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里房子多,能挡风,便让人觉得没那么冷,胡莺莺喝了口热茶,知道刘二成是去学府了,便笑道:“娘,那等会我跟您一道再出去看看,多打听打听,看看做什么买卖比较好。”
不仅如此,他们也要买些日常用品,毕竟刚从老家来,许多东西都没有带着。
想到要买些锅碗瓢勺,夏氏心疼的厉害,这些课都是要花银子的!
她偷偷地说:“娘这里银子也不多了,咱们买东西先挑便宜些的。”
胡莺莺点头,两人又打听了下这附近可有什么卖旧货的地方,买些便宜的东西。
兜兜转转,最终娘儿俩也没舍得买啥,县城里的东西真的不算便宜,一问价格都让人咂舌!
胡莺莺感叹生活不易,夏氏也有些后悔不在家好好待着,出来闯啥?怪不得人人都要守着家里的地,因为外头真的不是好闯的!
走着走着,夏氏瞧见了一个卖烧饼的,便上前去掏出铜板:“老板,来一个烧饼,多刷些酱,我儿媳喜欢吃!”
老板热情地说道:“好勒!”
胡莺莺知道夏氏肯定又是要买给自己吃的,刚要阻止就瞧见旁边墙根处一堆枯叶里不知道谁扔了一只变形了的碗,那碗黑乎乎的,但胡莺莺却下意识地上前走过去。
她拾起来那碗,上下看了看,用力地擦了擦,虽然擦得不是很干净的,但隐约看得清楚里头的颜色。
这碗好像是黄色的?难道是……一只铜碗吗?
第47章
夏氏拿着块焦香的烧饼递给胡莺莺:“你快趁热吃了, 这烧饼闻着就可香了!”
胡莺莺哪里舍得自己就吃这么一大块烧饼,赶紧说道:“娘,我们一人一半,分着吃。”
夏氏是不肯吃的, 可她受不住胡莺莺撒娇, 娘儿俩倒是一起分着吃了那块烧饼。
回到大院子里,刘德忠正蹲在门口抽烟,大院是一位姓郑的人在管,他家媳妇郑婆子看着就是不太好相处的人。
郑婆子朝这边看了看,阴阳怪气地说道:“乡下人就是爱抽烟, 呛死人了!”
夏氏登时朝郑婆子看了一眼, 自己虽然是乡下人, 可这房子也是付了租金的,郑婆子为何这般说她男人?
刘德忠咳嗽一声,把烟给灭了, 郑婆子许是察觉到夏氏也不是个容易拿捏得, 转身进了自己屋子。
这边胡莺莺安慰夏氏:“娘,咱别跟她计较。”
她进屋找了水试图把那只碗给洗干净,夏氏则是去算自己的银子, 算来算钱,总有些捉襟见肘。
他们若是在外头做小生意的话, 成本是要钱的, 自己带来的牛车可以拉东西, 但其他的零零碎碎地加一起, 若是买的话定然要倾囊而出。
说实话,夏氏不愿意把手里挖空,总觉得万一家里出了什么急需用钱的事情,自己拿不出来也实在是尴尬。
她正愁呢,忽然屋子门口胡莺莺声音急促地喊了一句:“娘!”
夏氏心里一抖,赶紧地把银子胡乱塞起来,跳下床就往外跑,心里急的什么似的。
胡莺莺才用碱把那只碗洗干净,眼见着那碗越来越亮,心里吓得不行,没忍住就喊了夏氏。
她也不敢在外停留太久,拿起来碗就往屋子里去,恰好与夏氏碰头。
夏氏提心吊胆地扶着她,上下左右摸摸看看:“莺莺,你咋了?可是不舒服?肚子疼?”
胡莺莺把夏氏推进去,顺便把门关上。
“娘,您瞧这是啥?”
她把碗拿出来,金黄蹭亮的碗简直闪瞎了夏氏的眼!
“这,这是哪里来的?”夏氏拿着碗,眼都瞪直了。
胡莺莺也觉得不可思议:“就刚刚在外头买烧饼时我捡来的,娘,这不会是金的?我瞧着黑乎乎的,拿回来一洗,竟然是金黄色!”
夏氏把那碗往地上一扔,只听“扑通”一声,喜欢的立即捡起来,跟命根子似的!
“金响银扑通,这是金的,肯定是金的!莺莺,你真是咱们家的小福星!这下做生意的成本不愁了!”
胡莺莺也觉得高兴,有了这只碗,麻辣烫的生意肯定可以开始了。
当晚,夏氏就去当铺把碗给当了,这只碗约摸半斤,换了六两银子,正好可以用到刀刃上。
晚上胡莺莺躺在床上还笑,刘二成如今不住学府里了,晚上来这里睡,他刚看完书,瞧见自家媳妇一直在傻笑,忍不住拧了一把她的小脸蛋。
“笑什么?这么开心?”
