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怎么了?
高轩想起他昨晚上就不太对劲儿,正要问问,手机响了。
高轩出去接电话的功夫,朱晋东掏出来口袋里的照片,凑到沈夺跟前说:“夺哥,新搜罗的。不给瘦猴儿看,都归你!”
沈夺无言。
“夺哥,看看啊。”朱晋东心里着急。
夕江不比大城市,结婚生子都早。
况且谈恋爱总得谈啊,不是相中了就结婚的。
他夺哥虚两岁都二十五了,万年铁树连个花骨朵都没有,要想开花不得三十往后了?
“夺哥,我看……”
“我这有个客户要来给送钥匙。”高轩回来落座,“就你那院子的钥匙。”
沈夺“嗯”了一声,“不见。”
高轩点头,“知道。等会儿人快来了,我就吧台那儿接一下就行。”
朱晋东就着两人说话的功夫,把相亲对象的照片铺了一桌……
孟阮拿着钥匙前往餐厅。
她下午一直看着窗外发呆,看到日落黄昏,恍惚觉得昨天到现在经历的一切都是个梦。
没有遭遇小偷,也不需要补办身份证,更没有遇见沈夺……
或许,就应该当做没遇见吧。
作者:沈夺:我不用相亲。
朱晋东:胡说什么呢!夺哥,你虚两岁都二十五了!
第6章 六支晚安曲
“这个。”
朱晋东从右边第一张照片开始介绍。
“师范学院毕业。性格文静,将来还能顺便教育孩子。”
沈夺看都没看。
朱晋东一点儿不气馁,更加卖力地介绍:“再看看这位。文艺范儿,听说唱歌特别好听,还会弹钢琴呢!”
钢琴……
沈夺眸光微闪,神情有一瞬凝结。
朱晋东以为这是要有戏,抄起照片想深入介绍,餐厅玻璃门上的铃铛在这时响起……
“孟小姐,这边。”高轩站在吧台边,冲孟阮挥挥手。
孟阮笑笑刚要说话,视线一下子捕捉到最里面座位的人——沈夺。
刚刚还想就当没遇到,结果短短两天,他们遇见了三回。
不对。
如果把认错那次也算上,那就是四回。
平均一天两回。
这个几率比她和父母见面都要高了。
“孟小姐,怎么了?”高轩上前一步,挡住孟阮的视线。
孟阮将钥匙交还,说:“不好意思,那边有我一位朋友,我去打个招呼。”
说完,她落落大方向沈夺那边走去。
即便之前的拒绝多少让一个女孩子很没面子,可孟阮一向尊重别人的选择,不会因此记仇或者不满。
朱晋东一看孟阮过来,心里一串卧槽。
果然看上了我夺哥,这都能追过来……比镇里的大婶们还要执着!
“这么巧又见面了,沈夺。”孟阮微微一笑。
沈夺没说话,但人站了起来。
视线越过孟阮,他看到她身后表情精彩纷呈的高轩,明白了一件事——租客是,孟阮。
相比上午那件无数意外累积而成的极小概率事件,孟阮成为自己的邻居兼租客的事情,让沈夺脑子里有些混乱。
哪怕是他做好心理准备,他们在夕江这个小地方会再见面,他也从没有想过她会离自己这么近。
这么……近。
“孟小姐,你和我朋友认识?”
高轩凭借多年察言观色的本领,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孟阮也有些诧异,但大方承认:“我和沈夺是高中同学。”
才说完,孟阮便看到桌上一排的照片,还全是年轻女孩子的照片……
恰好餐厅老板娘发嫂来上菜,看这桌上都没地方放碟子,调侃:“瞧瞧,吃饭的功夫都拿来相亲了。小沈一表人才,不急哈。”
“……”
孟阮下意识看向沈夺,他抬眸间也对上了她的视线。
相亲这事还是有些复杂的。
可她还真没想到沈夺这样的居然会靠相亲?他这长相别被太多女的抢破头就好。
等等?
会不会是因为性格奇葩,所以没人要啊?
