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天下的太后重生了——未妆
时间:2020-04-18 09:24:59

  她都有点对楚洵刮目相看了,也许昨天是她看走了眼,永嘉帝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
  ……
  苏青霓的腿伤虽然严重,但是礼不能废,她还是得去拜见太后,楚洵眼下在养心殿,凤驾便要先绕路过去,与他会合之后,再一道前往慈宁宫。
  苏青霓被几名宫婢扶着,艰难地上了舆轿,碧棠替她理好裙裾,又将一个手炉递过来,道:“小姐若是冷了,只管叫奴婢一声。”
  苏青霓接了那手炉抱着,忽然叫住她,轻声道:“碧棠,日后不要这样称呼本宫了,如今是在宫中,人多耳杂,让人听了不好。”
  闻言,碧棠一怔,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奴婢记下了,皇、皇后娘娘……”
  苏青霓笑了一笑,拍了拍她的手,往后轻轻靠在软枕上,舆轿的帘子放了下来,遮去了冷风。
  紧接着,舆轿被抬了起来,稳稳往前行去,桑蚕丝的轿帘被风轻轻吹起些,露出了一丝缝隙,苏青霓从中看过去,只见碧棠走在一旁,面容沉静,鼻头有些发红,大约是被风吹的。
  苏青霓心中一酸,她垂了眼,怔怔地看着手炉上的朱漆描金龙凤纹,碧棠是她的贴身侍女,八岁就跟在了她身边,两人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后来先帝留下遗旨,苏青霓被赐婚永嘉帝,便带着碧棠一道入了宫,可最后苏青霓却没能护住她。
  延宁帝病重之时,朝廷的大权掌握在了苏青霓与一干内阁大臣手中,延宁帝的亲生胞弟怡亲王意图谋反,使人暗中给苏青霓投了毒,最后险些没救回来,事后碧棠十分自责,独自去调查投毒之人,不想却因此送了性命。
  此后多年,苏青霓每每想起此事,都觉得心中抱憾,尽管她后来为碧棠报了仇,可人已不再了,报仇又有什么用呢?
  好在,她还有一次重来的机会……
  正在苏青霓思量间,舆轿停下了,帘外传来了碧棠的声音:“娘娘,养心殿到了。”
  苏青霓应答一声,帘子被打起来,她一眼就看见了养心殿的大门里有人影晃动,紧接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来了,那是帝王的仪驾。
  这么巧?
  苏青霓心里冒出点儿疑惑,欲起身下轿,碧棠连忙扶着她的手,道:“娘娘小心。”
  还未等她站起,一个太监小步跑了过来,先是行了个礼,道:“娘娘,皇上说,礼就免了,直接去慈宁宫便是。”
  闻言,苏青霓也乐得轻松,她如今脚伤不便,自然是能不动弹就尽量不动弹,她往外看了一眼,见帝王仪驾已经走了,才吩咐碧棠道:“咱们也跟上去吧。”
  “是。”
  宫人们重又抬起舆轿,踏着满地的冰雪,跟在龙辇之后,往慈宁宫的方向而去。
  穿过隆宗门,再往前走,又过一道宫门,前面便是慈宁宫了,宫道两旁有宫人正在清扫积雪,见了圣驾浩荡而来,连忙纷纷伏跪了下去。
  苏青霓抱着手炉,坐在舆轿上,仔细地回想着有关于太后的事情来,她上辈子与太后的接触并不多,永嘉帝崩后,太后就搬出了慈宁宫,去宫外一座行宫住了,此后数年,非大祭不回皇宫。
  话说回来,这位太后也是个颇为传奇的人物,她本是小官之女,没什么家世背景,入宫时也只是一名小小的常在,不知怎么入了先帝的眼,一路青云直上,风头无两。
  先帝甚是宠爱她,甚至不惜力排众议,将她立为皇后,盛宠十年如一日,未曾衰减,而先帝此后也再未纳过新的妃子。
  只可惜,美中不足之处也有一桩,太后不曾有子嗣,一直没能替先帝诞下一儿半女,颇是令人唏嘘,但即便如此,她的位置也仍旧牢固。
  据说有大臣以皇后无所出,提议先帝废后,惹来先帝震怒,最后反倒丢了官职,此后几经折腾,无人再敢提此事了。
  由此可见,这位最终能当上太后,并不是运气使然。
  苏青霓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一边轻轻地摩挲着手炉上的花纹,有些走神,耳边听得碧棠小声呼唤,她才察觉到舆轿已经停了。
  “娘娘,慈宁宫到了,皇上在前面等着您呢。”
  苏青霓拖着受伤的腿,小心地挪下了舆轿,外头冰天雪地的,冷风刺骨,碧棠接了手炉,又叫几个宫婢来搀扶她。
  苏青霓看了看地面,这时候她的腿还疼得紧,并不能触地,但是总不能像昨夜那样单腿蹦着进慈宁宫,否则像什么样子?
