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死对头冲喜——莫知薇
时间:2020-04-21 09:08:12

  薛静姝急忙捂住胸口,一脸紧张道:“竟是姐姐糊涂了,险些忘了分寸,亏得你反应快,咱们快些走罢。”
  二人去到景福宫时,宴席已经开始了,二人各自归了座,不在话下。
  许是牧老夫上了年纪,宴席至一半,头痛病发作了,秦无双与倪氏便忙忙地陪老夫人出宫回府了,只留牧斐在宫里应酬着。
  回府后,秦无双亲自伏侍牧老太君躺下,并替老夫人按摩缓解头痛,效果甚好,老夫人高兴的不得了,连连夸奖了秦无双一番。待一切事毕,秦无双和蕊朱半夏她们才回到院里,早已是一身疲惫。
  却见西屋里的闻香堂而皇之地歪在堂屋里的桌子旁,一面翘着腿,一面嗑着瓜子,磕得满地瓜子壳。
  见了她们进来,连正眼都没给,也不起身,只管歪坐在凳子上,继续磕瓜子。
  蕊朱见了,上前怒问:“闻香,你没看见小娘子回来了么?”
  闻香吐了瓜子壳,不以为意道:“看见啦啊。”
  蕊朱气的柳眉倒竖:“看见了你还起来伺候,只管坐在这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主子呢。”
  半夏见状,觑了一眼秦无双,见她面上喜怒不显,不知在想什么,忙上前做和事老道:“二位快别吵了,主子都累一天了,正经伺候了先歇息才是。”
  闻香哂道:“她算哪门子主子?闻香的主子只有小官人一人而已,除了小官人,闻香谁都不伺候。”
  蕊朱气的脸都绿了,想要发作,又被半夏拉着,只听半夏低声劝闻香道:“你少说两句罢,究竟是谁惹了你一身不快……,你不伺候也别在这里添乱,赶紧退下去罢。”
  闻香一把瓜子砸在桌子上,溅得四处都是,她起身拍了拍手,轻蔑地瞅着门外站着的秦无双,叨叨着:“这还没当上凤凰呢就阖府里摆起大谱来了,——不过是跟我一样的身份,都上不了台面,只管拿着个鸡毛当令箭的唬人,拿了老夫人的对牌就以为自己正的能号令起牧家了,笑话。”
  半夏听了,在一旁急的直跺脚,忙劝道:“你快别说了罢。”
  那闻香根本不听劝,见秦无双一声不响,一发蹬鼻子上眼了,不将她放在眼里:“怕什么?她还真能将我怎么着不成?我可是和小官人行了房的人,待有朝一日,我珠胎暗结,指不定谁骑在谁头上呢。”
  秦无双突然冷笑了一声,只喊道:“叫小子们进来!”
  立马有人唤了二门上的小厮,小厮得令后一齐儿涌了进来恭恭敬敬地站着。
  秦无暇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闻香,宣布:“闻香目无尊卑,狐媚惑主,拖下去打三十大板,再撵出去。”
  众小厮一听,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一时谁也没敢动,——谁都知道闻香可是小官人身边的一等大丫鬟,轻易不能得罪。况且,这三十大板打在一娇滴滴的女子身上,那可是会要人命的。
  闻香听了,心里一慌,面上只管故作镇定,梗着脖子喝道:“我看谁敢动我!”
  秦无双头也不回道:“怎么?许是我手里的对牌不管用了,得帮着你们去请示老夫人?”
  小厮们一听,唬得抖衣而颤,不敢动也得动了,几人上前,手忙脚乱地押了闻香就拽。
  那闻香挣扎着怒骂,小厮们只好连拉带拖的将人弄了出去,在二门里架起板凳,将人摁上去,举起板子打了起来。
  皮肉之痛落在闻香身上,闻香这才警醒起来,嚎哭着喊道:“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口出狂言,求少夫人饶命啊……啊……啊……饶命啊……”
  蕊朱听得十分解气,拿了抹布将凳子桌子都收拾了干净,扶秦无双坐下,又替她倒了一壶茶。
  半夏,青湘她们垂首立在一边,大气都不管乱出一个。
  “半夏。”
  听见秦无双唤她,半夏忙应了声“在”。
  “闻香素日里胆子如何?”
  半夏想了想,答:“闻香虽心气儿高,但绝不会像今日这般胆大妄为。”
  秦无双听着穿堂外闻香的惨叫声,沉吟道:“一反常态必有妖,这么说来,必是有人在背后挑唆了,——去问问,受了何人唆使,说了便可免受皮肉之苦。”
  半夏听了,忙去前头问话。
  一时,回来道:“闻香说是刘姨娘看不惯小娘子一过门就受老夫人看中,将府里大权交与小娘子,唆使她灭小娘子威风,好叫小娘子难做人。”
  秦无双冷哂:“她就如此听刘姨娘的话?”
