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染刚刚了结了东方木此间的事,已经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思,再卷入到什么新的虐文事件里了。
“既然我无法看到那是什么,便都给你抹去吧。”
眼前的人笑了笑,紫眸妖异,似乎只是做了一件平常的小事。
书页溃散,汪染的识海也受到了冲击,她本就力气溃散,如今倒是靠着所抓住的那只手支撑着自己。
她颤~抖着嘴唇,确认道:“羿伊尘?”
眼前的人挑眉,眼中难得的滑过一丝诧异,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叹息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叫我这个名字了。”
羿伊尘的手,顺势向前,掐住了汪染的脖子,逼得她抬头仰视的看着自己:“你是如何知道的?”
汪染仰着头,只觉得脖子仿佛被一只冰爪锁住一般,动弹不得,冰冷异常。
她低声说道:“我也不知,只是看到你的时候,便叫出了你的名字。”
“你确实,很有意思。”
羿伊尘松开了汪染,伸手将她怀中的霍诚拉了过去,半提在空中,眼中透露着审视,甚至还有一丝痴迷,仿佛在看什么精美的艺术品一般。
汪染见霍诚受制,急了:“你放开他!”
“放心,”羿伊尘笑道:“我暂时不会杀他,这样好的身体,我可舍不得。”
他偏头冲汪染笑道:“汪染,我想和你玩个游戏。”
想起刚刚书页上看到的“使尽一切手段”,汪染不禁心生警惕:“什么游戏?”
“我会放了霍诚,也不会杀你。”羿伊尘说道:“作为交换,我希望你跟着谢清河回灵画派去,在那里待上三年的时间,这三年里,只要他活着,你就不能离开。”
汪染冷笑:“那谢清河要是死了呢?”
“他若死了,你同样可以离开。”
“你的目的是什么?”
羿伊尘笑了笑:“我只是无聊,想要跟你玩个游戏而已。”
“现在这种情况,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羿伊尘说道:“这个霍诚,你刚刚还说喜欢他,他又为了你中毒受伤,你舍得让他就这样死吗?”
“他中毒了?”
“嗯,”羿伊尘说道:“这毒也是谢清河下的,不过,我会帮他解开。”
“谢清河下的毒?”
“他中毒有两日的时间了,应该是取血见草的时候中的暗算。”羿伊尘说道:“谢清河为了得到你,也费了不少的心思,你跟他回去,偿了他的夙愿,不是很好?”
汪染皱眉,她虽知不能被对方绕进去,可又想要知道那话语中的未尽之意,思考了下便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可曾想过,你的父母为何会又落到东方家的手里?”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羿伊尘说道:“霍诚确实把你的父母交给了施源敬,只是,那不是真的施源敬,而是谢清河假扮的。”
“不可能,”汪染否定道:“他们两人同为元婴,就算谢清河如何作假,也瞒不过霍诚的。”
羿伊尘面露不屑:“灵画派有些底蕴,谢清河又天资不错,想要瞒过霍诚,轻而易举。”
这话便是说汪染没有见识。
“哦,”羿伊尘面露笑容,看向汪染:“我想起一事,若是你知道,定会开心。”
“什么事?”
“你的父母还活着。”
汪染并未料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她心中已喜不自胜,面上也控制不住的露出了笑:“他们在哪里?”
羿伊尘却不肯说了:“我已经告诉你这么多了,可你却什么都不给我。这个游戏可不公平。”
“你很强大,我受制于人,”汪染神色淡淡:“这个游戏本来就不公平。”
羿伊尘不与汪染争辩,继续说道:“若想获得什么,总要付出些东西才行。”
汪染知道继续说下去并没有用处,便只好问道:“你想要什么?”
这话似乎难到了羿伊尘,他皱眉想了想,才开口说道:“我要你亲我一下。”
“你说什么?”
见汪染吃惊,羿伊尘的面上便露出了笑容,他甚至松开了手中的霍诚,单手指着自己的脸颊,笑容恶意中竟透着天真:“我要你亲我一下。”
汪染的视线落在了落地的霍诚身上,又很快的收了回来,开口问道:“为什么?”
