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无能为力。”贺清溪道。
老妇人点点头,“好!好!”转身就走。
“有病啊。”小白嘀咕一句,撤掉屏障。
贺清溪:“人之常情。”
“常情个鬼!早干嘛去了。”小白朝老妇人消失的方向瞪一眼,“这都多久了?那个礼部尚书不知劝了他们多少次,不听还怪人家胡说,把她儿子的名声都毁了。哼!活该!”
贺清溪想笑,“行了。她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别再跟她计较了。”
“你大肚能容,宽以待人,可惜有的人不是。”蔡掌柜摇头道。
贺清溪:“什么意思?”
“你当她回去见她儿子最后一面?恐怕不是。”蔡掌柜道。
陈掌柜点头,见贺清溪和小白以及胡娘子都不明白,“她大概是把她儿子拉过来,堵在你家门口,你不救也得救。”
贺清溪睁大眼。
“真的!”蔡掌柜重重的点头,“你别不信。醉仙楼以前就遇到过,有人在那里吃了饭,到家死了,郎中诊断说是急症,那家人就说醉仙楼的饭菜有毒,把人毒死了。醉仙楼不认,因为跟他一起用饭的人好好的。那家人就把死者抬到醉仙楼门口,衙役撵他们,他们撒泼打滚,说醉仙楼店大欺客。
“醉仙楼生意多好,无需我说贺掌柜也清楚。他们堵在门口三五天,醉仙楼赚不到钱不说,还得亏一大笔。”备好的瓜果蔬菜等等都得扔,“醉仙楼没办法,只能拿出一百两了事。”
胡娘子忍不住问,“就不能告他们讹诈?”
“他们不要钱就要人,怎么告?”陈掌柜接道。
胡娘子:“这,这个强盗有何区别?”
“光脚不怕你穿鞋的。”蔡掌柜说着看向贺清溪。
贺清溪点头,“我明白了。小白,速去请礼部尚书。”
“没用。”蔡掌柜提醒他,“那次刑部尚书都亲自过去了。”
贺清溪:“那是因为醉仙楼的掌柜的要面子,好说话,才由着他们闹。”
陈掌柜闻言,坐直身体,“你打算怎么办?”
“回头你们就知道了。”贺清溪话锋一转,“再不吃菜就凉了。”
新科状元的家离这边不近,来回得一个时辰,众人闻言立即用饭,吃饱了好看戏。
百年小饭馆里的食客吃饱喝足,张魁和张惠把店里收拾干净,去隔壁买几壶茶,给等着看戏,必要时帮贺清溪一把的客人满上,小白和礼部尚书也到了。
礼部尚书来的路上都听小白说了,见贺清溪胸有成竹的样子还是不放心,“你当真有办法?”
贺清溪点头,“无需大人出面,大人给草民做个见证就行了。对了,他们是哪儿的?”
礼部尚书看过状元郎的卷宗,知道他家在何处,虽然不知贺清溪要这个何用,还是把详细地址告诉他。
贺清溪算了一下,去屋里画三张符纸,出来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跟菜市口一样。
“来的还真快。”贺清溪轻笑一声,从侧门绕到前面,明知故问,“出什么事了?”
众人循声看过去,惊讶道,“贺掌柜怎么在那儿?”
“出来买点东西。”贺清溪指着围在他家门口的人,“这是怎么了?”
“她说你见死不救。”众人让出一条道,是想让贺清溪过去。胭脂水粉店的女掌柜也因此看到堵在门口的一家三口,“就是那个女的。”
“是我咋了?我说错了?他就是见死不救。”老妇人坐在地上,一手攥着她儿子的手,一手指着贺清溪。
贺清溪眉头微皱,“该说的话我很早以前就说了。你闹也没用。”
“你跟谁说的?跟我说的?”老妇人瞪着眼睛看着贺清溪,“我今天之前都不认识你。”
贺清溪气乐了,“你不认识我,我凭什么帮你?”