  半夏说:“那刘姨娘同闻香说这牧家以后都是小官人的家私,而她又是小官人房里的人,小娘子是不敢动她的,她便信了,今日才敢做起耗来惹怒了小娘子。”
  秦无双放下茶杯起身,一面往屋里走,一面同半夏说:“板子停了,人就不留了,吩咐牧二叔,叫多给些银子,好生安置出去。”
  “……是。”
  牧斐从宫里头回来时,已是半夜,身上酒气熏熏的,被安平安喜一左一右地扶着,跌跌撞撞地进了牧家的大门。
  忽然,一众丫鬟和婆子们呼啦一下冲了上来,或拽,或拉,或跳,哭天嚎地,七嘴八舌地喊道:“小官人,不好了。”“不好了……小官人,不得了了……”“小官人快救救闻香姐姐……”“闻香被秦小娘子打了……”
  牧斐被她们吵得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喝道:“都吵什么吵,好好说话!”
  丫鬟婆子立时安静下来,有婆子回:“小官人,秦小娘子从宫里回来后,也不知哪儿触了霉头,竟拿闻香作伐子,说她目无尊卑,妖媚惑主,便命人狠狠打了闻香三十板子,并撵了出去,眼下闻香小娘子已经小厮们扔在侧门外面了,不知死活……”
  牧斐一个激灵,酒彻底醒了。
  “秦无双!”
  牧斐人未至,怒声已先至,蕊朱,半夏急忙起身,紧张地看着门口。
  牧斐一挑帘子,竟然发现东屋里灯火通明,秦无双正歪在窗下的美人榻上看账本,见了他怒气冲冲地进来了,也只是神色淡淡的放下账本,看着他不说话。
  牧斐气息一滞,黑着脸质问她:“是你命人打的闻香?”
  秦无双坦然点头:“是我。”
  “你凭什么打她?”
  秦无双慢悠悠地说:“就凭她目无尊卑,狐媚惑主。”
  牧斐摔手怒道:“啊呸!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借口,明明是你心生妒忌,见她碍眼借机想除掉她?”
  既然牧斐已经将理由为她完善好了,她也就懒得再废唇舌,大方承认道:“你说的对,我就是嫌她碍眼。”
  牧斐本以为秦无双要狡辩一番,谁知他说什么,她承认什么,一时竟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他方才在便门外见闻香一身是血的趴在冰冷的地上,只见气儿出,不见气儿进,见了他只管抓着他的手哭,一时心里又急又疼又气的。好歹是伏侍他的人,无论有何过错,也不能将人往死里打,——由此可见秦无双根本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连他身边的侍女都不肯放过,白叫他以为秦无双是个纯善的人了。
  牧斐咬牙切齿地提醒道:“秦无双,你可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法三章!!!”
  秦无双听了,从美人榻上走下来,来到他跟前,平静地说:“从今日起,我宣布,约法三章作废。”
  牧斐听了,气怔了好半日,上上下下地瞅了秦无双一眼,哂道:“秦无双,你莫不是疯了罢,究竟是谁给的你这般底气?”
  秦无双却是一副气定神闲道:“我没疯,不仅如此,从今往后,我还会时刻监督你用功读书,考取功名,直到金榜题名为止。至于谁给我的底气,——自然是太后娘娘。”
  “胡说八道,姑祖母才不会逼我读书考功名。”
  “是吗?那这个是什么?”秦无双从身上取出扳指亮了出来。
  牧斐也算是太后宫里的常客儿,对于太后手上的扳指自然再熟悉不过了,见秦无双拿出太后的扳指,眼睛一下子直了,指着那扳指结结巴巴地问:“你,太后,这,这东西怎会在你手上?”
  秦无双没答他,慢悠悠地将扳指戴在大拇指上,一面反问牧斐:“太后娘娘说,如见此扳指犹如她亲临,就是连你见了也是要跪着回话儿的,是也不是?”
  牧斐还没来得及反应,倒是跟在牧斐身后的几个小厮丫鬟,还有蕊朱半夏她们一听,唬地连忙跪在地上。
  牧斐梗着脖子就是不动,也不说话,面上之色可谓五颜六色。
  秦无双故意在牧斐面前晃了晃手上的扳指,叹息道:“我也不是非要与你作对,实在是懿旨难违,——从此你房里的丫头除了伺候洗漱的留下两个以外,其他的全部打发出去再行安排,再放两个聪明伶俐的书童进来,每日陪读念书罢。”
  闻言,牧斐死死钉了她一眼,摔手啐道:“啊呸!你果真是疯了!”说罢,转身就走了。
  秦无双看着牧斐气冲冲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长叹了一声,苦笑着自言自语道:“看,果然是行不通的。”
  牧斐前脚刚走,吕嬷嬷后脚就带人气势汹汹地请秦无双去倪氏房里问话。
  秦无双去了倪氏的房里,发现不止倪氏在,刘姨娘也在,只是不见牧斐,——看来牧斐不是向着倪氏来了。
  这大半夜的,一个两个不睡,摆出三堂会审的架势,看来成心是要问她的罪了。
  秦无双向倪氏她们问了好,倪氏也没请她坐,脸色很是难看地问:“听说,你把闻香那丫头打了?”
