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四个龙傲天我都要——云上浅酌
时间:2020-04-25 08:19:12

  在更深层的内心里,他最无法接受的,是在他无法触碰的她的过去,她的心里,存在着另外一个男人,他占据了一个比他薛策还要重要无数倍的位置,还与她曾经做过更多亲密的事。他们会亲吻,会拥抱在一起睡觉,会……
  只有他还在沾沾自喜,还以为自己在她心里,是个多么不可取替的人。其实,只不过是她的爱人不在的时候,她的一种消遣。
  他生平,从来都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
  换了是别人这样对他,他早就一鞭子抽下去了,而不是现在指关节捏得咔咔响,却迟迟下不了手。
  而就在不到半个时辰前,他还因为担心她独自待在祝融峰上会害怕雷声,而匆匆忙忙地赶了回去找她。发现她不在了,还撑着一把伞,像个傻子一样一头热地来接她。
  “不是的,我没有拿你做消遣!”乍亮的电光之中,戚斐的面容苍白,却没有挣扎,而是仰头,嘶声却坚定地辩解着:“我不否认他说的那些事,是发生过的。但是,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薛策,你听我说好吗?”
  是她思考和做事时,不够周全。
  她忽略了原主的青梅竹马,可能也会现身的事实。她太过自信,以为自己有了前两次套娃的经验,以及和2.0相处的经历,就可以接住这个年少轻狂、烈火一样的薛策,给她的任何感情和反应。她以为这个世界没有规则限制,就一切都会听从自己的指挥,在自己的预想中进行。
  最终,导致了眼前这样的一个状况百出、难以圆融的局面。
  薛策喘着气,在雨中与她对视了一会儿,脸上的暴怒慢慢地消减了,变成了一种极致的冰冷。
  “好,你解释,我听。”
  他松开了拽住她领子的手,低头冷冷地看着她。
  冰冷的雨滑过了戚斐的睫毛,落入了她的眼里,看东西时,有了些许的模糊和重影。心跳已经彻底乱了节拍,她抓住了薛策垂下的,无动于衷的手,努力地组织着语言,用一种恳求的语气,道:“我不否认,戎澜刚才说的那些事,是真的发生过的。可我,却没有做过他说的那些事,现在的我也和他没关系,这是真的。”
  薛策本来以为,会从她口中听到一个让他舒心一些的答案,结果却还是这样。他难以压抑怒气:“你说你不否认他的话,又说你没做过那些事?!你说你和他没关系,那你为何要扑上去保护他?!前言不搭后语!自相矛盾!”
  顿了顿,又扯了扯嘴角,嘲道:“你不是穷兽吗?连个像样的谎也不会撒!”
  戚斐的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不是这只穷兽本身”,“与戎澜做那些约定的,是另一个灵魂”,“之前和他一起的不是我”之类的直接澄清的话语,她一句也说不出来。
  她仰起了头,嘴唇哆嗦着。因为着急,眼眶开始有了一丝发热,却还是逐字逐句地说:“……我真的很想告诉你。可是,我说不了啊,我说不了啊,我真的没有办法。之前和戎澜在一起的那段经历,当真与现在的我无关——在他刚到崇天阁的那天,我之所以向你否认我和他的关系,也是这个原因。我也绝对没有拿你寻开心,对你做的那些举动,都是出自真心的。”
  求求你,推敲一下我说的话吧。
  薛策定定看着她,却忽然冷笑一声:“你对他也是这么说的吧?你就喜欢这么哄着别的男人,做一些让他们以为你有多喜欢他们的举动吧……”
  “东岳穷兽,果然是本性难移!你与你的那些同类,也是一丘之貉!”
  钝痛的心脏被嫉妒的火焰烧得无法呼吸,只能倾尽所有地倒出一个少年人所知道的,所有可以刺伤她的刻薄又难听的话,才可以平衡这种让他理智断弦的滋味。
 
 
第107章 
  结界被撞出了裂痕, 树木在大雨中被烧着了的火光和烟气, 已经惹来了夜间值勤的门生的注意了,其中一人便是默风。
  三人闻讯而来, 本来都以为, 这番动静是那只叫做戎澜的妖兽在作乱。结果,闯入了结界、冲到了院子里时, 他们最先看到的, 是那片隐隐皲裂的结界下方的泥土上, 躺着的一个昏迷的人。似乎就是那个叫做戎澜的妖兽。
  再转头,便看见了在雨中, 面对面地站着的两个人影。金色的长鞭拖曳在雨幕里,闪烁着滋滋的雷火电光。那仿佛火|药桶一样剑拔弩张的气氛, 让人根本不敢轻易靠过去。
  其中一个门生认出了薛策,大着胆子,靠近了些许:“薛师兄,那个……”
  “带他滚下山去!”
