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染听着她俩这么唱双簧,就觉得有几分无趣。
经历过许茗的淬炼,还有魔宫之中的心计,再加上原书的剧情帮助,如今方家姐妹所耍的手段,在汪染的面前,就像小孩玩闹一般,根本不够看。
只是,她今天特意引了方凝庄来,便是想让她生气的。
戏已经开场,她虽然觉得手段太低,但总归还是得演完才行。
汪染不想装大度,便直接出言怼人:“方姐姐,你这话就不对了。所说的话是真话,才是心直口快。我知道岑岑嫉妒我,便有些口不择言,怎么连一向书读的好的方姐姐,也说错话了呢?莫不是方姐姐的心里,也嫉妒东方木喜欢我吗?”
方凝庄微微皱眉,心里涌起一团火,她还未开口说话,一旁的方岑岑又很有眼力的助攻了:“汪染,你说的什么话?姐姐已经嫁给东方木,还嫉妒你做什么?”
“咔嚓——”
茶盏碎了一地。
第111章
方凝庄推了茶盏, 怒声道:“岑岑, 这话是乱说的吗!”
汪染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她没想到,自己还没生气掀桌子, 方凝庄竟然先开始扔杯子了。
方岑岑有几分委屈:“姐姐,明明……”
两姐妹互相对视,在方凝庄的警告眼神中,方岑岑闭了嘴,没了声息。
院落内的侍女都紧张的大气不敢出,东方木一直紧守保密的消息就这样被泄露了出来,她们生怕自己因为办事不利被牵连,心里期盼着通知东方木的璎珞快些将他带回来收拾残局。
在这片寂静中, 汪染却笑了:“方岑岑,你这话说的太好笑。”
汪染正了神色:“我和东方木早已定亲,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 天地为证。我活一日, 东方木妻子的位置, 便只能是我的。莫说你这话太滑稽,就算你姐姐真的嫁给了东方木,那在这天地眼里, 她也只是个妾侍的位置。”
她冷冷笑道:“若是妾侍,恐怕方姐姐连站在此处跟我说话的位置都没有。”
方凝庄紧紧抓着手中绣帕,将那绣帕上的风吹牡丹攥的扭曲, 她眼里冒出浓重的恨意,浑身也有些发抖。
这话刺激到了她心底最深最恨的位置。
重活一世,汪染便是她想要打倒的敌人,明明今天,方凝庄是打算借方岑岑之口,让汪染知晓她和东方木的婚事,或者方家血案一事来刺激汪染的,可没想到,汪染这话说出来,倒把已经嫁给东方木的她,生生的降低了一位。
这怎么能让方凝庄不恨。
汪染状若未觉,她突然一笑,打破本有些凝重的气氛:“我这个人心直口快,最讨厌别人构陷东方,便说了这话,方姐姐不会怪我乱说吧?”
方凝庄垂眸,掩去眼中情绪,勉强笑了笑:“染儿又胡闹。”
方岑岑恨恨的咬牙,似是想说什么,但又想到方凝庄刚刚的眼神,心中有所顾忌,便闭了嘴。
“我闻到了红枣羹的味道,”汪染微微闭眼,嗅了嗅,说道:“方姐姐,这红枣羹是你带来的吗?真香。”
方凝庄示意身后侍女上前,她亲手盛了红枣羹出来,递到了汪染的手中:“听说你想吃,我便送来了。”
她这话说的,其实是有几分刻意暗示的。
毕竟,若是方凝庄还在方家,是不会听到汪染想吃红枣羹的消息的。
汪染将她的小心思看了个透透,却只装作没听懂,她拿起汤匙,搅拌了下红枣羹,之后舀起一勺,便打算尝一尝。
可还未放入口中,就听门外传来声音:“染儿,别吃!”
汪染微愣,就听见东方木从门外快步走来,快速的将自己手中的碗和勺子给收走了。
东方木看向方凝庄,目露不善和警告:“你来这里做什么?”
