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灰姑娘的恶毒继姐——白日上楼
时间:2020-04-28 08:50:05

  “您最近总是避开我。”柳余还是开了口,“……您不是说,要趁早厌倦我?不和我在一块,怎么厌倦我呢?……还是说,您对我感到恐惧?您害怕我靠近您,害怕自己会动摇?”
  “贝莉娅·弗格斯,激将法对我来说没用。”
  他似是看穿她的心思。
  少女的嘴唇咬得发白,就在她以为,自己又一次要被拒绝时,他开了口:
  “不过……带路。”
  “您愿意去了?”
  柳余喜出望外地问。
  “光明的教义,是仁慈。”
  柳余领着盖亚,去了生命之树的附近。
  一层又一层绿色的雾霭罩住了这一隅,这附近没什么人。
  她走到上一次她和比伯先生跳舞的地方,这儿摆了一张方形的桌子,桌上铺了纯白色的布,红色的蔷薇插在鎏金花瓶里——桌子中央,还摆了个漂亮的鎏金烛台。
  烛台的火优雅地跳跃着。
  一个托盘静静地放在桌上,托盘上,是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他几乎一下子拧紧了眉。
  “吉蒂神官说,今晚是星河夜,我想请您穿上这件礼服,和我跳舞……”
  “弗格斯小姐,您的追求,还真是毫无新意——一如既往的轻浮。”
  他看着她,眸光安静,却又仿佛含着一丝凛冽。
  话落的同时,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柳余剩下的半截话,消散在了空中:
  “这是我亲手做的……”
  很努力地做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柳余在原地站了会。
  走出后花园, 来到金色长廊上时,发现吉蒂神官还站在那。
  “您没回去?”
  她惊讶地问。
  吉蒂神官却突然看向长廊外,恍惚道:
  “噢, 下雨了。”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细雨。
  雨滴落到人的肩膀, 有点凉。
  “是啊, 下雨了。”
  柳余抬头看天。
  吉蒂神官却注意到了她手中的衣服。
  白色的宽袍,虽然没有绘上银色的星月徽纹, 却是弗格斯小姐做的最好的一件了。
  她心底叹了口气, 不明白神和弗格斯小姐在闹什么别扭。
  “您……还好吗?”
  她面带关切地问。
  “还好。”柳余朝她笑了笑, “不过……没送出去。”
  “他…大概对我有些误会。”
  吉蒂神官看着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有些同情。
  她从前以为,弗格斯小姐就是个长得漂亮些、娇弱些的女孩, 和神宫里那些圣女们没什么两样, 可现在看来——
  还是不一样的。
  很不一样。
  她身上有股韧劲。
  即使每天对着神的冷脸, 她都能摆出一张笑盈盈的、满不在乎的脸,给神献花, 给神讲故事。要换成其他人, 可做不到,那眼泪早就掉得像卡多瑙河的水了…听说,她还在学酿酒。
  所以, 当她找来,说要跟她学做衣服时,吉蒂神官才会那么不可思议。
  她的时间那么紧!
  一件衣服,要花费很多心思, 画花样,裁剪, 最后还要缝——可没想到,弗格斯小姐最后居然做成了。
  虽然代价是手指上密密麻麻的伤口。
  “神一向宽厚仁慈, 即使您冒犯了神,但他会想通的。”
  吉蒂神官试图安慰她。
  金发少女扬起了笑:
  “谢谢神官。那……告辞了。”
  她拿着衣服回到了内宫。
  内宫空无一人,盖亚还是没有回来。
  她脸上的笑收了起来。
  桌上,只有一个装食物的提篮,斑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目光落到枕边被用小被子盖住的石雕像,金发蓝眼的小女孩正对着她微微笑。
  “晚上好啊,小弗格斯。”
  她也扯起嘴角对她笑。
  小弗格斯没有回答她,可她却像是满意了,放好衣服,拿起提篮里的东西吃,洗漱完,又上床睡觉了。
  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
  再醒来时,柳余有点恍惚。
  她做了个噩梦。
  梦里烧起了一片大火,她在火的一头,盖亚在火的另一头,连弗格斯夫人也在他那边,他们纷纷厌恶地看着她,他们骂她……骂她什么来着?
