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恶妇当家——老胡十八
时间:2020-04-27 08:57:00

  这座山因为全埋的向家人, 别名“向家大坟”。虽然林深树密鸟语花香,可总会冷不丁冒出个坟包来, 说不定还藏在鲜艳的山茶花树下,怪吓人的。
  尤其她是因缘际会得以重生的人, 对鬼神可谓非常敬畏。鸭蛋也一反常态的, 没有边走边唱“社会主义接班人”, 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怎么了这是?”
  鸭蛋低着头,“没事。”
  林凤音见他不愿说, 也不逼问,他现在已经是九岁的大孩子了, 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世界, 有心事也正常。
  老两口走在最前面, 小声说着什么, 从张春花断断续续的抽泣声里,林凤音也能猜到。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
  来到向东阳墓前,张春花摆出新鲜的大红苹果,黄橙橙的大香蕉,小心翼翼掏出胀鼓鼓的“金元宝”:“东阳啊,妈来看你了, 今年咱家条件好了,给你多烧些金元宝,在下头别省,想怎么花怎么花,别委屈了自个儿……”
  “咱们换了大房子,这是给你买的,比我们住的还大,本来还想给你买小轿车,可鸭蛋妈说……”她觑着儿媳脸色,急忙改口:“这是西装,很时髦的,我们隔壁那金老板就穿这个,走出去气派得不行。”
  她已然带了哭音,林凤音却想笑。
  可能是对向东阳真没感情,看着他的坟墓居然想不起他的长相来。
  连老爷子也交代儿子:“拿下去吃好喝好啊,别省。”
  回去路上,老两口没了来时的精神,蔫蔫的,慢慢落到后头。林凤音跟着鸭蛋原路返回,只觉着这坟上的没劲,本来早已淡化的恨,又浮现脑海。
  这段婚姻让她知道,什么叫月子之仇,不共戴天。
  才刚生下娃,别说鸡汤鸡蛋,她连红糖水都没喝上一口,明明家里有米有油,却硬是让她吃了上顿没下顿。
  饿得没奶,鸭蛋吸不出来,急得嗷嗷大哭,她都快被娃吸出血来,哭着问他怎么办,他无奈的扔一句“我也不知道”,好像饿着的只是她一个人的孩子。林凤音上辈子不知为此流了多少泪,失望太多次慢慢也就习惯了。
  这个男人,有不如没有。
  事实证明,没有男人的日子,她过得风生水起自由自在,能跟婆婆叫板,能让儿子上最好的小学,能让自己苗条漂亮……还不香吗?
  “他会想我们吗?”鸭蛋忽然问。
  林凤音沉浸在自己的美好憧憬里,没反应过来,“谁啊?”
  鸭蛋扁着嘴,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他。”指着背后的向家大坟。
  林凤音愣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理智来说,不会想。因为他心里压根没有他们母子俩,为初恋情人生,也为初恋情人死,对恋爱脑的向东阳来说,可不就是死得其所?
  但——“会,爸爸会想你,你爸以前上学很厉害,你学不好就是丢他的脸哦。”
  鸭蛋总被妈妈念叨学习的事,也没多想,“唉。”
  走了两步,又问:“那他会想你吗?”
  林凤音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摇头:“不会。”
  “我觉着也是,自私的人才不会想别人替他擦屁股有多累。”
  林凤音张口结舌,她儿子这话是哪儿学的?这觉悟也太高了吧!
  过完清明节,向雅丹忽然一夜之间长大了,总是不经意间爆出几句大人话,惹得众人错愕不已。当然,更多时候,还是调皮捣蛋,狗嫌人厌。
  第三批服装快卖完了,林凤音准备在雨季来临之前去深市一趟,再进一批。这一次一定要多选几个种类,尤其是最受欢迎的紧臀喇叭裤,简直一裤难求。
  但大批量进服装的前提,得有铺面。
  秀水河边因为从六月一号开始施工改造,她不能错过哪怕半天的生意,租个固定铺面迫在眉睫。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张文顺。
  “嘿,小五看谁来了。”
  “谁呀?别他妈烦我,正……哎哟!嫂子!师娘!”
  林凤音无奈,这小伙子嘴巴没个把门的,已经纠过几次,他还是乱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真跟人怎么着了。
  小五看着她脸色,忙道:“嫂……姐先等会儿啊,张哥办事去了,马上就回来。”转身倒了满满一杯浓茶,“姐尝尝,别人送张哥的。”
  林凤音看着浓至漆黑的茶水,杯里一半都是茶叶,哪里喝得下去。
  “张哥要是知道您来,不知多高兴,他这几天接了个大单,忙得很,都半个月没好好吃饭了。”
  “哦?什么大单?”
