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发便当啦
岑歌将现场处理干净,又拿草药熏了房间。
莫名有一种自己很熟练的感觉。
……也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夜晚的情绪总是杂糅的,分不明白。
到了后半夜,万籁俱寂的时候,灵力波动剧烈。
只见楚娇娇浑身化为光点消散,只剩灵核亮着蓝色的光芒。
灵核左右三下晃荡了一下,确认四周环境没有问题,才开始转动。
转动着转动着,天地灵力开始吸纳,灵力构造出一个人的框架。
灵核展开,成为一串串字符贴在框架上。
“梦娇娘”“欢和宗”“御姐”“长发”等等令人眼花缭乱的字符融入框架中。
一个模糊的影子渐渐清晰。
随着灵力的不断涌入,她的身躯迅速具现,连初见她时的衣袍和储物袋都备好。
过程有许多限制级画面,岑歌扭过头没看。
等她觉得差不多了,再一瞧,只见笑意盈盈一个姑娘,依旧是那个楚娇娇。
楚娇娇坐在地上懵了一会儿,看向岑歌:“你杀了我?”
岑歌没否认:“嗯。”
楚娇娇皱起眉:“我没死?”
岑歌很平淡:“嗯。”
楚娇娇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小声点,我没死的原因是什么?……和萧姨娘脑袋里的那块石头有关?”
岑歌又是一点头。
都不是笨蛋,想明白其中关窍,楚娇娇笑睨了她一眼:“虽然有点疼,不过你也不是真的想杀我。”
岑歌心道,如果要杀她才能拿到灵根,她也会拿的。她不会问心无愧,但她愿意背负这个精神负担。
和师父为了她抓来岭南一样。
楚娇娇见她沉默,又是默契一笑。不会发生的事情不必假设,她换了个话题:“你明天帮我,我的灵根不能被查出来。”
岑歌问:“怎么帮?”
楚娇娇道:“让我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查灵根就好,私下一两个人,我能用入梦术解决掉。”
岑歌略想一想,就点头应了。
到时候随机应变吧,不过现在想来,也没有太大难度。金丹真人的说话威力还是有的。
楚娇娇嘻嘻笑了下,朝门外去:“刚活过来,身体感觉有点虚弱,刚好我去找谦渊大师补补。”
岑歌装作没听见,只说:“再见。”
楚娇娇笑嘻嘻的:“再见啦,你明天好好□□哦!”
岑歌:啥?
话奇怪的很,岑歌想追根究底,却又有一种直觉,她问了,只会自讨没趣。
稍一犹豫,就眼睁睁见着楚娇娇轻盈的身姿飘远了。
岑歌觉得没趣,决定回自己的屋子里。
刚出大门,窥探的感觉更加明显。
也不是贴着人的那种窥探,更像是藏在暗角,偷偷觑一眼的那种。
原先在屋里,楚娇娇也有施放她的防窃听术,因此感觉没那么明显。
现在……
岑歌环顾四周,迅速找到不对劲的地方——
一棵小草。
两瓣绿叶的小草,普通平凡,在草药集里是温凉清热用的。
有人,将灵力灌注在这棵草上,借助它来窥探窃听。
岑歌拔下草,将那点灵力记住,然后碾碎。
她今晚想复习一下灵根相关的知识。
准备明天回千山宗。
才出门四五天,就得到了混沌灵根。
门派大比虽然已经开始,但初赛都还没结束,甚至可以加塞名额。
有点爽。
.
第二天早上,太阳冒了个头的时候,岑歌又听到了尖叫声。
又是因为有人死。
孟府着实有毒……岑歌甚至想继续入定修炼。
可很快又有人来敲门。
是谦渊,神色不太好,盯了她半晌,疲倦道:“你帮忙看一下吧,娇娇死了。”
岑歌:“什……么?”
岑歌是真的没反应过来。
谦渊的话还没说完:“她昨晚来找过我,”顿了一下,“后半夜回去的,如果可以的话,就说她和你吃完晚饭后就回屋里,行不行?”