“凭我儿子是状元,凭他是朝廷命官。”老妇人大声道,“凭是尚书大人叫你救的。”
尚书大人眉头紧锁,就要出去,蔡掌柜拦住,压低声音说,“听贺掌柜怎么说。”
“不错,三个月前尚书大人来找过我,跟我说等你们来了,就给他驱邪。后来尚书大人去你家,要把你儿子带出来,你是怎么说的?”贺清溪并不想跟她浪费口舌,但他还得在这条街上住几十年,小猫和小羊还小,他可不想俩孩子一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大家伙儿可还记得,他们说状元郎只是病了,而且病已经好了。”
经贺清溪提醒,众人想起来了,连连点头。
“那,那时候是好了,现在又病了,我们来求你,你不救,还诅咒我儿子快死了,你还有没有良心?”老妇人指着贺清溪,“就他这样的人开饭馆,你们还来吃,你们不怕被他毒死?”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对面女掌柜忍不住了。
胭脂水粉店和小饭馆就隔了一条路,晌午她店里人少,小饭馆人多。去小饭馆用饭的多是男人,嗓门一个比一个大,以至于她清楚地记得,贺清溪跟客人说,状元郎的爹娘再不来找他,再过些日子就算大罗金仙来了也无能为力。
老妇人扭头瞅一下,没能看见就说,“我没跟你说话!”
“你儿子什么样,你是真不知,还是想借此讹钱?”贺清溪皱着眉头问。
老妇人不假思索道:“我啥都不知,就知道整个长安城就你能救我儿子!”
陈掌柜碰一下蔡掌柜的胳膊,“还真让我们说着了。”
贺清溪没想到人不要脸到这种程度,他上辈子真是白活了几千年,“我厉害也只是个人。你儿子的灵魂都离体了,还让我怎么救?”其实更想说她儿子的灵魂都被恶鬼吞噬了。可是见她这么大年纪,贺清溪没忍心说出口。
“那就叫你家的两个妖去找阎王爷,让我儿活过来。”老妇人想也没想就说。
贺清溪顿时明白这才是她的真实目的,“我如果说不呢?”
“我们就在这儿等你同意。”老妇人盯着贺清溪,不救我儿子,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开店做生意。
贺清溪看向众人,“大家伙儿觉得我该答应吗?”
“你们家小白和胡娘说要是能,答应她也行。”
众人齐刷刷循声看去,说话之人连忙说,“我就是随口一说。”
“你没听说过,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对面女掌柜忍不住白了说话的人一眼。
说话之人连忙说:“我,我忘了。”
贺清溪指着地上的人,“他养鬼转运都成了这样,你叫我逆天改命,你是觉得我能活到五更,还是胡娘子和小白不会遭天打雷劈?”
“我,我真忘了。”
贺清溪冷笑一声,“我看你不是忘了,是跟她一样认为我见死不救。我贺清溪再有能耐,也终归是个凡夫俗子。小白和胡娘子能腾云驾雾,也终归是个妖,被天约束。不得道飞升,谁敢逆天改命,谁会受到上天的惩罚。”
“说得好!”
贺清溪转过身,从东边走来一身着道袍,五十来岁的男子。
“你是?”贺清溪开口问。
老道走过来,“我就是街头那个。上次托贺掌柜的福,挣了很大一笔。”走到跟前,转向门口,“这是怎么了?”
贺清溪:“身体都快凉了。”
“怎么才死?”老道脱口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大家明天早上看吧
第39章 杀人灭口
老妇人脸色骤变, “你才死!”
“我好好的,是你儿子死了。”老道笑眯眯的, 仿佛在谈论今儿天气不错,“你不去凶肆给你儿子置办棺椁, 来小饭馆做什么?”不等她开口, 恍然大悟, “哦, 我知道, 贺掌柜没亲自去你家,拿刀架在你脖子上, 求你让他救你儿子,所以你来找贺掌柜, 说他不尽心,见死不救是不是?”
“噗!”
众人笑喷。
老妇人霍然起身。
老道不给她说话且靠近自己的机会, “被我说中, 打算杀人灭口?”
“我看像。”贺清溪点头道,“我当初就该带小白和胡娘子过去,把这老两口绑起来,然后救人。”
老妇人脚步一顿,脸色顿时白了红红了紫, 气得胸口一起一伏,张口结舌,“你——你们说再多,说再多, 我儿子也是你们害死的!”
“呵!”
众人齐呼一声。
“呵啥呵?呵啥呵?”老妇人说着就朝围观人脸上抓,
围观百姓连连后退。
“够了!”贺清溪拔高声音。
老妇人猛然停下,反应过来,转向贺清溪,见其板起脸,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你你,你别以为你是城里人,我就怕你!”说着还蹦跶一下。
小白见她这样,都想给她鼓掌叫好,“是我们怕你。”亏得她一直认为她是长安城最彪的人。万万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真有天,“我替我家掌柜的再问你一句,走还是不走?”