“没有原因,”羿伊尘皱眉:“你若是非要一个原因,那便是因为我想好了。”
汪染垂眸,细密而长的睫毛敛去了眼中神色。
眼前这羿伊尘太过让人无法估计,她虽心焦父母情况,可又不想全然被他带着走。
她正思索着,就感到脸上冰冷的一下,仿佛又块柔~软的冰贴了上来,又很快的融合了一般。
汪染受惊,捂住脸抬头,便对上羿伊尘殷殷的笑。
“你不肯亲我,那我亲你,也是可以的。”
这是汪染见过的最不按套路出牌的男主。
经历了太多算计和人心,已经练就了忍字功的汪染,也忍不住的在心里暗骂羿伊尘病的不轻。
羿伊尘倒是没有汪染这般丰富的内心感触,他摸了摸嘴唇,面露了然:“原来是这个感觉。”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似乎一直很想做这件事。”
汪染低了头,避开了他的目光,衣袖下的手微微收紧:“你该告诉我,我父母的情况了。”
“他们在谢清河的手里。”羿伊尘笑的眯了眼:“除了对付霍诚,谢清河还提取带走了你的父母,被东方木他们抓到的,只是他画的替身假人而已。”
“怎么样,现在,你是不是很想去灵画派了?”
汪染不置可否:“我倒是更想杀了他。”
羿伊尘重新走到了霍诚的旁边,他并不在意:“既然是游戏,规则之外,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要是想做灵画派的女主人呢?”
“龙宗主只有一女,且扬言绝不再娶,汪道友若想做灵画派的女主人,只怕是不成了。”
谢清河带着笑意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汪染回头,便见他一身白衣,正向自己走来。
黑夜的血腥之中,谢清河一身白衣,面冠如雪,显得格外的出尘雅然,不入俗世。
汪染扫了他一眼,再次回头,便见刚刚站在眼前的羿伊尘早已不知去向,同样的,霍诚也不见了。
同时,她的耳边,响起了羿伊尘的声音。
“汪染,游戏已经开始了,希望你玩的愉快。”羿伊尘说道:“至于霍诚,为了不让他以后打扰我的游戏,我要从他身上,拿走一些东西。”
汪染心中一紧,紧接着便又听到羿伊尘继续说道:“放心,只要你跟着谢清河回灵画派,我是不会伤他的,你到灵画派之日,他也会完好无损的回到上元的。”
一阵清风拂过脸颊,羿伊尘的声音便再未传来。
汪染知道,他已经离开了。
她撑起转身,看着迎面而来的谢清河,轻轻一笑:“谢道友,这只是一句笑言,道友何必打趣于我?”
谢清河眸光浅淡,四下扫视:“此处并无活人,不知汪道友这句笑言,是对谁说的?”
汪染不应这话,而是反问道:“既然此处已无活人,谢道友去而复返,又是为何?不若现在离开,免得沾染了无谓的麻烦。”
谢清河笑的风光霁月:“若是汪道友的麻烦,谢某倒是很乐意沾染一番。”
不知是否这段时间在魔界和东方家装礼貌装和善装的太久,如今的汪染,看着谢清河虚伪假意的笑,心里竟然有一拳打上去的冲动。
她闭了闭眼睛,压下了心中的火~热,问道:“谢清河,你来这里做什么?”
“自然是想请汪道友去灵画派一游。”
“在这满地血尸之地吗?”
“只要道友跟我回去,这一地血尸,便可消失不见。”谢清河继续笑道:“不光如此,道友的父母,亦可死而复生,那为道友奔波取药的师弟,也可避灾长命。”
“说起来,道友的眼睛已恢复,那为道友取来血见草的师弟呢?”谢清河轻抚手中折扇,问道:“他去了哪里?”
“他回了上元。”
“将道友留在这里吗?”谢清河挑眉:“这可不像他的作风。”
汪染没接这话,反问道:“我的父母呢?”
“汪道友还真是无情,不问师弟的灾祸,心中只有自己的父母。”谢清河笑笑,目光落在正前方的东方木的尸体上,眼神泛冷:“道友若不无情,只怕今日这一番美景,清河还无缘得见。”
他继续说道:“道友若想见父母,就请跟清河回灵画派小住一番。”
“虽说城中小小世家,道友屠了便也屠了,但这么留下,总归有些麻烦,清河也会为道友一并料理,道友尽可宽心。”
汪染转过身,她的目光,落在了东方木的尸体上。
她沉默了会儿,便开口应道:“如此,便有劳谢道友了。”
第127章
清风拂过, 一树杏花, 香气怡人。
“花瓣落你衣服上了。”
汪染摊开手掌, 让对面的人看自己手中刚刚捡起的落花。
淡淡的粉色,轻柔的蕊, 她轻轻一吹,便将那花瓣吹落湖面。
如今她一人素锦宫装,薄纱漫漫,袖长翩翩,温柔浅笑的模样,宛若天上精灵,九天仙子般出尘。
坐汪染对面的人,因眼前仙子一般美人的动作, 也有些窘迫。
他甚至几不可见的后挪了下,自认自己一身脏污,生怕让这仙子沾染了晦气 。
“游道友, ”汪染微微颦眉:“我们认识已有几日, 我怎么觉得, 道友似乎不喜与我说话?”
