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在门口的一众兄弟们也跟着应和,有的还说自己亲自去跑这单,百分之百不会出错。
朱晋东叹气,对这些颜狗们失望至极!
夺哥不在店里的时候,他得撑场子,全权负责店里的大小事宜,怎么能因为对方是位女神就破例呢?那他还对得起夺哥的嘱托吗?
“不行就是不行。”朱晋东帅气滴转过老板椅。
美、拒。
孟阮长这么大,还从没有像这两天这么衰过!
可从小养成的教养和礼仪不允许她随便对陌生人发脾气,也不许她死缠烂打,强人所难。
她定了定,什么也没说,拿走桌上的信件,走人。
孟阮开始怀疑妈妈和她说的话会一一应验。
——女孩子不需要那么大的抱负,你要什么,爸妈都能给你。我们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将来找个爱你的人嫁了。
她不想这么按部就班下去,好像日子一眼就能望到头。
所以,她跑到夕江来。
可事实就是瞎折腾!
孟阮深吸一口气,一边叠着说明信,一边走出院子,她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回B市。
这么想着,她也没注意,在门口拐角处和人撞了个正着。
那人的胸膛不知道是不是拿石板砌,生硬生硬,磕得她鼻子生疼。
孟阮瞬间hold不住脾气,张口道:“走路不看道啊?马路是你家开的?”
对方叫她吼的愣了愣。
孟阮没得到回应,低着头把叠不顺的说明信团巴团巴塞进小方包,抬头凶道:“你不会说声对不起吗?你们这里怎么……怎么是你?”
穿着黑色Polo衫的沈夺和昨晚不太一样。
冷白皮肤在黑色的映衬下更有质感,而且现在是大白天,光线充足,他英俊逼人的脸立体分明,深邃的眼眸内含晶莹的光亮。
气质成熟沉稳,男人味爆棚。
“对不起。”沈夺沉声道。
其实,孟阮知道是自己不看道撞的人家,可她心里烦躁就拿人家撒气。
“不怨你。”孟阮声音软软的,腔调里还带着点儿小脾气,“是我心情不好。”
她嘴角耷拉着,眼眶红红的,鼻头也红红的,像是太阳花枯萎地垂下头一样,委屈得让人心疼,也心软。
还以为,不会再见了。
沈夺明明不该说什么、更不该问什么。
可最后还是……
“怎么了?”他抿了下唇,右手大拇指紧抠着食指关节,“别哭。”
作者:朱晋东:夺哥,这有个想坏我们规矩的,叫我赶走了!你看我英明吗?
兄弟们:为你点蜡。
第5章 五支晚安曲
梦达快递自开业以来,还从没有过今天这般场景。
所有人不干活儿,全都贴在老板办公室外的墙上和门上,屏息静气。
办公室内。
沈夺用新纸杯斟了杯温度适宜的水放在桌上。
孟阮火气大啊,正好喝水灭灭。
一杯水下肚,她还想喝,可又不好意思再要。
孟阮简单交代了自己的事情,依旧没提自己遇到小偷,只是笼统地说自己丢了身份证。
沈夺听了,也一概没问。
他起身又倒了杯水放回桌上,说:“这笔单子,我们不接。”
“可派出所那边说可以啊。”孟阮去翻包里的说明信,已经被她团成了球。
刚灭了点的火气又要复燃。
看意思,她不适合思考人生,即便是想法设法跑出来了,也会有事情再把她给拽回去。
“那算了。”孟阮站起来,“谢……”
“可以直接去S市办理。”沈夺说。
“……”
“这隔音太好了!哎卧槽,别推我!”
“我头一次见夺哥身边有女的。真是活见久了诶!”
“前段时间春婶不还来找夺哥寄东西怎么都不肯走吗?怎么没女的?”
“能里面这个比吗?能吗!”
朱晋东被当成肉垫垫在底下,但这不妨碍他鄙视这帮颜狗。
他百分之百相信他夺哥,一定会公私分明,以事业为重,不为美色折腰!