老妇人趾高气扬,“我儿活了我就走。”
“所以你打定主意不走了?”贺清溪面无表情问道。
老妇人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一想她儿子都没了,还有什么可怕的,便挺胸抬头,“是的!”
“那我送你走。”贺清溪话音落下,三张纸飘向老妇人一家三口,“小白!”
小白:“来了!”荷包落到已魂飞魄散的新科状元身上,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站一坐一躺的一家三口消失的无影无踪。
众人不禁惊呼一声。
“怎么回事?”
“没了?”
“哪去了?”
七嘴八舌问出口,也回过神来,随即转向小白和贺清溪,“贺掌柜,那三人?”是死了,还是怎么着了?
不知真相如何,众人没敢把猜测说出来。
小白接道:“我送他们回家了。”转向北面,“尚书大人,您都看到了吧?我送他们走的时候,还给他们十两银子。以后再来找我们麻烦,你得为我们做主。”
礼部尚书看到荷包,联想到贺清溪之前问他那个状元老家哪儿,就猜到贺清溪的目的,“我看到了。”
“那一家离长安不近。”老道开口道。
贺清溪转向他,“你怎知道?他们告诉你的。”
老道摇摇头,又点点头,“这事还得从那对夫妻到长安那日说起。那天我不在家,状元他娘来找我,叫我给她儿子驱邪。我大儿就跟她说,我知道他们家的事,无能为力,叫她来找你。她说你心肠歹毒,要把她儿子弄傻,就是死也不找你。”
“那她来干啥?”小白忍不住问。
贺清溪:“没想到真死了。”
老道点头,“她说我能治好礼部侍郎的侄儿,一定能治好他儿子。我大儿说,我真没办法。她就跟我大儿哭诉,她和她老伴儿怎么怎么来的,一路上如何如何辛苦,我大儿心软,就说再问问我。
“我回到家,我大儿让我去看看,我没答应。你有尚书大人作证,她都能说你心肠歹毒,我即便把她儿子治好了,鬼消失了,她儿子的那点才能没了,她还得赖我。”
“一定会赖你。”蔡掌柜从屋里出来,“还是你聪明。”
老道笑了,为他的机智而感高兴,“那当然。”瞥到贺清溪,忙说,“贺掌柜也厉害,只是没料到她这么不讲理。”
贺清溪摇头,“上梁不正下梁歪,儿子走歪路,当爹娘的不可能是什么仁厚之人。我料到了,只是没料到她竟然舍得把自己儿子的尸体拉过来逼我。”
“因为你太年轻。”蔡掌柜捋一下胡须,“再过十来年到我这把岁数,我们不讲你也能想到。”
老道点头,“是的。不过我也没想到她儿子能撑这么久。”
“你认为多久?”贺清溪问。
老道想一下,“我以为最多一个月。对了,刚才说到哪儿,小白姑娘,他们家离长安有上千里路。”
“靠灵力我没这么大本事。”小白道,“加上掌柜的画的符,借着上空的风才能把他们吹回老家。”
老道忍不住说:“怪不得。”发现礼部尚书脸色不好,“尚书大人,还有什么问题?”
众人转向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摇摇头,“没有。只是不敢相信。”扭头看一眼他看中的人才先前躺的地方,不禁唏嘘,“没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因为您不会面相,而且也没想到他能如此大胆。”贺清溪接道,“您把他带过来那天,我起初不也没往那方面想。”
礼部尚书抬抬手,“贺掌柜别安慰老夫了。”顿了顿,抬头看看围观众人,叹气道,“都散了吧。”
人群散开。礼部尚书登上马车,冲贺清溪挥一下手,就让车夫回家。
“这就完了?”
贺清溪扭头看到是小白,“不完还要怎样?”
“那个尚书大人还没说要怎么处罚那个状元,怎么就走了?”小白皱着眉头道。
贺清溪:“罚不罚,除不除功名,不是尚书大人能做得了主的。他得写成奏章递给圣上,请圣上示下。”
小白哦了一声。
“明白了?”贺清溪扫她一眼,转向老道,“先生里面坐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