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恶妇当家——老胡十八
时间:2020-04-27 08:57:00

  当然,最重要的——妈妈懒得做饭,要么带他和姐姐下馆子,要么直接给他们钱,买熟食回家吃,他们想吃多少就能买多少,剩下两毛三毛的就名正言顺成为“跑腿费”。
  果然,林凤音才刚起床,就听见儿子叠声问午饭怎么办,啥时候吃他出去买熟食。
  “去去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算盘,咱们没钱,得省着花。”
  鸭蛋扁扁嘴,表面写作业,心里小人却暗自发誓:等自己长大能挣钱了,一定要给自己很多很多跑腿费,买两块钱的菜给个二十块跑腿费,爽歪歪。
  林凤音把老两口煮好的猪食盛到猪槽里,看着五头肥猪吃得噼啪响,心情也爽歪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发现猪在县城比在村里长得快多了。
  “在呢凤音,你公公婆婆呢?这就是鸭蛋吧?”门口不知何时进来个中年妇女,身材小巧,面色白皙,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衣服。
  林凤音嘴角的笑意僵住,心头不由自主涌上一股酸楚,直呛喉咙。
  “鸭蛋都长这么大了,小娃真是愁生不愁长,这才两年没见都快让外婆认不出了。”
  鸭蛋听见“外婆”,这才没躲开她的魔爪,支楞着脑袋被她摸了几下,张了张嘴想叫“外婆”,发现妈妈似乎不太开心,索性也不敢叫了。
  来人正是刘巧花,凤音的亲妈。
  林凤音扯扯嘴角,这亲妈还不如后妈呢。自从把她卖给向家九年里只来过两次,一次是她生鸭蛋,提着十个鸡蛋就上门了,张春花看她亲妈都这么不把她当回事,可不就可着劲的糟蹋她嘛?月子里连鸡汤也没让她喝上一口。
  因为被娘家人放弃的人,不配。
  别人的娘家人是出嫁女的靠山,她的娘家可不是。两年前来羊头村请兽医,这才又上女儿家走了一趟,可惜林凤音不在家,顶多就跟老两口打个照面,毕竟连她亲外孙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
  呵,林凤音冷笑一声,世上竟然有这样的父母。
  刘巧花被她盯得不自在,决定先下手为强,埋怨道:“你这丫头,搬来县里也不说一声,还做起生意赚大钱了,要不是村里老刘叔看见,我们还不知道你要做大老板了呢!”
  “摆地摊卖衣服就挣大钱,那你来摆呗?”
  刘巧花一愣,“你这嘴巴怎么……以前没这样啊。”
  “怎样?牙尖嘴利?以前就是软柿子随你们拿捏是吧?”一想到十六岁的自己被嫁给二十七岁的大龄剩男,而且是心有所属压根不把她当回事的剩男,林凤音就意难平。
  什么系统,她的一辈子,全他妈是被婚姻毁的。
  她不招待,刘巧花也不用她招待,自顾自进屋,四处打量,“在县城住这么大房子……啧啧……你这小日子是越来越好,可怜你弟还没个着落。”
  林凤音装没听见。
  弟弟林大龙比她小两岁,今年二十二,在农村还算不上“老大难”,真是司马昭之心。
  鸭蛋左看看右瞧瞧,作为小孩对外婆会有天然的好感,那是娘胎里带来的。终于见到念叨了多年的外婆,可妈妈又貌似不喜欢……算了算了,还是乖乖写作业吧。
  林凤音喂过猪,见她妈乐颠颠,旁若无人的爬上二楼,把每个房间看了个遍,心里愈发不爽。跟鬼子进村似的,都没问问她这几年怎么样,为什么辞职,买房的钱哪儿来。
  本还抱有两分侥幸,现在看来,她又自作多情了。
  “叫她下来,我要锁门。”
  鸭蛋怔了怔,“外……外婆,锁门啦!”
  刘巧花探出脑袋,“干啥去?”
  “我妈带我下馆子去!”林凤音想捂儿子的嘴已经来不及了。
  要下馆子,那就是天上下刀子也得去。
  果然,刘巧花“噔噔噔”跑下来,愈发笃定女儿这日子是富得流油了,一路念叨林家怎么艰难,大龙讨不着媳妇儿,林老根风湿复发走不动路,她也天天头疼脑热没药吃。
  她跟张春花终究不一样,林凤音内心深处也不想骂她,索性充耳不闻,只跟儿子说话。
  平时他们都会去利民饭店照顾黄美芬生意,此时也不例外。三人一进店,黄美芬就迎上来,“凤音来啦,先坐一下啊,听老林说你服装生意不错,咋不声不响就做起来了?”
