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无衡和岭南,乃至于大师兄、南蕴峰小师妹……人毕竟都接触过,活生生的。她更是抛弃了对戏无衡的偏见,默许了岭南的追求。
现在,越戈头顶上的荧蓝色字符,在告诉她,“醒醒,这就是个书的世界,每个人都是人设,被标签推着前进!”
越戈因为这些标签定了人设。而小说剧情和人设息息相关……
荧蓝色字符等于在告诉她:按照小说剧情,越戈现在不能死,所以他等下会吸纳十分庞大的灵力和其他能量用来复活哦!
复活你祖宗十八代的复活!
岑歌由震惊转向自我怀疑,再由自我怀疑转向对这个世界设定的愤怒——
一剑斩之!
为什么剑修帅?因为剑修能快刀斩乱麻,留给看客潇洒的背影!换而言之,就是剑修能解决事情!
魔焰剑感知到了岑歌的愤怒,身为魔剑,忠实地放大这股怒意,转化为想撕碎这一切的剑意,劈向荧蓝色字符。
血色光芒闪过。
“咔哒。”
随着一声石头崩裂的声音,荧蓝色字符散落成星,明灭消亡。
而越戈的身躯需要更高级别的马赛克遮盖处理,被马赛克屏蔽的脑子里滚出半枚碎裂的灰色石头、石头上还亮着点儿残余的荧蓝色光芒。
岑歌看着……有点丧尸的既视感?
同时,与击杀深海章鱼时一样,岑歌的脑中突兀地跳出一段文字——
【越戈原本只是个南蕴峰的寻常弟子,因长相俊秀,受师兄嫉妒,无兽可御,只能养养兔子聊以度日。他抗议过,师兄笑他:“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你看看你现在像不像一只兔子?”
【救他的人是蓝若絮。
【青溪峰里事务繁杂,许多其他四个峰门不收的修士都扔在青溪峰里放养。蓝若絮身为青溪峰的大师姐,身经百战,统御全峰。因此也得到了其他峰门的弟子尊敬。
【一次,师兄欺凌他,要他把一整个猪圈都扫了,还不准用灵术,说用手仔仔细细擦过一遍,才算干净。蓝若絮刚好路过,端着青溪峰大师姐的范,语气清冷地说:“这种事,要么自己做,要么花灵石请人来做,你现在这样,是要师弟做白工么?”
【说来好笑,蓝若絮只说了这一句话,师兄就不敢再让仓需处卡越戈的资源。越戈终于有了他正经的宠物们——斑斓虎,棕毛狮,雪豹,蟒蛇,千里马等。也终于磨练成了位属南蕴峰前列的驭兽师。
【蓝若絮已经忘了这件事,但他一直记得,记在心中,直到再次在五峰大比中见到她。直到这份感情变质,他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直到她哭着回忆起来……】
岑歌接收完,心下明白,这应该是第三本书的部分章节内容……她有点无语,这是什么机制?让杀人凶手了解受害者的过去?
不过……这应该是有人设的物种专有的机制,机会应该不多,她看完就完了,当自己看过地摊文学,看到结局。
她的心中有预感,这回,越戈是真的死绝了,有事烧纸的那种。
岑歌接收这份预感,并呼了一口气:“谢天谢地。”
越戈被她杀了三次,直到劈开灵核后却才算真正死去。她对“我杀了越戈”这件事已经失去了恐惧感。一回生二回熟三回熟能生巧嘛。
“咔嚓嚓嚓嚓——”
岑歌刚呼一口气,就眼见着她面前的土属性灵石壁裂开了一道缝,这道缝还在迅速扩张,地动山摇,整个洞窟都有要崩塌的危险!
更糟糕的是,那股一直被清心丸压制的力量,因为她动用了怒气,现在开始反扑,试图扩大这股怒意,控制她的身体,她现在必须集中精神,避免那股力量控制住自己!
眼睁睁地看着山壁坍缩了一块,进而整面墙都开始坍塌。
如果她能控制好自己的剑意,那困阵就不会破,石壁也不会被劈碎,愤怒也不会突破阀值,她也不会……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岑歌只能用余下仅存的一点点注意力察觉到,戏无衡把他最后一柄凡剑张开剑意控住天花板,让灵石块碎末都不会直接砸下来,之后把她抱起来,朝外冲去。
“哇,好重!”这是戏无衡说的第一句话。
要不是他的下颌因紧张绷紧,抱着她的手臂也让箍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还真要信了。
但……一瞬间的气恼,还是让她灵台里残存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清心丸的药效也及时跟进,让那股奇怪的力量退守丹田。
岑歌缓了一口气,忙道:“行了,我好了,我重的话你就放我下来!”
