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春暖动作没停，应了声。
其实温度太高容易破坏蜂蜜里的营养的，所以往粥里放蜂蜜最好是等燕窝粥达到常温的时候。
但这是不可能的，先头说了国公府吃饭是有顺序的，老夫人是第一梯队，粥又是用砂锅熬煮的，砂锅上热慢，散热也慢。
所以要等它凉，除了是跟着燕窝粥去老夫人的院里。
可是国公府各个主子的院子可不是随便进的。
再说熙朝的人们没有显微镜，没有各种仪器，什么营养元素和她们说不通的。
在没改变味道的情况下，没有人会相信她。
所以她只能在心里腹诽，不能做任何多余的事儿。
而且她也不准备创新，最起码现在不是时候，她不能心急，就按照桂花婶教她的，慢慢来。
都说熟才能生巧，先消停一年半载的再说。
即使她想得赏钱，也不代表今年必须得，磨刀不误砍柴工，她先站稳脚跟，以后得赏的机会自然就多了。
就这样，春暖一连煮了三天的燕窝粥。
每次都在水准之内，桂花婶无比的满意。
在大厨房工作，想给主子做吃食，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
首先得有技术，其次得有推荐人，这人最少也得是大师傅，两项皆有也不一定能成，还得王嚒嚒通过。
三关都过了，还得看给哪个主子做，主子有时候也要派人询问。
不过多数时候，大厨房只会通知主子院里的大丫鬟或者嚒嚒一声，告诉她们换厨子了即可。
毕竟大厨房厨师变动是比较勤的。
主子们多数是看结果，很少过程中就参与进来。
春暖熬燕窝粥比较特殊，因为她年纪实在太小了，加上食材珍贵，老夫人又离不得这燕窝，所以老夫人院子里的两个嚒嚒才会花了一些时间考察，平时不会这样的，王嚒嚒还是有一定的权限的。
春暖不知道惊喜来的这么突然。
就在她第三次熬完燕窝粥不久，老夫人就派大丫鬟过来了。
老夫人院子里除了福禄寿喜四个嚒嚒，其他的丫鬟都是以草药为名的，其中大丫鬟均以白字开头。
来人自我介绍白芷，大丫鬟无疑了。
春暖赶紧给行礼，这位姐姐可是不能得罪的，先不说人家本身级别就比她高。
而且还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要是给她上眼药，有的受的。
不是有那句话，老夫人身边的猫儿狗儿，轻易也伤它不得的。
何况是受器重的大丫鬟。
不过能在老夫人院子里熬到大丫鬟，那肯定是有真本事的。
这位白芷姐姐长的并非多么出色，可是一见可亲，说话也是婉约入耳。
双手拉着春暖，上下打量了一下，笑容妍妍，“快起，快起，这位就是春暖妹妹了吧，一看就是个心灵手巧的。姐姐今个过来是给你送赏的，老夫人吃了你做的燕窝粥很是可口，后来听喜嚒嚒说你才五岁，很是惊讶，又很高兴。这不就让我来了。”
白芷掏出丝绸荷包递了过来，春暖再次谢过，“谢谢老夫人，谢谢姐姐。”
这才双手接过荷包。
白芷正了神色，“咳咳…我再给老夫人传句话，让那小丫头好好做，等她把冰糖燕窝也学会了，就升她当个三等。”
春暖差点笑出声来，升职机会就在眼前啊，赶紧福身谢礼。
等把白芷姐姐送走了，她把荷包紧紧握在手心里，告诫自己：
不能颠，要稳重，不要飘~
第56章 起落
第五十六章
春暖忽略那些眼光,这很正常，谁得了赏,都要被目光“洗礼”一遍的。
可还没等她往里头走，王嚒嚒就喊她了。
春暖觉得肯定和刚才白芷有关，不过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所以王嚒嚒问了，她也就复述了一遍，也没压抑自己的兴奋。
她还是个小孩子，又不是老谋深算之辈。
没必要喜行不露色。
王嚒嚒沉吟了下，“你家大师傅很看中你，教了你不少东西,你学的快做的也不错，这很好。加上你能写会算,其实升等是必然的。”
然后沉默了会，扭着身子去捧了茶。
春暖就知道有变故了。
王嚒嚒放下茶杯，掏出手绢擦擦嘴，“你年纪还小,其实没必要着急，你说是不是。”
春暖赶紧点头,“我听嚒嚒您的。”
王嚒嚒笑了,“好孩子。你等等。”起身出去了。
春暖虽然有些气愤,但还能控制的住，不过脑补停不下来，已经狂想了N+1个版本了。
她想彻底控制我，不愿意我升等。
可是说不过去啊,她是大厨房主管，我就是成了大丫鬟，也是她手下啊。
她收了别人的好处，要打压我。
这个可能性也极低，她升等三等丫鬟，也不是占谁的位置，再者，想要贿赂王嚒嚒，怕不得好多银子吧。
难道她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得罪了大人物。
不会吧，她平时就差两点一线了，能得罪谁啊，关键是平时王嚒嚒对她真不错啊。
春暖是想出一个原因，又被自己推翻了，最后只能在心里叹气。
王嚒嚒拿着一个木盒子过来了，“你字练习的不错，字也认识不少了，这是几本杂书，我也不知道写什么的，你自己看吧。”
春暖很高兴的接了书，谢过王嚒嚒，抱着盒子回了大厨房。
所以这书算是对她的补偿了。
可是这次真露不出来笑来，她到底碍着谁了。
其实她怕的不是这次升不上三等，毕竟像王嚒嚒所说的，她年纪还小，机会有的是。