  “哟,这位婶子是……”
  “黄阿姨,这是我外婆。”
  黄美芬忙愈发客气的招呼,可把刘巧花骄傲得……闺女有出息了,交到的朋友都是开大饭店的。她在村里就是爱吹牛的老娘们,跟捧着她的黄美芬在一起,真是王八看绿豆,越聊越投机。
  林凤音点了一份酱排骨,一个青菜汤,黄美芬又送了他们一碟凉拌黄瓜,饭也管够。
  菜刚上桌,刘巧花就先把排骨扒一半进自个儿碗里,仿佛她亲闺女和外孙是不用吃肉的。
  这回,不止林凤音看不上,连鸭蛋也有意见了,委屈巴巴看向妈妈,“妈妈……”
  “让你多事。”本想含沙射影骂两句,忽然见他双眼发亮跳起来往门口跑,“张叔叔!你们也来吃饭吗?”
  张文顺带着三个小徒弟走过来,身上还穿着修理服,可能是刚修了拖拉机或小汽车,沾了不少油污,一股浓浓的机油味。
  “你们也来吃饭?”他笑着跟林凤音打招呼,一眼看出刘巧花跟她的相像,客气道:“婶子来了。”
  刘巧花最会看人下菜碟,以为他是哪个厂的修理工,跟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不一样,身上散发的可是工人阶级独有的香味儿。“哟,小张客气了,还没吃吧,赶紧来这桌,凤音赶紧的再点几个菜。”
  三个小徒弟跟着老板坐下,对着林凤音叫“姐”。
  林凤音没法儿,本也打算感谢张文顺的,忙问他们想吃啥随便点。
  轮到张文顺,他没自己点,而是把主动权让给刘巧花,这愈发让她优越感爆棚,刷刷刷点了四个肉,都是顶贵的。
  林凤音倒不是心疼钱,只是恨她不会看眼色。
  “正想告诉你一声,我问到朋友了。鸭蛋开学是上二年级是吧?”
  林凤音心头欢喜,“对。”
  “给开了条子,可以入学。但我有个建议,你听听怎么样,不行也没事。”
  林凤音示意他赶紧说。
  “鸭蛋的成绩我看了下,学习习惯不错,但以前基础没打好,要不让他从一年级重新学,查缺补漏把基础打牢,明年再上二年级?”
  林凤音一愣,没想到还能有这种操作。
  张文顺被她亮晶晶的目光注视着,也有点不好意思,“这孩子缺的是自信,如果让他比别人多学一年……”
  林凤音了然,她知道儿子现在最大的毛病就是没自信,总觉着自己不是读书的料,不愿意发挥主观能动性。让他以插班生的身份进入一年级,比同学多学过一年,以二年级的眼光看一年级,无形中就是在给他树立自信。有自信就能调动学习的积极性,这是一种非常不错的良性循环。
  别人她不知道,但对鸭蛋肯定有用。
  而且,有熟人当班主任,她能第一时间知道儿子进度,说不定还能给开小灶。
  张文顺想的可比她细致周到多了,林凤音自愧不如。
  千言万语只汇作一句:“谢谢张哥。”
  她的桃花眼里满是笑意,笑意酝成浅浅的水雾,仿佛一朵朵桃花开在碧波清池里,张文顺只觉脑子里有什么炸开,“砰砰砰”像烟花,又像枪声,一枪枪打在心上。
  三个小徒弟纷纷起哄,让林姐跟张哥喝两杯,有个特机灵的居然一会儿“姐”一会儿“嫂子”的乱喊,把她臊红了脸。
  张文顺知道适可而止,喝止了他们,又掏出纸条子,“后天早上八点报道,我有事去不了,你们上一(1)班找陈小刚老师就行。”
  林凤音双手接过,只恨不得千恩万谢。自己绞尽脑汁也没办法的事儿,人家一句话居然就给办得妥妥的,这男人也太靠谱了吧。
  知道好日子到头了,鸭蛋仿佛瘪了气的皮球,吃饭也不专心,东张西望抓耳挠腮。
  忽然,他“啪”的放下筷子,往门口跑去。出了门又往前跑,一会儿就没了影子。
  林凤音往外一看,啥也看不见,不知道傻儿子又发什么疯。好在他对县城比她还熟,不用担心会走丢,一群人客客气气开吃。
  刘巧花依然见肉眼开,胡乱扒拉。
  林凤音嫌她上不得台面,主动聊起别的:“张哥生意兴隆,哪天有空找您讨教一下。”
  “啥讨教不讨教的,嫂子……哦不,姐只要去,张哥不知多高兴呢!”小徒弟嗓门大到离谱,他一开口整个饭店就听不见其他人的声了。
  于是,进门的某人险些绊了脚,还是小陶扶了他一把。
  “妈你快看这是谁!”鸭蛋拉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咚咚咚”跑到林凤音面前。
  “红花?!”