  她一咬牙,将腿踩在了地上,极力无视脚踝处传来的疼痛,碧棠目露担忧之色,却也没再劝,扶着她往慈宁门走。
  帝王穿着深色的冕服,长身玉立,正站在台阶前,他的通身散发出冷漠的意味,仿佛那宫檐上的积雪,高高在上,不可接近。
  苏青霓忍着痛,一步步慢慢地走到他近前,面上带出一丝微笑,道:“皇上。”
  楚洵的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她的左脚上,面上淡淡的,什么也没说,只是道:“走吧。”
  他说完便率先上了玉阶,慈宁宫的大门敞开,门边的宫人跪了一地,楚洵在门前停下了脚步,没再走了。
  苏青霓意识到他是在等自己,走得近了,才听见楚洵开口道:“皇后回宫之后,记得叫个太医。”
  声音还是冷冷淡淡的,但是苏青霓听罢之后,面上的微笑真切了些,颔首乖巧道:“是,臣妾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楚洵:保持高冷。
  苏青霓:怎么没冻死你?
 
 
第6章 
  帝后二人一道入了慈宁宫,满殿宫人立即下拜行礼,殿内的暖香扑面而来,将苏青霓团团裹住,将寒意皆尽散了,碧棠连忙上前来,替她除去了斗篷。
  苏青霓往上看了一眼,只见太后正坐在上首,她穿着一身松叶色的团花常服,梳着盘福龙髻,发间别着金镶玉嵌宝玲珑寿字簪,太后如今年纪已近五旬,容貌却还犹如三十来岁的妇人一般,生得甚美,也难怪当年深受先帝喜欢,圣宠不衰。
  苏青霓与楚洵一道上前行礼,太后看了一眼,面露疑惑道:“皇后的腿怎么了?”
  苏青霓恭声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昨夜不慎滑了一跤,扭伤了脚踝。”
  闻言,太后的眉头轻皱,道:“天气冷,地上湿滑,是该仔细些。”
  她说完,又吩咐一旁的宫婢道:“回头派个太医去坤宁宫给皇后瞧瞧。”
  “是。”
  一旁的女官奉上一个朱漆的雕花托盘,上面放着一盏香茶,苏青霓接过来,慢慢地移步上前,将茶恭敬地进献给太后。
  太后接了茶盏,道:“你如今既为中宫,日后宫内大小事务,都交给你了,万不要懈怠,每日的内务十分繁琐,但事关整个宫廷,不可轻视,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不要贸然拿主意,可以来问哀家。”
  她又说了些场面话,大意是让苏青霓好好做事云云,这朝见礼便算结束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苏青霓都要恭敬站着,只觉得脚踝剧痛无比,腿好似已不是自己的了一般,额上冷汗隐现,脸色苍白。
  她忍了这么久已是极限,在将要落座之时,左腿痛得骤然一抽,苏青霓整个人便朝前跌去,眼看就要撞上了楚洵的背。
  岂料他身后仿佛长了眼似的,飞快地伸手捞了她一把,手指在她的手臂上轻碰,苏青霓便感觉到一股柔和的力道将她托起,她抬起头,对上了楚洵的目光。
  他的眼神波澜不惊,依旧没什么情绪,阳光透过窗纸映照进来,将殿内映得亮堂,苏青霓忽然发现他的眼型很漂亮,是狭长的丹凤眼,若是笑一笑,不知会是怎生的模样?
  只可惜,永嘉帝似乎不爱笑,那双眼仿佛也被这深冬凝成了冰,瞧着甚是冷淡。
  等苏青霓坐了下来,楚洵才收回手,太后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背上,惊道:“皇帝的手这又是怎么了?”
  苏青霓下意识看过去,昨夜虽然上了药粉,但是那伤口因为结了痂的缘故,显得愈发可怖,泛着暗红的颜色。
  楚洵低头看了一眼,不甚在意地道:“不留神被划伤了。”
  太后皱眉道:“怎么划的?可曾请了太医看?”
  楚洵淡淡道:“不记得了,小伤罢了,不必请太医。”
  回答得十分敷衍,他顿了顿,又道:“多谢太后关心。”
  太后估计对新帝的脾气也有所了解,和气地劝道:“皇上为一国之君,龙体要紧,还是要多保重才是。”
  楚洵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两人又坐了一会,太后面上隐约浮现几分疲色,苏青霓便适时提出告辞,与楚洵一道离开了。
  等凤驾回了坤宁宫,苏青霓被扶着下轿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妙,她的左脚好像已经木了,全然没知觉了一般,但是一碰地,就钻心的疼。
  苏青霓赶紧进了东暖阁,脱下鞋袜一看,只见脚踝已经紫胀,高高肿起,因为肿得太过厉害,那一块儿的皮肤甚至隐约有些发亮了,碧棠吓了一跳,正欲说话,外头进来一名宫婢,垂首禀道:“启禀娘娘,太医已候着了。”
  苏青霓想起之前在慈宁宫时,太后派人替她请了太医,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遂道:“请他进来。”
  来的是个白胡子的老太医,他看着苏青霓的脚踝,道了一声得罪,才伸出枯瘦的两指在伤处按了按,苏青霓疼地倒抽一口凉气。
  老太医收回手,道:“娘娘是昨夜跌伤的?”
