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姑娘坐在窗台,细密的暖光自天空撒下,在姑娘漆黑的发上镀上柔软的光芒时。
便是这天地间最美的一副画卷。
察觉到他已醒来,姑娘欣喜的回过头来,顾盼生姿,一双墨眸里落入了万千星辰。
“你醒了!”
若是陆小凤在这里,他定会呆成一座雕像,又或者再绕着扬州城狂奔一圈,借此来平复自己那颗狂跳的心脏。
回眸一下百媚生。
姑娘虽没有笑,可世间所有的江湖儿女笑起来,怕是都比不上姑娘淡漠的唇角来的撩人心神。
可惜,在这里的人不是陆小凤。
而无情他……
也确实足够无情。
“坐那么高,风大,你不冷吗。”
这便是他醒来时,瞧着眼前活色生香的这一幕,唯一的感想。
至于无情的重点为何放在冷不冷上,而是因为他昨夜,着实体验过被活活冻到吐血究竟是什么感受了。
若没有意外,他以后绝对是半分冻都不想再去受了。
他冷然的目光注视在姑娘的身上,清俊的面容上病怏怏的不带一丝血色。
“在下六扇门总捕头无情,多谢姑娘相救。”
慕珂眨了眨眼。
“我叫慕珂,李慕然的慕,裴南珂的珂,不客气。”
……
无情这一躺就是半个月,六扇门的本部在京城,若是派人过来,也得半个月的脚程。
或许他可以从当地的衙门借人,但无情却不喜欢那么去做。
不喜欢,也不习惯。
公孙大娘的尸体,在第二天就被衙门收了去,还送来足足有一百两白银的赏金。
大庆朝的银子和慕珂背包里的钱不是特别的像,姑娘拿到手的第一刻便忍不住把玩了许久,以至于把本来想问衙门的问题都忘记了。
比如……公孙大娘的尸体在哪?
她能不能去守尸,一旦对方一起身慕珂定然一剑戳死,杀她一百次的誓言绝对要做到。
然而却全然被她忘在脑后了。
无情的小轿是特制的,他醒来的第二日便派了当地衙门的人去郊外帮他寻回,顺便又找匠人修补了破损的地方。
他来扬州就是追着熊姥姥而来,熊姥姥死了,他也没有再呆在扬州城的必要了。
等京城拨给他的人手一到,无情的伤已然好全,是已也到了离开的时候。
无情当日特意来到小楼与花满楼辞行,视线扫过姑娘常坐的窗台,却并未看到熟悉的身影。
心下不仅疑惑,还有些遗憾。
毕竟慕珂姑娘是他的救命恩人,无情定是想要亲自与她道别的。
但他向来内敛,自觉无用的事情很少去做,即便心有失落,仍是没有询问花满楼,姑娘去了哪里。
无情的小轿就在楼下,此时他身下是坐着轮椅而来的。
一张薄薄的羊绒毛毯盖在他的□□上,以此才好将他空荡荡的裤管盖住。
与花满楼道了别,公子便下了楼,垂眸之际,眸中的遗憾掩盖在纤长浓密的眼睫之下。
也因此,他并未发现花满楼面上的异样神色。
无情公子还在走神,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特意去寻一趟慕珂姑娘与她道别。
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此离开未免也太过不知礼数了。
一边思索着一边上了小轿,然下一刻,瞳孔猛的收缩。
姑娘盘腿坐在他小轿上的一角,水色弥漫的墨眸倒映着无情公子的身影。
“我听说你要去往保定一趟,我打算离开扬州城到处看看,你介不介意捎我一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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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如此不知羞10
无情不知道慕珂是什么感受,但他自己在这一刻却是差点心脏骤停。
被吓的。
因为他的小轿是从来没有第二个人踏上过的,若是有第二人上了轿,他也就离死不远了。
慕珂显然不知道他的这些规矩,赖在骄子上不愿挪地,打定注意要跟着无情离开。
扬州城找不到复活点,就要去别的地方看看。
无情也绝对不可能拒绝救命恩人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
所以,慕珂走了。
在还未来得及开春的冬日里离开了扬州。
花满楼坐在小楼的窗前,窗台上是翠绿的皇竹草,在冬日里依然叶路分明。
无情公子的轿顶上细密的铺起薄雪,天空雾蒙蒙的开始沉下。
花满楼看不到,视线却依然穿窗而出,“目送”着小轿渐远。
薄雪渐浓,扬州城在冬末终于迎来了最后一场落雪。
而姑娘正坐在小轿里,怀里抱着无情专用的汤婆子。
而那汤婆子是无情的剑童专门为自家公子准备的,但是却被轿子里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姑娘给抢了。
直到小轿里隐约传出女子的声音时,剑童吓了一跳忙去掀轿帘,一入目的便是不知何处来的天仙,正靠着公子的软枕,抱着公子的汤婆子,盖着公子的羊绒毯。
而他家公子则被可怜兮兮的挤在角落里,垂眸假寐,一脸的清冷。
剑童没敢细看,匆匆放下帘子,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红了脸。
想不到啊想不到,他家公子看起来一本正经不近人情的样子,金轿藏娇这种事情却是信手拈来。
那姑娘的脸,剑童虽未看清,但隐约瞧见那身材可不是一般的好,杨柳细腰丰腴肥胸。
公子可真是……有眼光!
