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又怂又甜——雏耳
时间:2020-04-17 07:38:31

  这日艳阳高照, 白先生登上江府,给江幼瑶复诊。
  刚进院落便看见了夜莺,他略一挑眉:“嘉和公主在此?”
  夜莺点头:“先生睿智。”
  江幼瑶的院落门在白先生进来后就紧闭上,他进了主屋, 看着两人笑着行了礼。
  上下看过江幼瑶后, 摸摸胡须:“江姑娘看来调理的甚好。”
  江幼瑶笑开:“还得多谢先生妙手。”
  “此番前来,不知可是有要紧事?”白先生转而将目光落在沈姝颜的身上。
  她起身, 将桌面上的手帕打开, 轻声道:“先生, 若不是此事要紧, 我是万万不会打扰先生清净的, 只是……”
  白先生抬手挡住她的话,上前一步隔着帕子捏起有毒的箭头。
  这东西放的时间过长,上头沾染的血已经凝成痂,白先生的指尖碰了碰那血痂,继而放到鼻翼处仔细嗅着。
  半晌后, 白先生面色沉沉,似乎遇上了难解之题。
  沈姝颜见他这般模样,心头有些发怵。
  皱眉道:“如何?”
  见他不说话,沈姝颜又将这几日的情况与他说了一遍。
  “有毒。”白先生神情比她还要严肃得多,放下箭头道:“这毒性如何,老夫并不知晓,且从未见过。不过老夫知道云溪琼亭山上的神草,能解百毒,若有此物,或许可解。”
  说罢他又诧异:“那中毒之人?”
  沈姝颜脸色有点发白,她哑着声音道:“是我。”
  将这几日的情况与白先生说了一遍,他坐下沉吟道:“若是眼下这般情况,要么是只有些许毒性入了体内,要么便是毒性蛰伏还未爆发。”
  江幼瑶也是听的频频皱眉,“先生所说的那神草,当真可解?”
  “先不说是否能解毒,就那琼亭山上不仅山路崎岖,据说山上还有食人野兽出没。”白先生叹息,抬眸看着两个姑娘脸色都不当好看,安抚道:“莫慌,神草之事待老夫写封信送回去,寻人前去采药。”
  沈姝颜道了谢,白先生叹息道:“公主要记住,不可动气,也不可贪凉贪生,若是你方才与老夫说的那些症状再次出现,定要及时告知。”
  白先生这人,擅长疑难杂症,也好助人。
  江幼瑶轻轻握了握沈姝颜的手,有白先生的帮助,定能化险为夷。
  -
  这日傍晚,沈姝颜刚喝下汤药,就瞧见沈珍珠急急忙忙跑进来。
  她咽下嘴里的药汁,将碗不动声色的递给夜莺,给她使了一个眼色,夜莺捏着碗快步出门去。
  沈珍珠皱皱鼻子,轻嗅:“什么味道,六妹妹你生病了吗?”
  “哪有。”沈姝颜笑,倾身拉过她的手,“我让白先生给我开了两剂温补的药调理调理身子,这不是马上过冬了吗。”
  提起她的身子,沈珍珠也明了。
  想起自己所来的要紧事,赶紧说:“沈今朝要生了。”
  沈姝颜眼睛瞪大站起来,“现在?”
  “可不是,旬府来传话,说她方才扭了脚后肚子开始疼,郎中看过后说是快生了。”
  两人面面相觑一阵,沈姝颜嘀咕道:“那意思是……要过去看看她?”
  沈珍珠叹息,两人往出走。
  沈姝颜刚喝完药,眼下嘴里发酸发苦,着实难以叫人接受。
  臭烘烘的,还有股胆汁的味道。
  于大夫人先一步上马车,瞧见沈姝颜时还愣了一下,显然是还没从沈姝颜这茬事回过神。
  眼下沈家在这京城中,只怕是要成为香饽饽了。
  沉吟片刻,于大夫人问出这几日她与沈祁都在担心的事情。
  “六丫头,眼下皇上为你另分了府邸,若是不搬过去,会不会不大好。”转念又觉得自己这话说的不对,于大夫人急忙补救:“当然我不是说不让你继续住,就只是担心。”
  沈姝颜扬唇浅笑,“没事的,我明白您的意思。”
  “前些天宫里传来话说让我好生休养不必去谢恩,但如今身子大好,还是需要去一趟的,到那时我会亲自与皇上说清楚的。”
  沈珍珠挽着她的胳膊嘀咕:“你若是去了公主府邸住,我可就真的是一个人了。”
  两人轻声说了阵体己话,马车停了下来。
  旬府外头已经有白月候着,沈姝颜先下去。
  瞧见她时,白月还愣了一瞬,转而急忙跪下行礼:“嘉和公主万安。”
  沈姝颜轻飘飘扫过她免了礼,心中多有不适。
  “大姐姐如何了?”沈姝颜问。
  白月起身,边带路边说:“郎中说姑娘胎位不正,眼下还没生。”
  一行人快步到了院子,旬砚站在院落中央,紧张的来回踱步,而旬夫人与沈今朝其他几位妯娌在跟前陪着。
  旬夫人虽说育有三儿一女,可眼下沈今朝这胎可是旬府孙辈第一胎,如何能不重视。
  几人给沈姝颜规矩的行了礼,旬夫人道:“还在生,公主与亲家不如坐着先喝杯茶,等等看。”
  在外人面前,沈姝颜到底还是晚辈,丝毫不肯越过于大夫人一步。
  既然旬夫人这般说了,于大夫人才吭声:“看这形势也只能等着了,为今朝诊脉的郎中在哪里?”