胡莺莺也不掩饰:“我笑,能跟你日日在一起了,也笑今儿的好运气,我跟娘一道出门,竟然捡到了一只碗,拿回来一洗,竟然是金的!去当了六两银子,二成,你说这是不是特别好笑?”
还有这样的事情?刘二成倒是也习惯了。
他发现自家娘子的运道就是好,这说出去旁人只怕都不信。
但这就是事实,他搂着胡莺莺:“莺莺,自从你嫁给我只好,我发觉自己越来越好,什么事都很顺利。你说,我是不是该奖励你?”
胡莺莺有些懵:“这有什么好奖励的?我们过日子,当然是要越来越好。”
刘二成低头看着她,恍然觉得这一切都是梦。
前不久自己还在学舍里孤身一人睡在冰冷的床板上,转眼就可以抱得到胡莺莺了,且日日都可以抱的到。
这比做梦还让人幸福。
刘二成是声音温和,但却是侵占性十分地强烈。
“你比旁人都好,必须得奖励。”
他说完,低头吻了下来,胡莺莺吓一跳,赶紧去推开他,刘二成却说道:“我只亲亲你。”
如今胡莺莺怀着身孕,他自然也不敢做什么,缠缠绵绵地亲了好一会,虽然十分想再进一步,最终也还是忍住了。
胡莺莺身子酸软,轮子小拳头打了她两下:“你净会欺负人!”
刘二成低低一笑,搂着她睡了。
第二日一早,刘二成在家用了早饭才走,夏氏给他准备了几块油饼用纸包着:“你去读书一上午定然会饿,带着去若是饿了就先垫垫,晌午也回来吃,反正这离的也不远。”
刘二成点头,把油饼装起来,胡莺莺又走过来,给他脖颈上系了一条围巾。
“相公,外头冷,注意保暖,可不能着凉了。”
刘德忠也放下碗提醒道:“二成啊,我昨儿往去学堂的路上探了探,有一处地砖松了,凸凹不平的,你走路可千万小心,莫要被绊倒摔着了。”
瞧着一家人对自己如此关心,刘二成心里十分感动,都一一应下了,这才去了学堂。
到了学堂几个同窗都在哀嚎,今日晨起学府里做饭的人生病了,竟然没有做早饭,大家都饿着肚子呢。
刘二成想了想,把自己带来的油饼拿出来大家分了分。
“我娘做的,手艺还不错,大家凑合垫垫饥。”
有人拉了拉刘二成的围巾:“你娘跟你媳妇都来了?”
“嗯。”
“刘兄,真羡慕你!”
也有人说道:“只是这美人在怀,读书只怕要分心呀,若是我肯定不会让妻子来这里的。”
刘二成没说话,坐下摊开了书。
好一会,先生就来了,今日要考随堂作诗,刘二成坐在位置上,因为胡莺莺提醒他多加了件衣裳,身上便暖洋洋的,不像其他人一样因为突然降温而瑟缩不安。
忽然先生喊到了刘二成:“你起来吟诗一首,随意发挥即可。”
刘二成往常遇到作诗的时候都会有些不顺畅,可今日不知道为何,脱口而出一首五言绝句,先生一愣,随即夸赞:“不错!不错!刘成啊,你的诗越发精进了!”
其他书生都有些羡慕刘二成如此好的才气,只有刘二成自己坐下来时还觉得怪怪的,怎么今日作诗一点都不卡壳了呢?
他在学府读书,那边胡莺莺跟夏氏则是打算起了做什么生意好。
胡莺莺特意做麻辣烫卖,夏氏有些犹豫,觉得这大街小巷的也没见着有卖麻辣烫的,怕不成功。
婆媳俩商议了一番,决定鸡蛋饼跟麻辣烫一起卖,夏氏原本想的是自己跟刘德忠一起出去看摊,胡莺莺就留在家里。
可胡莺莺哪里愿意?
“娘,如今天气也还好,没有特别地冷,我独个儿在屋子里也急,就想出去走走。”
夏氏不说话,胡莺莺又笑道:“我自己一个人在家害怕。”
这下夏氏果然动摇了:“行,那你跟着出去,娘给你准备个大的披风,你披着也省的冷。”
因为夏氏干活儿麻利,刘德忠虽然不大说话,但让他干个啥也很快就给解决了。
麻辣烫的摊子很快就准备好了,就设立在县城最繁华的那条街上,汤底是胡莺莺自己调的,各色大料熬煮半个时辰,再加番茄等物,汤底鲜美可口,也不算很辣,烫上喜欢的蔬菜加进去,大冷天的吃上一碗,简直就是爽!
夏氏原本以为鸡蛋饼肯定好卖,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的车子推出去之后,很快就有人来买麻辣烫了,这麻辣烫是根据喜欢的菜色来算价钱的,一碗至少八文钱,能吃的人甚至可以吃到二十文。
县城里大多都比较富裕一些,也舍得在吃的方面花钱,一眨眼不知道卖了多少出去!
