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灰姑娘的恶毒继姐——白日上楼
时间:2020-04-28 08:50:05

  “光明神在上,我、我怎么会害盖亚?!”
  玛丽瞪大眼,“你胡说!”
  “噢,看来是没有。”柳余将杯子递给盖亚,笑眯眯地,“拜托啦,亲爱的莱斯利先生。”
  少年双手捂着脸,朝她笑,继续道:
  “我的荣幸。”
  好像除了这句话,就不会说别的了一样。
  他拿过酒杯,闻了闻,正要说话,却在柳余的催促下,仰脖一饮而尽了。
  “恩,奇、奇怪……”
  “好了,我们讲和。”柳余朝玛丽微笑,又对着盖亚道,“盖亚,这位是玛丽·卡洛,我的舍友,出自伟大的卡洛王室。”
  “玛丽·卡洛,这位是盖亚·莱斯利,我的……莱斯利先生。”她笑眯眯地宣誓主权。
  玛丽瞪她一眼,朝盖亚露出友好的微笑:“莱斯利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莱斯利先生蹲在地上,仰着头,银发扒得乱糟糟,他笑:“很、很高兴认识你。”
  玛丽脸一下子红了。
  这个蛮横的、做事从不考虑后果的、习惯于用皇权压人的少女在这一刻,竟然显得意外的纯情:
  “莱斯利先生,我、我们去跳舞,好吗?”
  “跳舞?”
  盖亚看向附近翩翩起舞的人群。
  他们相拥着,分开又交错,小碎步不断旋转,他摇头:
  “不行,我不喜欢跟人太接近。”
  玛丽忍不住看向一旁安静的弗格斯小姐,觉得她脸上属于胜者的笑容看起来可恶极了。
  “那……”
  “不过,我可以唱歌。”
  盖亚孩子气地笑笑,转而对着柳余道,“好朋友,你没听过我唱歌,对不对?我唱给你听。”
  他开口唱:
  “以光明之名,
  神的子民,
  神的子民,
  这里种满鲜花,
  这里洒满美酒,
  你们载歌载舞。
  生命譬如朝露,
  死亡迫切来临,
  可你们毫不畏惧。
  正义,自由,你们向往光明。
  神的子民,神的子民,
  古老而高贵的民族……”
  少年的歌声飘荡到很远。
  优美的、比世上任何一种乐器都更动人更美妙的声音,传入人的耳朵,世界像是被摁下了停止键,人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如果说,这世界真有海妖塞壬,那也绝不会超过此时的盖亚。
  柳余看着周围如痴如醉的人群,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卷入了一场大型的催眠术。
  幸运的是,她是清醒得最快的那一个。
  少年还在唱:
  “神的子民,神的子民……”
  她悄悄走过去,扯了扯他的袖子:
  “盖亚,我们走。”
  少年精致的眉眼在无数星光里越发得抢眼,他懵懂地睁大眼睛:
  “恩?”
  “裙子脏了。”
  她低低地道。
  盖亚点头,两人在安静的人群里,悄悄地溜走了。
  提着裙子走出伯纳湖边的那一刻,柳余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人人呆若木鸡,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美妙的歌声里——
  这是神的……言术吗?
  当他吟唱时,世界也必须安静下来聆听……吗?
  “盖亚,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有一点霸道?”
  柳余忍不住问。
  “霸道?不,我不觉得。”
  “……哦,”柳余拉着他,在经过一片小树林时,脚步一转,“盖亚,我不想那么早回去,我们去附近走走,怎么样?”
  “……神的子民,这里种满鲜花……”盖亚嘴里还哼歌,点头,“好啊。”
  他用空的那只手扯了扯领子。
  柳余知道,药效发作了。
  她考察过,小树林里有一座石亭,平时就荒无人烟,现在所有人都在伯纳湖边,更没什么人会去。
  散步散到那,果然没人。
  整座树林,就是一座空城,除了此起彼伏的虫鸣,什么都没有。
  “盖亚,你怎么了?脸好红。”
  柳余引着盖亚去了石亭,让他坐下。
  少年浑浑噩噩地坐着,白皮下染着一层薄薄的红晕,整个人都冒着热气:
  “贝、贝莉娅,我也不知道。”
  柳余手触到他额头,又往下,碰了碰他脸颊:
  “啊,你好烫。”
  少年坐在栏杆上,鼓了鼓腮帮子,仰着头:
  “贝莉娅,我是不是像人类一样,发烧了?”