  “妈妈,妈妈我好想你呀,妈妈你不知道我……我……呜呜……”小丫头扑进她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林凤音心都化了,轻轻顺气,“怎么啦怎么啦,妈妈在呢。”眼睛却不由自主看向门口进来的三个男人。
  金老板今天还是一身高级西装,皮鞋锃亮,周身气场比以前多了一丝人气。
  他身边那瘦小男人,应该就是红花的爸爸。她应该负荆请罪的男人。
 
 
第035章 
  可负荆请罪真的有用吗?
  林凤音不敢想。
  再一看刘巧花盯着金老板仿佛饿狼见了肉的表情,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得, 事情全撞一处了。
  林凤音起身,鼓足勇气, 对着金家兄弟俩深深鞠了一躬,想说“对不起”, 又觉着三个字分量太轻,不足以弥补他们这么多年的奔走和绝望。
  找不到孩子有多绝望?如果是她, 可能真的会死吧。
  尤其想到上辈子自己为了保命, 做下的事……腰弯下重逾千斤。
  不, 她清楚的知道,这还远远不够。她欠金家的债, 是两辈子的良心债。
  张文顺见他们气氛低迷,故意岔开话题:“快吃, 吃完了回店里干活。”
  三个小徒弟跟抢食的猪崽似的, “噼里啪啦”几下吃完, 打声招呼就溜了。
  “婶子您慢坐, 我店里有事先走了,以后有空来玩啊。”
  刘巧花笑得见牙不见眼, 把他店铺名字和位置记下来,方才放他离去。
  可气氛并未因他们离开而好转,小陶看看老板和阿山,又看看满脸愧疚的林凤音,只能道:“要不林姐你忙, 我们先去安顿。”
  红花还有一肚子话没说,哪里愿意跟“父亲”走,只一个劲扒拉着妈妈,“不要,我要回家,跟妈妈和弟弟回家,住新房子。”
  林凤音鼻头发酸,紧紧握住她的小手。
  好孩子,我林凤音对天发誓,你一辈子是我闺女。
  金珠平素那么容易黑脸的人,此时却面色如常,让哥哥别急,弯下腰跟她平视,温声问:“那你先跟他们去待一天,明天我们有了住处,再接你回来?”
  红花这才破涕为笑,虽然只有一天,但她已经非常开心了。因为路上她已经谈好条件,以后要住在向家隔壁,天天要能看见妈妈,上学还得跟鸭蛋一个学校。
  经过半个月的观察,她发现叔叔很好说话,只要她撒个娇抹抹眼泪,他就什么事都能无条件答应。反倒是那位“爸爸”,总说他惯坏她。
  嘻嘻。
  大人们永远不会知道,小孩子的内心戏有多丰富。
  走之前,金山诚恳地对林凤音说了声“谢谢”,谢谢她这四年好好待妙然,也谢谢她把孩子教得这么好。
  林凤音愈发愧不敢当,饭也不吃了,牵着一儿一女把家还,刘巧花见没人搭理她,也自觉没趣,灰溜溜回家去了。只不过一路走一路琢磨,凤音是真出息了,交的朋友非富即贵。
  回到家,红花把作业拿出来,硬要让妈妈检查,又把带去的衣服和买的两箱新衣服拿出来。“这是弟弟的,我们一人一半。”
  原来,在福建时小陶看不过眼她那几身又村又土的衣服,带她去百货商场买新的,她硬是买一件自个儿的就要搭一件鸭蛋的,不然就不要。
  林凤音嘴角抽搐。
  鸭蛋非常感动,拉着姐姐的衣角,死鸭子嘴硬:“我才不要新衣服。”又小声补充道:“只要……只要你回来,明天要开学了。”
  这倒提醒林凤音了,待会儿还得跟金家人商量上学问题。想到金老板的目光,她有点胆怯,不知道他打算何时秋后算账。
  ***
  另一边,没有妙然的唧唧喳喳,金家兄弟俩吃了顿没滋没味的素餐,开始出门找房子。
  以前从没想过会在这边落脚,也没在意红星县城格局,现在一看到处脏乱差,没多少像样的房子。秀水河上游倒是有几栋自建别墅,可距离集市不远,以后有得吵。这年代还没商品房,想买也买不着楼房。
  可要买平房,又觉着不够体面。
  是的,体面。
  金珠是典型的暴发户心态,有了钱后,什么都想要最好的。穿的西装皮鞋,用的公文□□夹子,无一不是能力范围内的最好,好到有时候自个儿都觉着没内涵……可他内心不得不承认,满足感比内涵爽多了。
  还记得那年征兵,身高体重政审都过了,就等上卫生所体检。一开始不知道也没个准备,后来听人说要脱得只剩裤.衩的让医生检查,金母求爷爷告奶奶全村借布。
  他们家布票本就不够用,哥哥到了说亲年纪,都尽着给他用,非年非节的一圈求下来,连布星子都没借到一块,金珠急了。
  他有个秘密。自打出娘胎,长到十八岁,在学校他从不跟同学一起上厕所,在村里也不跟小伙伴随处乱拉乱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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