可是她怕要让她一直做粗使，那就惨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回了大厨房。
结果又被打击了，桂花婶告诉她，明天不用她熬煮燕窝粥了。
春暖咧了个难看的笑容答应了一声。
“你怎么了，不是得了奖赏么？”香环看出她脸色不对劲。
春暖搓了下脸，告诉自己，办法总比困难多，一时的困难没什么的，“啊，是得了赏。”
有些事不适合在这里说。
春暖都不知道怎么熬到下差的，反正心里挺乱的。
还好，她只是洗菜、烧火，都是她干习惯的，不怎么带脑子也做的很好。
等回了屋，她把木盒子往床上一扔，就脸朝下趴上去了。
不过也就三五秒，她就起来了，照常的点炭盆，去提水烧水。
看着红彤彤的炭火，她又有些愣神，今个的心情真的有点像过山车啊。
起起落落的。
是不是她变小孩子，心里也脆弱了，这点事算什么啊，她肯定能趟过去的。
对了，她还没看封赏多少呢。
对对，多想想让自己开心的事儿。
春暖从怀里掏出荷包，和之前得银花生那个荷包有点不一样，原来不是制式荷包啊。
一打开，这是什么？
这回又变样子了，不是银花生，也不是银瓜子，这是两片厚厚的新叶子。
她知道翡翠有种很流行的吊坠就是叶子，表示家大业大的意思，这银叶子是什么讲究呢。
不过做的还怪好看的。
用手托托，和信花生做下比较，这两个银叶子应该是一两。
也就是她这次应该得了个二等封。
开心，得开心！
就在她咧嘴笑的时候，桂花婶回来了。
春暖站起来问好。
将银叶子塞进荷包，直接塞褥子下面，她快走几步，去看看水壶水烧的什么样了。
两人洗完了漱，春暖觉得她今天心里不静，实在是无法沉下心练字，索性就休息一天，她可以看书。
王嚒嚒不是送了她几本杂书么。
春暖将木箱子打开，里面露出青蓝色的书皮，上面写的是《齐民要术》。
她额头冒黑线，这杂书也太杂了吧，给她看农书是什么意思，是想让她种地么。
翻了下，三本都是。
上、中、下三册。
春暖倾向于王嚒嚒被卖书的忽悠了，估计是卖不出去的滞销书，看她又不懂，就诓她买了。
越想越觉得可能，她倒不是说这笨书不好，相反这绝对是可以传世的农业大作。
但是现在是科举当道，那些书生更愿意购买有关科举考试的书，这种写农业知识的书，农民是需要，但是农民有几个认字的，又有几个舍得花银子买的，所以这才是这书滞销的根本原因，跟书的质量是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春暖呲着牙花子把书拿了起来，翻看了起来，农书就农书吧。
无意识的摸摸下巴，这篇讲的是选种，种子要纯，否则会影响作物的成熟不齐，还会影响作物的质量和数量。说的好有道理啊。
她是莫有当过农民，但是她看过农民伯伯直播啊（上辈子是个全民直播时代），就说过种子的选择对于产量的重要性。
看出了乐趣，春暖这心情也就慢慢平静了。
“春暖，今个王嚒嚒和你说的事，你是怎么想的？”突然桂花婶出声了。
春暖反应了下，“啊…？啊，可能我做的还不够好，反正我还小呢，以后更努力一些呗。”
她能说什么，肯定是这些套话。
桂花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你能这么想也是好的。其实之前王嚒嚒叫我商量过，是尽快给你升等还是拖一拖。”
春暖竖起耳朵，她就说么，老夫人那传的话肯定绕不过王嚒嚒的。
也就是说，王嚒嚒在找她谈话的时候，是问过桂花婶的。
这让春暖松口气，那就证明她没得罪人，“桂花婶，我哪里做的不好么？你都不让我熬燕窝粥了。”
桂花婶暼了她一眼，“说你是个聪明的，怎么又蠢笨起来了，老夫人虽然天天吃燕窝，却是要变花样的，最近连着三天喝你的燕窝粥已经够够的了。”
春暖自己捂嘴笑了，她是够笨的，怎么没想到呢。
应该是她先被王嚒嚒那些话给打击了，心里比较乱，这心一乱脑子就不够用了。
桂花婶叹口气，有些无奈，“你也别恨我和王嚒嚒阻你的路。”
春暖赶紧摆手，“不会，不会的。”
想法有一点，但到不了恨的程度。
“这里头还有点故事。咱们老夫人抚养着赫少爷，从赫少爷一落地就抱到她的院子里了。真的是当做眼珠子养着的，他今年七岁。老夫人院里的嚒嚒有孙女和赫少爷差不多，就想送进来，这年龄最小的三等丫鬟的名头，人家想要呢，你个外头进来的无人可靠的小丫头跟人家争这个虚名干什么，难道你也想进老夫人的院子给赫少爷做玩伴？”桂花婶最后像在开玩笑。
这回春暖恨不得把手摇晃出影，“不不不！”必须拒绝三遍她才能稍微安心点。
她算是彻底明白了，什么玩伴，简直是以后姨娘的预备役。
怪不得老夫人院里的嚒嚒那么的看重，所以早早布局，不放过一点给自家孙女增加筹码的机会。
有这样的缘故，她恨不得拖个两三年再说。
本身她就决定不出风头的，就连这次封赏都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燕窝粥是做的不差，但也没青出于蓝啊。
发现桂花婶、王嚒嚒都站在她这边，春暖胆子大了点，就把刚才的疑问说了出来，“…封赏了我一两银子呢，有点受宠若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