孟阮疑惑中带着思考,思考中还带着点儿八卦的表情,悉数落入沈夺眼中,他周身的气场瞬间降了十几度,跌入北极圈。
高轩吞了口口水,冲朱晋东使眼色。
朱晋东就没有过眉眼高低,只是余光瞥向身侧,从男人冷峻的侧脸一点点向下……他夺哥的手,手背上的青筋。
崩裂。
“这都给我相的。”高轩撤走照片,“发嫂,是不是只有沈夺在你眼里才是一表人才啊?”
发嫂捂着嘴笑,“你们都是一表人才,发嫂都希望你们找到合适的人。这不是……哎呦,这么漂亮的姑娘,我还头一次见哩。”
孟阮主动向人家问好,简单说了几句。
之后,气氛诡异的安静着。
沈夺始终如一地顶着那张不悲不喜的脸,朱晋东则像打了镇定剂一样老实,和高轩大眼瞪小眼。
孟阮看出气氛不对。
她本来就是出于礼貌过来打招呼的,话都说完了,自然该走人。
高轩试图挽留,但那也是出于客套,大家心知肚明。
桌上的氛围继续低沉。
发嫂又出来上菜,见孟阮已经走了,问道:“这姑娘来夕江旅游的吗?怎么没个伴儿?昨天,我听说月江桥那边闹小偷呢!偷了一女的的钱包,里面有人家身份证。那女的就说不要钱了,给我身份证就行。结果,小偷把钱包给扔湖里了。你说多缺德!”
话音一落,沈夺猛地站了起来。
朱晋东本来想笑的,叫他给吓的憋了回去,“夺哥,上厕所啊?”
“钥匙。”沈夺向高轩伸手。
高轩:“……”
昨天谁斩钉截铁说“钥匙搁你那儿,不用再给我”的?怎么现在好像成了别人偷了他的宝贝似的?
“得,你是爷。”高轩把钥匙还回去,“你真跟那姑娘是同学?”
沈夺收好钥匙,“这顿记我账上。”
***
孟阮从昨天开始就没怎么好好吃东西。
做为一个坚定奉行“美食大过天”的信徒,她坚决不能再亏待自己的胃。
孟·实际是垃圾食品脑残粉·阮,花大手笔买下炸鸡、炸鲜奶、炸土豆,以及酸辣粉。
唯一可惜的是没有最爱的炸鹌鹑蛋。
带上心爱的晚餐,走起路来都好似云中燕。
拐过一道巷口,孟阮察觉身后有人。
她是外来人,昨天又叫小偷给掏了,万一人家团伙看中她脸生好欺负,那就麻烦了。
孟阮心里打鼓,加快步伐。
可想想,如果是她想错了,那她也不能以后都提心吊胆地在这儿生活吧?而且要真是叫人给盯上了,她更得想办法。
孟阮在下一个巷子口快速闪人,躲到树后,想看看到底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等了会儿,没有人。
看来是……
孟阮刚要松口气,巷子口跑出来一道黑影,吓得她一哆嗦,手里的酸辣粉差点掉了。
沈夺听到动静,立刻转头看去。
他刚才看她进了这个巷子,但很快就不见了,还以为是……
“沈夺?”孟阮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沈夺看她拎着一堆吃的,沉沉气,说:“回家。”
孟阮点头,马上又觉得不对,“你的朋友们呢?你们这么快吃完了?”
“嗯。”沈夺自顾自向前走。
孟阮实在搞不懂这个人。
得知她有困难愿意出手帮忙,甚至昨天在桥上初遇,估计也是看出她状态不太好就带她吃些东西,稳定情绪。
明明是个好人,却偏偏给自己整的不讨喜。
跟上学那时候一样……
孟阮看过去,发现他回家的方向和自己一样,总不能为此绕路,便跟了上去。
炸鸡的香味勾的人食指大动。
要不是顾虑着身边还有人,孟阮现在就掏出来一块儿直接啃上,好好款待一下她可怜弱小的胃。
“一个人,”沈夺开口,“晚上不要出门。”
孟阮一顿,“你在和我说话呀?”