方凝庄双眼含情,面露委屈:“东方,染儿想吃红枣羹,我给她送来。”
汪染装作打圆场的样子,又给补了一刀,她拉住东方木的衣袖,说道:“东方,你别生气,方姐姐是特意来给我送甜品的。岑岑跟着她一起来看我的。”
汪染又是一笑:“说来好笑,刚刚岑岑还开玩笑说方姐姐和你已经成亲了,这本来是句玩笑,只是我听不来这样的话,便有些生气了。”
“是吗?”东方木的声音淡淡,他的眼神松松的略过方岑岑的脸上,最后定格到方凝庄的身上:“这样的玩笑,以后不要开了。”
方凝庄迎向他的目光,紧紧咬着嘴唇,眼中晶莹带光,似是有泪。
东方木的眼中厌恶一闪而过,继而又牵起了汪染的手:“我这辈子,只会认汪染这一个妻子。”
汪染心中一动,抬头看向东方木的方向,虽然她什么都看不到,却仍然有些依恋。
东方木的手宽大温暖,这样将汪染的手整个包裹在手中,仿佛将所有的冷风和危险都挡住,只给她提供一个可以安歇的温暖之地。
曾经的感情和过往都是真的,是心心念念刻在记忆中的,即使汪染心里决定远离东方木,抛下那些情感,可如今,听到东方木这样一句宣誓般的话语,汪染还是不免心动。
可是,他娶了方凝庄啊。
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这样说着。
汪染垂了眼眸,敛去了脸上的神色,她有些小心的,犹豫的,反握住了东方木的手。
这话对汪染来说,是爱的甜蜜,对于方凝庄来说,却是致命毒药。
方凝庄身体微微一晃,竟似有些支撑不住,她勉强笑道:“东方,我走就是,你莫要误会我。”
方岑岑心中不爽利,暗暗的瞪了东方木一眼,却又怕讨方凝庄嫌弃,便什么话都不说了,跟着方凝庄转身走了。
两人的背影,都透着一股寂寥和悲戚,东方木看着,心里就有几分不忍,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红枣羹上,正欲上前拿起,就见汪染的手无意的一抚,竟将那碗盏全部扫落在地,摔成碎片。
还未走远的方凝庄显然也听到了这声音,她脚步一顿,却并未回头,狠狠的咬着嘴唇,压抑着怒气,只显露出委屈来,便离开了。
东方木远远看着,便觉得方凝庄误会了,他虽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见汪染如今的眼盲情况,责备的话就说不出口来,便只叹了口气。
汪染脸现凄楚,无奈的笑笑:“我现在这样子,笨手笨脚的,总是给人添麻烦。”
见汪染难过,东方木忙安慰道:“无事,你放心,我会治好你的眼睛的。”
汪染拉着他的手,依赖的点点头。
她又开口问道:“东方,你和方姐姐之间,真的没什么吧?”
“没什么,你别多想,我的妻子,只能是你。”东方木郑重说道,之后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袋子,说道:“我记得你最爱吃城西那家的糖炒栗子,今日便特意去给你买了。只是,今天你的口味怎么变了,要吃这桂圆红枣羹了?”
他还记得。
东方木便是这样温暖到细致的人,他会将汪染所有的爱好和习惯都记得。
“就是突然想吃点甜的。”汪染笑了笑,张了嘴,撒娇道:“现在我想吃栗子了,喂我。”
东方木笑笑,他的眸色偏浅,看着汪染的时候,总会镀上淡淡的温暖,他取了栗子,剥了壳,便将果实放到了汪染的口中:“好吃吗?”
汪染细细的嚼着:“好吃,你买的,都好吃。”
汪染靠在他的怀中,本是在笑的,可渐渐的却收敛了笑容。
她贪恋东方木的感情和爱意,可是,若遇到问题,东方木只想将她护在这里,却是连说都不敢跟他说,那么这感情又能走到何处呢?
她没有那么脆弱,明明这该是两个人一起面对的问题,可他到底是为了谁在隐忍不说呢?
汪染想不通。
她闭上了眼睛,仅这一刻,她还是想要软弱的靠近东方木一下。
而且,现在汪染也想把东方木留在自己这里,她想要激怒方凝庄,让她愤怒到恨不得杀死自己却又无可奈何。
因为只有这样,汪染才有机会把自己的父母给救回来。
在原书中,虽然汪家被血洗,但其实还有三个人活着。
其中两个人,便是汪染的父母。
方凝庄劝动了自己的父亲,说可以留下两人活口,套出汪家独门炼器之法,这样以后方家既有炼药之法又有独门炼器之法,必然会在一众修真世家中崭露头角,渐渐得势。
方父贪婪,自然同意,便瞒着东方家的人,将汪染父母给带走了。
方凝庄后来虽然设计嫁给了东方木,但是在最开始的时候,东方木觉得她故意设计、心机深沉,再加上他对汪染心中有愧,所以他对方凝庄一直防备且不假以颜色的状态。
方凝庄这辈子唯一的弱点,便是她对于东方木的情深。她知道东方木对自己心有芥蒂,便故意表现的大方识体,展露出自己委屈的样子,最后又说出了当初嫁给东方木的苦衷,让东方木愧疚的同时,彻底的反转了形象。
在这个过程中,方凝庄受了不少气,忍了不少怒,其中大多数,都是来自于汪染和东方木的互动。
她每次愤怒暗恨,当时都压了下来,可之后却都出门去了汪父汪母被关押的地方,折磨羞辱他们,以逼迫功法为名,发泄她对汪染的仇恨。
看着汪父汪母痛苦的受尽屈辱,想到汪染什么都不知道的傻样,方凝庄才会觉得心里畅快。
在原书里,汪染一直不知道父母还活着的事实,直到后面方凝庄为了刺激她,才将这事说了出来,激的汪染当场就想跟她拼命,却被拦了下来,无可奈何。
在翻书的过程中,汪染看到这一段的时候,只有狠狠的咬着牙,才能让自己不哭出来。
她既高兴父母还活着,又恨方凝庄复仇的作为。
明明方凝庄上一世的悲惨,和她无关,可方凝庄却将一切都怨在了她的身上,害她家破人亡,丧情无爱。
那所谓的抢走救命之恩,汪染也并不知情。
她只记得,她在河边发现东方木的时候,四周无人,她又担心东方木出事,不敢离开叫人,便只能撑着小小的身体将他背回家。因为这,她受风伤寒,回去还烧了三天,将汪母气的直流眼泪。
那时候,她又怎么知道方凝庄也躲在一旁呢?