  “在房里,隔着屏风看守着呢。”旬夫人急忙回应。
  当初沈今朝以庶女之身嫁入旬府,旬夫人丝毫没有瞧不起她,或是偏颇哪个儿媳妇。后来沈今朝回门被沈祁私下训斥一通,她看清形势,在旬府与一众人相处的也是和睦。
  当初旬夫人碰上于大夫人还能说身份平起平坐,可如今沈府出了位嘉和公主,门槛蹭蹭涨不说,见了面也得让着一二。
  旬夫人这小心思于大夫人看的一清二楚,但她也不是个会拿乔的人。
  余光扫过与沈珍珠喝茶低语的沈姝颜,安抚道:“生孩子本就是鬼门关踏半只脚的事情,你也别太担心。”
  继而又唤:“旬砚,没事的,不要自乱阵脚,她生了以后还得靠你呢。”
  见她这般为沈今朝着想,旬砚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找了地方坐下。
  院子里头一片安静,沈姝颜四处打量,被沈今朝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吓得抖了手指,茶杯晃动,茶水跌出来。
  她下意识去看沈珍珠,只见对方也是惊惧不已。
  忍不住出声问:“这郎中能行吗?”
  旬砚闻声看过来,旬夫人忙不迭道:“是一直给旬府诊脉的郎中。”
  沈姝颜拧拧眉,不再说话。
  没多时,丫鬟打开门跑出来,带着哭腔道:“孩子倒过来了,三奶奶这会儿用不上力,接生婆说是……难产了。”
  旬砚“噌”的一下站起来,他脸色煞白。
  沈姝颜被沈珍珠捏紧手指,听着耳边沈珍珠的低声喃喃:“天哪,难产。”
  想了想,沈姝颜起身带着夜莺走到一边。
  “你去,去把白先生请过来,赶紧的。”
  夜莺接了话,转身拔腿就往出跑。
  沈姝颜也是悬着一口气,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隔着沈今朝偶尔发出的撕心裂肺的沙哑声,沈今朝问她:“夜莺去哪里了?”
  “去请郎中。”
  白先生还是住在林珩止别院,距离这边不算远,夜莺拉着白先生上了马车。
  傍晚时分,人来人往间马车在长街上狂奔。
  沈今朝的声音越来越小,旬砚几番忍不住想要冲进去,都被旬夫人拦住。
  就在沈姝颜频频回头,夜莺拽着白先生的衣袖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姑娘,白先生来了。”
  夜莺喘着气的轻呼声引得院中几人都看过去。
  沈姝颜起身快步走到他跟前,扶住白先生的胳膊往主屋门口拉。
  “白先生,我长姐难产,我实在不知该找谁,只能拜托您了。”沈姝颜嗓子有点干哑,她说完这话咽下口水。
  白先生也是累的不行,点点头对她道:“莫要忘了老夫说的话,别动气。”
  沈姝颜愣住,扶住长廊下的柱子,看着他进了主屋,才垂下头闭上眼睛慢慢抚平自己的狂躁的心绪。
  打从心底她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可当初为了许照年肚子里的孩子都能够忍耐一时,如今沈今朝腹中之子,名义上还是她的外甥。
  听着她一声一声的嘶喊声,沈姝颜也有些慌。
  手指被人握住,沈姝颜缓下气息看过去。
  沈珍珠低声问她:“你不舒服吗?”