  秦无双低眉顺眼地回:“回夫人,是,无双不仅打了,还吩咐牧二叔将人撵出去了。”
  倪氏还没说什么,那吕嬷嬷反倒指着秦无双的鼻子质问:“闻香是小官人房里的人,可是行过房的,以后是要做姨娘的,你凭什么说打就打她,竟还将人撵了出去,你还真拿自己是牧家的少夫人了不成?”
  秦无双望向她,浅笑:“吕嬷嬷的意思是,我以后不会成为牧家的少夫人?”
  吕嬷嬷翻了个白眼道:“以后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
  秦无双似笑非笑地反问:“哦?牧家的亲事最后成与不成,难不成是你一个嬷嬷说了算的?”
  吕嬷嬷这才觉察到自己僭越了,不由得老脸没彩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一旁的刘姨娘拿着团扇掩嘴酸笑道:“哟,都说新过门的未来少夫人厉害着呢,如今我算是瞧见了,果真是有一家主母的派头呢。”
  倪氏听了,果然脸色更难看了,看秦无双越发不顺眼了:“闻香原是我房里拨过去伺候斐儿的丫头,你无缘无故地把人打个半死,未免也太心狠手辣了些,你这样的品性的人以后如何担当得起牧家的少夫人?”
  秦无双听了,眉尖微蹙,低垂着眼,没接话,心里想着眼前没个替她做主的人,恐怕她说什么也没用的。
  倪氏见她不回话,便问:“你不说话可是默认了?”
  秦无双抬头问:“默认了什么?”
  倪氏怔了怔,她说的有什么难理解的,秦无双竟这般反问,果真是没将她这个主母放在眼里,“默认你打闻香啊。”
  秦无双听了,反坦坦荡荡道:“此事无需默认,众目睽睽见证,的确是我下令打的闻香。”
  那吕嬷嬷听了,立即在倪氏身旁煽风点火,哭诉道:“闻香伺候小官人一向勤勤恳恳,不敢有半丝懈怠,如今无缘无故地竟被打成了重伤,还被人丢在了冰冷的大街上不管不顾,夫人,您一定要替闻香做主啊。”
  吕嬷嬷是倪氏陪嫁时娘家一起带过来的,在身边跟了有二十多年了,倪氏素日里最是听这吕嬷嬷的话了,一听吕嬷嬷卖惨,顿时怒气冲冲地拍了一掌桌子道:“秦无双,你可知错?”
  秦无双低头道:“无双不知错在哪里,还请夫人示下。”
  倪氏闻言细细一想,却是想不出来一个名头来定秦无双的错处,毕竟她是主子,闻香是奴仆,主子教训奴仆倒也是天经地义。
  心下正拿捏不定时,听见刘姨娘在一旁敲边道:“这秦小娘子好大的底气,连夫人的话都不放在眼里,这以后若是成了礼,成了少夫人,估摸着连小官人都不会放在眼里了。”
  正此时,有人来报:“夫人,小官人走了。”
  “走了?”倪氏惊了一大跳,忙问:“人去哪里了?”
  那人回道:“从屋里见了秦小娘子后,二人好像吵了一架,小官人就怒冲冲地走了,听前头的人说像是出府去了。”
  这一说,倪氏顿时火冒三丈地站起来,指着秦无双的脸点道:“好啊,你个秦无双,果真厉害,竟又将我斐儿气走了,这府里就由你翻天了不成,——吕嬷嬷,给我先去掌她的嘴十下,以示惩戒。”
  “是。”那吕嬷嬷得了令,一边撸袖子,一边朝手上吐了一口口水,凶神恶气地朝秦无双走来,“秦小娘子,得罪了。”说完,抬手就朝秦无双的脸上打去。
  不料半道上,直接被秦无双抬手截住了手腕子,“你凭你?!”
  吕嬷嬷许是没有想到秦无双竟有这般胆量,当着大夫人的面拦她,又惊又气。想要抽手再打,谁知抽了两下没抽动,心里暗暗吃惊这丫头力道竟如此之大。
  忽地,计上心来,做出一脸痛苦形状,冲倪氏大喊道:“嗳哟,我的骨头,好疼啊,夫人救命啊……”
  倪氏果然急了,冲秦无双怒喝道:“秦无双,你想造反不成?
  秦无双抿唇冷笑了一声,遂反向一扭,只听一声“咔嚓——”,轻而易举地卸了吕嬷嬷的手腕。
  “啊!——”吕嬷嬷便抱着手腕子杀猪似的嚎叫,倒在地上直打起滚来,吓得倪氏和刘姨娘从椅子上跳起来,花容失色。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