  “为什么用人类这个词?你不是人类吗?”
  柳余回避了这个问题,挨着他在凉亭坐着,两人腿挨着,身体也挨着,她能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惊人热度。
  “我、我也不知道。”
  盖亚一阵傻笑。
  柳余发现,当他笑容大一些时,右边脸颊就会出现一个笑涡,看起来稚气又可爱,和他平时很不同。
  她撑着栏杆,半直起身,在他右边脸颊亲了下:
  “盖亚,我喜欢你。”
  少年捂着脸,眨了眨眼睛。
  他的睫毛又长又翘,皮肤在月光下洗练过的玉质。
  她又拽过他,半侧着身子,吻从脸颊落到他薄薄的樱花般的嘴唇上:
  “我喜欢你。”
  少年直愣愣地坐着:
  “贝、贝莉娅,我、我的身体像是要炸了。”
  柳余贴着他一阵低低的笑,她将他手拉起,放到自己脸上捂着:
  “盖亚,你真可爱。”
  “男人不能叫可爱。”
  他卷着大舌头坚持,又摇头,“贝、贝莉娅,我、我,这、这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劲?”
  柳余声音柔柔的。
  她之后没再亲他,只是老老实实地挨着他——前面还能说是因为情不自禁才这样,后面却不宜太过——
  她知道,盖亚有多么敏锐。
  跟电视剧里失忆就成了失智不一样,真正的属于他本身的特质即使被短暂淹没,也会慢慢的、如浮冰一样浮出水面。
  “不、不知道。”
  盖亚晃着头,站起踉踉跄跄往外走,却被柳余拉住,“你去哪儿?”
  推推搡搡间、两人摔到了地上。
  少年僵硬得手脚都无处安放,想推开,伸到一半却又收回手。
  “我知道了。”他捂住脸,“我像人类一样……我、我……”
  什么叫像人类一样……
  柳余眨了眨眼睛。
  “贝莉娅,对、对不起……”
  “我没想到,我喝多了酒,会、会这样……”盖亚羞愧得整张脸都通红,“贝、贝莉娅,我真没想到……你快起来,我对着你这样……实、实在太失礼了……”
  柳余也没想到,喝醉了酒、或者说,当理智离开盖亚时,他是这样的模样,一个小话痨,还是自我挣扎的小话痨。
  可爱极了。
  她看着那张被细碎的月影照得漂亮极了的脸,“羞涩”地道:
  “盖亚,你知道的,我不介意你对我失礼。我很乐意……”
  说着,她往上爬了爬,捧起他脸,笨拙地亲了几下,在对方的手足无措里,深深地吻他。
  “轰——”一声。
  盖亚的眼前,像是腾起了绚丽的烟火。
  蔷薇花香气再一次笼罩住他,比从前的每一次,都更浓烈更香馥。
  “贝莉娅……”
  他突然抓住她,拉开她的胳膊:
  “不,不能这样。”
  柳余睁开眼睛,盖亚退开,那具被神捏过的身体,骨肉亭匀、肌肉线条漂亮得像最上等的画,如米开朗琪罗式的俊美。
  “贝莉娅,这不对。”
  “为什么不对?”
  她微微支起身子。
  女孩窈窕的身姿在月色下分明,白色琉璃珠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紫罗兰翻卷,修长笔直的腿如同造物主的神话,只是这神话被月色掩埋,无人得窥。
  “哪里不对?盖亚,我爱你,我是愿意的。”
  “不,不对,这不对!我不能……”
  “为什么不能?”
  少女站起身来,月色穿过重重树影洒下来,又被石亭挡住一半,她站在半明半灭的边际,像伊甸园里诱人的毒苹果。“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贵妇拥有骑士,国王,拥有情人。连少女,都可以随时和心爱的人在野地里翻滚。”
  “你不想吗?”