  薛策头也不回,怒声咆哮。
  两个门生被他吼得浑身一抖, 默风最有眼力见,瞧出了事情不对劲, 连忙使了个眼色, 让他们别多问了。
  戚斐抖着嘴唇,看见了他们的动作, 恳求地看着默风。默风对她悄悄点了一下头, 便让两个弟子将戎澜半扶半抱了起来, 匆匆地退出了这个院子。
  谁知道,她这一眼,却让薛策妒意更甚,胸膛起伏了一下。
  “回去之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雨中,她听见了他这么说。然后,她的两只手,便被他,从他的身上,给扯了下来。
  仿佛一眼都不想多看她,他讥诮地扯了扯嘴角,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
  翌日,天光慢慢亮了起来。
  一场秋雨,足足下了一夜。停歇之后,今早的天空,仍笼罩着阴沉的乌云,不见阳光。山风转冷,依稀有了降温的征兆了。
  安静了一夜的院子外,传来了“踏踏踏”的脚步声。
  默风踩着能挤出水来的泥路,回到了昨夜的这座院子里,果真找到了她。
  她在走廊的一角,一个不会被雨水泼到的位置,缩成了一小团,抱着膝盖,垂下了头,脸埋在了手臂里。纤弱的肩仿佛有千斤重,一动不动地收拢着。
  默风踌躇了一下,仿佛怕吓到了她,放轻了脚步声,慢慢地走近了她:“斐斐,你怎么一个晚上了还在这里啊。你没事吧?”
  “……”
  默风也是头一次碰到姑娘哭鼻子,压根儿不知道怎么办,在她的跟前蹲了下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别哭了,你饿不饿?”
  戚斐的肩微微动了动,慢慢地抬起了头。
  出人意料的是,她的面上并无哭过的痕迹。虽然看起来有些疲惫,眼白也浮出了一些休息不足的血丝,目光却是清醒明和的。
  默风一呆:“你,你不是在哭?”
  戚斐伸手揉了揉疲倦的眼睛,轻声道:“戎澜现在怎么样了?”
  默风说:“你不用担心他,昨天,我们将他送到了山下的一间客栈里,安顿好了,给他喂了一些灵药。虽然被明光打伤是够呛的,但吃了那些灵药,应该很快就会醒来了。”
  戚斐松了口气:“谢谢你,默风。”
  “别说那些了,你真在这里坐了一晚上吗?累不累啊。”
  戚斐摇头,然后转头,看了一眼旁边开着的门。
  默风顺着她的眼光,往里一看,发现里头的床铺有些凌乱。看来,她昨晚应该是在里面凑合了一下,而不是干巴巴地坐在这里发呆。那还好一些。
  默风挠了挠后脑勺:“那你饿不饿?我的房间就在这附近,这个时间,大家都去猎场了,没什么人,我带你去洗个脸,吃点东西吧。”
  戚斐摸着肚子,点了点头。
  她的确是饿了。
  默风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面积不大,有一片小露台。平时应该没什么人来做客,没有多余的椅子了。默风拖来了一张坐垫,让戚斐坐在小露台上晒太阳,又颠颠儿地跑去厨房,取了一些热腾腾的糕点来。
  热茶入喉,暖着手心。
  戚斐吃了些东西,闻着茶香,望着瓷杯里那一梗飘荡的茶叶,动了动有些发僵的手指。
  时至如今,昨天晚上的一幕幕还清晰倒映在她的脑海里。
  她不是没有和人吵过架。哪怕是平时再有涵养的人,在激愤的情绪中,也是很难保持冷静的。口无遮拦,脱口嚷出许多在事后想想都觉得很是伤人的不理智的话,都是正常的事。况且,薛策还是那样暴烈的性格。
  她可以理解,不过,难过也是真的。
  但任何时候,都不能仅仅沉溺在难过里,一蹶不振,甚至是自暴自弃。
  所以,她昨天晚上,虽然是忍不住红了眼眶,但很快就强行振作了起来,挥散了那种杂念,跳脱出了整个事件,去冷静地复盘整件事。
  薛策的反应会那么大,其实原因很简单。
  她和薛策之间,从来没有确立过情侣关系,本来,他们应该是没有资格去约束对方的。但问题就在于,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平等的关系。
  情感上不是,地位上也不是。
  刚来崇天阁时,她就是一个主动亲近他的角色。后来,为了迫切让他感受到自己的意思,还耍了心机,明知道他醒着,还故意在树下偷亲了他。
  他们之间那层窗纸,虽然没有明摆着说出来,但已经因此被戳破了。
  薛策对她的企图是心知肚明的。再加上她做的那些捧着他、讨好他的举动,薛策将她划到“暗恋者”的那一行列,是再正常不过了。
  主动示好和追求的人,总是输人一筹的。发出攻势的时候,再如何轰轰烈烈、积极进取,本质上,也是敞开自己的铠甲,交付自己的感情,去换取一张入门券。
  将真心亲手放到被爱慕的人的手上,听凭对方的定夺。对方如何处置这颗心,是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还是不屑一顾地扔在地上,都是对方的权力。