他一副很头疼的样子:“她的媚意半夜时最浓重,所以我都是半夜给她讲经……但事情说不清楚的,他们只会相信我和她有什么。”
岑歌:“……”
要不是楚娇娇说他吃孟勒的醋,甚至直接冲进孟勒的屋子,她都要信了谦渊的鬼话。
谦渊还在做保证:“你要什么宝物,可以许诺,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岑歌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我要先去看看,能确认,人被杀和你没有关系。”
谦渊松了一口气。
到了尖叫发出的地点。
是前院通往后院的小路,岑歌见过楚娇娇走过一次。
路边是花草,在一无所知的随风摇曳。
楚娇娇本人,则伏在地上,头朝后院的方向。
脖子上有显眼的勒痕。
城尹也是修士,习惯了不睡觉的日子,听到消息,又过来了。
府役检查了之后禀报,额头又有被击碎的灰蓝色石头。
岑歌心下一跳。
她想起了昨晚被窥视的感觉。
城尹却很警觉。
“额头里有灰蓝色的石头……是不是什么邪|教特地摆的仪式?”
岑歌:……嗐,差不多吧,她们都是女主。
城尹说过说猜归猜,还是老老实实让人测灵力反应的。
在场的,谁都没有测出来。
城尹更加坚定他的猜想。
忽然有人说话,冷不丁的:“还有人没测。”
城尹:“谁?”
岑歌也朝声音来源一瞧。
是蕴悯。
消失一天,蕴悯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很淡漠。
但他嘴巴一抿,就脱离了旁观者的身份。
他也参与了事件。
他说:“程月的还没有测。”
城尹不信任的目光投射,府役连忙辩驳:“程月的我测了啊。”
蕴悯淡淡道:“程月的武器,测了吗?”
府役一愣:“她有武器?”
谦渊也惊了:“师兄,你在说什么?!”
蕴悯道:“清谷阁向来避世,以草木为生。你让程施主随便拿根叶子,再测测她的灵力。”
府役依言从地上揪了棵草。
程月叹气道:“不用了,娇娇姐是我杀的。”
谦渊:???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把人都杀了,还尊称对方是姐。
程月坦诚了她杀人的过程。
挺简单的,在路上蹲守,拿根麻绳,注入灵力后勒断娇娇的喉咙。知道她额头里的灵核能让她复活,就同样用经过麻绳转换的灵力,把灵核破坏。
岑歌想起了,她昨晚在地上揪起来的一棵草。
现在看来,就是程月埋下的眼线。
……很多事情也都能想得通了。
程月莫名的心情低落,半夜和她一起在屋檐上“看月亮”的行为,脱口而出的“梦娇娘”。
都是因为程月嫉妒楚娇娇,嫉妒,愤恨,乃至于知道楚娇娇是梦娇娘后,得到正当的理由,“她一定是勾走了谦渊的魂”,于是杀了她。
岑歌甚至有了更荒唐的想法。
那天晚上,楚娇娇去套话孟老爷,结果谦渊冲进屋……那个晚上,程月该不会听了全程吧?
某种程度上,程月也蛮惨的……
谦渊也不是不明白,惨白着脸,在原地怔怔发呆。
蕴悯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案件了结,城尹收押了程月,和众人告别。
岑歌也不瞒城尹:“楚娇娇是混沌灵根,推孟老爷入池的侍女,是被她控制的。”
“用灵符杀害萧婳的侍女,是于姨娘的侍女,于姨娘没做什么,就是把灵符换成了威力更大,能直接让萧婳死的灵符。可以去查一下于姨娘和侍女最近的出门情况。”
城尹听着听着,只能点头:“好,我都会理清楚的,不冤枉任何一个人。”
岑歌点头。
不让事情不明不白的结束,就需要公开透明……而这只有官府才有能力和立场做到。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挺希望,私刑能少一些。
也只是希望,事情都是要有弹性的,没有非黑即白。
程月被押走之后,邢姨娘姗姗来迟。
邢姨娘很惭愧:“我怠懒惯了,但看孟府现在这样,怕是只有我能来挑下大梁,遣散仆从了。”
岑歌:“没事,我们也要走了。”
邢姨娘一愣:“这么快?”