多年寡言少情的公子一朝开窍,想必神候大人知晓了,定会开心的!
也不知道公子的喜宴定在何日,到时候他和其他剑童们一定要讨杯喜酒来喝!
无情倒是不知道自家剑童已经脑洞扩散到此等地步了。
毕竟无情他在男女之情上,确实足够的无情。
不然这么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在眼前,他又如何能做到情绪毫无波动?
*
小轿是众剑童人力抬着前行的,却走的十分平稳,很少颠簸。
慕珂靠在软枕上,抱着暖手炉,盖着羊绒毯,很快便昏昏欲睡了起来。
无情本在假寐,肩上忽然一沉,姑娘闭着双眸的脸颊忽然压住了他的一缕青丝。
吃痛的醒来,清冷的公子转头视线落在睡熟的姑娘面上,本想伸手将其推开,不知怎的忽然一顿。
小心翼翼的将那一缕青丝抽离,旋即又把姑娘身上盖着的羊绒毯掖了掖,无情靠在轿壁上再次闭上了双眸。
保定离扬州城很远,但好在四剑童身手不凡,就算抬着轿子也脚下生风,本十分遥远的路程,硬生生让四个用轻功赶路的剑童缩短了一半。
无情本来的目标其实是去保定查探梅花盗的案子,却没想到在半道上遇上了熊姥姥,一路追踪到了扬州,偏离了原路,还差点殒命。
但好在,熊姥姥到底还是被了结了,他虽受了伤,但结局也不算坏。
四剑童一路上用轻功配合的十分默契,一上午便掠过了两座城,中午时分才停下。
“公子,吃些干粮继续赶路,还是去酒楼?”
剑童的声音放的很轻,但到底无情并未真的睡着。
他本想回答前者,视线落在姑娘熟睡的面容上后却是一顿。
“去酒楼。”
若是他一个人的话,便是吃些干粮了事便可。
但慕珂还在。
无情本该不因为这些其他因素改变自己的想法,而他也丝毫不懂得什么叫做怜香惜玉。
可在这一刻,却奇异的生出了不能委屈慕珂姑娘的想法。
可能是因为,姑娘是他救命恩人的原因吧。
轻轻叫醒姑娘,在对方睡眼惺忪意识朦胧之际,无情依旧冷着一张脸,惜字如金。
“吃饭。”
“哦……”
*
连着睡了一上午,吃完饭后,慕珂坐在小轿里终于开始觉得无聊了起来。
轿子里有些昏暗,若是掀开侧帘又会灌进冷风。
无情的从轿子侧壁上随便按了几下,弹出来的抽屉里一颗发光的夜光壁被拿出,轿内顿时亮堂了几分。
旋即,他又按出另一个抽屉,里边是几册书卷。
无情将其中一册递给慕珂,清冷的道了声:“无聊可以看书。”
语罢,便翻开自己手中的那册,垂首读了起来。
慕珂并不喜欢读书,而她也很难坐的住,草草翻了翻便将书册合起,放在了自己腿上不管了。
就在无情不察时,姑娘忽然开始在轿壁上摸索了起来,她对轿子里的玄机很好奇,明明如此平整的轿壁,一丝缝隙也无,那些抽屉到底是打哪冒出来的?
她这么想着,开始动起了手。
“等等!”
无情匆忙去阻止,然而已经迟了。
一枚追魂钉不知道打哪个角落里射出,无情匆忙将姑娘扑倒,钉子掠过贴地的两人,穿过轿帘,一路穿行,钉在外界的一颗树上,全然没入!