“啊呀,老板娘,你们这菜咋都没了?”一个顾客不满的说道。
夏氏低头一看,可不是!准备的菜都卖光了!
“实在对不住,明儿我们多准备些!”
夏氏把剩下的菜给低价卖光了,赶紧地带着胡莺莺与刘德忠打道回府,三人都十分开心。
今日赚的银子都在胡莺莺那里,她数了数,竟然有五百文!
夏氏喜滋滋的:“咱们今日准备的菜不够多,若是准备的多了,定然不止赚这么点,哎呀,莺莺,还是你聪明!”
胡莺莺把钱递给她:“娘,这钱您拿着,咱们明日多准备些东西。”
夏氏却不肯收:“莺莺,以后咱们家都听你的!娘发现娘可是老了,想的没你周全,这钱如何用,你来决定!”
胡莺莺想了想,也没有推辞,便收着了。
屋外郑婆子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忍不住嘀咕,这群乡下人说什么这么高兴?
第二日一早刘德忠便出门去买了许多新鲜的菜,刘二成起早去读书,他们仨则是忙着择菜洗菜,留着晌午去摆摊卖麻辣烫的。
郑婆子瞧了一会,忽然就拦住了要打水的刘德忠:“这口井的水是留着院子里大洗漱做饭用的,你们做生意可不能一直用!不然有多少水也不够你们用的!”
胡莺莺抬眼看了郑婆子一眼,只见郑婆子穿的也算体面干净,但眉宇之间透露出一股子算计,看得人很不舒服。
“房东大娘,我们来之前您也没说不能用这井里的水,怎的忽然就不能用了?”
郑婆子下巴一抬:“我说不能用就是不能用了,这井是我家的,我说了还能不算?”
若是往常夏氏肯定与她吵起来,可这会儿急着出去赚钱呢,便定声道:“行!咱们出去找水井去洗菜!”
县城街东头有一处活泉水,温热的水洗菜倒是很好只是稍微有些远,刘德忠用牛车把菜拉过去,在那边洗反倒好了许多。
郑婆子见他们三人一走,这才心里舒坦了,她自己赚不到银子,瞧见这一群乡下人一来就能赚到钱,心里是非常不舒坦的。
她拿着一只盆去打水洗脸,可谁知道一桶水打上来,竟然是浑的!
郑婆子不信,再打一桶上来,依旧是浑浊的!
第48章
大院子里的井忽然浑了,水不能吃, 其他租户都闹腾起来, 郑婆子无法, 但找人再往下挖也是十分费钱的, 便只能安抚大伙儿, 吃水去外头弄。
可谁家租的屋子门口没有水井啊?当初郑婆子这院子里的屋子租金稍微贵些就是因为院子了有井,生活更方便!
郑婆子实在没有法子,又怕大家都走了, 承诺以后每日自己亲自去外头井里拉水回来给大家用, 可这平白无故添了许多麻烦, 郑婆子焉能不气!
胡莺莺他们没有时间去管这些,麻辣烫的生意好的不行, 街头街尾人人都知道,新来了一家摆摊的, 卖那种热乎乎的汤,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蔬菜烫了之后加进去,再加醋,蒜泥,麻油等物,吃起来真是爽的不行!
就连学府里的书生们一到下课时间便都议论起来。
“街上那家卖麻辣烫的小娘子生的真是俊哪, 都说是西施麻辣烫!”
“可惜了, 已经嫁人了, 不然我真想娶回去。”
“哈哈, 就凭你?人家那姿色的瞧得上你么?”
……
几人趁着下课时间你一言我一语, 原本刘二成素来不参与这些话的,即使下课也在看书,可今日却听到了他们在谈论的乃是自家娘子。
“各位仁兄,那卖麻辣烫的乃我家娘子,还望各位口下留德。”
他不卑不亢,语气里有着逼人的正直。
其他人都立即闭嘴,还有人拱手道歉:“刘兄,抱歉了,真不知道那竟然是你家娘子。”
刘二成淡淡点头,没说其他的,他可以容忍旁人议论自己,但却容忍不了旁人议论他的妻子。
顾书生坐在刘二成的身后,翻了个白眼,他一向不喜欢刘二成这个样子,阴阳怪气地说道:“商人最是下贱,何况这种市井走卒,还容不得旁人说了?刘二成啊刘二成,你娶了那样的娘子,就不怕拿捏不住,她来个红杏出墙?”
他这人实在是最贱,其他人都知道,刘二成最是维护子家人,这会儿有几个好事者都等着看热闹,瞧刘二成如何对付这个顾书生。
加上平时顾书生也爱讥讽其他人,不少人也希望刘二成能教训下顾书生。
而刘二成听到那话之后往常温和的样子倏忽不见了,他转头盯着顾书生,在那一刻,顾书生怂了。
“顾兄,袖子破了。”
顾书生一愣,脸上有些烧红了,他这人有个秘密,那便是每次考试都会在袖子里侧做些小抄,从未失手过的,所以成绩也算是这些人中前几,可刘二成是如何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