  小五怔了怔,似乎是没想到她居然没顺着苦肉计问张哥怎么了要不要给他送爱心便当,挠了挠头,“这个啊,我……我也不太清楚,说是市电器厂有很多废旧收音机,听说有人给买下了,还找上咱哥,足足有一百来台呢!”
  “那可真是大生意。”林凤音光听着都高兴,张文顺在监狱里没白待,修理电器真是一把好手。
  “哥家里老娘也老了,两个嫂子不好说话,他每天晚上十点多才关门,回到家只剩冷汤,怪不容易的。”要是能娶个嫂子就好了。
  在他们心目中,和和气气的张文顺,就跟亲大哥一样,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好男子,黄花大闺女也不一定配得上他。林姐个寡妇人家,还带着儿子,实属高攀,一开始不怎么看得上。但这几个月接触下来,发现她不仅人漂亮,说话做事也有章法,服装生意还做得风生水起,倒是也能配得上。
  三个小徒弟使尽浑身解数,想把他俩凑成一对。
  林凤音早看出来了,可张文顺自个儿没说破,她也不好直接拒绝,万一到时候人说他们仨是小孩心性,她还把孩子话当真了不成?
  正想着,张文顺回来了。看见那墨汁儿似的茶水,也是哭笑不得:“这三个孩子实心眼,倒怠慢了老板娘。”
  他的表情温文尔雅,还带着淡淡的笑容,至于是真不知“老板娘”有歧义,还是假不知,她不敢深究。
  也不好应对,只能开门见山:“我来跟张哥打听租铺面的事儿。”
  张文顺收起打趣,想要邀她进屋说,可里屋更乱,塞满了拆下来的旧轮胎链条,几无下脚之地。“去外面说吧。”
  俩人出了“文顺修理店”,走在光滑的水泥路上,两旁是行道树落下的阴影,倒不怎么热。
  林凤音怕耽搁他做生意的时间,简明扼要把自己的计划说了,着重强调对铺面的要求:“最好是里外两间,既有仓库,又有门面。”
  “地段要好,人要多要热闹,还得有这么大的屋子,可不好找。”张文顺有点为难,看着她树荫下愈发白皙的面庞,微微愣神。
  林凤音实在是着急这事,不然也不会求到他这儿来。文化衫好容易打出去名气,连带着很多青年男女都知道“凤音老板娘”卖的衣服很时髦,很新潮,不少人慕名而来。
  她轻轻咬着嘴唇,弯弯的柳叶眉微皱,不趁热打铁也罢,居然还要被迫停工,她舍不得来之不易的名声……抑或广告效应。
  “我……我会帮你……找。”他像情窦初开的小伙子,许下超过自己能力范围的誓言。只要佳人展颜,从不想自己是否能做到。
  反正,做不到也得做到。
  “真的?那谢谢张哥,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因为知道他不方便回家吃饭,平时她卤了鸡脚鸡蛋啥的,都会借口接俩孩子放学,顺道给他送一点。可这点小恩小惠在这么大的忙面前,压根不值一提。
  “这样吧张哥,以后有什么我能做的,您只管开口。”
  张文顺看着她愣神,“真的吗?”
  “嗯!”
  其实心里也有点紧张,生怕他提那事,到时候拒绝不是,不拒绝更不是。
  张文顺看出她眼里的警惕,倒是先笑了笑,用别的话题岔开。
  这让林凤音不得不再次感慨,跟情商高的人相处就是舒服。不知何故,此时她的脑海里却冒出一张黑脸来。
  ***
  接下来几天,她一有空就到处闲逛找铺面,不知是点背还是怎么回事,地段好的都没有闲置的,即使有,也只是七八平的小地方,对以后的业务拓展极其不利。
  这一天,她也记不清是第几次来到县医院门口,顺着电话超市前的小巷子往里走,里头都是些民房,没有任何门面。
  忽然,她的视线被门上的几个大字所吸引。
  “出租”两个大字龙飞凤舞,七歪八扭写在铁门上。这是一栋非常罕见的五层小洋房,火红色的砖墙,顶上还是浇灌过的,虽然没有院子,但粗粗看上去居然有二三十扇窗子的模样,如果按一扇窗子一间屋计算,这得有多少间屋子?
  林凤音被吓一跳。
  恰好门开了,从里头出来个年轻女人,干净利落的中分短发,擦着鲜艳的口红,非常洋气。
  女人也在打量她,客气道:“请问是要租房子吗?”
  美色当前,林凤音情不自禁点头。
  女人眼睛一亮,“我爸妈不在家,我也可以做主,要租多久?”