沈夺侧头看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脸罕见地传达出疑问信号。
“我还以为你只会和我说‘不用’呢。”孟阮嘟下嘴,小鹿眼透着俏皮和狡黠,“你要不要吃炸鸡?我买了好多。”
沈夺摇头,“不用。”
才一说完,沈夺呆愣了下,孟阮噗地笑了。
她笑眼弯弯的模样温柔乖巧,有一种如同阳光的治愈力,能甜到人的心坎儿里。
沈夺错开视线,掩盖了眼中漫出的柔和。
两人并肩走在幽暗的小巷里。
炸鸡的香味渐渐混合上周围炊烟人家的饭香,让原本的香气添了舒心的人情味儿,是家的味道。
“我,”沈夺站在自家门口,扫了眼前方的院门,“到了。”
孟阮惊呆!
她刚才就想说沈夺回家的这条路和她的好像,可她又觉得两人没熟到自报家门,所以一直没多嘴。
现在的情况就是:他俩居然是邻居!
“你可能觉得不可思议,”孟阮指指前方的院门,“我在夕江租的房子,就是这个。”
沈夺微微低头,“嗯”了一声。
这个态度根本就是没态度,可孟阮心里还是震惊到无以复加。
她来到夕江,遇到一个个麻烦,但重逢了高中的同学,每次都得到人家的帮助,最后还成了邻居。
“沈夺。”
“嗯。”
“你在这里稍等我一下,可以吗?”
沈夺垂下眼眸,没有说话,但也没动。
孟阮跑回家,直奔厨房。
拿出自带的小黄人保温盒,她把刚买的好吃的放进去一些,想了想,又觉得这么吃干巴巴的,于是又拿了瓶酸奶。
“给你。”孟阮递出小袋子,“大家以后是邻居了,还请你多多关照。”
沈夺没接。
“你不会还要说不用吧?”孟阮叹气,“我们是同学又是邻居,难道以后见面要装不认识?”
对方依旧沉默是金。
孟阮无奈,嘴角耷拉下来。
正要收回袋子,对方又接了过去。
“谢谢。”那人说。
“……”
也不是很不近人情嘛。
“别客气。”孟阮又笑了,“那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沈夺点头。
“晚安。”孟阮挥挥手。
沈夺心头一跳,攥紧袋子,又是“嗯”了一声。
一进院子,手机嗡嗡作响。
沈夺坐在石凳上,接通。
“夺哥,哪儿呢?”朱晋东问。
沈夺应道:“家。”
“哦。”朱晋东舒口气,“那个……”
沈夺等着下文。
朱晋东磨叽了会儿,说:“我想了想啊,瘦猴儿单了这么久也挺可怜的。要不这样?我的那些照片还是你先挑,剩下的,我就拿去给瘦猴儿。这样……”
“不……”沈夺想说“不用”,但又咽了回去,“别再拿照片来。”
朱晋东:“……”
挂断电话,沈夺打开小黄人保鲜盒盖子。
炸鸡、炸鲜奶、炸土豆,估计是没买到炸鹌鹑蛋……
沈夺嘴角微微上扬,幅度很小,持续时间也很短。
但确实笑了。
撕开吸管包装戳进饮用口,他吸了口酸奶。
酸酸甜甜。
黄桃口味的。
作者:夺哥,打脸不?
不用来不用去,你干什么追出去?
*
高轩:我嗅到了爱情的味道。
朱晋东:做什么梦呢?这些照片都是给我夺哥留着的!
第7章 七支晚安曲
孟阮正式在夕江扎根。
夕江地方不大,但九曲玲珑。
街街巷巷里细碎繁复,想要真的熟悉这里得花费一番功夫。
今早,孟阮去花店买花。
她喜欢家里有清新的花香,也喜欢浪漫的点缀,在店里转了好一会儿。
“瞧见了吗?就是这个。”春婶抬抬下巴。
花店老板娘赵姐点头,“是真漂亮哇,比电视里的明星不差哩。”
现在,孟阮已经成了夕江的一号人物——夺哥的神秘女人。
就她自己不知情。
“长得靓能当饭吃?”春婶吐掉瓜子皮,“你瞧她那双手,白嫩白嫩的。我敢说,绝对没干过重活儿,搞不好都没洗过衣服。”
赵姐笑笑,“哎呦,不要太酸哇。人家就是……”
孟阮带着挑好的栀子花、满天星,还有芍药,过来结账。
“小姑娘很喜欢花啊。可这些只能放几天,不划算吧。”春婶向来说话不过脑子。