她微低了头, 微微叹息:“若是道友不愿汪染每日叨扰,汪染不来便是。”
“怎么会?”游既明急切的说道:“既明又怎敢如此想……”
自那日被人欺负,仙子一般出现的汪染维护了他之后, 游既明的心里,便一直对汪染念念不忘。
他只觉得这是天上地下难寻的至纯至美之人,在心里将她奉上圣坛, 当听到她忧心自身叨扰之时,游既明就着急的想要立刻否定。
可是,他心中的圣女话还未完,他自惭形秽,不敢轻易打断插话,便只等汪染说完,才做回应。
眼前的人周身似乎泛着莹润之光,明明温柔至极,和善如风,可游既明还是觉得自己会被那光刺伤一般,眼睛都不怎么敢落在汪染的脸上,声音极度诚恳的说道:“仙子愿意来,既明求之不得。只是,既明乃粗鄙之人,若与仙子相交,只怕污了仙子的眼。”
汪染嘴角微动,现出不愉,可她眉眼灵动,虽是生气模样,看着却像是嘘寒温柔:“你我皆是修道之人,又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况且,我在这灵画派,熟识的人并不多,若是道友不肯理我,我一个人,会觉得孤单。”
“仙子生的这样美,灵画派喜欢仙子的人,有很多。”
游既明说着这话的时候,他似有所觉,抬头便向前方不远处的山石处看去。
汪染跟着他一起看去。
明明清风和缓,可那山石后面的树叶和草丛,在汪染的注视下,却抖个不停,没一会儿,便露出十来个脑袋。
为首的人汪染眼熟,是灵画派的弟子牧凌,他生的一张端正的国字脸,可却带着不相配的痴痴讨好的笑:“汪道友,谢师兄请你去海棠阁。”
汪染微微颔首,浅浅笑道:“谢道友传话,我这就过去。”
她回过头,忽略山石那边略微吵闹的“她对我笑了”“不,她在对我笑”的一片花痴声,与游既明告别,起身离开,举止娴静舒雅。
汪染转身离开的时候,游既明才敢抬头看她,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背影上,带着痴迷和贪恋。
汪染徐徐迈步,冲着瞬间填满路边一排的灵画派弟子轻轻颔首,无视对方眼中的欣喜成痴和片片桃心,顺着绵延而上的小路,往灵画派的内门走去。
一路杏花蜿蜒飘落,汪染看着眼前柔嫩的粉丝花瓣,心里闷闷发涩,泛着绵绵的疼痛。
杏花,是她和东方木的定情之花。
离开北阳城时,汪染本想将东方木葬在那杏花树下,可她只看到了火烧后枯萎的枝干,便以那树下为墓,树干为碑,将东方木葬了。
如今,在这地处南国,四季皆春的灵画派,杏花开的正好正美。
只可惜,此处杏花犹在,那定情之树之人,已经面目全非。
而今的汪染,在这灵画派,已经待了三天了。
灵画派的一切,与她所想的完全不同。至少,在她来之前,汪染不会想到,灵画派的弟子竟然会对她表现的如此的……殷切。
婉拒路旁女弟子秋月出游的邀请,看着对方眼中如若被心上人拒绝般的忧伤,汪染再次认知到了灵画派这一派人的颜党属性。
简单来讲,灵画派的人,似乎很是看脸。
对于汪染这样的美人,他们很是欢迎,甚至会变着法的想要靠近她。
若是汪染笑一笑,立刻能惊起十米远处的一堆人的惊呼,她若是主动跟人说几句话,那人能紧张的崩成个棒子般。
虽说知道自己长的好看,这可是这么多年来,汪染第一次体会到颜值给自己带来的特权,着实有些受宠若惊。
此外,谢清河也出乎意料的守礼,到了灵画派的地界,他的脸上似乎覆上了翩翩君子的面具,这三日的时间,对待汪染,毫无逾越,招待安排,甚至有沐浴春风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