不管如何,她已经同意了岭南的告白,再和其他男的掰掰扯扯,亲密接触,那是说不过去的。
戏无衡低下头来,看了她一会儿,眉眼微垂地一笑,放她下去。
岑歌往两头都望了望。洞窟外是一条长又曲折的通道,由土属性灵石构建生成,因为失却灵脉核心,灵力逸散,灵石亮着暗黄色。
一头,是“轰隆”声不休的洞窟,另一边,是暧昧不明的声响,分不清是什么动静。
说来,岭南一直都不——
她被猛然按在墙上。
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脑勺,一只手按着墙。戏无衡俯身,将她圈在一片小天地里。
岑歌抬头看戏无衡,整个人很懵。
呼吸交缠,戏无衡的那份明显带着热意,勾得人的心脏跟着跳跃。
“那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戏无衡低声说着,“如果我先告白,你是不是就会同意我了?”
一个非常好看非常好看的人,把她按在墙上,问她感情相关……给他一个暧昧性的回答,一切都是多么正好。
或者,语焉不详地惹怒这个阳光有活力的剑修,让他热血上头,玩一些强吻的把戏,让健康的雄性荷尔蒙将她的唇舌悉数占据,让自己呼吸不上来,感受着近乎极致的沉沦感……还能笑他不熟练,引这个一心一意的剑修和她继续练习。
回头再唾弃自己背叛岭南,为自己一时的荷尔蒙上头和两个人纠纠缠缠,虐血虐肺。
这应该是事情的标准走向,可岑歌偏偏不干。
她拿出凡剑,格在自己和戏无衡之间。凡剑没有注入灵力,误触不会让人受伤,不过也已经有足够的威慑力。
戏无衡也醒过神,收手捂头,语气是无比的歉然:“对不起,我不该在意这些的……”
岑歌自然地“嗯”了一声,“事情已经发生,我会对他负责。”
戏无衡欲言又止了片刻,神情之间有着更多的懊恼和愧疚。其中甚至有岑歌堪不破的地方。
半晌,他嘟囔着:“我前头真不该说他‘怂’的,他比谁都勇……我比不上他。”
岑歌歪了歪头,选择当做自己没听到,只把凡剑递给他,说:“你又没剑了,这柄剑你姑且先用着吧。”
戏无衡接过剑,点头:“好。”
岑歌心念一动,魔焰剑从左手无名指上坠下,变幻为剑。两人御剑朝门口飞去。
飞到半途,戏无衡开口道:“你做好心理准备。”
岑歌不明就里:“啊?”
戏无衡道:“他入魔了。”
岑歌有着不祥的预感,但她不理解,“入魔是什么意思……”
随后,她明白了——
她看见了一片血色。
灵脉残余之外的海域被血色笼罩,在暗黄色的光照下,亮着一点鲜红。在光照不到的地方,干脆是彻头彻尾的黑色。望不到尽头,血腥气包裹住了他。
在血色中,岭南睁着被漆黑又暴虐的眼睛,裹挟着一身血气冲出海域,就要朝她扑去!
戏无衡连忙飞身要挡,被岭南一记烧火棍击向后脖颈。
戏无衡闷哼一声,腿脚几乎要软倒,只撑着一股气劲,持着凡剑一步不退。
岭南的眼睛已经被血丝爬满的猩红掩蔽,眉眼间是愈发不可忍耐的暴怒,黑袍在血海与灵脉的交界处翻涌如潮。
岑歌反应稍慢了一拍,不过终究反应过来了,在岭南又一次挥棍待击的时候上前一步,用魔焰剑格住击向戏无衡的烧火棍。
“岭南,”岑歌唤他,“我没事,你冷静一下。”
入魔……可能就是失去理智,挥棍砸向从前的朋友吧。
岭南用实际行动,证明岑歌的猜想是错误的——
他歪了歪头,站在地面上,随手把一包静气丸的散包甩戏无衡身上。戏无衡在平日里轻松肆意,嬉笑自若,可眼下气急攻心,竟也无法平静下来,中了药效,昏厥当场。
岑歌一愣,又见岭南收了烧火棍,把她按入怀中。
“我明白,我对你异样的企图是什么了,不是朋友,更不是拥抱——”
后脑勺被按住,她被迫仰起头,与猩红的双眼对视。
“洞窟崩塌后,你和戏无衡在里面待的时间比正常出来的时间长……你们在里面做什么?”
