜莺跟在她身后,抬着铜盆进来,手里还拿着白色瓷瓶,瞧见沈姝颜净手后疲惫的靠在软榻上,怨怼道:“真是,姑娘刚开始,竟叫您扎了一整下午的马步。”
  沈姝颜低声道:“不得无礼。”
  她语气虚弱,连训斥都有些力不从心。
  方才从练武场离开时,脚尖磕在门框上摔了一跤,额角被蹭出道口子。
  夜莺轻叹,拿着瓶子走过去,“我给您上点药吧,不然留疤了可怎么是好。”
  沈姝颜抬手碰了碰微肿的额角,眼神微暗,伸手:“给我吧,我自己来。”
  “姑娘,我来你身边就是为了照顾你的。”
  沈姝颜没搭理她,面无表情的用指尖沾上药敷在伤口,疼得她打了个激灵,咬着牙齿死死克制住,抿唇反复几次搽好药。
  对上夜莺不明就里的眼神,低声解释:“夜莺,我希望你可以拿我做平等的朋友来对待,在这里,我不是沈家六姑娘,我只是个一心练武的人。我不需要任何人来伺候我,我自己可以,这点伤不算什么。”
  她将药瓶递还回去,垂下眼用帕子擦干净指尖。
  是的,这点伤其实什么都算不上,比起栗枝当日受的伤,她总要再疼一些,疼的让她保持清醒才好。
  裴夫人推开门,笑吟吟的提着食盒进来。
  “我就知道你一定是累坏了,我做了点饭菜给你,多少吃一些。”
  沈姝颜受宠若惊的起身,绷直打颤的双腿走过来,“真是麻烦你了。”
  “不算麻烦的。”裴夫人拉着她的手坐下,“我一见你就喜欢,快吃吧。”
  沈姝颜淡笑,今日马步扎的狠了,一下午的时间连片刻都不曾休息,不过好在最后离开时,裴卓看自己的眼神变了不少。浑身肌肉紧绷,眼下手指颤抖的连筷子都捏不住,筷尖戳了好几次碗沿,无奈之下夜莺给她去找了瓷勺来才将就着能用。
  忽然想起什么,沈姝颜轻声探询:“夫人娘家姓?”
  “我本姓顾名文清,娘家是京城顾家。”裴夫人单手支着下巴,歪着脑袋笑。
  裴卓将她保护的很好。
  沈姝颜思绪跑偏,收回视线心情有些复杂,心不在焉的道:“我祖母也是顾家的姑娘呢。”
  “你祖母?”裴夫人被勾起一点兴趣来。
  裴卓前几日只与她说了过几日林珩止会带来一位姓沈的姑娘,可能要在府上住些许日子。她平素见不到什么小姑娘,便只当是平常人家,压根没往京城沈家大户身上想去,且她记事起便在庙中修养身子,甚少回顾家,后来她出嫁,顾家长子也就是她的父亲顾君山离世后,裴府迁移到此处居住,更是不曾再回去。
  她是庶出,又身子弱,顾家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家里人也都待她极好。
  但她对顾家与沈家那些事情不大清楚,就譬如前些日子传来的沈老太太病逝,她也只是听了一耳朵,直到弟弟顾文淮来裴府,才得知那位按辈分她也该叫一声姑祖母。
  收起思绪,裴夫人心里还有些高兴,多问了几句。
  沈姝颜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瓷勺道:“我祖母应当就是夫人祖父的亲妹妹吧。”
  裴夫人眼前一亮,惊喜道:“那我岂不是还要叫你一声堂妹?”
  “这……这不大好吧。”沈姝颜有些不自在。
  毕竟沈老太太与顾家的那些人许久未曾联系过,说实在看不出关系如何,眼下她在裴府习武,无端与裴夫人攀上关系,怎么看怎么叫人不舒坦。
  若是传出去,两家之间没什么渊源便好,要有,她可真是受不住。
  瞧见裴夫人还想再说什么,屋外丫鬟的声音已然传来。
  沈姝颜笑着道:“瞧着裴大人是等着您呢。”
  裴夫人似乎意犹未尽,拉着她的手叮咛道:“既是亲戚,你便无需再与我客气了,若是缺什么,一定要告知于我。”
  将人送走,沈姝颜懊恼至极。
  她真是糊涂,好端端的提什么娘家人。
  裴夫人果真说到做到,这不客气一直持续了三五日,直到沈姝颜被她特殊照料的有些遭不住,才在上午练剑时给夜莺提了一嘴,却没料到这话被裴卓听见,当日回去便与裴夫人说起,次日才消了不少热情。
  没了那股子不自在,沈姝颜走路都是轻快的。
  这段日子她在裴府过得还不错,渐渐习惯下来疼痛与疲乏,四肢力量也加强不少,至少不再像是头一日连剑都提不起来。
  晌午正练着,拱门口走进一个男子。
  沈姝颜讶异间觉得熟悉,这人似乎在何处见过。
  只碍于距离太远看不清楚对方的面目,沈姝颜手上的动作顿下,半眯着眼睛去看那人。
  他越走越近,沈姝颜终于看清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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