  柳余晃了晃脑袋,记不清了。
  墙上的报时鸟准时叫了起来。
  窗外的天灰蒙蒙的,仿佛随时要再下一场雨。
  阳光藏匿得看不见。
  “早安,小弗格斯。”
  柳余掀开被子,手指在触到柔软的丝绸时“嘶”了一声,密密麻麻的小伤口看不见,但碰到东西就会带起牵扯的疼。
  就在昨晚,她还在想,一定要让他看到这些伤口,好向他表示,她很认真、很认真地在追求他。
  可现在……
  “啊,我又将坏习惯带过去了。”
  柳余想。
  小时候她挨了男孩们的欺负,总要留着伤口去跟院长妈妈告状,因为她知道,院长妈妈会心疼她,还会将那些小男孩也打一顿。
  她习惯了。
  人的过去,总会在自己身上烙下无数烙印。
  好的,坏的。
  就像现在,用惯了心机,偶然间要用真诚……
  难怪,他说她轻浮。
  因为她还在卖弄她的小聪明。
  缺乏真诚。
  一道白光自指间弹出,缓缓地抚慰过这些细小的、带点毛刺的伤口。
  不一会儿,手指上密密麻麻的伤口消失了。
  柳余却怅然若失。
  好像一直覆在她身上的壳,被她一点点丢弃了。
  可她又有点莫名的轻松。
  心一松,两个字突然蹦出来,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和其他的字符手拉手,跳入一片蔚蓝色的网里。
  “爱”。
  还有“真”。
  原来,是这样。
  柳余有点明白了。
  她隐隐有种感觉,这个网快要成了……
  认真地打扮好,采了花,和昨天一样去了神殿,出乎意料的是,神座之上没人。
  吉蒂神官抱歉地看着她:
  “神说,他有事,要出去两天。”
  柳余一愣:
  “有说什么事吗?要去几天?”
  吉蒂神官摇头:
  “神从来不告诉我们他的事。”
  “那您能联系到他吗?”
  柳余问,她这才发现,他不出现的时候,她几乎无法找到他。
  “母亲,父神去了梅尔岛。”莫里艾进来,他恭敬地行了个骑士礼,“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派人去梅尔岛转告父神。”
  “也没什么。”
  柳余想,正好她可以做些别的事。
  当那个“爱”字跳出来时,艾诺酒怎么酿,她突然有了点想法,只是还需要实验,不过在这之前,麻烦您替我问问他:“他十天后能回来吗?”
  “好的,母亲,我一定转达。”
  莫里艾微笑着道。
  “谢谢。”
  这个老头脸看习惯了,也是很顺眼的。
  既然不能学神语,柳余就去了酒窖。
  艾诺酒只差最后一步,“钟爱之心”。
  可钟爱之心,是什么呢?
  不是爱心形状的什么东西。
  而是对一个人的爱。
  “莫里艾,重新给我拿些材料来。”
  “您要亲自酿?”
  “是的。”
  不亲自酿,怎么能叫钟爱之心呢?
  酿这酒时,想象着他喝到酒时的模样,必定是唇角微扬,眸中是流动的春水,耳边是煦煦的风……他感觉到幸福。
  和风细雨,回忆衷肠。
  将这份心意酿成酒。
  “可是父神这些……就差最后一步了。”
  “莫里艾。”
  “是的,母亲。”
  莫里艾出去了,不一会拿来材料,金钱草,覆离子……许多许多,还有专门酿酒的器具。
  “都在这儿了。”
  柳余检查了一遍。
  自从变成半神体,身体的触感敏锐了很多,不论是裁衣缝制,还是酿酒制造,不用多久,她就能掌握——
  尤其是酿酒。
  而酿酒,除了灵活的手指和正确的配方外,最需要的,是敏锐的嗅觉。
  这些,她都有。
  酿完,还需要沉甸,放置。
  “父神会放在这儿,”莫里艾带她去了酒窖的另一头,那里挖出了一个圆圆的洞,“酒罐放这,一天就好了。”
  “一天?”
