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死对头冲喜——莫知薇
时间:2020-04-21 09: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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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斐来到河边,抖开秦无双的美人图看了一眼,越看越气愤,越气愤就越不想看见她,便想撕了。
  只是他刚一使劲,心里竟然又舍不得了。
  他看着画里的秦无双,是那日她站在廊下逗画眉的侧颜,娇媚如花,琼姿玉貌……
  那时的画面仿佛刻在脑子里似的,他挥笔就已画就。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将图卷好,贴身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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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湛!”
  庆丰楼,二层的扶栏旁,段逸轩一见牧斐进了大堂,便老远冲他挥手喊。
  对面的谢茂倾提醒他:“你小声点,文湛来了自有人带了上来,慌什么。”
  段逸轩嬉嬉笑道:“好一段时间没见着他了,甚是想念,一时没忍住兴奋。”
  谢茂倾无奈地笑看了他一眼。
  牧斐进了雅间,见桌上摆着美酒好菜,二话不说,坐下拿起酒壶就连吃几杯。
  看得段逸轩与谢茂倾面面相觑,纷纷察觉出不对劲来。
  “这是怎地?一来就猛吃酒,也不吃菜垫垫,小心烧了胃。”谢茂倾关切道。
  段逸轩忙在一旁附和道:“是呀,文湛,有什么不高兴的,可以跟兄弟们说说,别一个劲地吃酒啊。”
  牧斐猛地将空杯重重摁在桌子上,冲段逸轩喊道:“阿轩,帮我调查一座宅子!”
  段逸轩一听,双眼放着八卦的光,登时来了劲,忙问:“宅子?什么宅子?”
  “城西北角,雅岚居。”
  那宅子太古怪,关键是秦无双每隔几日就会独自去那宅子里一趟,连她的心腹婢女蕊朱都不知道她进去干什么去了。
  他上次去那宅子栽了个大跟头,只因父亲突然回来,他便只好将那宅子一事往后搁了。
  今日,他见那个送花给秦无双的男人时,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那人确实长得不比他差,他第一直觉就是觉得雅岚居跟那人有关。
  “好的,交给我就是了,我保证将那宅子里里外外给你查的一清二楚。”
  牧斐转念又一想,今日那人一身气质看起来仙风道骨的,看着应该是个文人。
  蕊朱说秦无双喜欢有风骨的文人,还说她之前喜欢的青梅竹马就是有风骨的男人。
  难不成,那人又或是秦无双当初险些定亲的青梅竹马,姓杨的那小子?
  “再帮我调查一个人。”
  “谁?你说。”
  “秦家三郎秦光景的得意门生,一个姓杨的小子。”
  段逸轩立马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定将姓杨的祖宗十八代查得妥妥的。”
  *
  秦无双刚迈进紫竹院的大门时,牧婷婷突然从一旁跳出来,喊道:“嫂嫂!”
  好在秦无双心神够稳,并未吓到,只淡淡瞥了她一眼,一面往里面走,一面问:“你怎么来了?”
  牧婷婷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道:“今日是嫂嫂的生辰,我当然要过来给嫂嫂庆贺啊。”
  秦无双煞住脚,转头诧异地看着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自嫁入牧家来,就从不过生辰,不为其他,就觉得麻烦,她也从未想过在牧家长久地呆下去,便觉得没必要在别人的地盘那般招摇,加上她并未及笄,也不适合大操大办的。
  牧婷婷愣了愣,道:“三哥告诉我的啊。”说到这里,她转身往后面探头望了望,“三哥呢,他不是去园子里给你送惊喜了么?怎么没跟嫂嫂一起回来?”
  “惊喜?”秦无双很无语,明明是惊吓好不好,不过细细一想,今日的牧斐的确很古怪,便问,“什么惊喜?”
 
 
第048章 
  牧婷婷震惊地瞪大眼睛, 心里暗想:“难道三哥失败了, 没送成?”她便试探着问, “就是一副嫂嫂的美人图, 三哥可是花了好些时日画的,嫂嫂没收到?”
  所以,牧斐一大早出现在牡丹山水园里……, 其实是为了为她庆贺生辰, 准备送她美人图的?