  林凤音这才如梦初醒,忙不好意思的笑笑:“对不起,刚没注意,我是想来看看有没有出租门面的。”她始终奉行:与其让别人浪费时间介绍一通,结果却什么也没买,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要求。
  对方没想到她是这么爽快的人,也笑道:“不用客气,那不耽误你看别的。”
  这条巷子倒是不深,这栋房子与电话超市仅隔了两家人。如果能把客流引进来,其实也不算特偏僻。
  “诶等等,你要卖什么?”
  林凤音回头,“衣服。”
  女人双手合十,“啪”的拍了一下,“可以租的呀,把一楼的墙打掉,装上透明的玻璃,就是门面。”她围着自家房子看了看,又补充道:“租出去也好,省得我妈天天挂念闹着回来看家,你只要不把门拆了,想怎么改造装修都行。”
  林凤音心头一动——改造装修。
  再好的门面都是人为加工的结果,同理,再差的条件也有改造空间。
  房子虽然不在主干道上,但正对着县医院大门,没见巷口的电话超市客流如云麼?只要他们再往里走几步,她的服装店就不缺客人。
  “真的,我们急租,只租一楼左端头这两间,其中一间随你作仓库,一年五百。”
  林凤音颇为心动,五百块的租金对现在的她来说,真心不高。
 
 
第039章 
  金碧辉煌的大宅里,男人坐沙发上跷着二郎腿, 有一眼没一眼看着电视。
  小陶进门, 嘴里嘟囔着“真他妈热”,看见老板还能西装革履一丝不苟, 心里佩服不已。不怕冷不怕热,仿佛四季与他无关。
  “查到了, 是个劳改犯,刚放出来一年, 正月里还去向家说过亲。”
  金珠顿了顿, 冷笑一声。
  “不过林姐没答应。我看过一眼, 那修理店生意还不错。”小陶咽了口口水,“但跟老板比, 那是提鞋都不配。”
  金珠不出声,静静地看着电视出神。那个叫方展博的男人和不知道叫什么的女人又亲在一处了, 他看得气不打一处来。
  前不久分别在北京和上海开了两家金氏粮油门市部, 他的生意终于打进华国最繁华的城市。为此他已经好几个月未曾回家, 哪晓得昨儿一回来就看见她跟人压马路。
  呵, 那劳改犯眼睛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要不是青天白日的, 是不是也要学电视里的方展博?
  就他,也配当方展博?丁蟹还差不多。
  “老板?”
  金珠回神,继续盯着电视看,巴不得方展博快些弄死丁蟹,他比谁都痛快。
  “老板, 这东西……您看……”他指指墙角一溜儿的各地特产,又指指隔壁,不知东西还送不送。
  “怎么不送?老子亲自送。”
  ***
  另一边,林凤音虽对铜钱巷的房子心动,但终究没经验,不敢轻易下决定,想着还是咨询一下张文顺再说。
  谁知第二天中午,张文顺居然亲自上门了。他没再穿满身机油的工作服,而是一条清爽的牛仔裤配文化衫,头发短短的跟大学生一样精神,令人眼前一亮。
  “呀,张哥来了,快屋里坐。”
  这几天秧苗发绿,虫害也多,老两口回村除草打药,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在。张文顺也不进里屋,只站在院里,掏出一张纸条:“我昨晚问了下,我二姨家刚好有两间临街房租要出租。”
  他犹豫一下,“但位置尴尬,在巷子里入口第三家,距离不远不近,也不够热闹……”
  林凤音却已经非常感激他了,递上一碗冰镇酸梅汤,“先解解渴。”
  张文顺接过,尝试着喝了一口,“嗯,不错,酸甜适中,乌梅量掌握得不错。”
  林凤音轻笑,“不错不错,遇到个懂行的,再赏一碗罢。”
  寡妇门前是非多,为了摆脱上辈子“水性杨花”的名声,她都尽量避免跟异性开玩笑。此时笑语晏晏,眉目弯弯的模样,张文顺竟是怎么看也看不够,看着看着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在哪儿呢?”
  “嗯?”
  “我问张哥说的铺面在哪儿。”
  张文顺这才递过已经捏得汗津津的纸条:“县医院正对面,叫铜钱巷,铁门上写着字,房东姓王,是我姨妈,你去了叫王姨就行。”他挠挠头,感觉手心的汗更多了。
  对面的人儿却“噗嗤”一声笑出来,娇俏得仿若山间黄鹂。
  张文顺愈发不自在,这是怎么了?他的局促有这么明显?
  林凤音眼睛亮亮的,“我昨儿也正好去到那家,咱们这叫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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