好狠辣的暗器!
“公子,怎么了?”
剑童询问的声音传来,无情道了一声无事,才将四人安抚住。
回过神来才发现,此刻的他还压在慕珂的身上。
慕珂仰躺在下,一头青丝散乱的铺开,她墨色的眼眸深如夜潭,清晰的倒映着无情的脸,装满。
姑娘的身躯虽纤瘦,却是玲珑有致的。
至少此刻无情在感受着姑娘温热的体温、绕鼻的清香之余,还能察觉到对方胸口那软绵起伏。
这下,无情公子再当不得无情二字了。
呼吸一滞,公子无措的僵在原地,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是身下的姑娘忽然伸手推了推他,公子这才反应过来。
匆忙起身远离,快速的道了声对不起,无情的目光避开姑娘,面上仍是那副清冷的模样。
“轿子里有很多机关,不要乱碰。”
语罢,还未等姑娘应声,他便又觉得不妥了起来。
他说话是不是太凶了……?
慕珂姑娘会不会以为自己在怪她?
再次讷讷的启言:“我不是不让你碰,就是太危险了……”
“哦……”
姑娘应了声,呆呆的点了点头。
没有觉得他太凶,也没有觉察出他这难得的温柔。
轿里回归寂静,公子忽然觉得有些失落,低头装模作样的看着书册,却是一个字都没能看的进去。
她怎么都不问问我轿子里的机关是怎么回事?
刚刚不是还在好奇吗?
当然,如果这本文的画风是沙雕文,那么无情此时的心里活动,几个字便能概括。
她不问我还怎么装逼??!
但是可惜,这是本正经的小言。
只见公子垂眸,纤长的眼睫将他清寂的眸光尽数遮掩,清俊的面容上平淡无波,只余冷然。
姑娘无聊的打了个哈欠,环顾了轿内一周,最后还是把目光落到了无情的身上。
“看我做甚?”
无情几乎在察觉到姑娘目光的第一时间,就抬起了头。
慕珂懒洋洋的撑着脑袋,百无聊赖的道了一声:“这轿子里就你最好看,不看你看谁?”
一句话,说的无情愕然。
他倒是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直白夸奖而羞涩,而他在一般情况下,也显然没有那根筋。
无情惊讶的是,这样的夸奖,自他双腿残废以后,鲜少再听过了。
人们会夸他高洁,夸他清廉,夸他功夫好,却绝对不会夸他好看。
一个没有双腿的男人绝对不会是任何女人上好的选择,也绝对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乍问慕珂此言,无情的心下各种情绪翻涌而起,最终汇聚成了苦涩的海洋。
他静默片刻,清冷的眸光落在姑娘的脸上,神情认真的问道:“我哪里好看?”
姑娘歪了歪头,思索片刻才言:“你的手好看,脸好看,脖子好看……唔,就是不知道锁骨好不好看 ”
南珂说过,男人最好看的地方在于锁骨,好看的锁骨,南珂她能舔一百年。
思及此处,慕珂又补充道:“你要是锁骨好看的话,我能舔一百年。”
……
???
公子无声的瞪大双眸,似是被惊到一般,转瞬血色涨涌,耳根和脸颊俱是羞红一片。
虎狼之词,不过如是。
而无情也终于意识到,慕珂姑娘是不同于衙门里那些五大三粗的硬朗汉子的,她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儿家。
而这个姑娘竟然还说……想……想舔他的锁骨……
公子低咳几声,转过了头去不再言语。
可姑娘却是还在喋喋不修。
“你脸红起来也好看,要是能被我压着的时候也脸红,那就更好看了!你的声音也好听,若是羞羞的时候对我讨扰……”
慕珂话还未说完,无情却是已然无法冷静了,红着脸斥了一声,又讷讷着道: “你一个女子怎么能,如此……如此……”
如此的不知羞啊!
慕珂姑娘着实太过胆大,不过相识短短时日,竟然便肖想起了他的身子,实在是……!!
一言难尽,无情向来冷静自持,气质又太过冷冽,鲜少有人在他的面前提这种事情,就连他最浪荡的师弟,也不敢在他面前开有颜色的玩笑。
偏偏一个姑娘家,对着他说出了如此大胆的言论。
此时的无情,已然羞到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因为……
他竟分毫恼怒也无,反而竟开始心猿意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