汪染觉得无奈,可现在发生的一切,让她知道,方凝庄这个人,她的复仇计划已经开始,甚至于她很享受这个过程,即使跟她讲道理,她也不会放弃对汪染的报复的。
当然,即使方凝庄肯放弃,汪染也不会放弃。
汪家的人命,还有三十七条,需要她还。
第112章
是夜。
汪染躺在床上, 却是一直没睡。
她在翻书的同时, 也在等待着。
早晨起来, 汪染找了于晏,便是交代他, 等方凝庄离开她这院子的时候,一定要跟紧她。
汪染还将自己父母的面貌,细细的跟于晏说了,拜托他跟着方凝庄,伺机救下自己的父母。
于晏去,汪染还算放心。
北阳城毕竟不算是特别出名的地方,虽然汪家方家和东方家三家在此地算是一方霸主,但是因为地方偏僻, 资源不佳,所以各家之中,修为最高的, 也只有金丹水平。
于晏有元婴修为, 又是修的魔道, 本身实力强横的有点离谱, 他在北阳城,几乎可以是横着走的,跟去救人, 应该不会碰到什么阻拦。
汪染也将方家金丹修为的人一一数了,同时给于晏带了不少的灵药,叮嘱他方家善于用药, 说了几个自己知道的点,以防他着了道。
汪染几乎将所能想到的都考虑到了,她认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可饶是这样,因为事关父母,她还是禁不住的有些担忧。
房屋之中,传来了脚步声。
那声音并没有掩饰,甚至刻意放重,仿佛要让汪染知道他的到来。
这习惯,倒是有些像于晏。
汪染起了身,冲着声音的方向,试探的问道:“谁在那里?”
那人并不答话,却是向汪染的床边,走了过来。
来人并不是于晏。
汪染几乎一瞬间就做了判断。
于晏不会让她焦急,他会在第一瞬间,就会告知汪染,而不会像现在这个人一般,似乎在刻意的戏耍人。
汪染脑中迅速思考,猜测着来人的身份,同时她出声说道:“你若是不肯说话,我便叫人来了。”
她说的淡淡,仿佛这话不是威胁,而是平常之语。
“是我。”
那人说话了。
这声音低沉中带着阴凉和疏离,是属于男人的声音,听着有几分熟悉,汪染却想不起它的主人是谁。
正思考间,下巴被冰冷的手指轻轻抬起,汪染被迫仰头。
她能够感觉到,这人在看自己。
他似乎因为汪染的忘记而有些恼怒,开口说道:“分别不久,你就忘记我了吗?”
分别不久?
汪染想到一人,便伸出右手,抓住了那人抬自己下巴的那只手,摸了摸。
那手冰冷细长,却有些瘦,很容易就摸到了骨头,拇指和食指指尖,有细细的薄茧,像是经常握笔的手。
果然,自己并没有猜错。
汪染将他的手拉了下来,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是谢清河。”
谢清河见汪染松手,拇指和食指轻轻磨砂,似乎在回忆刚刚那仿若画纸一般柔滑的触感,他露了笑容:“你还记得我,我很开心。”
汪染冷冷笑道:“你不来,我便也能开心了。”
谢清河忽略了汪染的敌意,他坐在床边,说道:“听闻你离开魔宫,我特意来看你,你这样说话,未免太不领我的心意。”
心意?
汪染心中不屑,面上却露了笑容,她看向谢清河,问道:“谢清河,你为什么总追着我不放?”
这确实是汪染想不通的。
霍诚的执着是因为当年的救命之恩,宣玺的围困是因为相似的眼睛,可谢清河当时也就在她魔印发作昏迷的时间见了那么一面,怎么就好想突然中了剧情的毒一样 ,咬着她不放口?
谢清河轻轻的挑起了汪染的一缕头发:“当然是因为你长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