  沈姝颜摇摇头,“没有。”
  “哎,也不知道大姐姐怎么样,真是急死人了。”沈珍珠皱着眉头,移开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直直望着那张紧闭的门。
  “不会有事的。”沈姝颜轻声道,她看过来,沈姝颜笑了笑:“大姐姐不会有事的。”
  算了吧,沈今朝并非罪无可赦。
  当初少不更事,如今她有了孩子命悬一线,就连沈珍珠都能够放弃前嫌为她担心担心,自己也不过是顺手请来白先生罢了。
  沈姝颜这样安慰自己。
  两姊妹回了院中重新坐下,沈姝颜刚抬起茶杯,还未喝下一口,只听见屋子里传来一声嘹亮的婴孩哭声。
  旬砚紧张许久的肩膀松下,快步上前推开门走进去。
  接生婆还未开口报喜,只见旬砚直接走到床榻边,蹲在沈今朝跟前握住她的手。
  他眼角带泪,哽着声音道:“谢谢你,辛苦了。”
  沈今朝柔柔一笑,轻轻反握住他的手:“不辛苦,旬砚,我的人生圆满了。”
  沈姝颜刚进来就看到这样的一幕,她没料到的是在自己面前嚣张跋扈、张牙舞爪的沈今朝竟能面对旬砚这般温柔。
  轻轻吐出一口气,看着沈珍珠前去看孩子,她趁机退出屋子。
  沈今朝虽愚蠢易受人撺掇,可现下没了莲姨娘这等人,她也终于获得新生。
  沈家的人对待感情坏处就是太长情,好处便是一旦认定便付出真心。
  沈姝颜笑了笑,站在长廊边仰起头。
  看着夜空中一轮明月,她忽然有点想念林珩止。
  沈今朝产后虚弱,沈姝颜几人没有多留回了沈府。
  于大夫人回院子以后,沈珍珠挽着沈姝颜的胳膊去了青岚阁。
  她轻声碎碎念:“生了个儿子呢。”
  “你也想生啊?不过马上就成婚了。”沈姝颜笑着打趣。
  沈珍珠没回她这句话。
  两人一道吃了些晚饭,沈珍珠才揉着眼睛回菡笙居。
  青岚阁内燃着烛光,沈姝颜单手支着下巴在榻上看话本子,看着看着就想起今日在旬府。
  沈今朝刚生下孩子时,旬砚不顾阻拦冲进去的模样。
  说不艳羡是假的。
  可沈姝颜却想到那日画廊着火,在火场外,林珩止打湿衣衫冲进画廊的场景。
  她虽未曾亲眼看见,可想想都觉得心头颤抖。
  抿着唇角轻叹,耳边传来一声低笑。
  沈姝颜下意识直起身子朝外头张望,林珩止站在屏风处,笑吟吟的偏头看她。
  “你怎么来了?”沈姝颜笑起,合上话本子起身。
  林珩止走进来,正要开口的时候,沈姝颜忽然红了脸。
  瞧见她莫名其妙的害羞,林珩止诧异片刻想起自己说过的话。
  笑吟吟的弯下腰,俯身与她平视:“所以有些人,又偷偷摸摸的想我了?”
  沈姝颜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林珩止也不逗她了,坐下喝口茶道:“今日来是有事情与你说。”
  “程烨他们就要回朝了。”
  沈姝颜挑眉:“不是说要十二月初吗?”
  “日子提前了。”林珩止静静看着她,犹豫片刻问:“姝颜,若是程烨此番回来身边跟了人,你……”
  沈姝颜皱眉,“跟了人?什么叫跟了人?跟了什么人?”
  她的三连问叫林珩止咽下后面的话,轻飘飘的移开眼:“我就只是问问你。”
  “程烨若是带了女人回来,我能怎么办,况且你该想的是,四姐姐该怎么办。”沈姝颜单手支着下巴,对他这话极为不赞同,“我四姐姐心眼小,不似别家姑娘能忍耐。”
  “我这人虽不喜欢拿身份说事,但四姐姐可是沈府嫡女,容不得旁人糟践。”沈姝颜想了想,轻声嘀咕,“且他要真的做了错事,我可是第一个不放过的。”
  “我知道。”林珩止失笑,在她的视线下缓缓道:“你现在可是公主。”
  沈姝颜耳尖红红,轻哼:“所以你叫他好自为之。”
  想起这几日京中流言,林珩止忽而轻叹:“你知道你现在,在京中格外的招人喜欢吗。”
  “什么?”沈姝颜不明其意。
  林珩止也不解释,只伸手揪住她的脸。
  “真是后悔叫你这么快暴露在别人眼皮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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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林珩止说的话就像风从她心间扫过,丝毫没有留下印记。
  沈今朝生产后第三日,白月来带了话,说是想要见一见沈姝颜,请她移步旬府。
  沈姝颜本不愿去,但想了想她从小金库里翻翻找找后,上了旬府的马车。
  看着面前头戴护额,靠在软垫上的沈今朝,沈姝颜抿紧唇角不知该说些什么。
  两姐妹大眼瞪小眼好一阵,沈今朝才泄了气。
  “我听旬砚说了,生产那日多亏有你,如若不然……”
  那一日的确惊险,她胸口似乎是被什么给压住一样喘不过气,孩子的身子转了方向硬是生不出来。丫鬟出去禀报后,她又疼了一阵,看见外间进来了位白衣老者,从药箱里拿出银针,一针下去,孩子竟调转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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