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四个龙傲天我都要——云上浅酌
时间:2020-04-25 08:19:12

  戚斐揉了揉这小孩的头:“行了,不用担心我。有看不懂的地方,我会跟你薛师兄请教的。”
  ……
  戚斐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不是要抓住一切机会套近乎嘛。没有机会,那就自己创造呗。
  当天,晚饭之后,按平时来说,她应当是吃完就回自己房间的了。但离开厨房之后,她踌躇了一下,却没有拐回那条小路,而是跟着薛策走了一段。
  薛策在自己门口停住,语气不善:“你跟着我干什么?”
  那天,他本来已经打定主意,要送她下山的了。就因为她说了几句话——这几句话甚至都不是在请求他让她继续住,而是在展望她自己的将来。他就神差鬼使地将最开始的决定,给吞进了狗肚子里,允许她继续住在这里。
  事后回想起这个决定,他既是莫名松了口气,又有些懊恼,难以置信,自己当时居然跟被鬼夺了心智似的,被她牵着鼻子走。
  但话都说出去了,也不好再反悔了。
  矛盾又憋闷的情绪困扰着他。如今见到她,都有种见到了棘手之物的怪怪的感觉。莫名不想给她好脸色看。
  她却仿佛没有察觉到他语气的冷淡,从身后取出了一本她不知何时藏进去的书,仰起了一双纯净的眸子:“薛公子,我一天到晚都待在这里,没人陪我说话,就找默风借了几本书,想打发时间,可是我看不懂字。”
  薛策的目光在那书的封面上停了停。那是一本孩子看的诗集,也就只有默风那个年纪的人才会看了。
  不过……她的心智和所做作为,虽然已是少女了,但按照出生的时间来看,也不过来到了这个世界五年,比默风还迟几年出生。在这个角度来说,的确可以说她还是小朋友。
  戚斐也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装文盲了,但太久没拾起过,业务有点生疏了。
  见薛策久久没有应答,只是有些出神地看着她手里的书,戚斐难得有点儿心虚,越说就越小声,小心地瞅着他:“可以借用你一点时间,教我读一篇吗?我保证不耽搁你太久,读完就走……”
  薛策回过神来,对上她略带恳求的眼神,犹豫了一下。
  直觉上,他知道自己该拒绝,不能让她再近自己的身了。可偏偏不知在迟疑什么,那个“不”字都还没吐出来,她就仿佛得到了特赦令,兴奋地说:“谢谢薛公子答应我!”
  然后,就越过了他,刷地先一步跨进去了。
  薛策:“……”
  他张了张嘴。见她跟撒欢儿的小狗似的,主动搬了一张凳子在书桌的旁边坐下了,还主动用袖子帮他擦了擦椅子,然后,便托着腮,眼巴巴地看了过来。
  薛策站在门边,僵立了一会儿,闭了闭眼,放弃了。
  将门敞开着,在她的注视下,薛策憋着气,连灌了几口冷茶。灌得有点急,溢出的茶,淌过下巴,在衣衫的前襟化开了一小片湿痕,却根本浇不灭心口烧着的那种只有在她面前,才能体会到的无计可施的挫败感觉。
  ……
  戚斐原以为可以靠这个方式,在薛策面前苟上一段时间。只可惜,这项夜间读书活动,并没有持续太久,就被迫暂停了。
  归墟之战的战况,时而紧张时而平缓。她的活动空间只有崇天阁祝融峰上那一小片地儿,对于战争气氛的感觉,自然没有后世直接待在边关时那么强烈。崇天阁的弟子一直轮流上阵,这一回薛策也要去了,而且一去就要消失十来天。
  这下祝融峰的山顶,是真的只剩下戚斐一个人了。日子过得比猪还懒散,每日睡到日晒三竿,三餐有默风送吃的上来。下午可以躺在悬崖边的那棵树上看看风景。就是闲得慌,一天见不到几个人……个鬼!
  人不能随便立flag,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独自在祝融峰上逍遥度过了几天时间后,戚斐便被忽然来到的几个人,以“阁主有请”的理由,请出了结界,请到了丛秀峰去了。
 
 
第91章 
  几个来请她的门生, 从头到尾都是彬彬有礼的, 可话语间充满了催促她尽快出发之意。
  戚斐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料想如果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季天沅应该不会找上她,整好了衣衫,就跟着出发了。
  丛秀峰沐阳而立。碧海青松,古木参天,风过空林,飒飒有声。来到这里, 似乎连气温都比别处清凉。山林小道上,时不时就有结伴而行的雪白衣衫的门生在其中穿梭。广阔的校场上,是一对对练剑比拼的门生。
  几个门生御剑, 带戚斐直接降落在了丛秀峰的山顶。
  戚斐有些奇怪。这个地方的方位和风景最佳, 应该是丛秀峰的峰主的住所,季天沅叫她来做什么?