  结果意外撞上萧大哥送花的一幕……
  这阴差阳错的。
  她十分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话说回来, 牧斐怎么会知道她的生辰?竟然还亲手画了她所谓的‘美人图’欲送给她做贺礼?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用心的简直让她有些受宠若惊,惊过之后便是五味杂陈,其中不乏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难道……
  她突然生出一个让她脸红心跳的念头,可是稍一冒出便被她死死地摁回去了。
  不可能, 以牧斐如今的心性是绝对不可能喜欢上她的。
  难道是为了感谢此前她在牧守业面前替他求情?思来想去, 觉得这是最大的可能。
  那丝期待瞬间湮灭成怅然若失,遂勾了勾唇, 扯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她竟然开始自作多情了。
  是夜, 秦无双歪在榻上看书, 时不时地望着窗外。
  半夏见天色已晚, 便过来放下窗户, 过来劝道:“小娘子,快子时了,早些歇息罢。”
  秦无双放下书,忍不住问:“西屋那边……,还是没动静吗?”
  半夏看了一眼西屋方向, 静悄悄的,便摇了一下头:“没呢,恐今夜不会回来了,小娘子别等了,奴婢替您等着罢。”
  “不必了,都睡罢。”
  翌日,秦无双洗漱更衣事毕,来到堂屋里用早饭,芍药正站在院子里只会小厮丫头们扫洒。
  “芍药。”秦无双喊了一声。
  芍药闻声立马进了屋,行了礼。
  秦无双问:“小官人可是一夜未归?”
  芍药道:“小官人今早儿打发安平回来传话了,说是要在谢世子府上住两日,让家里不必担心,过两日自会回来的。”
  难得牧斐还会派个人回来传话,这可是以前从未有的事情。
  知道他有着落了,那盘旋在心头的不安稍稍落定,她便又如往常去了花圃。
  一早,牧斐在院子里的一树木槿花下面扎马步。
  谢茂倾来见了,大感意外道:“文湛,你何时练起武来了?”
  牧斐不动如松道:“练着玩玩,强身健体。”
  早有几个府里的小厮摆来桌椅茶具与早点,谢茂倾便坐在一边,一面吃茶,一面笑道:“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可记得,你们家有个规矩,自小不准你练武来着的。”
  “如今我老子已经不管我了,再说,我就只是扎个马步而已。”
  谢茂倾起身好奇地绕着牧斐转了一圈,然后啧啧道:“我看你这马步扎得够稳的啊,两脚就跟扎地上生根似的。”
  牧斐得意洋洋道:“那是,只要是我牧小爷想做的事,必须做到最好。”
  谢茂倾揶揄道:“是吗?我可不信。”说着,冷不防地在背后用力推了牧斐一掌,竟然没有推动。
  牧斐哼道:“就知道你要试我,劲儿太小了,再使点。”
  谢茂倾不信邪,便用双手卯足了劲儿推牧斐,牧斐竟然一动不动,他这才相信牧斐的话。
  二人正闹着,段逸轩来了,老远喊着:“你们俩玩什么呢,这么开心?也不等我来。”
  谢茂倾收了力道,起身拍了拍手道:“文湛在扎马步呢,我试试他底盘。”
  段逸轩立马来了兴趣,磨拳搓掌道:“是吗?我也来试试。”
  “恕不奉陪。”说着,牧斐收势起身,接过丫鬟碰上来的巾帕擦了擦额角上的汗,一面问,“让你查的信儿怎么样了?”
  “我来正是说此事呢,你让我查的秦光景的得意门生我已经查出来了,其人姓杨名慎,年十八,湖州人氏,出生薄宦世家,自幼丧父。其舅舅在汴都当差,便受母托独自一人前来投靠了舅舅,最后舅舅找了关系,入读了秦家家塾,拜在秦光景门下。因品学兼优,据说很受秦光景器重。如果不出意外,今年秋闱,金榜上应该会有他的名字。”
  牧斐皱了皱眉:“那是出了什么意外?”
  段逸轩吃了一口茶,冲着牧斐贼笑道:“还是文湛聪明,——意外就是杨慎之母前两个月病故了,所以他不得不回去守孝三年。”
  “也就是说……杨慎人不在汴都?”
  段逸轩点头:“对的。”
  杨慎不在汴都,那也就是说那日在花圃里遇见的男人不是杨慎。
  “那雅岚居呢?”
  提起雅岚居,段逸轩立即正了色,道:“说起这个雅岚居也真真儿是诡异的很,你们可知,这雅岚居是谁的宅子?”
  他这么一卖关子,牧斐与谢茂倾都凑过去头去听。
  “快说,是谁的?”谢茂倾催促道。
  “是后唐大宦官蔡振的老宅。”
  “蔡振?”谢茂倾大吃一惊,伸出手指算了算,“那这宅子岂不是有近百多年了?”