  而从地位上看,她现在是一只偷吃了仙器的妖兽,从一开始就是弱势的、不自由的依附者角色。而不像0.5、1.0的两次套娃,她扮演的,都是一个比薛策强势得多的角色。
  来到崇天阁一段时间后,她遇到了不少对她友善的人,但本质上,她仍是低人一等的。举个例子,如果有人想用青玉心去救人,要求她放血,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这两点加起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薛策对她”和“她对薛策”这两个箭头的投入程度,义务权利是不一样的。
  打个比方,有个男生在追求一个女孩子。在追求之前,他必须将不该有的男女关系都理干净,一心一意地追求后者,才算是有最基本的诚意。而同时,他没有立场去苛求那个被追求的女孩子是否有别的追求者,或者是否在暗恋谁。
  因为追求者本身就是将自己放在了一个被考验、被挑选的位置上。有义务展现诚意,但无义务保证一直喜欢下去。有权利停止追求,但无权控制和干涉对方。
  这就是有时候,她看见薛策对冒牌货的重视,有些不开心,也有些好奇,但没有过问过一句的原因。
  而很显然,薛策潜意识里,也将她向他放出的“喜欢”信号,看做是一件已经送给了他,归他处置,不可以收回的礼物。
  纵然这不是他最想要的,他也要牢牢地抓在手心中,不让别人染指一丝一毫。
  说句难听点的,就跟那种霸道的狗一样。得到了一块肉骨头,即使自己不啃,也要抱着,不让别的狗来嗅一下。因为这已经是他的了。
  这应该是从树下偷吻的那件事发生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薛策的心态写照。
  当然,他会这么自信,其中部分也是她惯出来的。所以,在发现真相和她呈现出来的假象有着落差,发现她非但撒谎,还做着疑似脚踏两船的行为,他才会有那么深的一种被人愚弄了的感觉。
  还是那个通俗易懂的例子。一个男生深情款款地追求一个女孩子,平时随传随到,一副殷勤的模样。某天却忽然让那个女孩子知道,这个男生其实在国外藏了一个谈婚论嫁的女朋友,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不能见面。和那位正牌女朋友相比,自己简直就像是他在国内排遣寂寞时追求着玩玩的消遣品。
  这种感觉,的确是跟吞了苍蝇一样恶心的。
  不知道算不算是好事,从薛策的反应来看,戚斐仿佛感觉到了,在他的心底,应该至少有一点点喜欢她的。
  不敢自作多情地夸海口说有多深。但起码,昨晚他大发雷霆时,那种流露出的惊怒交加的情绪中,仿佛是混了一丝醋意的。
  要是他的心里完全没有她,觉得她是可有可无的,那么,被她恶心了,顶多就是揍她这个罪魁祸首一顿,然后走人。而不会抓着她,不甘心地质问那些话。
  只是,经过了这件事,他对她的好感,恐怕已经清刷得一干二净了。
  戚斐往热茶上吁了一口热气,见茶面漾出了涟漪,慢慢地饮了下去。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又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薛策最愤怒的那几个点,他对她的信任危机,恰好就是在现有的规则下,她无法说明的。
  只要这些规则一日还限制着她,这个死结,就永远不能解开。
  该解释的、可以说出来的,她昨晚已经说过了。但就是最关键的那几句说不出来,以至于她的解释看起来,特别像一个拙劣的、漏洞百出的谎言。
  这样的解释,对薛策重复再多次,也只会火上浇油。
  要是此路不通,那么,编出另一个谎言去掩盖呢?
  换了是以前,戚斐可能会选择这条路——编一个让她损失不那么大的谎言,来渡过当前的难关。
  但是,经过了昨夜的争执,她现在是真的有点累了。一个谎言,势必要用更多更复杂的谎言去圆。所以,去tm的圆谎吧,她不管了。
  况且,泥人都有三分血性。在经过了一夜的思考之后,被人冒领了身份、不被喜欢的人信任、还被他指责说谎……诸如此类的让她堵心的难受滋味,已经演变成了一种动力了。
  说实在的,她现在已经被激发出了一种斗志。
  薛策这个人,她还是要的,当然也不会消极罢工,还是会继续寻找那些可以破解冒牌货的阴谋的突破点。可是,她已经不那么执着地想让这一世的薛策喜欢她了。
  因此,也决心不会再被薛策的喜怒牵着鼻子走。
  与其花费心思去讨好他,做一些注定徒劳无功的努力,去缓和关系,为那些根本不是她本人所许下的海誓山盟道歉……她现在,更想在他的面前,讨回那一口气。
  就像一种叛逆心理。那个关于戎澜的、看似狗屁不通的解释,她也不会改口了。他不信就拉倒。总有一天会证明她才是对的,他瞎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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