  被引入结界之内, 穿过了几道回廊,那几个门生将她带到了一个非常宽敞的卧室之中。里面站了将近十个丛秀峰的门生, 看衣着,都是高阶弟子, 像是刚从外面回来不久,都还没来得及解下武器。人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其中就有戚斐认识的裴世佳。
  季天沅负手站在床尾,一语不发地微微低头, 看着床上的人。
  隔着一道屏风, 戚斐看不清床上躺着的是什么人, 但灵敏的嗅觉告诉她那应该是一个受伤了的人,因为她闻到了一阵腥味。
  听见门口的动静,裴世佳第一个看了过来,表情有些复杂:“斐斐姑娘。你来了。”
  迎着众人的目光,戚斐行了个礼,才有些惴惴不安地道:“季阁主好,各位仙师好,请问你们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们确实有事相求,希望姑娘可以帮忙。”季天沅沉吟了一下,才继续道:“这位是丛秀峰的峰主万振天,在此次归墟之战的南战场里,不幸中了一种东岳术士的蛊毒,眼下已是危在旦夕了。”
  戚斐怔然:“蛊毒?”
  “是,目前的情况相当棘手,拔毒过程也会有很大的风险。快马加鞭,去寻找洛庄主来救治,恐怕也是来不及的。唯有先以青玉心护体,再让我们自己的医师除去蛊毒……只是,斐斐姑娘也知道,现在青玉心已经与你融为一体了。”
  季天沅顿了顿:“所以,我们恐怕需要取一些斐斐姑娘你的血,去护持万峰主。”
  一峰之主,木行之帅,在崇天阁的重要性毋庸置疑。所以,在听到前半段时,戚斐的心脏卜卜乱跳,还以为季天沅准备强行打死她,去救那个叫做万振天的峰主。好在,听他的意思,似乎只是想要取她一点血,命不致死,戚斐松了口气。
  她偷吃了青玉心在先,又是东岳间谍的身份,按理说,丛秀峰直接叫她过来,强行取血都是合理的,现在还礼节性地询问了她的意见——虽然戚斐觉得她没有说“不”的权力。
  “季阁主,您不用再说了。”戚斐认真地说:“承蒙各位仙师的大度,我才能活到今天。青玉心本来就是丛秀峰的东西,要是我可以帮上忙,不管是什么,请你们尽管开口,我一定万死不辞。”
  就当做是爱心献血吧,这就是她占据这副身体的代价。
  众人见到她不过怔了怔,便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了,都露出了动容的神色。裴世佳深深地看着她,第一个对她行礼:“谢谢你,斐斐姑娘。”
  戚斐摇了摇头,慢慢地挽起了袖子:“不是说情况危急吗?现在就取吧。”
  嘴上说得大义凛然,但其实动起真格来,戚斐还是有点儿害怕的。
  这可不是她那个世界,取血不是用针筒抽,而是要用匕首割一个小口子。更可怕的是,她得自己动手——青玉心替她屏蔽了一切的外来攻击,也就只有她自己才能伤害自己了。
  戚斐比划了两下,还是不敢下手,转头恳求裴世佳代劳,握着她的手来做。
  裴世佳也似乎十分不忍心对她下手,深吸口气,才硬起心肠,轻轻握着她的手划了一下。那匕首极为锋利,他又挑拣了一个不容易痛的位置,划了一道小口子,暗红的血便涌了出来,一滴滴地坠入了空碗里。
  没有想象中痛,比被明光抽的那一鞭要轻多了。只是凉了一凉,紧接着就有火辣辣的感觉涌出。但吓人是真的挺吓人的。戚斐跟小动物似的呜咽了一声,紧紧闭着眼不敢看。等结束后,裴世佳立即给她洒上了厚厚的一层止血粉,并进行了止血。
  戚斐这才颤巍巍地睁开眼睛,便见到手上已经被缠上了纱布,看不到伤口了。裴世佳看起来比她还紧张:“斐斐姑娘,你觉得如何?疼吗?晕吗?”
  “没事。”戚斐转头,看见旁边放着的一个大碗里,盈满了暗红的血,也暗暗心惊。
  刚才不觉得头晕,现在见到这碗血她就有点晕了。
  “我担心你身体不适,所以,分了两次。这是第一次,之后怕是还再要取一次。”见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裴世佳搀住了她:“我先送你回祝融峰休息吧。”
  戚斐并不逞强,点了点头。
  ……
  在她的配合下,听说那位万峰主的身体在好转了。当天负责动手的裴世佳,大概是十分过意不去,不仅看她的眼神时常带着感动和愧疚,还三头两天给她送去了不少补身子的和解闷的东西。
  半个月内连放两次血,就算本体不是人,也会有副作用。戚斐的确时不时就会发晕,人也恹恹的。好在,裴世佳将丛秀峰的药跟不要钱似的送给她,伤口很快便愈合了,变成了一道浅白色的痕迹。
  虽无法彻底消退,但也不明显,衣服一挡就看不见了。
  前不久,裴世佳还想方设法,从降龙城里弄来了一只漂亮的猫,抱上了祝融峰,给戚斐解闷。
  那猫儿通身毛发发黑,蓬松柔软,两只眼睛金灿灿的,跟玻璃珠子似的,活泼顽皮得很,整日在她房间里蹿下跳。或许是同类相吸的缘故,能感知到戚斐的本体也是一只毛茸茸的动物,大多时候它都挺听戚斐的话的。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调养,戚斐的身体状况好了很多。离开了快大半个月的薛策也终于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戚斐因为有点儿头晕,还赖在被窝里。还是怀里的猫动了动,她才醒了,听见外面有动静,便将猫留在了房间里,自己跑出去了。
  薛策的卧室院子静悄悄的,门敞开着,里面没人。
  人呢?
