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湮没了。
却突然一只手覆了上来,盖住她的眼睛:
“贝丽,闭眼。”
“你的眼神,让我想……”他在她耳边轻轻地道,“……无数次。”
那声音很轻、像是漫不经心,可配着他幽沉的绿眸,却像一簇火,“蓬”地点燃她的身体。
少女的脚趾蜷缩起来,肌肤被热意熏成一片粉白,侧过头,只能看见薄薄的光影被切得更加破碎——好似这烂漫的清晨与阳光,也被欲1望腐蚀了。
真堕落啊,她想,可……
该死的快乐。
“贝丽。”
他拍了她一下。
“干嘛?”
她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他。
殊不知那脸颊红扑扑,眼睛水润润,非但不凶狠,反倒有种别样的风情。
他轻笑了声:
“放松。”
她红了脸,恨恨地转过头去——
下一瞬,却惊呼一声:
“你干嘛?”
身体被抱起来面对他:
“噢贝丽……你真可爱。”
青年苍白而英俊,对着她的眼里藏着喜欢,那喜欢满得快要溢出来——
少女怔了怔,她只在弗格斯夫人眼里看过这样浓的喜爱,可与那喜欢截然相反的是,他动作是那样的狠,一丝一毫都没留力。
她颤着,半天才发出声音来:
“你、你是不是……看、看过什、什么……”
他一定偷偷进修过了。
对,没错。
否则,怎么能那么快从蓝翔跳到清北……
再次受了现实一记重锤后,柳余忍不住想。
“没有。”
他斩钉截铁地否认。
下一刻,少女却“咯咯咯”笑了起来:
“噢,莱斯利先生,您的恶之花开了。”
她的金发乱颤,手却去触碰他的脸。
红色的花纹自盖亚的耳际漫开,他皮肤白而净,而生长出的恶之花,却如罪恶之地开出的妖艳花朵……它盘踞上他的右半边脸,蔓延到太阳穴,最后,又延展到眼睑……
那一滴浓郁的红,在他眼下如一滴鲜红的血。
他睁眼看来,就似佛陀染了欲——
柳余心尖一颤。
又一颤。
她……
他眼里划过一丝讶然,下一刻,细腰像是要被掐断,柳余感觉自己是一艘被卷入狂风骤雨的小船,只能任风浪将她淹没。
等再次得空,竟已经是一个月后。
而这一个月里,盖亚·莱斯利很透彻地将他学会的那些东西全部付诸实践——
很明显,他是个好学生,还是个举一反十的学生。
当柳余好不容易躲开时,忍不住道:
“莱斯利先生,放纵是踏入深渊的开始。”
“我已在深渊。”
盖亚下床,阳光打在他修长挺拔的身体上。
柳余支着额头看去,他一伸手,不知从哪儿取出一件华丽的黑金宽袍,浓重的黑色一下将那美丽的身体盖住,只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脚踝。
他赤足落在地面,脚踝上似乎也有红色的猫爪印。
她有点歉意。
似乎有些太用力了……
不过一想到他对自己做了什么,又半点不愧疚了。
“想吃什么?”
他扣着扣子,向床边走来。
柳余懒洋洋地看向他:
“所以,亲爱的炮1友先生是打算要给我做好吃的吗?”
盖亚已经走到床边。
黑金宽袍被风吹到乱七八糟的床褥上,被子翻卷起来,露出少女一截白皙的小腿。
他的目光轻巧地掠过,柳余下意识将腿缩回,身体却一轻,被他一把抱了起来。
他把她放到一边——
地面早就铺上了一层雪白的绒毯,触感像是人的肌肤。
当然,她也很习惯这绒毯的触感了。
“喂,莱斯利——”
他没答她,只是让她站好,取出一条裙子——
梦幻的星空蓝,裙摆上缀满细闪的鲛珠,乍一眼看去,和她从前的那条相似。
只是这条的裙摆要更收一些。
“你不高兴?”
柳余看了眼酷酷的黑袍青年——
他抬眼,一双绿眸无比的干净:
“有点。”
“就因为我喊你——”
“——炮1友先生。”他打断了她,“如果可以的话,请贝丽小姐叫我盖亚、盖亚先生、莱斯利先生,或者别的都可以。”
“真生气了?”
柳余有点新奇,又有点不那么新奇。
最近一个月,他似乎渐渐在向她展露真实的自己。
比如,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耳朵,因为他的耳朵很敏1感……他喜欢在前面,那样能看清她的表情,据说很美……他不喜欢一切难看粗糙的东西……他挑剔而傲慢,从不委屈自己……他不喜欢自己有不擅长的东西,万一有,他会花上许多年研究直到精通……
她记得当时她朝他调皮的笑:
“就比如现在?”
“就比如现在。”
他确实技艺精湛,而且凭着天上的强大威猛,以及那张过分美丽的身躯和脸蛋——这世上恐怕少有女人能抗拒。
意识到自己又开始跑马,柳余连忙拉回奔腾的思绪,却见盖亚点了点头。
他看着她,坦诚地对她承认:
“虽然你我之间确实是这样的关系,但对我来说,我更希望建立一种长久而美妙的关系——”
“当然,我会一直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老实说,对着这样一张认真诚挚的脸,柳余难免动摇了下——
可她却一笑,朝他张开手:
“那你帮我穿衣服,盖亚。”
少女声音娇娇的,脸上的笑也甜,像在撒娇,指间却挑着一件小小的薄薄的…
盖亚看了会,接过来:
“抬腿。”
柳余抬起腿,她很佩服他的自制力,但凡他决定终止,那么,他就决计不会碰她一下——就比如现在,他要去给她弄点吃的,那么,就不会因为美人计留下了。
“我要吃小羊排,可可饮,奶酥塔……哦,还有波利饼。”
“波利饼?”