她没能回答上这个问题。
因为她刚开口,就得到了一个灼热又激烈的吻。
岭南的吻带有惩罚性,掠夺走一切空气,用相缠吮咬的唇舌占有一切,让她呼吸不上来,甚至连脚都软倒,只能主动攀在他炙热的身上。
……
喘息的时候,岑歌偷偷分散了注意力,半开玩笑地想着——
幸亏戏无衡晕过去了。
第60章 一吻诉尽眷恋深情
在亲吻上,岭南是一个生手。但这不妨碍他的攻城略地。带着占有性质的吻,终归令人招架不住。
岭南仁慈地放过她的唇舌,留恋地亲着她的嘴角,进而到耳垂,脖颈。炙热的呼吸像羽毛在脖颈之间晃动,让人半边身子都要酥麻。
事态不太对,岑歌小心地开口:“岭南……”
岭南停住动作,看向她。
猩红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嘴唇也是被疼爱过的灼红,岑歌看着,脸不由地一红,斟酌着开口:“够了吗?可以的话先走吧,要出秘境了……”
“不行,我这才第一次和你这么亲密,”岭南的声音低低的,有些令人心颤的沙哑,气息也很轻很暖,喷洒在她的唇上,“至少……再来两次?”
岑歌甚至来不及说拒绝,入魔化的岭南不再掩饰什么,也不再考虑未来,只用逐渐高超的技巧,让人目光涣散,精神迷离,只觉身处无垠海域,狂风骤雨之中,只有岭南一个岛屿可以栖息。
这并不是一个安定的状态。当岭南把她抱入灵脉之中,吮咬着脖颈侧,温柔问她:“我们结为道侣,好不好?”
岑歌嘴唇都有些肿,心跳得很快,整个人思绪都近乎迷离。听到这句话,她下意识抓住了岭南的手。
与平常的岭南不同,他现在的手,热的吓人,可以想见,这只手在游走时,会给身躯带来多大的刺激……
岑歌叹了口气,她又得败兴了。
“你是不是想着,和我在秘境里,不出去了?”她开口了。
声音是出乎意料的沙哑与含糊,岭南看向她的目光中又添了一分血红。
他俯身舔了一下她的嘴角,低声笑道:“对啊,这不是挺好的吗?”
岑歌抚了一下他的额头,发烫的。
岭南捉住她的手,放到嘴边,笑道:“你大概不知道入魔是什么意思……入魔后,从此背离修仙正派,正派修士遇之当诛。”
呼吸言语之间,散发的热意在指缝之间停驻,四周的气温似乎在逐渐升温。
岑歌被缺氧折腾得脑子都有些糊涂,一时间翻不出原身对“入魔”的定义,只能秉着自己的糊涂脑袋疑惑地问:“所以,入魔是什么意思?”
难得见到岑歌真正懵懂无知、开口询问的样子,岭南俯身下去,把她的手按到墙上,整个人倾身上去——
一身滚烫,连着呼吸的热气,将她整个人包裹。光是热意,就足够让她像是泡在温泉中一般,浑身酥软,任由摆布。
“入魔就是这样啊,”岭南的声音沙哑低沉到像是意识深处发出来的,与岑歌压抑最深的本能产生共鸣,“喜欢你,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永远不会分开,不会有其他人干涉我们,甚至吸引走你的注意……不光是想,而是从实际上做起来。”
岭南说完,张嘴含住她的耳垂,唇舌之中的温暖湿润,耳垂尽数感知到。
岑歌站立不稳,几乎要从墙上滑下去,被迫抓住了岭南的肩膀。
她竟也迷迷糊糊地想着,如果一辈子就这样沉沦着过去,似乎也很刺激……
但也只是似乎而已。清心丸都懒得发动“清心明目”的药效。
岑歌攀着岭南,无奈地开口:“你说你喜欢我。”
“嗯。”
“哈啊……喂别闹,我说正事呢……”岑歌闭了闭眼,运转起身上的灵力,将残余的一些兴奋感一扫而空,而后认真说话:“我想回门派,我想修炼,我想飞升,我不想困在秘境里。”
入魔状态的岭南有片刻的沉默。
“我是会和你在一起,”岑歌有一瞬间的犹豫,“结为道侣,一辈子在一起,但那一切的前提是,我还能自由活动,除了你的道侣之外,还有其他的身份……你懂吗?”
岭南很坦率地摇头:“我不懂,”他又要俯身亲她,“我想不了那么多……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而已。”
他俯身,想再次一亲芳泽。
于是终于亲到了清心丸的清香。
岑歌微微喘着气,捏着岭南的下巴逼他张嘴,将清心丸的药效更快渗入脏腑之中。
“真的是……”她按着自己仍然在加速跳跃的心脏,无奈地嘟囔着,“清醒一点啊,回门派能名正言顺的事情,为什么非要急吼吼的……”让她心里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