  碧棠道:“是。”
  他又问:“今日还用这腿走了路?”
  “是。”
  老太医犯难地皱起眉,摇头道:“这可麻烦了,娘娘的骨头扭错了位,今日不走路还好,一走路,这伤势就更严重了,要扭回来,可能会有点疼痛。”
  苏青霓顿时睁大眼,声音都有点哆嗦了:“扭回来?”
  老太医给了肯定的回答,道:“是,若是不扭回来,就算以后长好了,骨头位置也还是错着的。”
  苏青霓光是想想,就觉得左脚隐隐刺痛了,她的唇色泛白,咬了咬牙道:“那就劳烦太医了。”
  老太医挼起了袖子,苏青霓瞧着心里就有点颤悠,待他把住了受伤的脚踝时,略一用力,剧痛如锥心刺骨突如其来,苏青霓痛叫一声,一把抓住了软榻的扶手,齐整漂亮的指甲几乎要刺入木头中了。
  她眼圈都红了,深吸一口气,颤声问道:“好了么?”
  老太医面露犹豫之色,道:“娘娘,这……臣还未开始使劲呢。”
  苏青霓:……
  她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碧棠忧心地替她擦拭了额上的冷汗,对太医道:“娘娘怕疼,今儿又走了路,不若等没那么疼的时候再来治?”
  老太医觑着苏青霓煞白的脸色,想了想,道:“那也好,先让人用帕子沾冷水替娘娘敷着,等明日缓了疼再说。”
  苏青霓猛地松了一口气,老太医走了,碧棠便依照他所说的,让人打了冷水来沾湿棉巾,替苏青霓敷脚踝,触感虽然冰冷,但刺痛感确实减轻了许多。
  苏青霓半倚在榻上,觉得自己好似去了半条命,抬头便看见碧棠正在忙活,心里不禁一暖。
  只是不知道晴幽现在在哪里?
  苏青霓心思微动,晴幽比碧棠还大一岁,记得她从前是在尚食局做事,倒是可以找个机会,将她再调来坤宁宫。
  碧棠的性子偏软,晴幽则是柔中带刚,做事稳重,又忠心耿耿,很是合苏青霓的眼,上辈子她死前留了遗旨,让晴幽可以自己出宫去,不知她后来过得怎么样。
  苏青霓不禁有些怅然,轻叹一口气,碧棠以为弄疼了她,连忙住了手,道:“娘娘疼了?”
  闻言,苏青霓摇摇头:“没有。”
  她忽然捉住了碧棠的手,碧棠一愣,满面疑惑:“娘娘?”
  苏青霓盯着她看了许久,露出一点笑来,摸了摸她的头,道:“碧棠,以后咱们都要好好的,活到一百岁。”
  不要再有离别了。
  碧棠听了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虽有些懵然,但还是认真点头:“嗯,奴婢知道了。”
  用帕子敷了一上午,苏青霓的伤势果然好了许多,似乎还消肿了不少,除了仍旧不能下地以外,倒是不太疼了。
  等到用午膳的时候,苏青霓被扶着到桌边坐下,看了一桌子的菜色,样式丰富,冷盘热菜,膳汤点心,足足有十几道之多,她轻轻皱了一下眉,有些不习惯这样的铺张,便道:“下次不必做这么多菜了。”
  一旁的尚食女官连忙应答下来,苏青霓这才举了筷子,忽然想起一事来,问道:“皇上用膳了不曾?”
  要不是菜式太多,她都差点忘了她现在还有一个夫君,于情于理,也该问一句。
  至于他到底吃没吃,那就不归她管了。
  ……
  养心殿。
  这样寒冷的天气,殿内的门窗竟然都是开着的,屋子里也没有烧地龙,冷得如冰窖也似,风从门口灌进来,把帷幔吹得飘飘荡荡。
  殿里值守的几个太监冻得脸都白了,却一动也不敢动,宛如僵住的雕塑一般,大殿寂静无声,香炉中的熏香袅袅,被冷风吹散开来,就连香气里也泛着一股子冷意。
  窗扇大开着,外面是一方水池,如今已结了冰,几株残荷支棱着干枯的叶茎,被冰雪包裹着,在风中轻轻颤抖,透着一股萧瑟凄清的意味。
  窗前放着一张书案,永嘉帝楚洵正站在案前,换了一身玄色的常服,右手执笔,正在宣纸上勾画着。
  他的手腕处戴着一副紫檀木的珠串,末尾端的珠子微微晃动,握笔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肤色若冷白的玉,只可惜被那道深而长的伤口破坏了美感。
  正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在外间停下了,紧接着,内侍的声音响起:“皇上。”
  楚洵执着笔,手中动作不停,面上也没什么反应,只轻轻嗯了一声,示意来人继续。
  那太监在外间站着,垂首轻声禀道:“坤宁宫遣了人来问,皇后娘娘请您过去用午膳,皇上您看……”
  隔着屏风,他看不见里头的情景,就在他忐忑地以为皇上没听清楚之时,永嘉帝冷淡的声音传来:“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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