呼啦啦——
门忽然被打开,偷听的人一股脑怼了进去。
孟阮吓一跳,赶紧往后退。
沈夺挡在她前面,皱着眉头看着这帮人,眼神凌厉,不怒自威。
这些人少说跟了沈夺两年,见势头不对,立刻甩锅:“夺哥,东哥不放心你,非要来听听。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朱晋东:你们大爷的!
一帮人爬起来。
朱晋东吨位大,两个人拉他都费劲儿,最后还是沈夺过去搭了把手。
“夺哥,”朱晋东见缝插针,小声叨叨,“真不能答应!出事了,咱们担待不起啊。”
沈夺淡淡的“嗯”了一声。
不愧是他夺哥!
跟这帮俗物不一样!
朱晋东视线扫过孟阮,觉得是时候下逐客令了,结果就听——
“送她到S市办。”
“???”
其他兄弟一听也没太明白,稍想想都恍然大悟:夕江补办慢,S市绝对快!
十分钟后,沈夺和孟阮出发。
一众兄弟站在门口,看他们夺哥开着私家车载着女神,简直不要太羡慕。
“夺哥到底是在哪儿认识这样的顶级大美女的?”有人问。
二黑咂嘴,“还真别说啊,夺哥和女神挺配!女的靓,男的俊,看着就赏心悦目。”
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只有朱晋东,扇子一开,不屑道:“哪里配?我怎么没看出来?”
“是不是夺哥面太冷了?”二黑问,“我就说让夺哥多笑笑、多笑笑,看人家女神多治愈,一笑啊……”
朱晋东一扇子呼二黑后脑勺上,喊道:“明明是她配不上我夺哥!”
所有人:什么眼神?
***
终于有一件事顺利了。
孟阮拿着号码,坐在大厅里等叫号。
之前还丧到要放弃人生价值逃回B市的灰心念头,现在一扫而空。
嗡嗡嗡——
苏巫婆打来电话。
“孟先生,怎么样啊?得等好久才能补办身份证吧?赶紧回来,B市才是你的家。”
孟阮得意一笑,“最快15天就能到手新身份证,让你失望了哟~”
苏妙言愣愣,“我去?现在镇里都那么发达了?”
“都跟你说了,我是幸运女神。”孟阮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爽!
可苏妙言那边却不闹了,安静一会儿,正经道:“软软,我知道你不想念艺术管理的研究生,你爸妈未必一定会反对啊。你非搞这么大动静,出事了怎么办?你昨天都遇上小偷了。”
孟阮沉默,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
即便苏妙言和她再好,有些事情也不能要求别人非和自己感同身受。
况且,他们都是为了她好。
她也明明顺风顺水,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有些人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东西……可她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没有目标,没有意义。
“诶,外面下雨了!”有人忽然道。
孟阮被分散了注意力,跟着几个人走到窗边看雨势。
真是瓢泼大雨。
“不知道得下多久啊。”又有人说,“这没带伞的,出去不得淋成落汤鸡?”
“你那边下雨了?”苏妙言问,“你带伞了吗?”
孟阮垂下头,“没有。”
苏妙言叹口气,“你看,一个人在陌生地方都不会有人给你送伞。听话,散散心就回来吧。再不济你先和你哥谈谈,或许他能给你出主意。”
不会的。
她想学的,全家没有一个人支持。
“让我再想想,我……”
孟阮视线一扫,滂沱大雨里有个男人撑着一把黑伞,正向办公楼疾步而来。
***
孟阮在正厅找到沈夺。
他的裤腿都湿了,布料完全贴在小腿上,毫无保留地勾勒出小腿有型的线条,而几缕湿润的刘海贴在额头上,有的还滴着水珠。
该是落魄狼狈的造型,偏叫他演绎出来几分性感来。
孟阮清下嗓子,连忙从包里掏出纸巾,“快擦擦。”
沈夺接过去,只抽了一张便又还给她。
孟阮:“……”
这人的性格真的好疏离啊。
来时的路上,他们有一个小时独处的时间,硬是没能说上一句话,单单是他这副沉闷的表情就让人无法开口,更不用说他这些举动。
“你的事情办好了?”孟阮主动问。
沈夺点头,将另一把干净的伞递给她,“我在车里等。”
又是说完就走。
她是洪水猛兽吗?