  她向他走去。
  “想。”少年看起来异常痛苦,他脸颊红透了,冷淡的银白色长发也像浸满了卡多瑙河的水,汗从额头一路往下渗,“可是,世人如此,不代表我也要如此。”
  “贝莉娅,你不懂……我不爱你,所以我不能。”
  他说不能时,是坚决的。
  柳余是不懂。
  现代世界大都讲求效率,饮食男女上一秒看对眼,下一秒就可以去刷房卡,这个世界,也大都轻浮浪荡。
  没有人懂得忠贞的含义。
  娜塔西前一秒可以和吸血鬼亲密翻滚,后一秒又能与卡洛王子产生暧昧,在看到盖亚时,又能立时转移情致;连玛丽公主都有三个情夫。
  他们对爱对欲,更随心所欲,且没人会觉得不对。
  他们觉得天经地义。
  可为什么盖亚,会有这种对爱对欲这等没什么用处的东西,有种近乎古老的、不可摧毁的坚守呢?
  柳余终于明白,为什么神宫中那么多圣子圣女,包括娜塔西,可光明神却谁也没有碰过了。
  她捂住脸,哭泣起来。
  “可我需要你,盖亚……你又怎么知道,你将来不会爱我?你爱过吗?”
  她试图以狡辩来混乱眼前这个被欲望折磨的少年:
  “你没爱过,怎么知道,现在这样不是因为爱?你对别人产生过这样的感觉吗?你想紧紧地拥抱我,想拥有我,想对我做尽一切亲密的事,不是吗?”
  她靠在他身上,如一株柔弱的藤。
  藤蔓紧紧缠绕着可怜的少年,两人亲密无间。
  “对、对别人没有,虽然我想不起来,但确实没有。”
  少年茫然地、却又肯定地道。
  “所以啊,”柳余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你爱我,毋庸置疑。”
  在这一刻,她是伊甸园里巧言令色的毒蛇,对着亚当喷吐毒液,这毒液里,包裹着迷幻、包裹着欲望,也包裹着无处不在的芬芳。
  年少的、失忆的、被药物软化了神智的亚当应当理所当然被疑惑才是。
  可他“看”着她:
  “不,抱歉。”
  “贝莉娅,不可以。”
  他依然拒绝了她。
  “为什么?”
  柳余真的不明白,他这种近乎顽固的坚守。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心如铁石,即使到这个地步,依然不肯向自己投降。
  她所见过的男人,大都急色好义,极少推开送到嘴边的食物——她甚至可以肯定,倘若她对路易斯投怀送抱,他恐怕也不会拒绝她。
  可偏偏就是他,盖亚不肯。
  “不为什么,贝莉娅,我不爱你。”
  不,不,不要慌,你还有机会的。
  柳余安慰自己,可恐惧与无力已经如蛛网一样攀附了上来。
  黯淡光影里,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永远被碾压在底层,不得动弹的场景。
  这让她痛苦。
  “为什么?”
  她问自己,也问命运。
  她明明已经做到了九十九,可为什么最后一分却无论如何不肯给她。
  命运吗?
  不,她不信命。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对,她还有三滴吸血鬼的血。
  半杯换一滴,以防万一,她换了两杯。
  盖亚,却像是恢复了理智。
  他退开,俯身捞起地上的衣裳,替她重新穿上。
  他的手很巧,似乎完全没有为眼前的美景动摇,只在衬裙的系带上为难了会。他替她将衣领捋好,温柔地过分。
  然后给自己穿衣服,白衬衫,黑马甲,长裤,马靴,最后将长长的燕尾服披在了她身上:
  “该回去了。”
  他“冷静”地道。
  可柳余通过少年灼热的还在颤抖的手知道,他完全不像表面上那么冷静。
  “在这之前,让我死心。”
  她哭泣似的,借着捂脸的机会,将藏在衣服暗处的拇指大小的瓶子打开,那里还有三滴混合了血液的药。
  吞入嘴里。
  “恩?”
  盖亚不明白。
  柳余却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双手攀在他脖子上,重新亲他。她恶狠狠地,以至于直接咬破了他的唇瓣,血腥味混杂,她将含着血液的药推了进去。
  “唔…”
  药力、亲吻,或者某种不知名的东西,软化了少年的防备,他的抵抗渐渐弱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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