“也许你很爱吃啊。”
少女软糯的声音飘出窗外,阳光渐渐地热烈起来。
****
吃完早餐,柳余就捉弄盖亚,看着他无奈地吃下一大块波利饼后,才去了亚索里附近的神殿。
安娜母女被神殿安排得很好。
安娜被安排进了一个神殿的“育幼所”,跟其他的寡妇一起负责照顾那些孩子;而小鼻涕虫则跟着安娜一起在“育幼所”跟其他孩子们玩——
见她来,立马就像只快活的小马驹一样蹦过来:
“尊贵的小姐,尊贵的先生……你们怎么来了?”
她似乎学会了尊卑,脸上却还透着天真无邪。
脸上没了鼻涕,看起来有些可爱,眼睛圆溜溜的,气色好了很多。
柳余蹲下来:
“怎么样,最近过的?”
“过的……”
她似乎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最近高兴吗?
小鼻涕虫大大地点头。
“高兴!这儿我有许多许多的朋友,他们都能陪我玩……而且,我的手再也不痛了……”她还想拉起裙摆给她看,“父亲再也不会打我了……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他就像是大魔王!”
“噢,大魔王啊……”
柳余神秘兮兮地将手在空中一划,小鼻涕虫就见这位漂亮的小姐手心里出现一个五颜六色的东西。
她踮了踮脚尖:
“这是什么?”
“恩,快乐糖……”尊贵的小姐递给她,脸上带着再亲切不过的笑容,“吃一颗,会感觉到非常非常快乐哦。”
“真的吗?”
小鼻涕虫眨了眨眼睛,伸手想拿,最后还是嗫嚅着收回手。
她将小手背到身后:
“母亲说,好孩子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这一定很贵……”
这时,穿着黑色蓬蓬裙、白色兜帽和白色围裙的爱娜急急忙忙地过来,拉着小鼻涕虫就想下跪——
柳余阻止了。
她始终记得,这位母亲挡在孩子面前瘦弱佝偻的身体:
不强大,却绝不软弱。
她值得任何尊重。
“尊贵的小姐,尊贵的先生,”安娜拘谨地握着双手,她一向不知道怎么和这些尊贵的大人物打交道,可他们是救了自己和女儿的恩人,“我、我……”
“啊,没关系,我只是来看看您和您的女儿过得怎么样。”
少女眉眼柔和,在安娜看来,她就和头顶的阳光一样温暖。
“托您的福,”她右手置于左胸,用最近才学到的姿势行了个礼,“再过两年,卡特琳就能去平民可以就读的学院学习了。”
“卡特琳?那很好。”
“是的,很好,”安娜看起来胖了些,她摸了摸女儿的头,“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来到东区……我的女儿,还能上学……等她上了学,以后还可以做家庭教师……她再也不需要回到那个可怕的地方……”
柳余也很高兴。
她发现,获得更高的权利、地位固然让人快乐,可力所能及地帮助旁人……也同样能获得快乐。
她突然想起弗格斯夫人,她摆下鸿门宴、与她喝酒,却说了一句话:
“贝丽,你不再是个盲人了。”
我在变好。
她想。
以后……要变得更好。
金发少女和青年相携离去,他们看起来那样亲昵,那样般配——
安娜双手合十,忍不住在心里为他们祈祷:
“光明神在上……请让他们幸福,一定幸福。”
“母亲,您在说什么?”
小鼻涕虫仰起头。
“我在说,我们都应该和恩人一样,拥有一颗伟大而仁慈的心。”
安娜摸了摸她的头,又眺望了眼,他们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走吧,该进去了。”
***
“听说明塞顿世界的日出很美。”
柳余看着天边的晚霞,忍不住瞪了旁边的盖亚一眼。
都是他,每次都让她错过。
夕阳照在他苍白的脸上,给他敷上一层薄晕。
他仰着头,长长的黑发被风扬起,似乎也在看天。不一会,转过头:
“明塞顿的日出?”
“不,有个地方更美……我带你去。”
他牵起她的手,柳余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已经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金色的沙滩,像浮动的流光,海水如同一块巨大的蓝宝石,铺在辽阔的海面。而远处,水天交接的地方,一轮红日“嘭的”往外一跳——
置身期间,竟仿佛置身在美丽的童话世界。
“这是哪儿?”
柳余问。
她踢掉鞋子,赤足踩在沙滩里。
这一粒一粒的沙子都是浅金色的,闪闪烁烁,漂亮极了。
有小螃蟹从脚边溜过。
“喜欢这儿?”
他问。
柳余点头:“喜欢。”
红日冉冉从天边升起,世界都仿佛在这一刻被它唤醒,每每见到这一幕,都让人油然生出一种浩浩的希望——
她的脸被别了过来,盖亚看着她:
“那是米斯金兽的胃囊。”
柳余:……
第一百七十章
“喂!”
柳不快地踢了他一脚, 扬起一地的沙子。
盖亚没退,浅金色的细沙洒在他黑色的宽袍,他只是看着她, 眼角带了煦煦的笑意:
“这确实是米斯金兽的的胃囊没错——”
“虽然他喜欢叫它光囊。”
柳余瞪他:
“你还说!”
她都快不能直视这太阳了——
阳光直照大地, 海风轻轻地吹, 天地似乎也因这一抹光开始焕发生机,那光照在少女洁白的脸上, 还能看到一点点细小的绒毛——
盖亚望了她一会, 突然倾身过来, 对着她亲了一口:
“噢贝丽,你真可爱。”
柳余的脸一下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