他看到了就要赶紧避开。
孟阮不接,说:“你现在出去又得淋一次。这里这么多座位,你在这儿等也一样啊。很快就会叫到我了,我办好就走。”
沈夺垂眸不语,似乎是在犹豫。
孟阮笑笑,漂亮的小鹿眼冲他弯成甜甜的月牙,“走吧。”
沈夺错开她的目光,转而看向手里的伞,最终跟了上去……
后面的事越来越顺。
孟阮填表格时,刚才还乌云压境的天空已经晴空万里,大雨一去不复返。
大家都说,八月S市的雷阵雨就像是小孩子耍脾气,来得大,来得急,稀里哗啦地乱下一通就好了。
从办公楼出来,孟阮本想请沈夺在S市吃顿便饭。
可想想,又怕耽误他回夕江做事,只好节省时间先回去。
“梦达快递是你的?”
问这话时,车子已经上了高速路。
沈夺“嗯”了一声,然后就……就没有然后了。
在人际交流方面,孟阮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特别是那个尬聊对象还是她。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没太反感,很自然地接着说话。
“这么说,你是夕江人。”孟阮徒自点头,心想怪不得高考后谁也不知道他的下落,“夕江很美,是个好地方。我可能会待一阵儿。”
这一点,沈夺在听她解释身份证一事的时候就知道了。
对于她这样的女孩为什么会跑到这样偏僻的地方来,他多少好奇,可却没有多问。
因为她来了,不久之后也会离开。
像今天这种无数意外凑在一起导致的极小概率事件,不会再发生。
只是在看到她之前那样沮丧委屈,实在是……不能不帮一把。
现在,结束。
***
一小时后,车子驶入夕江镇口。
夕江内部古街偏窄,容不下汽车。
沈夺把车停在外围固定位置,一下车就和孟阮分道扬镳。
“我想请你吃饭。”孟阮忙说,“你帮了我大忙,我想想谢谢你。而且上次吃小馄饨也是你请客,我……”
沈夺面沉如水,说:“不用。”
第三次说完就走。
孟阮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
再者说,如果他真讨厌自己又干什么帮忙?
他是不是觉得她和有些高中同学一样,瞧不起他?
孟阮追上去把人拦住。
“沈夺,我是真心想请你吃饭。”她诚恳道,“哪怕你不帮我,我们这么有缘还能见面就是件高兴的事。”
沈夺不为所动,还是那两个字——不用。
孟阮灰心。
她不好再对人家死缠烂打,万一人家就是不喜欢这么客套的社交呢?
“好吧。”她低落道,“那我只有再郑重说一声谢谢了。”
沈夺颔首接受,朝着她的反方向离开。
***
晚上。
高轩、朱晋东,以及沈夺,三人约在老地方吃饭。
高轩因为租出去沈夺的院子,拿了一小笔分红,提出这顿请客买单。
“觉悟高,我欣赏!”朱晋东说。
高轩嘬口酒,抬眼看到发呆的沈夺,转移话题:“我说,咱们镇里现在全传开了啊。说是冷面夺哥昨晚上和神秘美女一起吃小馄饨。老朱,这是你给相亲的功劳?”
朱晋东牙疼。
小镇无秘密啊,什么事到了夕江都是大家知道的“故事”。
“我给相的,我这个月老能不在?”朱晋东说,“是不是胖婶说的?我都说……”
“澄清。”
落座二十分钟没说话的沈夺,上来说的就是这个。
高轩和朱晋东都是一愣。
高轩随即笑笑,“咳!咱们这里不就这样?大家闲着无聊。之前不也传过你和哪个客户吗?过几天就……”
“澄清。”沈夺冷声道,“必须。”
空气突然安静。
沈夺面冷,人尽皆知。
但同时,沈夺不在意外界的看法和说法也是人尽皆知。
要不然当年他一个十九岁的毛头小子,也不可能几年功夫就在夕江混成大哥级别,更不会谁都信任他的快递店,买他的账。
因为有时候面冷寡言,是变相的与人为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