岑歌点头:“事情处理完了。”
她要的灵根,还没到魔域,就已经拿到了。
谦渊原本要带程月去魔域取药治媚瘾,现在程月进牢狱了。
蕴悯就是个看客,只在最后程月的事上提点了两句。
事情,就这样有了苍白突兀的结局。
邢姨娘送别他们,岑歌也毫不客气的,用一些草药和丹药,换了一行人回千山宗的三十枚灵石。
岑歌问蕴悯他们是否同路。
蕴悯的神色有些古怪,淡抿了下唇,低声问她:“你是要救岭南?”
岑歌不否认,点头。
蕴悯波澜不惊的面孔有了波动,他叹笑一声:“我们魔域见。”
岑歌:“?”
谦渊也低声道:“我要回慈溪寺面壁思过……师兄不回去吗?”
蕴悯面无表情的瞥了谦渊一眼:“你面壁思过都要人看着?”
谦渊:“……”
岑歌:“……”
谦渊一打岔,岑歌就不好再问。
三人于驿站分别。
岑歌归心似箭,买了最近也最快的航班,把三十枚灵石都用了。
在(速度更快的)飞行火车上,岑歌恍惚看见了她的纸鸽子。
那鸽子飞到一半,掉头追着火车飞。看起来怪好玩的。
岑歌看着,还傻乐了半天。
两个时辰后,岑歌回到了门派大门口。
又过了一个时辰,岑歌飞到了北寒峰峰顶。
恰巧和自己的师父面对面。
岑歌很高兴,就算面前是厌恶魔域、对岭南无感的师父,她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喜悦之情:“我找到灵根了,可以给岭南用!”
师父的表情,一瞬间十分的不自然,慌乱不安狠戾……种种情绪让她的面庞有一瞬间的狰狞。
岑歌发觉事情不对。
声音止歇。
师父一直没说话。
有纸鸽子飞行的声音噗哒噗哒的飞到她的肩膀上。
岑歌接过,打开一看。
信里的字不多。
【千年雪莲难养,近年的雪莲培育,已经耗费了为师的大半心血。师父已经不想继续养雪莲了。
【冰棺没有千年雪莲的话,会融化,而融化之前,冰棺的温度就不足以让岭南继续冷藏下去。
【天资质灵根难找,徒儿放弃吧。】
第75章 一年之后
岑歌忽然觉得,北寒峰峰顶很冷。
比她筑基一阶时,来北寒峰峰顶围观戏无衡“为爱跳崖”的时候还冷。
岑歌开口,只觉得自己的嘴唇都在抖:“您不愿意让我救岭南,直说都好啊。给人希望,让人出去跑一趟,才说这些……师父是在耍我吗?”
师父闭了闭眼:“我解释,徒儿你听吗?”
岑歌收了纸鸽子,眉眼低垂,语气冷淡:“您说。”
师父:“……”
师父:“我想想这事要怎么说。”
岑歌笑了声:“您慢慢想,我在这等着。”
寒风凌冽,岑歌半天前还见着绿树嫩叶,现在也有些不太适应。
她的眉眼生了寒霜,只看着师父。
她等师父给个解释,或者,编个解释。
给她这两天的一切激动,欣喜,解脱,还有之前杀人的自厌,恐惧……都划个收束。
师父终于开口了。
“我发出这个纸鸽的时候,你给我的消息,我因为门派大比的事,一直没看……今天才看到的。
“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岭南是该死的。
“我又怕你负担太重,想让你出去散散心几天,我再写信,把你叫回来,送岭南走。
“我既没想到,他的真实出身,也没想到,你居然能这么快得到灵根。”
岑歌静静听着。
风吹的她头疼,她也分不清楚师父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哄她。
她索性直接切入正题了:“那岭南现在人呢?或者说……”
顿了顿,“现在尸体呢?”
师父的脸色,也有一瞬间的惨白。
风声呼啸,有大块的雪花,在她们中间吹过。
寒凉,令人心上生坚冰。
“不管你信不信,”师父说话有些艰难,“但是,岭南不见了,连着冰棺一起。”
岑歌没有不信师父。
她只是觉得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