  柳余伸手想进去摸一摸。
  却被莫里艾阻止了。
  他在洞口一抽,抽出一个长形的木板,而后将酒坛放了上去。
  木板“咔啦啦”往里,不一会,酒坛就消失在了洞口。
  “您的手不能进去,这洞里的时间流速非常快,一天,就是百年。”
  莫里艾郑重地警告她。
  “噢这……”柳余叹了一声,“真了不起。”
  “父神在里面设了一个时间法阵,一只兔子进去只要一会,就成了一具白骨。”
  莫里艾自豪地道。
  柳余酿了好几坛子,都放了进去,第二天来时,又抽出来,打开酒封。
  莫里艾尝了一口,菊花脸一下子皱起来:
  “母亲,是苦的。”
  一行泪顺着他脸上纵横的沟壑掉了下来。
  “苦的?”
  柳余也尝了一口。
  苦,确实苦。
  比黄连都要苦。
  好像整个味觉都被要这苦味占据了。
  好像生活全无指望,如死寂的一潭水……
  柳余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两人看着彼此默默掉了半天泪。
  “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她擦着泪道。
  莫里艾也点头:
  “……对。父神酿的,是水。母亲酿的,是绝望。”
  他将酒坛子重新封好,在上面写了个“苦艾酒”,放回了一排陈列柜。
  柳余在脑子里将昨天酿酒的步骤复盘……
  金钱草?
  没错。
  覆离子?
  没错。
  艾叶花?
  没错……
  步骤没错。
  那就是钟爱之心……错了。
  她昨天想了什么?
  她想到了那斯雪山那一役,想到了巨蛇将莱斯利胸口洞穿的那一幕……
  柳余无比清晰地剥离着自己的心思,重新又酿了一批放进去。
  第二次,是“甜”。
  莫里艾扶着墙壁,毫无风度地捧着肚子大笑,一边笑,一边道:
  “母亲,应该对了!”
  柳余看着他停不下来的笑:
  “我觉得不对。”
  “可我感觉到快乐。”
  莫里艾不自觉地笑,扯起的嘴角越来越大,你那画面看起来诡异极了。
  “总觉得哪里不对,再酿。”
  柳余觉得,幸福,应该是更深层次的体验,而不只是让人像傻子一样大笑。
  她又做了好几批。
  期间,还找了伊迪丝。
  伊迪丝比上次见还要瘦,眼眶深深地凹进去,显得眼睛特别大,大得有些吓人——
  这样一来,她看起来几乎跟柳余完全两样了。
  她瘦脱了形。
  “伊迪丝小姐,您怎么了?”
  “我……”伊迪丝沉默地摇头,“我没事。”
  “你看起来……像大病了一场。”柳余狐疑地看着她,“到底怎么了?”
  伊迪丝一下子捂住眼睛,似是这偶然的关心让她不知所措。她没哭出声,泪水悄悄地从指缝里流出来:
  “我、我想死。”
  她说。
  柳余吓了一跳,她本来是想来向伊迪丝请教怎么做甜点的。
  “您怎么了?”
  “我很痛苦,很痛苦……我犯了罪,没人能宽恕我。”
  她流着泪,语无伦次地道。
  如果柳余没有经历过葡萄架偷听的那次,也许还不明白。
  现在,却一下子懂了。
  伊迪丝指的,是她和比伯先生之间的事。
  不伦是罪。
  对光明信徒来说,这是堕入黑暗之始。不伦之人苟合,生下的孩子是天生的魔鬼,因为他们奇形怪状——
  “您怀孕了?”柳余一下子想到了这个,看着她瘦得一点血色都没有的脸,“……比伯先生的?”
  伊迪丝的惊讶证实了这一点。
  “您、您……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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