  戚斐纳闷地四处看了看,忽然瞥见他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呆了呆,不由自主地往里走去。
  发光的是放在桌子中间的一个又圆又扁的瓷盅。盖子是盖着的,可淡白色的光,还是从盖子的边隙里透了出来。
  被那阵白光引起了好奇心,戚斐轻手轻脚地将盖子揭开了,便吃惊地发现里面盛着水,水面上飘着几朵莲花般的花朵,无根,质半透淡白,极其梦幻,每一朵只有她半个手掌差不多大小。
  这是什么东西?
  戚斐凑近了一点儿观察,觉得那花瓣肉嘟嘟的,十分有趣。就在这时,冷不丁地有人从她的身后厉声制止道:“别碰!”
  戚斐一个激灵,吓得立即退后了一步,五指一松,瓷盖滚到了地上,四分五裂。那水面上的花朵,仿佛也受到了惊吓,其中的一朵,竟然开始徐徐变色,仿佛冰雪被黑尘污染,那果冻般的花瓣缓缓变得焦黑、蜷缩……
  薛策大步上前来,眼睁睁看着它枯萎并沉入了水底,难以接受地僵立了一会儿,才回头,冷电般的锐利视线,恶狠狠地迸向了戚斐,俊俏的脸微微铁青,笼着一层寒意:“你!”
  除了后世,最开始的那段时间,戚斐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薛策用这么反感的眼神看自己了。
  她咽了口唾沫,瞬间就意识到了,自己似乎闯了祸,真的惹毛他了。这些透明的花应该是对他非常重要的东西,慌忙垂头道歉:“对不住,薛公子,我见到它在发光,有点好奇,就打开看了一眼,别的真的没碰了,我不知道它那么容易会死……”
  薛策的胸膛微微起伏,双目幽冷,盯了她一会儿,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出去,以后不要再进来。”
  ……
  下午,戚斐自个儿坐在了屋前,托着腮,晃着一根逗猫草,在陪那小猫儿玩。
  默风又来送东西了,经过时,停住脚步,背着篮筐走了过来:“斐斐,这就是裴师兄送你的那只猫吗?”
  “嗯,是啊。”
  “斐斐,你不开心吗?”虽是稚气,但默风觑她脸色,听她兴致不高的口吻,也看出点什么来了。他往戚斐的旁边一坐,忽然语出惊人:“你是不是跟薛师兄吵架了?”
  戚斐的手一停:“怎么这样问?”
  “我今天不小心听见了阁主和薛师兄在说话,薛师兄……好像是因为在军中,与二皇子殿下起了不小的争执,这一路都憋着火呢,刚回来时,脸色就够冷了。谁知道回了祝融峰一趟,下午再去金鸢峰时,脸色比早上更加吓人。”默风挠了挠脸颊:“我就猜,肯定是在这里闹不愉快了。”
  “算是吧,不过不是吵架,是我不小心弄坏了他的东西,他生气了。”
  默风大惊:“难道你动了他带回来的那些花?”
  “是啊。我正想问呢,那些花的来头很大,很珍贵的吗?”
  “那是靠近东岳的南疆月湾的雪莲,是很稀有的药材。东岳的不少妖兽都喜欢吃,所以,很难采到完整的。它们还特别娇气,一旦脱离了原生的水源,或是受了刺激,就很容易枯萎。需要用灵力源源不断地护养着,维持花身的晶莹剔透,才能存活。薛师兄一定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将它们带回来的,自然就会格外紧张了。”
  怪不得薛策刚才反应那么大了。他见到她打开盖子,莫不是以为她是想偷吃那朵花?
  以穷兽的本性来说,这还真的是它们做得出来的事。不,应该说,这就是它们的日常。什么都偷、狡猾多端、又满嘴谎言的东岳小偷,又岂是浪得虚名的?
  可现在的问题是,她的芯儿是纯粹的人,肯定不会有偷吃一朵花的冲动的。
  唉,不过……谁让她自己手贱打开盖子了呢。穷兽的身份是原罪不假,她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留下把柄还被当场抓住了。
  这下可真是水洗也不清,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戚斐想起了什么:“你说那是药材,那他为什么需要这个花,他哪里受伤了么?我好像没看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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