  “谁说不是呢,这宅子历经乱世后就一直荒废在这里,毕竟当年蔡振满门一夜之间,全部离奇地死在里面了,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人就说这是座鬼宅,风水不好。祁宋立国之后,这宅子便被收入官中,因为鬼宅问题,谁也不敢要,便一直荒废着。直到十五年前,有个从外地进汴都来卖皮货的商人,听说这宅子后,便出打钱给买下来了。”
  谢茂倾没想到有人还敢买:“……那官府就给卖了?”
  段逸轩道:“当然卖啊,你想啊,官府那帮人一想那人是卖皮货的外地人,竟然愿意出高价买座鬼宅,好糊弄,自然是赶忙出手给清理了。”
  牧斐越听越皱眉:“那个商人叫什么?可在汴都?”
  段逸轩道:“怪就怪在无论我花多大精力竟然查不出那商人的底细,只知道是姓箫,是个卖皮货的游商。据说,他买下宅子后并没有住进去,而是等了五年后,有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独自一人住了进去。”
  小男孩……
  牧斐垂眸想了想,又问:“可知那小男孩的身份?”
  段逸轩遗憾地摇了摇头:“一无所知,只知道那个小男儿在那个鬼宅里生活了十年,身边除了一个仆人,再无任何下人。偶尔有人看见,每隔一段时间,那个仆人会抱着一两盆奇花异草去大相国寺里摆卖。”
  牧斐听了,沉吟着不说话。
  段逸轩好奇地问:“话说,文湛,你为何要调查杨慎与雅岚居啊?——我记得你上次动用关系查人的时,还是为了查你现在那位夫人的底细,这次又是为了谁啊?”
  牧斐起身道:“除了她,还能为谁。”说完,又对谢茂倾道,“是时候回去了,阿倾,这回多谢你收留。”
  谢茂倾起身拍了一下牧斐的肩膀,笑道:“都是好兄弟,别说这些见外的话。”
  *
  乌雷在前面开了门,随后走出来让到一边立着。
  萧统佑走了出来,乌雷关上门,二人下着台阶,忽然听见斜刺里有人冲他们喊了一声:“萧公子。”
  乌雷神色骤然一凝,手迅速摸向腰间暗器,萧统佑忽然伸手过来拦住了他,随后转过头去,波澜不惊的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道:“牧公子好啊。”
  牧斐抱着手臂,靠在门外的石狮子上,扭头瞅着萧统佑冷哼道:“你果然住在这里面?”
  萧统佑半笑不笑地反问:“怎么?难道小双没告诉你我就住在这里面?”
  闻言牧斐噎了下,脸上不甚自在地问:“你和秦无双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萧统佑挑眉,看着牧斐似笑非笑,“你不应该是去问小双吗?”
  牧斐一向自诩汴都小霸王,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从没有任何人入得了他的火眼金睛。然而,眼前这个人,牧斐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不可捉摸的未知气场,强大的让他不可忽视。
  他站直了身体,走到萧统佑面前,紧紧死锁住了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我来,只是是为了警告你,——秦无双她是我的女人,你最好不要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哦?是吗?”萧统佑嘴角惯有的笑意里带了三分寒,“那也得先看看你……究竟有没有本事赢得小双的心。”
  这是一句赤裸裸的宣战。
  二人随即目光对峙,电闪雷鸣,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最终,牧斐眯眼,拂袖冷哼:“走着瞧!”
  乌雷看着牧斐离去的背影,忧心忡忡道:“主人,这个姓牧的恐怕已经盯上你了。”
  萧统佑冷哂道:“无妨,不过汴都一纨绔,成不了大器。”
  牧斐进入紫竹院时,恰值秦无双带着蕊朱出门,二人迎面错身时,秦无双停下,刚准备打招呼,却见牧斐绷着一张脸径直进去了。
  秦无双今日还有重要的事要办,便也没回头直接出门去了,想着有什么话还是等晚上回来再说。
  牧斐迈进了院子后停住了脚,想了想,转身打算还是先和秦无双握手言和。
  谁知,等他转过身时,哪里还有秦无双的影子。
  他顿时不由得火冒三丈起来,离开了这么多天,原来他在秦无双的眼里根本无足轻重,她甚至连打个招呼都不愿意,她是有多不在意他啊?
  一想到这里,他心里就像吃了秤砣似的,又闷又堵又气,他脚步携着沉重的怒气砸进了屋,然后一屁股咚在凳子上,大喊:“安平!”
  安平见牧斐回来了,忙上前问:“小官人,您终于回来了。”
  “去!把四书五经、周礼春秋、资治通鉴、八家文集、战国史记,统统给爷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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